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
本来陈辰是要留下来的，不过刚好到了他的实验性训练时间，所以最后就剩下了苏东和赵华。
赵华跟苏东大概报告了下陈辰最近的进展，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陈辰对新的环境适应较慢，毕竟相比于家里，这里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每天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那种恐惧感是无法想象的。
“那……是否还是让他住在家里比较好？”苏东犹豫了一下问。
“对他来说也许比较好，但同时也会拖慢他恢复的速度。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么？当他对某种人事物产生依赖性之后，他的适应力就会减弱。所以从恢复角度来说，还是让他住在这里比较好。而且……”赵华皱着眉，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事，你说吧。”苏东心理猜到了个大概。
“虽然说你可以过来看他，但希望你还是减少一些来探望的次数，或者只是打电话。毕竟这20天是初期阶段，对以后的发展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所以还是希望能让他更加独立一点。我知道这个请求比较过分，但……”
“我明白的，现在陈辰他的康复是最重要。”
“麻烦你了。”赵华见苏东理解，也就放了心。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其他事后，苏东说想去看看陈辰的训练，赵华让一个小护士给他带路。
训练房是个很宽敞的房间，里面像幼儿园教室一样放着好几个桌子，周围绕着一圈椅子。几组人同时坐在里面，大概是各种实验或者训练的，房间和走廊之间不是墙壁而是玻璃。
陈辰正好坐在最靠近走廊的一个桌子边上，他抬头看到苏东，吃惊的望着他好久，然后回过头跟身边的一个护士说话。护士也向这边看了过来，苏东赶紧摆摆手，让她别让陈辰出来。陈辰大概已经忘了苏东来的事实，还在惊讶状态中，一脸迷茫的看着苏东。苏东一边对他做手势一边对他做嘴型，让他先把训练完成了再出来。他说了两遍陈辰就懂了，朝着苏东灿烂的一笑，又低下头赶紧完成训练。
小护士在一边给苏东解释训练的内容，大多数都是一些特殊技能训练，例如透过镜面反向写字，以此验证陈辰是否还存在非陈述性记忆。像是让他记住自己房间的位置，也是试验的内容之一。
苏东一边听小护士的介绍一边点着头，但心里却在想些别的。
训练一结束，陈辰就飞奔出来，扑进苏东的怀里蹭来蹭去。周围的小护士们再一次低呼，苏东只好无奈的笑笑，揉揉陈辰头发。陈辰不爱多余的香味，他的沐浴产品永远都是最清爽的那种，连带着他的发丝也总是牵着一缕青草香。
“你怎么来了？”陈辰跳出苏东的怀抱，笑得眯起了双眼。
“来看你啊，”苏东没多解释什么，“等一下还有事情么？”
陈辰扭头看看室内收拾东西的医生，对方对他点点头。“暂时没了，有事的话会广播的。”
“行，那我们走走吧。”
“嗯！”
虽然说是随便走走，但没一会苏东发现陈辰下意识的把他往研究所的草坪上带。
这时人不多，偌大的草坪上就他们两和另外几个散在草坪上休息的人。
陈辰拉着苏东到了一棵大榕树后面坐下，这差不多是个死角，从屋子里很难看得清他们的举动。还没坐稳，陈辰就一头扑进苏东的怀里，抱着苏东狂亲了几口，不小心冲过头撞到了牙齿也不亦乐乎。
苏东抱着爱人的细腰，心里差点没乐开了花，原来这就叫做小别胜新婚啊！机不可失机不可失，他收紧双臂，把陈辰揉进了怀里。
可惜没亲太久，陈辰松了嘴，皱皱眉头说“我怎么觉得我们刚刚才做过这事？”
苏东没忍住咧开了嘴，“小傻瓜，这事又记得那么清楚。”
陈辰歪着头，明显没听懂。
苏东没多说，拍拍他屁股拉他坐在了自己腿上，估计这里的伙食好一点，陈辰重了一点，不过离他原本的体重，还有一点差距。
“阿东……”
苏东还没开口，陈辰就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虽然他的小本子上写了自己住在这个所谓的研究所，是为了复健，但要住多久，他却一直没个底。
“还有差不多两个多星期吧，等第一个阶段完了，你就可以回家住了。”苏东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情不自禁在他脸上偷了个香。亲完了陈辰却没像往常一般一拳头捶过来，而是低着头绞着手指。
“怎么了？”
“我……”陈辰抬头看看苏东，又低下头去。
“住这里不习惯？”苏东想了一下，想到几个可能性。陈辰一向比较挑剔，住不惯可能性很大。
“不是，我……”陈辰欲言又止，苏东拍拍他的脸，对他笑的犹如冬日暖阳。
这是两人的默契，每当苏东发现陈辰有啥隐瞒他又不敢说的，就把陈辰拉进怀里做这套动作。意思是你说了，我就是暖阳，你不说，那我只好做冬日了。
陈辰咽了下喉咙，说“我……怕。”
苏东下意识的就笑了，可笑了两声就突然愣住，意识到陈辰的话是什么意思。
要一个男人说“怕”这个字，本身就不容易，更何况是陈辰这个一直死鸭子嘴硬的人。
陈辰正要回头骂苏东没良心的时候，被苏东一把搂进了怀里。陈辰咬咬唇，没吱声，靠着苏东的胸膛看大树下的影子。
苏东很想开口说我们回家吧，但话到嘴里了，又被理智压了回去。留下来是为了陈辰，回家也是为了陈辰。若是以前，他可以坦然的让陈辰来做决定，可现在他必须为陈辰来选择。
“要不……我们回家吧？”
既然陈辰不乐意，那不干脆放弃参与研究算了，反正不行的话请父母轮流过来照顾一段时间。陈辰能在研究所适应独立生活，那么在家也一样可以。
陈辰终于听到他想听的话，赶紧用力的点点头。
12
“开玩笑！”
赵华手里文件哗啦一下掉在了桌子上，他瞪大了眼看眼前两个人。瞪了两眼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咳了一声，收回了目光，换上一副学术精英状。
