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是确信无疑的,那一回眸,是他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激荡,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从那时起深铭心中,疯狂而无法自拔,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头发,都在叫嚣着爱他,苏咏头一次真切地听到自己内心的呼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已经爱上了陈景仪。
爱是冲动,也是妥协,如果他爱他爱到可以受伤流血而毫无怨言,那为什么不能忍受被他压在身下呢?
苏咏想当然地归结为男人的面子与自尊——论身高俩人不相上下,总该有个先来者居上吧?
“也许……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范韫提了个建议,“有问题,早解决,省得将来麻烦。”
“有什么麻烦?”苏咏瞪眼,“我这辈子认定他了,不就是个上下问题?好说!”
扑克骰子牌九,愿赌服输——出老千他可是高手。
范韫看着窗外秋色萧条,突然问“苏咏,‘如果你相信一见钟情,你将永远不会停止艳遇’,对吗?”
苏咏皱眉,问“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心里有了人,还能对别人一见钟情吗?”
范韫摇了摇头,想起曲希诚,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那一瞬间,他想见他,非常非常想。
陈景仪一开完会就赶到医院,苏咏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他跳起来搂住陈景仪的脖子,提议道“我们去约会吧!”
陈景仪很自然地揽上他的腰,打了回票“好好养你的伤,别老想着瞎跑。”
“我都能出院了,都是那死老头不让。”苏咏抱着陈景仪蹭来蹭去,像无尾熊一样霸着他不松手,“我们还没约会过呢,小仪,你不想像一对正常的情侣那样约会吗?我们总要开始进入程序啊,不然,怎么做到z级呢?”
“你这颗猪脑都在想什么啊?”陈景仪敲敲他的头,虽然上一次差点直接跃级,但是,还是稳扎稳打比较符合他慢热的风格,陈景仪思忖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好吧,你想去什么地方?”
“罗曼史”不仅是西堤岛的传奇,也是整个大学区神话一般的存在——风情万种的餐厅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音乐,灯光朦胧而暧昧,空气中漾着欲说还休的缕缕情丝——在苏咏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老板特意留了临窗第三桌的位子,那张百试百灵的情侣制造机。
“阿咏,了不起哦!”老板江楼拍拍苏咏的肩膀,笑吟吟地说,“这一餐我请客,任意点别客气。”
英雄的待遇就是好。苏咏翻着菜单,眼光直往最贵的菜溜,一边点餐一边跟老板磨牙“难得宰你一回,谁跟你客气?那,先来一杯‘罗曼史’,纪念我和小仪纯洁的爱情。”
陈景仪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咳了一声,倒没表示反对,江楼双手合十,一脸愧疚地说“对不住,少一种基酒,没办法调啊。”
苏咏嘴角抽搐,不死心地问“基酒哪里买不到?用别的品种代不行吗?”
江楼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说“你想砸我的招牌?还是想遭受失恋的打击?”
唔,后者更严重些,俗话说心诚则灵,说教条也好,说迷信也罢,反正老板的死硬坚持是改变不了的,苏咏叹了口气,又问“那,有别的纪念方式吗?”
