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好久没来找秦齐,我们都好想你。”有个胆儿肥的女生在我怀里做小鸟依人状。
“我……”
我刚一张嘴,便直觉有股强风迎面而来,愣是生生扯开了攀着我的女生们,将我拖出去老远。不用动脑子都晓得是谁。“回回都用这一手,我真的很痛。”
见秦齐转过脸,我对他示意了还抓着我的手。
“哼!”他气嘘嘘的甩开手指着我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她们都已经名花有主?你要想乱搞我不拦你,只希望你甭来我们学校找。”
见他还要乱说一通,我忙对他抬起双手做投降状说“我也跟你说了很多次,我真没招惹谁。”明明回回我都是被冤枉的。
可能是他看见我手腕上被他抓出来的红印,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声音调低了一点说“我已经告诫你很多回了,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我也不想再多解释一次啊。”
“那就别来!”
“……”
可能见我没反驳,他也觉得语气太过于重了,便生生缓了怒气说“我可以去找你,只要有空我一定去找你,成吗?”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他究竟有多么讨厌我来找他。以往每次他说,我总当他在跟我玩笑,即便有认真的成份,我也认为是开玩笑居多。
见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望着他,又没有说话,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慌,却尽量的崩住了。
我对他勾了勾嘴角“这也是我的母校。”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低低叫了声哥,而一旁的女生还在玩笑着叫我姐姐,这一刻,我真的好想对着秦齐的脸上甩他一巴掌说。凭什么要你来决定我该来不该来?下次我不找你了就是。
在离篮球场最远的一栋楼前,我找了个石阶坐下来,其实这么些年来,我猜想秦齐是知道我喜欢男人,所以才这么讨厌我的。只是,他不说我不说,大家都在装傻。知道就知道呗,我心想,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许在我看来是这样。
人就应该活得坦荡荡,不管你觉得我丢脸不丢脸都行,我不故意瞒你,也不故意告诉你。但是只要你问,我就会说。
“嘿!”
就在我想得入神时,有个有点儿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我抬脸去看,不正是之前撞我的那个小哥儿?
第3章 肖小
眼睛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片,我竟看不太清离我仅三两米远的这位小哥儿脸上的神情。
“你在哭?”他问我。
我吸了吸鼻子摘下眼镜,抹了一把眼睛说“风太大,把我冻着了。”
他抬头看了看从树缝里洒下的太阳光,换了话题问“刚刚?真的没事?”
我将眼镜重新戴上去看他。
“我是指,撞到你的事儿。”
他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白扁的运动裤。一双白色的板鞋显得他腿特别的长。就在我打量他的同时,他已经上了两个台阶坐在了我的身前。“没事,看我这么大个子也不兴那么不经撞的。”
“呵呵,那么大个子。”他一边重复我说的话,一边将右手支在腿上托着下巴,样子很是随意的望着前方。
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和秦齐一样的运动服。
“你大几?”
“唔?”突然,他那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的像弹钢琴似的在脸上弹动着“反正明年就实习了。”
“是嘛?那和秦齐差不多。”我无意识的盯着他的手喃了句。
话才刚说完,他突然转过身来,用手指着我。我以为被他发现我盯着他的手指出神,正显得不好意思。便见他快速的伸手取下我的眼镜戴在了他的眼睛上半晌说“靠,原来是个装饰品。”
“……”
真是的,吓了我一跳。
远处的运动馆门口,有人在打羽毛球。我记得,在许多年前,我也曾坐在这个位置,就为了看一个我心仪的学长带着几个美丽的学姐在那块儿打球。如今过了这么些年,对于学长的痴迷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回忆那时我喜欢过他的时光。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这么安慰自已。
“对了”像是突然才想起似的,他一边把玩着我的眼镜一边转过身“我叫肖小,你呢?叫什么名字?是这里的老师?”
看他打量我的目光里充满了自已都不相信我是老师的样子,我显得有些生气“从小我就立志,长大了一定要当个老师,虽然教书我是没有办法了,不过教别的我还是有的。”我自豪的挺起胸脯,“在我工作的地方,别人都是叫我秦老师。”
“秦老师?”肖小的神情既不像是取笑又不像是怀疑的凑近问,“那秦老师的全名是?”
