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银子,司徒澈扭过头,朝雪衣青年招招手。
“不用了,我就跟神君你睡一间……啊,我这两天有点事。”
“怎么你也有事?!”
社低着头,脸红了“发情期……”
“我去!你还按季度算啊!”司徒澈大怒。
小兔子的脸更红了,“不是我。”
“啊!你上次说好带给我们看的!”司徒澈跳了起来。
“下次吧,真的真的!神君请你别再打我的脸了,拳头打很痛啊!”社挡着脸,“你现在去能看见什么啊!”
司徒澈想了想,发情的母兔子……还是算了吧。
“仙人真是自由啊,随时随地来一发都没人管。”司徒澈托着下巴,瞥着雪衣青年,“换成我,还没开口天雷就劈下来了。”
社偏过头来,“神君是指天罚么?一旦拥有不允许的感情天便会降下不祥的预兆。可是你在天界的时候,虽然你自己没有发觉,但是你是喜欢睚眦殿下的吧,为什么没有受到惩罚?是‘天’偏爱你吗?”
“说什么傻话,天可是一视同仁的。”司徒澈反驳道。
等到晚上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他又皱起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他和睚眦曾经应该是缔结了契约没错的。
他梦里和睚眦血液交融的仪式,其中里面所使用的天青石在他拒绝瑶荷的记忆里也有出现过。睚眦随身携带的那个写有“誓”的袋子里是装着天青石的。还有……
他看着自己的手。
尚天鹤说“炎龙携水而来”,是指他和睚眦生命共享,法术共通,所以修行火系法术的自己才能召唤出洪水。
睚眦和他绝对不是暗恋对方,而是真正的恋人啊。
或者说……当年将心脏放在失魂海底,所犯下的罪……是和睚眦私奔。
既然如此,为什么如今依然迷恋着睚眦的自己没有受到天的惩罚?
天……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横在他们头顶的,全知全能的世界之主吗?
脑子一疼,他就知道老朋友封印又来了。老狻你就不能争气点,多记点东西会死?
第二天,司徒澈下楼之后,左右看看,见司徒清让和司徒景昭都不在,啃了包子就蹑手蹑脚地准备出门。
“哥,你去哪里?”
半只脚刚踏出客栈,背后清让突然喊他一声,把他吓了个半死。他缩了一下脖子,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
“呃,出去一下。”
清让果不其然皱起眉,“等社回来才出去吧,太危险了。”
“现在就去。”
“别这么任性。”
盯着一脸无奈的司徒清让,司徒澈撇撇嘴,“才没有。”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雪,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准备离开。
“别去了。”
司徒清让伸出手,他一下子避开了,一时两人之间有些尴尬。
“清让只是担心大哥而已啦,大哥不要这么不乖嘛。”司徒景昭走到他背后,微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去找灵石的话,把清让带上会比较安全。”
司徒澈听后立刻瞪大了眼睛,扭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景昭扬起了唇角,酒窝很是可爱,“我猜的,大哥很好懂啊。”
很好懂吗……怎么小清让说他很难懂啊……
“你知道季厘国的灵石在哪里吗?”清让问。
“嗯。它啊……早在十八年前,我就知道了。”
清让算了算,“那不就是……四岁?”
“嗯,那时你们还没出生呐。家里来了客人,是扶风山庄的上官绛紫。”司徒澈说,“当时他找老爹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手里有灵石。”
清让看着他,“那我们第一时间来季厘国才对,这么迟,说不定被魔族抢先了。”
司徒澈笑了笑,“所以我现在才抓紧机会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笑了笑,看了司徒景昭一眼,后者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点了点头,“那,跟我一起来吧……小清让。”
于是被司徒景昭硬塞了一只拖油瓶的司徒澈,悲壮地踏上了寻找灵石之旅。
跟司徒清让并肩走在路上,司徒澈不用偷看就知道这厮在盯着自己,背后毛毛的。
之前花痴少女甲乙丙丁在他围观吵架时,已经跟他科普过关于扶风山庄的知识(当然大部分话题围绕着少庄主的俊美和风流)。
扶风山庄作为当今江湖的第一大山庄,在六年前几近灭门后,在庄主上官绛紫的英明指导下,大刀阔斧地开辟出一片天地,连妖魔都要忌惮他们几分。
司徒澈在路上站了很久,为了不被少庄主上官瑾的脑残粉喷,他逮住了一个老头子,问道“老爷爷你好,你知道扶风山庄在哪里吗?”
老头子眯起眼睛,那样子有些像世外高人,正幽幽地打量着司徒澈,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老爷爷大叹一声,捋着胡须,一副“我很懂”的模样地拍着司徒澈的肩膀,“老朽知道,你是去找少庄主的吧。不过你还是算了吧,他喜欢柔弱一些的,你看起来挺能打的。”
司徒澈“……”
司徒清让“……”
“顺便点你一下,据可靠的消息,少庄主只玩一次,第二次就会觉得腻了,小兄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哟。
哟~
哟!