“有。”江楼笑呵呵地点头,片刻之后,端来两杯色彩缤纷的饮料,浓艳而热烈,杯底有数十种花瓣和干果,混合着低数度的酒液,芳香扑鼻,“适合秋天,名字叫‘私语’。”
苏咏卟嗤一声笑了,调侃说“这么热闹,应该叫‘呐喊’才对。”
老板的脾气还是那么好,说“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陈景仪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与它纷繁的外表相符,是丰富而甜美的味道,层层叠叠漫过舌喉,极为甘甜绵软,馨香宜人,像秋日拂过耳畔的风,倾诉着情人的低喃,诱人心动。
“很美味。”陈景仪浅浅一笑,下了结论,苏咏见风使舵,拍马道“小仪喜欢就好,虽然没有‘罗曼史’,很可惜……”
“没关系。”陈景仪明亮清澈的眸子闪动着不容错辨的温暖柔和,一手覆上他的手背,低声说,“以后,有得是机会。”
肌肤相触的温度让他在瞬间释怀,苏咏反握住陈景仪的手,喜悦几乎撑裂了胸膛,连连点头,低喃着“是啊,我们有一辈子……”
十六、
……喜欢酒,是因为它能让我们联想,那些被酿成酒的葡萄,在生长的过程中,所经历过的雨露阳光,以及亲手摘下它的人们,有着怎样的生活——一瓶酒不单单是一瓶酒而已,它是人生,就像一瓶酒在不同的日子被打开,就会有不同的滋味一样,这才是我们真正爱酒的理由。
屏幕上,女人温婉而感性的一段话,让范韫眼眶泛红,忍不住向后靠在曲希诚怀里,白皙的面庞晕开淡淡的羞涩,男人结实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低头亲吻他的额角。
周末相聚,每一分一秒都分外珍惜,两个人去超市买了火锅料回家涮,大快朵颐之后推开一桌子狼籍,像两条大肚鱼一样瘫在沙发上看电影。
片子很感人,平淡温馨,让人不由得心向往之。
范韫舔了舔嘴唇,曲希诚很善解人意地取出一瓶酒,倒了一杯递给他“喏,感谢我们的媒人吧。”
范韫呵呵地笑,接过来一口含住,然后勾住曲希诚的头,双唇凑了上去,吮吻间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颈项流下,领口洇湿了一片,贴在身上更显诱人,曲希诚不禁情动,合身将他压倒在沙发上,一手去解他的衣扣,低声问“可以吗?”
范韫红着脸点了点头,抬起腰来配合他的动作,片刻之后,两人已是裸裎相对,范韫惊喘一声,细碎的呻吟滑出喉咙,一手抓过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曲希诚低头咬住他的喉结,舌尖舔过那微颤的突起,遥控器从无力的手中滑下,满室低喘呻吟,不绝如缕。
缠绵过后,范韫伏在曲希诚身上,平复了喘息,对上他温柔宠溺的眼神,忍不住真情流露,他凑近曲希诚的耳朵,低声说“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盼着周末快点到来……”
未完的话语被封缄在一吻当中,曲希诚抬起头,极尽温柔地啃吻着他的嘴唇,声音低沉沙哑“我也想你,小韫,你搬来住好不好?我每天送你去上课。”
范韫心动不已,想着天天与他相对,夜夜拥他入睡,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几乎想也没想,点头答道“好啊,我想和你在一起。”
曲希诚胸口一热,拥紧了他,咬住他的耳垂,气息拂过那早已红透的脸颊,低声问“到床上去?”
十七、
“景仪,我爱你……”
苏咏带了三分醉意,搂住陈景仪的脖子,整个人像只大花猫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陈景仪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拍拍苏咏的头,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苏咏提高了声音,眯缝着眼睛看他,“你根本是在哄我!你从没把我的心意当真!!你耍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幸好夜深,河畔无人,只惊得几只青蛙忘了聒噪,卟嗵卟嗵地跳进水里。
陈景仪叹了口气,揽住苏咏的肩膀,试图跟他正常地沟通“阿咏,你醉了。”
“我没醉!”
看吧看吧,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酒量浅薄,陈景仪哭笑不得,捏住苏咏的脸颊向两边拉扯,好好的一张帅哥脸被捏成古怪的形状——全学校都在传陈苏二人的超越性别和身份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力挽狂澜”的跨院系师生恋,连扫地的阿婆都看出他陈景仪此次陷进去了,怎么苏咏这个糊涂蛋,观察能力就差到这等地步呢?
当局者迷吧?他低下头,吻住苏咏仍在絮叨个没完的唇,后者怔了半秒不到,很快热情万分地与他唇舌交缠,吻到快没气,才稍稍分开,苏咏喘息着,声音低如叹息“我爱你,景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