虽然我也说不上对这么一个小孩儿提防,但他在某一瞬间给我的直觉就是危险勿近这种我说不清楚的感觉。因此,我站起身从他挺拔的鼻梁上抢回我的眼镜,答了句“秦美人”就对他挥挥手走了。
“秦美人?噗!哈哈哈哈哈!”
直到我走出去好远,都还听得到他那张狂的笑声,不过,我没有去理他,而是重新戴上我这副复古的眼镜往校门的方向走去。
秦美人这是公司给我做的一个官方网站。上面有我全部的拍摄作品以及我参与被拍摄的作品,网站专门有人打理,粉丝什么的说多不多,到底还要有人帮我维系着,而我,只是偶尔得闲了上去瞅几眼。
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琢磨,三天的假才用掉一天我都觉得难熬这后面两天可怎么过再者,回到公司得加班加点的做牛马。“啊!想想就受不了。”
翻身起床,我打开了手机里的公司微信群,发现小周正欢快的撒花,说他明儿休假。我心思一动,立马给他私了一条消息。
‘公司布置的女人节这个环节你完成了?’
前天他还抓着我袖子,让我给帮忙,我就不信两天没去公司,他能完成这么快?
‘师父,美人师父您老人家这两天去哪了?没您在公司撑着我整个人都不踏实。’
我不耐烦的抖了抖脚。‘别贫,到底做完没?发给我看看。’
如我所料,屏幕上立马出现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
我在手机键盘上跳动着手指写,‘公司交给你的任务都还没有完成,明天你能玩的开心吗?’
‘不开心。’
‘既然这样,明天你去公司帮我把我的所有器材背上,我们到郊外采风去。’
看他没反应,我快速的补充了一条,‘顺便帮你完成任务。’
然后,然后我的手机就像是抽筋了一样的疯狂进来一堆他发的表情包,没有办法,我只得退了微信。改用信息的方式给他发了条几点在哪里集合的消息。
此刻,我扔掉手机,躺在床上盯着顶上的天花板,觉得我的人生真的空虚到发慌的地步,好像除了工作,我再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做。
知道高振结婚的那刻,其实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埋怨他,他家里有那么大的事业交在他手上,要真让他后继无人,我估计他的父母到老死都会不瞑目。并且,我这一生都会对他良心不安。若说我不怨他,也说不过去,必竟当初是他先来招惹我。
说来说去,我最怨的人还是我自已,谁叫我就是他妈个同,若是能像这社会上的大多数人一样找个女人平平淡淡的生活,我相信我不比他们许多人条件差。也就怪我,怪我没这命。
结婚,这个词放到三四年前,我真的会嗤之以鼻。到了我也已经28的年纪,而周遭的所有人都过得很安稳的时候,我也有点儿慌了,是像这么随自已的心这么晃着?还是不随自已的心跟随大众一样结婚了?虽然我可能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但是喜欢……我能给却不敢给。哪个女人嫁给了我这样的人都是一种折磨。即便我能对她行夫妻之实,或许我还能对她忠诚,但我不能给她爱情,这对所有的女人来说都是一种灾难。那我到底又应该怎么办?
