“你咋了?一会展眉,一会蹙眉。”乔父完全搞不到乔妈风云变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还甩头。”
乔妈没有搭理老头子继续她的盘问,“你在那边的工作是?”
“阿姨,是fbi。”赵捷飞看到乔妈很迷茫,连忙解释道“联邦密探,其实跟这里的警察差不多。”
“哦!”乔妈总算明白,目光停留在去舀汤乔烈儿背影上流露出几分不舍,叹了口气“乔乔也要移民,唉~”
赵捷飞察觉到她的思绪“我在倾城山庄的那套房子不打算再出租,留着回国时住,我们会经常回来了。”
“老妈,你以为是昭君还是文成公主,出去了就一辈子再见不着。”乔烈儿端来两碗热汤,“现在有飞机这种东西,想念就飞过去或飞回来。”
“是啊。”赵捷飞抿了一口热汤,“叔叔阿姨,随时欢迎你们过来住。”
乔烈儿提醒他,“小心烫。”
“这汤暖胃,多喝点。”乔父关心道,“你们查起案子就忙连饭都忘了吃。”
“我会注意的。”赵捷飞握紧乔烈儿的手,“谢谢叔叔。”
饭后,赵捷飞和乔烈儿主动要求洗碗。
狭窄的厨房,鹅黄的日光灯下,两人挤在水槽边上一个洗、一个涮。
乔烈儿动作太猛,洗洁精的泡沫溅到脸上,赵捷飞轻轻用手背帮他擦掉,“别动,我来。”
“好了?”乔烈儿的眼神总让觉得他是无辜的。
“嗯~”赵捷飞继续冲洗碗筷,“小心点,再高一点就溅到眼睛上。”
“洗洁精成分aes、磺酸、片碱、6501、638、盐、香精、防腐剂、水。”乔烈儿捏起姆指和食指,“那一丢丢进了眼睛也不会有事。”
“别抖书包了。”赵捷飞捏了一下他的腰,“我的法医。”
乔烈儿怕痒笑着躲开。
客厅里表面上乔父翻阅着报纸,乔母在看电视,实际上厨房里的两个人一举一动他们都看见眼里。
“你还懂股票?”乔父摘掉老花眼镜,盯着屏幕那道上坡下坡红红绿绿的线条。
“啊?”乔母才发现电视里正播着财经新闻报道深沪指数大幅下跌。
“别装了,你哪里是在看电视。”乔父放下报纸,“是不是很像咱们年轻的时候。”
“嗯,确实像。”乔母回头白了他一眼,“老头子你不也在装吗?什么时候看起娱乐版?c你懂吗?”
乔父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拿起了从来不看的娱乐版那页报纸,赶紧扔到一边去,拿起国际大事版装作一本正经地看起来。
☆、游船
冷空气南下吹走了迷雾对岸的灯火格外清晰,吃过饭从云苑新村乔家出来,两人也不急着回自己的小窝,干脆去散散步。
乔烈儿戴上兜帽,手插在衣袋里提议道“到江边走走。”
“好啊!”赵捷飞与他并他并肩而行。
河岸两旁悬着璀璨的灯饰在黑夜如同火树银花,大叶榕垂落到地面的须根随风摆动宛如女子的长发,冷冷空气吸进鼻里让人格外清醒。
一股透人的香味远远飘来,赵捷飞皱了皱鼻子,“是烤红薯吗?”
“吃么?”乔烈儿已经寻味走到红薯摊子前。
守摊的老伯掀开盖在铁箱子上面的白布,里头的红薯热气腾腾,“小哥,要多少?”
看见乔烈儿伸手去挑红薯,赵捷飞赶紧拉住,“刚吃过饭。”
“挑个小的。”乔烈儿乐滋滋地挑着红薯,不时烫得直甩手。
“两位爷,我们家的红薯好消化,放个屁就没了。”老伯把乔烈儿挑好的红薯放进塑料袋里,伸出两根指头,“2块钱。”
乔烈儿掰开红薯分了一半给赵捷飞,“听到么,放个屁就没了。”
赵捷飞笑着无奈地接过,虽然他不饿,但初冬的冷风中吃着滚烫香甜的红薯也是件温暖的事儿。
堤岸边排了一圈子人,浮动的临时码头停靠着张灯结彩、装饰得美伦美焕的游轮,透过船舱玻璃幕墙里面摆着放了茶点的圆桌和沙发。
乔烈儿巡着赵捷飞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盯着那条船,舔掉粘在指头上红薯块,用手肘捅了捅他,“越江夜游,你想坐?”
