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第五十四章以月为名
因为灵石被千平藏起来了,拿出来要些时间,司徒澈一行人就在千平的同意下,在她家后院挖挖野菜,掏掏山货,打打野狼,拔拔蘑菇,司徒清让和司徒景昭则被派去水塘里抓鱼拿来晒鱼干。
“相当寒酸的样子。”扶桑坐在石头上,扶着脸看他们,“为了生计,堂堂神龙一族居然沦落到山野樵夫一样。”
“养活这些家伙不容易啊。”司徒澈围着树转来转去,找蘑菇。
扶桑瞥着他,“只要不住上等的客栈不就好了?在城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去勾栏弹琴了。”
“哎,你怎么知道?”司徒澈弹了起来,左右看看,低声说“小声点,被其他人知道了就要废除神籍了。”
扶桑“啧”了一声。
司徒澈拔了几根蘑菇,扔在一旁,靠着树看着池塘,景昭正偷偷把清让绊倒,结果被清让一阵好打,他笑了几下,对扶桑说道“小扶桑,虽然司徒府的毁灭错不在我,但是如果说责任……我还是有的,‘哥’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怎么说他们都是丞相府的公子,怎么敢随便塞东西给他们吃。”
“笨蛋。”
“哎?”
扶桑别过头,“你和睚眦殿下都是笨蛋。”
司徒澈挥挥手,“没啦,他是笨蛋,我比他好一点……笨龙。”
“千平来了,可能有什么事跟你说吧,扶桑先回去了。”扶桑小手拍打着裙子,站起来,朝司徒澈微微点头。
司徒澈看着小小的扶桑小步小步地往木屋那边走,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见千平倚着树干,抱着手臂朝他媚笑。
“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完全没想起来,和睚眦的事情。”司徒澈苦笑着说,“否则,恐怕会哭出来吧。”
“这倒是真的……不说这个,这一千年在天界混得怎么样。”
千平这个问题让他很窘,该怎么说好呢,总不能说是个穷光蛋吧?这倒不能怪他,一觉睡醒总是会有小仙小怪上门来说他喝醉之后在别人门前练大砍刀,噼里啪啦地把家具什么的弄得稀巴烂,光赔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就够呛的。
“还好吧,青苍天君命我为阳曜神君,算是那么回事。”司徒澈懒散地说,眼神转暗。
扬晖吐火,曜野蔽泽。
——刀剑在阳光下光辉耀眼,旌旗在日光下红如火焰,将郊野照亮,将水泽遮蔽。
赋予了杀戮、战斗的名字,看似光芒无限,暗藏了沉重的血腥。
所以他自甘堕落,成天无所事事,是因为……青苍天君希望他再次成为摒除情感的“行走凶器”。
青苍和他,不是父子,不是师徒,只不过是兵器的创造者和怪胎的关系而已。
他的存在,是为了维护这个天下……不,维护神祇的统治。
他低垂着眼睛,却听千平缓缓地说“原来如此,阳曜啊……睚眦曾说,你就像太阳一样,是很特别的存在。”
司徒澈一愣。
“他?”
“是啊,你们私奔的时候。当时我便笑他,对于他这样的信仰,像阳光般炙热的神,离开后可是会留下异常恐怖的阴霾。”
千平望向远方,似是透过某人想起那个黑衣黑发的男人,目光深情,从不离开身旁的红衣青年。
“……我知道吗?”
千平忽然笑了“你呀,口无遮拦的,你开口就是‘睚眦,你不就想日我嘛,用的着拐弯抹角的?’睚眦大人可是超怕你的。”
司徒澈默默地蹲下揪竹笋。
“……我回去不知该怎么面对睚眦了。”
“不过,我更加喜欢现在的你啊。”千平替他将扒出来的山货扔到竹筐里。
司徒澈尴尬地咳了两声,“那真是谢谢了。”
她看着他把司徒清让和司徒景昭抓过来,结果自己摔到河里。扑腾了好久才被司徒景昭拉起来,司徒清让在岸边拍了半天背,才缓过神来。
“即使是分开,你们还是没有变化啊……”她声音轻得像是呓语。
不过她也明白,被那阳光照耀过,或许阴天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想了想,她走到又开始拔她家蘑菇的司徒澈身边,千平芊芊玉指轻点在他的肩上,“以前啊,你的眼睛毒得很,能一下子就看穿别人的感情。”
“现在只是迟钝了一点点而已。”
“就像失去视觉的人,听觉会更加灵敏呢。好心提醒你一句,有了感情,更容易被感情蒙蔽哦。”
司徒澈嘴硬,“我才没。”
千平吃吃地笑,“是吗,你带来的人里面,有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你是说小清让吧。”司徒澈很头痛,“确实超过了兄弟的界限啊……”
狐媚的眼睛朝他扫来,“所以说你就活该和睚眦大人分开,除了杀戮什么都不懂,包括感情。”
“我很懂好不好……很早就知道睚眦对我……”司徒澈无力地辩解。
“睚眦大人这么露骨,没感觉到才不正常吧?”