看着墙上,我三年前拍的一组以阳光命题的照片,那时候的自已笑得那么真心,可有想过三年后的自已坐在这里会有这般的忧愁。
第4章 陌生来电
我的母亲是个农村里很普通的妇人,年轻时候我的父亲挺混蛋,经常出去拈花惹草。每到那时,我母亲就在我两兄弟面前哭得要死不活。
我和秦齐从小到大真的都没有感受过太多的父爱,在我们童年的记忆里,父亲就是偶尔回家看一看的男人。
所幸,母亲就靠着她的双手撑起了我们一个家,当初高中毕业我本不想读了,以减轻母亲身上的担子。但她不肯,然后我放弃了遥远的名牌大学,在本省内找了个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大学。我之所以现在打扮的这副模样,有一半是喜欢,也有一半是当初为了驳人眼球想出名。慢慢到现在,好像就习惯了,停不下来。秦齐说,我就是作,我想说,对,如果不作,现在谁给他交学费。
老母亲现在已是五十好几的人了,父亲老了,在外面混不动了,也回家了。母亲虽然嘴上没说,但我晓得,他俩如今也就相当于搭伴过日子而已。
今年回家过年,母亲对我说,“其实回想从前,这人啊,就是一个命,我们都要认命。”
她说的这话,我不想去反驳,但我真心很不喜欢她说那话的口气。就像是被火烧尽的灰,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回想母亲的这一生,为了我和秦齐,真是吃尽了苦头。我不会去问她,妈,您当初怎么没想着和那混球离婚?因为我知道,原因就在我两兄弟身上。虽然作为一个丈夫,那个男人不称职,但是为了我们的生活费,我母亲不得不放低姿态。
可能是最近我心情的原故,想到的全是从小到大一些不顺心的事儿。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大学时候一个喜欢我的女孩子,她在梦里对我说,她怀上了我的孩子,要我马上跟她结婚。然后,一眨眼,很快我就穿了一身西服惊惶的站在一堆陌生人的前。司仪让我去牵新娘的手,然后我尖叫着逃跑说,“我不要结婚!”
惊醒过来,在床上坐了许久,我才发觉那是个梦,一个吓得我不要不要的梦。摸摸我汗湿的后背,突然就释然了,原来纠结那么久,找个女人结婚这种事我真心做不来。
呼!单着就单着吧
第二天,我比预约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等小周。惹得他一路上连声同我说对不起。
“快甭废话了,只是我起来的早,又没有地方去。”
“师父,我听鲍总说你生病了,你怎么今儿又没事了?”
我调着自个儿心爱的单反,简直不想甩他。
“其实您要身体不舒服,咱就歇两天拍,反正还没到交稿日期……”
我一个眼刀给他甩过去“干活儿!”
他张着嘴巴一副受惊万分的表情,立马也行动起来。“只是师父,咱今儿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嗯,边走边拍再边想。”
“耶?”小周有些失望的扁着嘴巴。“我以为您心里早有主意了。”
我拿起手上的单反,对着远处无限的春光喀喀闪个不停。
那天,小周的主题是春光春花春意无限,而我的主题则是,秦美人的河浴图。
回到公司的时候,我选了几张拍的不错的照片,加加工。我的老板居然没有像我预想当中的臭骂我。那之后的几天,我忙得晕头转向,就连一天吃了几顿饭都不得知。
终于,在一个天气阴暗的像是要下刀的傍晚,我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并且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双休的时候,我手机上出现一个陌生来电。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接的时候,小周充当我的助理,礼貌的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某某工作室,对,您找秦朗,请问您有什么吗?我?我是他徒弟。’小周一边接电话一边看我。
我则兴趣缺缺的在电脑面前摆弄我的网页。
‘您有什么事和我……什么?他弟弟被人打啦?’小周以惊叫的音量转过身望过我。
我愣了两三秒,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抢过小周的电话。“你好,我是秦朗,你刚才说什么?”
可能打电话的对方没想到突然就换成了本人,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秦齐在哪?被打的严重吗?”我焦急的催问。
“……你不用担心,并不严重,他此刻正在三医院。”
“好的,我尽快来,谢谢你通知我。”挂了电话我给秦齐打电话,电话处于关机状态,我有些担心。管不得其他,和小周说了声先走了便捞起外套匆匆从工作室跑了出去,小周跟在我后面被我制止了。
直到坐上出租车,我的脑袋还在转个不停,这应该不会是谁的恶作剧,他到底为什么和人打架?刚才打电话的那人说是不严重,到底怎么个不严重法?不严重怎么会来市中心的三医院?他们学校就有几个不太大的医院,我一时有些理不清。便只有不停的催促出租司机快点开。
“这位客人,遇到这么多红灯我也没办法。”
出租车司机估计被我催促的烦了,语气也有些不耐烦。我紧紧握住自已的拳头,着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翻开手机看到刚才的来电显示,我再次拨通了那个未知电话。电话被接起的瞬间,我还未来得及张口,对方便说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正陪着秦齐处理擦伤的伤口,他一没骨折,二没少块肉。慢慢来真的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