“反正还早。”赵捷飞看了看腕表,“要不咱们也坐一回。”
他正想往夜游售票处走,乔烈儿硬把他拉走。
乔烈儿走到另一边的水巴售票处,“买这个,航线一样的。”
穿行越江停靠多个码头的水巴确实比夜游的游轮便宜,其实他们没必要这么省,但是比起在游轮闹哄哄边吃边看风景,渡轮却别有一番风味。
小小马甲上迎着冷风,头顶是黑压压的拱型钢制大桥,灰色的桥身古朴又庄严。
“这条是海猪桥,解放前已经建了,现存最老的横跨越江两岸的大桥,经常有人爬上去要跳桥抗议。”乔烈儿说罢突然想起当年他扶老人被讹,严靖曦出手相助,两人结下不解之缘,可惜而今他们天人永隔。
赵捷飞看到乔烈儿的眼神黯了下去,搭上他的肩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乔烈儿摇了摇头,仰头看向永远只看到飞机看不到星星的夜空,不知道靖曦在那里还好吗?想想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又能在哪里?早已灰飞烟灭物是人非。
赵捷飞觉得他的表情千变万化中,一时哀伤、一时惆怅、一时苦笑,“你怎么啦?”
“嘿!河印大桥,像不像竖琴。”乔烈儿抖擞了一下精神,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中,指着前面那条白色的斜拉索大桥,钢索像琴弦一样,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流淌的音符。
“不错,挺美的。”赵捷飞很煞风景地说道,“这条不好爬,应该不会有在上面玩跳桥sho。”
“谁说的。”乔烈儿嘟起嘴,“上个月就有人爬上去呆了两天被迫封桥。”
“吃喝拉撒怎么解决?”
“消防员架云梯把水瓶抛给他。”乔烈儿蹙眉,想起高空落下溅了一地的排泄物,“拉撒直接往桥下。”
赵捷飞盯着那光溜溜的主轴,这人能爬上去蜷缩在那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疙瘩空间不眠不休呆上两天很有特警潜质,要是进警队必成大器。
奇葩的思维别人难以捕捉,但同样是奇葩的人就能神同步,乔烈儿推了推神游中的赵捷飞,“你别想着吸纳‘人才’,那人是个疯子,下桥行政拘留后的精神鉴定是我给他做的。”
乘风破浪,渡轮如一叶轻舟往g市的地标驶去。
四周平地突兀地有一座铁塔拨地而起穿入云宵,塔上下两个椭圆扭转在腰部收缩变细活像小蛮腰,七彩的变幻灯光盛装一样裹在它身上,仿如纤纤少女月下起舞。
赵捷飞想西雅图的太空针塔,“还记得那个顶端像ufo一样的塔吗?”