司徒澈木木地看着老爷爷笑得灿烂的脸,还朝自己促狭地眨了眨眼,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挽起袖子,扭着老爷爷的衣襟骂道“哟你个死人头啊?!谁要找他了!老子要找上官绛紫!!!”
“哥!别对老人家这么粗暴啊!”清让一把将他从老爷爷身上扒下来。
“哦……庄主啊,据说也是个美男子。”
司徒澈松了松关节,发出可怕的“咔咔”声。
老爷爷却乐呵呵地拉着司徒澈,指着远方一座极高的雪山,那里有终年不化的白雪,他对司徒澈说“看到那座山没?风景啊,特别漂亮!虽然冷,但和庄主赏月看雪还是颇为有情调的。不过最近因为雪太大了,马车上不去,只能走路了。”
“那又怎么样!”他还急着回家找他家睚眦呢!谁想知道那点屁事啊!
“年轻人真是急躁。”老爷爷嫌弃地“啧啧”了两声,“扶风山庄在那座山的山顶。”
司徒澈憋了半天,握着老爷爷的手,珍重地说了声“谢谢”,心情沉重地拉着司徒清让走了。
“哥,今天你好容易发怒。”
“我性格本来就这么差劲,来打我啊!”司徒澈努力闪避着雪花,往雪山那边走去。
司徒清让一把抓住他,把手放在他脑袋上,“雪怎么可能避得开啊,好好走路。”
司徒澈心事重重“雪……也是水的一种。”
“冷的话泡温泉就好了!”司徒清让安慰道。
司徒澈更沉重了。
啰嗦八卦的老爷爷没有骗他,因为前些天暴雪的缘故,山路被堵塞了,山下的马车不能上山,他问了些人,大家都摇头说只能走上去。
于是他还真的走上去了。
“这破烂山庄干嘛弄在山上啊,好了吧?一下雪非困在山庄里哭着烤兔子吃了吧!?”司徒澈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拉紧了清让。
“哥,你走太快了,小心一点。”清让皱着眉。
司徒澈抬头看看天空,将外袍脱下来给司徒清让,“雪好像越下越大了,你穿着。”
“雪不是水的一种么。”清让用原话打击他。
“我冷了会问你拿的!”司徒澈转过头给清让穿上,很骄傲地说“我可是暖宝宝啊!”
因为山路被堵,司徒澈和司徒清让选择了相对平缓的一条线路上山,所以路程也长一些。可司徒澈走着走着就开始后悔了,当他们走到山的中间时,雪变得很大。
他自己倒不怕冷,但是清让的体力似乎有些下降了。他想了想,对清让说“我们要走快一点,否则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好。”清让点头,“但是你不要走太快,看着点路。”
司徒澈撇嘴,“我视力好着呢!怎么会……”
他一脚踏在雪地上,立刻发现不对。紧接着他听见很轻微的破碎声,他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冰面已经崩塌,然后瞬间坠落到冰水之中。
“救……”司徒澈水性说不上太好,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寒冷侵袭了他的肺腑,他努力抵抗来自水的恐惧,乱挣扎着,嘴里还灌入了几口水。
无助从脚底升上来,那种难受……像是失去一切的窒息感。
刺骨的冰水中,时间竟过得很漫长。
都到了这里了,他不想这么回去……他想见睚眦!
他想尽办法摆脱水的流动,呼吸急促,喉管和胃不断涌入严寒,十分痛苦。他用力睁开眼睛,觉得身体有些发胀,因为缺氧和寒冷的原因,他开始不能动弹,只能一直地喝水,看着上方向自己伸来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臂,然后被死命地往上扯着。
司徒清让将落水的司徒澈费力地拉上来,摇晃拍打他,司徒澈呛得很厉害,趴在一边的雪地上,咳得天昏地暗。
“这里怎么有个湖……咳咳……”
“哥,你还好吧。”司徒清让替他顺着背,看着天色,皱起眉,“看样子没办法往前走了,我们找个地方,等雪停了再继续吧。”
司徒澈没有力气回答,清让扫了眼他的脸色,低头将他抱起来,找了个山洞躲了起来。
他从诞生起就害怕水,落水后一直在瑟瑟发抖。清让看着脸色苍白的司徒澈,将他湿了的衣服脱掉,司徒澈只颤抖着,嘴唇发紫。
司徒清让替他穿上干燥的外袍,见他还在发抖,便将自己的外袍裹在他身上。
“还冷吗?”
司徒澈抬眼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司徒清让看明白了,他说的是“对不起”。
“别勉强自己说话,冷的话过来一点。”司徒清让皱起眉,将司徒澈揽到自己怀里。
司徒澈不是个迂腐的人,往清让怀里凑了凑。
“你啊,刚才不是让你看路么。”清让的唇角扬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