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洗完了澡进了房间，看见苏东坐在床边发呆，就悄悄的走过去，突然的扑到他身上想吓他一下。
苏东平时都会很配合的做出受惊的表情陪陈辰耍一番，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陈辰失望的咂了咂嘴，正要放开环着苏东脖子的手时，苏东回过身反抱住了他，顺势压倒在床上。
“阿东你今天怎么了？”陈辰终于发现了苏东今晚的不对劲，躲开苏东索吻的嘴唇，担心的问到。
你还问我？苏东失笑的想，要问的是你才对啊。
“阿东？你今天很奇怪哎！”陈辰摸摸苏东的额头，没发烧啊？
“我没事。”苏东干笑了一下，拿开陈辰的手，自己起身坐回在床边上。
“不对，你有事！”陈辰这下反而肯定了自己的感觉，也坐起来不依不饶的追问着。“是工作上有问题了？还是爸妈他们那边有事？到底怎么了？”
“跟你说了没事，我只是今天搭飞机有点累了，别瞎操心吓自己了。”苏东莫名的有些烦躁，陈辰啊，始终什么都不知道。虽然都是关于他的事，但唯一不知道的，却也是他。
陈辰虽然记忆力不行了，但他对苏东的了解还是那么清楚，苏东心情一不好就会习惯性的轻微皱眉，虽然轻的连苏东自己都不曾发觉，但陈辰和他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还是看的一清二楚。现在苏东眉间的皱纹都深的成沟了，苏东怎么还说自己没事呢？
“不信，你还真当我三岁小孩啥都不知道么？有事就说！我们不一直都是出事了就两人一起承担？你现在给我充什么英雄？！”
苏东听了一个没忍住，转身对着陈辰大喊““我都说了没事了你吼什么吼！”
陈辰蹭的一下在床上站了起来，恶狠狠的居高临下的俯视苏东“哎？我说你才吼什么吼？！现在还是我不对了啊？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有鬼？！”
“你这什么意思？！你们瞒了这么多事不告诉我现在来怪我了是吧？！全部都是我的错是吧？！”
瞒？陈辰一听倒愣住了？不知道为何苏东会说这种话，自己瞒他什么了？阿东怎么越来越奇怪了？“阿东……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现在全部人都要我离开你！那个赵华都住到家里来了！今天还跟你说说笑笑，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这个治疗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苏东一时情绪上头，急红了眼眶。跟陈辰生活那么多年，别的不敢说，照顾好陈辰这件事，他自认做到了最好。可是如今自己却成了陈辰的累赘，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赵……华……？阿东，你在说什么啊？赵华他是谁？”苏东依然不明白苏东的话语，莫名其妙了起来。
“你！……我!……”苏东顿时语塞，火气一下子被无奈感压了下去。是啊，陈辰终究还是记不得任何事情，他总会忘了发生过的事情，忘记了一切，甚至会……忘了自己。
“你看……”苏东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搓搓自己的脸，无力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就连吵架……也只有我一个人。”
“所有事都只是我一个人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每一日的生活，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在你的世界里，我们永远就停留在是你在手术室里闭上眼的那一刹那。之后的时光，就是我一个人来过。”苏东把头埋在手掌里，声音带着哭腔。“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我甚至很好奇这样的日子将会是如何，只要能跟你呆一起，要我怎样都行……”
“但是为何我会成为你的负担呢？……”
为何在这种明明该是愤怒的时候，依然有着深深的自责？
全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不存在，也许……
“阿东……”陈辰依然不知道为何苏东会说这番话，他想走过去抱住苏东，脚下却像被钉上了钉子，弹动不得。他知道自己很伤心，很想哭，但心里却空荡荡的，什么感情也没有。
“我知道你 爸的决定是对的，如果是我，我肯定也会这么做，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想……我真的不想啊！你忘了我怎么办？！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苏东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慌张的跪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陈辰许久，才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今晚我出去睡，你在家里小心点。”说完就拿起了外套，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了。
陈辰依然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阵子，才突然反应过来，冲出了房间，想拦住苏东，“阿东……阿东……你……你为什么……”
可是出了客厅，他只看到了门缝间苏东最后的背影。
陈辰突然一顿，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家里的大门。
阿东要去哪里呢？他对自己说了什么时候回来么？
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18
小莲窝在被窝里用手机看小说看得1点多才睡的觉，刚睡安稳，就被咚咚咚的敲门声给吵醒。翻来覆去不想去开门，还是被娘大吼了一声才肯半睡半醒的爬起来暴躁的去开门。
“谁大半夜扰人清梦的倒霉全……咦？陈叔叔你怎么了？”小莲好奇的看着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的陈辰，他的脸色非常不对劲。
“小莲你……你知道阿东去了哪里么？”
“苏叔叔？不是听说他今天回家的么？怎么了？没回来？”下午还听到门外苏叔叔说话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阿东他在哪里我不知道，打电话也是关机。我压根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我……我……”陈辰突然惊慌起来，抱着脑袋站在小莲家门口害怕的大叫着，喊着喊着，突然的一下，竟晕倒在地上。
“哎哎哎哎哎哎……陈叔叔！陈叔叔你怎么了？！妈！……妈！快过来！出事了！……”
