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你也应该想明白了,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无缘无故的闹别扭,你是这么想的么?”
程璟刚想辩解,铁奴打断了他,“既然今天你提起了,那么就说清楚罢。”
“我气什么,我在气你的态度,你跟那个叫沈重阳的人,是什么关系?”铁奴问到这个,连语气都沉了下来。
“沈重阳以前是我的朋友。”程璟呐呐说。
“以前?现在不是吗?”铁奴淡淡地问。
“现在不是…………我跟他没有联系过,我也不喜欢他。”程璟说着,小心地瞥了一眼铁奴。
“我之前就想问,在你离开留泽的那一段日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鲛人也好,还是沈重阳也好,都是一起冒出来的罢?”铁奴盯住了程璟,目光里隐隐带着让人坐立难安的压力。
多少有些让程璟不适,铁奴平日里的态度也偏向温和,虽然是个大高个,但也格外的细心体贴,叫人从心里感到舒适,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般有着逼迫感。
程璟知道最好将那一段经历坦白,一直避而不谈,反而会让铁奴觉得有什么,从而一直堵在心里,时间一长,两个人也迟早会发生问题,死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想明白后,程璟就将自己上了那艘船开始,一直讲,讲到了和铁奴的相遇,全都说了,包括自己和沈重阳的那些事情,还有被焦兰骗去黄金谷的事情,毫无遗漏,全都说了,期间包括了一些羞耻的事情,他低着头避开铁奴的目光,也不是很有压力的讲了。
铁奴听着,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眼底的情绪却仿若风暴,化成了最暗沉的黑,他没有打断程璟说话,一直安静的听着。
程璟讲得喉咙干涩,才全部说完,说完便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眼神望住了铁奴,铁奴与他对视,忽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将他抱住了,嘴唇抵在程璟的耳边轻声道:“你真的,蠢死了。”
程璟小声道:“我都说了,没有一点隐瞒,你消气了吗?”
“他们这么对你,你恨他们么?”铁奴低声问。
“恨?”程璟迟疑了一下,说:“有点吧,不过现在沈重阳死了…………”
铁奴沉默了一下,问:“他死了,你舍不得了么?”
程璟警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迟疑太久,马上说:“没有不舍,只是唏嘘,觉得他太偏执了,他不该把所有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的,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还做那么多,还骗我。”
铁奴眼神软了下来,“嗯。”他似乎是无意义地发出了这个音,没有对这些事情做出什么评价。
程璟有些郁闷,“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铁奴:“你想我说什么?都过去了不是么?”
“…………嗯。”程璟闷闷地应了一声,莫名的郁闷。
铁奴这个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就这么平淡吗?
程璟想不通,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天快亮了。”
铁奴顿了一下,松开了程璟,“睡吧。”说着,自己躺了回去。
程璟接着郁闷,这就没了?他慢慢躺了下去,转头一看,他和铁奴两个人中间的距离,还隔着两指宽!
“铁奴……”程璟小声地叫了一声。
铁奴侧头,与他对视,眼神里带着询问。
程璟说:“你过来一点。”说着,还看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中间的距离。
铁奴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那空出来的地方,他看了程璟一眼,眼底流露出细微的笑意,按程璟的话挪到了他的身边。
程璟侧过身子,伸出手来抱住了铁奴的胸口,下巴抵在了铁奴宽阔的肩膀上,小声道:“那个,天虽然快亮了,但还没有亮。”
说完,他自己倒羞耻得不行,将脸埋进了铁奴的肩窝里,“时间还早啊……”
铁奴沉默,唇角没绷住,弯起了一个略大的弧度,他伸手撩开程璟的衣服,声音带上了些许的沙哑,“是还早,要做点什么么?”
程璟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没有抬头,闷声道:“问我干嘛?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么?”这次他倒是胆子大了起来了,说这样的话,虽然也羞耻,但出口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铁奴微翘了唇,一个翻身压在了他身上,“上次么?”他声音低沉而暗哑,“上次你可是非常的主动,我应该请教一下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
程璟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捂住了脸,“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沉闷的笑声从铁奴喉咙里溢出来,“看样子你懂很多啊,既然这样的话,教教我。”
程璟羞恼地张开手,露出了眼睛,“都说了我不知道,别问我啊!”
“不懂吗?”铁奴拉开他的手,按到了程璟脑袋两边,声音低了下来,“那我们一起学…………”剩下的话消止在程璟的唇间。
程璟眨了眨眼睛,主动地张开了唇,让铁奴的舌尖挤了进来。
铁奴沉默地吻着他,动作说不上温柔,多了几分凶狠,过了许久,他才放开程璟,退开了大半身子,轻声道:“还是下次再说吧,现在还能睡一些时辰,早些睡,早些起来。”
程璟舔了舔嘴唇,低低地应了一声,卷起薄被盖住了脑袋。
铁奴闷声笑了一下,伸手将完全包住程璟脑袋的被子拉了一些下来,“天气热,别闷到自己。”
程璟看他,小声问:“我们这算和好了吧?”
铁奴挑眉,与程璟对视着,没有说话。程璟继续道:“不会再不理我了吧?”
“我有那么做么?”铁奴问。
程璟说:“你不仅不理我,还和我那么疏远,现在我什么都说了,你不会再闹脾气了吧?”
铁奴唇角一弯,露出了一个寡淡的笑容,“不会了。”他低声说着,伸手将程璟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与你说,那个叫焦兰的鲛人在我这儿。”
程璟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理解了他的意思后,脸色微微地变了,“在你这儿?你把他抓住了么?”