“记得。”乔烈儿在美国进修时跟赵捷飞去过一次,到西雅图没到过太空针塔就像到巴黎没看过巴黎铁塔一样的扫兴,那是必游景点。
“知道美国人怎么说的吗?”赵捷飞想起当地百姓常说的笑话。
“怎么说的?”乔烈儿眨巴着眼看着赵捷飞,带着疑问和好奇的黑瞳像银河的星空让人入迷、让人沉沦。
赵捷飞看得晃了神,被他推搡了两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地球发生大劫难时,美国总统逃往宇宙的专用飞船。”
“哈哈!荷里活的片子看多了吧。”
夜晚坐渡轮的人不多,乔烈儿俯身手肘压在栏杆上,外面套着一件短夹克,看起来身材略显单薄,纤细腰肢下一双大长腿,凛冽的江风吹得发丝凌乱也掩不住他一笑百媚生的风华。
☆、玉扣
倾城山庄。
漆黑的发丝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他拥着米色暗纹的被褥,享受着那份淡淡的干净的香味,桔黄的壁灯让本来五官比较柔和的乔烈儿更添一份妩媚,他睡不着翻了个身眼神落在床头柜与床之间的空隙处露出一截红色的末端,好奇心驱使他下床移开了柜子。
很多年前
花市,银柳摊前。
束着长马尾的女子手里旁拿着两根银柳,腾出另一手还在挑,不时抬头问询着身边扛着桃花高高瘦瘦背对着他们的男子。
她浅笑的侧面,少了几分干练,多了几分柔情,男子背对着他,手腕处那一抹
乔烈儿弯腰掀起裤管,肌肉紧致的小腿没有留下疤痕,好像曾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是车祸后那种痛入骨髓、天旋地转的感觉事隔多年还记忆犹新,那人的手腕处
这辈子他第一回住院,每天重复着检查、换药、打点滴,刺鼻的消毒水味天天充斥着鼻腔,等待上庭前圈养的日子让他备受煎熬,药物的副作用让他睡得迷迷糊糊,探望他的人留下一个背影,印象最深是送来的果篮里有他最爱的芒果,还有那人的手腕处
除了雷雨天外身为刑警的赵捷飞习惯了无论寒暑晚上都要到户外跑上800至1000米发一下汗后洗个澡才睡得安稳,从浴室出来的赵捷飞旋开卧室的房门看见乔烈儿坐在床边,没在意被子落在地面,手里拿着那截红色栓着一个玉扣在灯光下透着盈润的光泽。
“你在哪里找到的?”
神游中乔烈儿被推门带进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手中一滑玉扣掉在柚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捷飞走过来弯腰拾起玉扣,“我以为丢了,没想到还在。”
“这是你的?”乔烈儿仰起头看着他,单薄的睡衣领口顶端钮扣松开露出锁骨,不经意间透着性感与妩媚。
“嗯。”赵捷飞掀起被子覆在他肩上,“小心着凉。”
“你”乔烈儿低头交握着手,“以前跟木莹在一起。”
赵捷飞半蹲下来覆上乔烈儿微凉的手,“你想到哪去了?”
即使他们曾经在一起也应该是过去式,乔烈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个玉扣,到底是懊恼赵捷飞隐瞒过去还是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种种迹象告诉乔烈儿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赵捷飞会跟木莹在一起,“她也有同款的玉扣。”
“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兄妹,玉扣是我妈送给她保平安的。”赵捷飞回想起来当年误食毒菇挟持妻女后袭警的案件,“还记得枪杀犯罪嫌疑人而被要求接受听证的事吗?”
那起案件乔烈儿怎么会不记得,严靖曦从中插了一脚才举办了听证会,他俩为此还吵过一架,毕竟严靖曦已死,现在赵捷飞提前这事他理想当然地认为赵捷飞还介意当年的事,乔烈儿心里多少有点不快。
“执行任务那天我的玉扣刚好掉了,曾经觉得丢失了那枚扣子是个倒霉的开始。”赵捷飞双手放在脑后躺倒床上看着天花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让我遇上你。”
“但是差点被停职。”乔烈儿侧卧在他身边,枕着手臂试探问道,“你会怪他吗?”
“我跟他立场不同,而且事情都过了这么久。”赵捷飞摇了摇头两人十指紧扣,翻了个身侧卧四目相对,“这回该没有什么疑惑的吧?”
乔烈儿用手肘挣起半边身子,“还有。”
“还有?”赵捷飞坐起来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说吧!”
乔烈儿凑前身子揪着他的衣领,“原来撞我的是你。”
“那个真不是我。”赵捷飞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真的?”乔烈儿松开手斜睨着他,“但我怎么记得在医院见过这个玉扣。”
“撞你的是我同事,当时我坐在副驾位上。”赵捷飞揉了揉头发,“你住院期间我去看望过,可是你睡得像只小猪一样。”
“我不管。”乔烈儿戳着他胸前,“你也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