“这个……研究才开始了两三天，他不适应是必然的，再过个两天就会没事的。”
“我知道，可是……”
“而且虽说他在家里也可以，但在研究所里，总比让他一个人在家里好。就算是请别人来陪伴，也总不是一个办法。他只是在这里住20天，等20天的观察期一结束，他就可以回家了。”
苏东陷入挣扎状态，刚刚一时冲动做了选择，现在被赵华这么一说，又冷静下来。他不是不知道陈辰能参与这次研究是个大好的机会，但是……
坐在一边的陈辰眼见苏东又开始犹豫，心急了起来。好不容易让苏东答应自己回家，这下又被这该死的医生给劝住。他拉住苏东的胳膊，使命对他狂摇头。
“赵医生你看，陈辰他自己也不愿……”
“这个……”赵华更苦恼了，若是研究对象自己有排斥心理，他们就算得到研究结果，也多半是不准确的。那么继续研究也是没有任何意义，可是陈辰又是一个难得的人选，他实在不愿放弃。
“我要回家！”陈辰终于忍不住吼出来，该死的！这个该死的医生凭什么不让他回家？
“这个……陈辰……”赵华突然平静下来，看着陈辰。“我们单独聊聊可以么？”他又看向苏东。
苏东下意识的把陈辰收进怀里，戒备的看向赵华。
赵华苦笑一下，说“我只是想让他了解这个研究不仅是帮助我们的研究，更多的是让他能进入一个独立的生活状态。”
“那我在这也一样。”
“你会影响他的判断，所以……”
“……”
苏东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
苏东站在走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医生护士还有病人。人生百态，这里是灰暗的一面的缩影。
那个赵华三番两次的对他暗示他跟陈辰走太近会影响，每次他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走太近会有影响？问题是他跟陈辰不亲密还有谁会陈辰亲密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赵华说的对，如果陈辰一直无法独立生活，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困扰。现在他必须养活两个人，之前为了陈辰已经请了太多的假，现在再不认真工作，这个饭碗估计也保不住了。
但陈辰……苏东一想到陈辰的眼神，就心疼的不得了。
不一会陈辰和赵华就出来了，陈辰一脸的委屈，苏东一看就知道陈辰被赵华劝住了。
赵华是满心欢喜，但看着这对满脸“饱受分离之苦”的样子的情人，作为棒打鸳鸯的那个棒棒的本人，也不好意思笑得太开心了。他咳了两下，装模装样交代了两句，就让两人独处了。
苏东和陈辰两人都有心思，也没多说什么，赵华怎么劝陈辰的他也没问，毕竟他多少都猜得出来。
苏东离开之前，陈辰送他到门口，苏东捏捏他的脸，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来看你就是。”至于赵华的忠告，他决定无视掉。
“嗯……阿东。”
“嗯？”
“要不，这20天你还是别来了，打打电话就好了。”
“怎么了？”
“我觉得赵医生说的对，我还是得靠自己习惯生活，太依赖你了，我永远也独立不了。”
“傻孩子，”苏东“啪”的一下拍在陈辰脑袋上，“你不依赖我还要依赖谁去？”
“去！”陈辰捂着脑袋一手打了回去，“老子叫你别来就别来了，还真当我三岁小孩了？”
苏东一下子笑开了，用力的揉了揉陈辰的脸颊，“好，听你的，只打电话，这20天不来打扰你了。”
“嗯。”陈辰还是有点失落，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赵华对他说“虽然我没资格说这话，但你总不能依赖苏东一辈子吧，虽然他愿意照顾你，但你也要为他考虑一下。他现在担负着你们两个人的生活，本来压力就更大了，如果你还一直无法离开他，他又舍不得放开你，你想想他会怎么样？”
陈辰想不起来很多事，每天看到日历都会莫名其妙，自己好像丢失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但却毫无感觉。他知道自己脑袋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是什么问题。
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下去，最烦恼的不是自己，而是阿东吧？毕竟他并没有责任必须一直照顾自己。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阿东也许……也许……会离开？
陈辰想到这里，就抑制不住的害怕。所以，他必须像赵华所说的那样，不能再给苏东添加压力了。
“好了，我走了，你也别太害怕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还有小本子千万别丢了。”苏东看着一脸心事的陈辰，拍拍他的脸。
陈辰看着苏东交待他的神情，永远都是一脸的担心。从认识苏东以来，好像自己就一直处于被照顾的状态。本来就不是认真生活的人，遇到了很多事都抱着随遇而安的状态。生活质量本来就一般，后来还生病住院。若不是苏东……若不是苏东，自己大概挺不到这一刻。
陈辰眨眨眼，伸手抱住了苏东的脖子，让他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
“哗……”走廊响起第无数次喧哗，前台的小护士终于捧着小脸幸福的晕了过去。
苏东在心里无奈的笑了一下，抱住了陈辰的腰，享受短期内，最后的唇间的温暖。围观群众？不理了！
无责任超短番外一则
陈辰住院第n天的第n通电话——
“喂？阿东啊……”
“恩，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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