被第n次打击的司徒澈“……”
“你啊,根本就不会看出来,对于擅长隐藏的人。”千平笑着,眼睛转啊转的,“很可怕的哦,尤其是,如果你没察觉到……真好奇你会不会喜欢,睚眦大人的转世。”
司徒澈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来,“睚眦的转世是谁?!!”
“原来你不知道啊,事情变得有趣了……”
“这事不跟你开玩笑,你快说啊!”
千平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司徒澈,安抚地拍拍他,等他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微微笑着开口——
“我不要,我喜欢看着男人为我着急。”
司徒澈默默地把地上的长剑捡起来。
千平又是一阵娇笑,在司徒澈提剑砍她之前溜得很快,躲在一棵树下朝他摆手“好啦好啦,心情好的时候再跟你说吧。”
司徒澈望着千平一摇一摆的大尾巴,捡起自己的尾巴,看了看,嫌弃地塞进衣服里。
狻猊之尾“……”
晚上草草吃过饭,司徒澈为了打听睚眦的转世,又跑到千平那里套近乎。
“从这里看,月亮又大又圆的,好漂亮!”扶桑抱着膝盖坐在门前,正在仰着头,粉嫩粉嫩的。
司徒澈也跟着坐下,抬起头看月光。
“嗯,真的啊……”
正逢满月,明亮温柔的光芒在天边闪耀,银河上繁星细碎,如同甘酒般流泻翻倒,让人心都醉了。
如果睚眦也在就好了。
司徒澈低低开口,“小千平,我当时有没有说,能看到这月光,私奔真值之类的。”
千平挑了一下眉,“你记得?”
“只是刚才是这么觉得而已。”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司徒澈见千平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忙转过头对社说“啊,对了,小社儿你上次说你的名字是以月亮命名的,怎么看也不像嘛。”
话题一下子转到小兔子身上,社一愣,整个人像是懵了。
“我,说了?”
被诬蔑的司徒澈很肯定地点头,“说了!”
社沉默了一阵,很快说“那肯定是神君听错了,我从未说过。”
“就是上次你被夜魄打吐血的那次。”
“那么丢人的事情的事,神君你就别提了。”
“你丢人的事情多了去了!”司徒澈去揪他的脸。
“神君我错了!”
两人快打成一团时,千平迟疑地问道,“狻猊大人,你们刚才说……夜魄?”
“啊,对啊,你见过?”
“恶鬼组合嘛,当然见过。”
“恶鬼组合?这么说起来,似乎我在御书房见过那本什么东西,宵夜组合……夜魄和宵……宵什么?”
扶桑嫌弃地说“殿下你总关注这些有的没的,才没找到紫玉神君,连睚眦殿下也弄丢了。”
“小扶桑你才是,明明是凤凰,一天到晚跑到树上唱歌,以前在司徒府冬凌都有几次要命人把你射下来了!”
扶桑气得发抖“那些人族也不会欣赏!”
“不,我也有点……嗯,噪音。”司徒澈干干地说。
“殿下!!!”
千平这才注意到扶桑,她蹙着眉看了扶桑很久,扶桑正在看月光,感觉到那可怕的目光,和千平对了下眼立刻躲到司徒澈身后。
“扶桑……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
扶桑摇头,“没有,扶桑是凤凰,第一次来人界。”
“是吗?”千平摸着下巴,似是在努力回忆,“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司徒澈打了一下扶桑的脑袋,“像这种小鸟林子里很多的。”
“殿下!!!”
怕被扶桑追打,司徒澈只能去找千平。好不容易逮着千平,千平见他想问睚眦的事,掩唇直笑,稍微一眨眼就不见了。司徒澈没办法,只能回到大门前。社和扶桑都不见了,一抬头扶桑正坐在屋顶上,正一晃一晃着脚。
“小鸟就喜欢跑到屋顶吗?”司徒澈爬上去,在扶桑身边坐下。
“扶桑才不是小……”
扶桑的话说了一半就呆住了,司徒澈从包裹里面拿了一条雪白的围巾,裹在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