赵华打开家门看到苏东才突然醒了过来，刚刚睡的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接了个电话，然后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你这么晚来找……啊！”赵华没有丝毫防备，被苏东突如其来一拳打倒在地。“你疯啦？！大半夜的上门揍我？！”
苏东表情阴沉，站在门口盯着赵华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啥？”赵华揉着被揍痛的嘴角站了起来，一头雾水的问苏东。
“给陈辰治疗的不是你么？！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在说什么啊？陈辰的治疗过程在他的病历写的详详细细的，好奇的自己去看啊，大半夜的找我干啥？我就是他医生，其他什么也不是！”
“那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他一辈子忘了我你就开心了吧！”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告诉你是陈辰父亲的决定，我只是不让你立刻赶回来而已……”赵华刚讲到一半，房间内的手机突然想起，赵华看了一眼苏东，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房间接了电话。
没一分钟，赵华满脸愤怒的跑了出来对着苏东就责骂起来“你跟陈辰吵架了？！还关了手机？！你想杀了他是不是！”
苏东心里一沉，自己手机下午就没电了，看赵华的样子，是陈辰出了事？
赵华看着愣在原地的苏东，火气就更旺盛了，睡衣也没换，拿了车钥匙就冲出家门“你想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赵华一路沉默的开车，并没有多说什么。苏东只是知道陈辰是病发了，被小莲一家人送去了医院。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陈辰早已醒了却安定不下来，主治医师没到也不敢给他打镇定剂。只能让监护人员按着他等赵华过来。
苏东刚冲到病房门口，看到眼前的景象，才真正的明白赵华的意思。
陈辰被监护人员死命的按在床上，四肢乱蹬不停的挣扎。嘴里被塞了毛巾支支吾吾的大喊大叫，眼睛瞪的通红，灯光在他脸上反射着莹光，竟是满脸的泪水。
“你们放开他！”苏东下意识的想冲上前去推开那些人，却被站在边上的赵华死死抱住不让他进去。
“你现在不能让他看见！”
“为什么！”苏东气愤的扭头瞪着赵华。
“你现在进去让他看见我们之前的治疗就全部白费了！他这次病发的如此严重，如果你应了他的要求让他看见你，那么他之前适应独立的所有训练都会白费！”
“但是他现在这样！我就站在一边什么也不做么？！你们这样对他我能看着什么也不做么？！”
“可是你现在进去了就……啊！”苏东突然把赵华推开，冲进了病房。
“你们给我放开他！”苏东气急败坏的推开监护人员，一把抱住陈辰，用力的往怀里揉。过了好一会，似乎陈辰平静了下来，才轻轻的放开了他，并帮他拿掉口中的毛巾。
“没事的没事的，我来了，别怕，别怕了。”
苏东轻抚陈辰的额头和脸颊，让他慢慢平静下来。陈辰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苏东，似乎害怕到一个极限，无法再说出话来。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紧张的气氛慢慢的慢慢的，在融化在他们之间。
“赵医生这……”被赶到一边的监护人员难办的问赵华。
“嘘……别吵他们，算了，我们先出去吧。”赵华示意其他人都出来，然后轻轻的关上门，让室内的两人有独处的空间。
唉……始终还是没法真正分开他们两人。赵华对陈辰并没有私心，但是于公，治疗好陈辰是他的本职；于私……作为精神科医生，能找到一个罕见的病例是他的幸运，他希望陈辰能一直接受治疗，让他得到更多的研究数据。只是现在看到这两人后……他无法再客观的只把陈辰当成一个病例来对待，能一直理智的看待这次治疗。
赵华深叹一口气，招呼其他人都散开，他看着这里就好。
看来这次治疗，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房间内的两人依然安静的呆着，陈辰微微张嘴，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没事的，我在这里，别怕了。”苏东握起陈辰的手让他碰触自己的脸，给他更多的安心。
“唔……我……我……”陈辰眼眶渐红，支吾了几声，终于抱住了苏东嚎啕大哭了起来“阿东……阿东……哇……我好害怕，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什么人都不认识……这里是哪里我都不知道……”
“好好好……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么，别哭了……没事的，你现在在医院，你晕倒了，小莲他们送你来的，没事了没事了。”
“呜……阿东……阿东……我要回家，我好害怕……很害怕……”
“嗯，好，回家回家……我带你回家。”
“你不要再离开了……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再离开了……不会的。”苏东轻拍着陈辰的背，让他慢慢的平静下来。
“嗯，你说的，不能离开……你发誓。”陈辰渐渐停止了哭泣，疲倦开始慢慢压低了他的眼皮。
“好，我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了，放心吧。”
苏东轻缓的声音让陈辰慢慢的沉入了梦乡，等陈辰沉睡后，苏东悄悄的将他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轻轻的走出了房间给他合上门，让他一人安静的休息。
坐在走廊上和值班护士正聊着天的赵华看见苏东，便摆摆头，示意问苏东陈辰如何了。
“他睡着了，今晚就让他在这里睡吧，我陪他。”
“那行，那明天……”赵华有些犹豫，不敢询问苏东的决定。
“我有件事请你帮忙。”苏东突然开口，淡定的神情看不出一丝波澜。
19
苏东进了家门，把东西放在沙发边上，就回头跟刚换了鞋的陈辰说“你先洗澡吧，洗完澡再吃饭。”
陈辰跟在后面应了一声，也没多说话。过了一会苏东收拾东西时，他却又跑过来，还没开口，苏东就笑了一下，对他说“你现在去洗澡吧，我还没做饭呢。”
陈辰咬咬嘴唇，开口说“你陪我一起吧，我不想看不见你……”话还没说完，自己又羞的连耳朵都红了。
苏东先是一惊，稍后又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的熟悉，就像昨天才发生了一遍似的，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你不要就算了……”陈辰哼一声，自己难得主动一回，他还不要？哼！不要就算了。
“哎哎哎……谁说我不要的，”苏东赶紧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往他嘴上啄了一下，“这样吧，你先陪我先做饭，吃玩饭再一起洗澡吧，你今天早上都没吃东西，饿坏了胃就又要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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