铁奴低声道:“嗯,他现在就在地下室关着,你要去见他么?”
程璟犹豫了一下,说:“我想见见他。”说着的时候,他还抬头窥了一眼铁奴的脸,在愈亮的天色下的映照下,铁奴的表情平静的很,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乎是无所谓的。
“那么,今天早些起来,去见见他罢。”铁奴轻声道。
“嗯。”
第94章 no94焦无
两人没睡多久, 天就大亮了,程璟起来的时候, 铁奴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穿好衣服,刚走出去,就被一只白色的小狗缠住了, 这只铁奴养的狗,看程璟不顺眼, 逮着机会就能朝他吠, 不过还好,并不敢咬他,只是叫而已, 否则程璟也要怕它,“汪呜!”他朝狗崽子叫了一声, 那狗瞬间炸毛,吓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跑开了。
这不是程璟第一次这么做了, 每次做都能把他逗乐,这狗崽子怕他还要吠他,胆子小得要死,程璟止住笑,朝堂前走去。
路上遇见几个小厮,他也微笑着朝他们打了招呼,不管之前有多么不习惯本来只有两个人的宅院多了几个人, 但也的确蛮方便的,至少很多事情不用铁奴亲力亲为,多了一些时间能够陪他。
程璟在之前的花园里找到了铁奴,这个池子幸好是活水,不然也少不了清理,只是这几日被水里野物闯了进来,将那木头屋的底部咬穿了,再想住进去,怕也是有些危险,铁奴想着要重新的翻做一个,所以从昨天开始就叫人去取了木材打算马上动手。
程璟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拆房顶,程璟站在池子边上看着他,今日天气不错,即使独自呆在外头也不觉得炎热,因而铁奴将上衣全都脱去,光着膀子开始动工,程璟看着他那一身在阳光下格外漂亮的肌肉和流畅的肩背线条,只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真是奇怪,程璟心里想,明明之前看男人的裸体并不会有什么感触,但是现在却会觉得好看……和诱惑,是他已经改变了吗?
好吧,这种改变也并不讨厌,程璟心里这么想着,唇边勾起了一抹无意识的甜蜜的笑,白皙的脸微微泛着些许的薄红,“铁奴!”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铁奴回头看了他一眼,丢开木头慢慢地走过来,上了岸。
程璟说:“你起床都不叫我的么?”
铁奴擦了擦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那么晚睡觉,你也不困么?”顿了顿,他伸手用拇指擦了擦程璟的脸颊,说:“你的脸难看死了。”
“啊?难看?”程璟捂住了脸,“怎么会难看?我也就一天没有睡好啊。”
铁奴笑了,“骗你的。”说着,放在脸上的手虚握成拳,轻轻地敲了一下程璟的脑袋。
“…………”程璟摸着被他敲过的地方,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道:“你也会耍坏了。”
铁奴微笑了一下,拍拍程璟的后脑勺,“走吧,去吃早饭。”
“早饭?这都中午了吧。”程璟小声地嘟囔着,乖乖地跟着铁奴的脚步,走出了花园。
有了小厮以后,铁奴又请了几个厨师过来,这下也不用自己去每天考虑吃什么,考虑能不能做好吃,虽然人多眼也杂了,但是也方便了很多,也有了人气。
在京城里的花销是很大的,铁奴之前捉襟见肘,现在却好了很多,他母亲底下的产业现在已经拿回来一部分了,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只是对付那种人,也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恶心到对方。
不管怎么说,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变好,只要等完全解决了他的那件事情,他就能带程璟离开。
铁奴抬眼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心情前所未有的宁静,“对于你来说,难道不的早饭么?”他轻轻地说着,笑容浅淡,用着充满温柔目光注视着程璟。
程璟与他对视,有一瞬间的晕眩,铁奴要是之前的脸就好了,现在恢复了外貌,也叫他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想自己是喜欢铁奴的,他在铁奴还没有恢复脸的时候,就喜欢了,现在恢复了这样俊朗的脸,也只是更加吸引他而已,每次对视,铁奴都格外的有冲击力和吸引力,程璟捂住嘴,小小地叹气了一声,移开了目光,“那你吃了么?”
“吃了。”铁奴说。
“好吧。”程璟说。
虽然铁奴吃了,但看着程璟吃饭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乐趣,因而还是陪着程璟去吃了早饭。
解决完早饭,程璟问:“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
铁奴点了点头,就带着程璟朝地下室的方向走。
“这个鲛人,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过了,所以没有力气逃跑。”铁奴轻声道。
程璟沉默了一下,忽然小声问:“他为什么又跑回来?又想来抓我么?”
铁奴眸光幽暗,说:“看样子是的,你好像很吸引他们。”
程璟干笑了几声,说:“我不喜欢他们,一点也不。”
铁奴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程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他们说我可以孕子……你信么?”
铁奴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轻声道:“我想信。”他用着一种格外专注的目光看着程璟,伸手过去抚上了程璟的脸庞,低头挡去了落在程璟脸上的浅金阳光,“你呢,如果这是真的,你愿意为我生孩子么?”
“…………”程璟动动唇,没有说话,铁奴却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恐惧和惊慌,他没有逼他回答,而是松开了手,用着轻松的口气说:“不一定是真的,也许只是他们在乱说而已。”
程璟却脸色苍白了起来,低声道:“我觉得是真的,他们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地抢夺我,如果只是为了生孩子,有着这个理由,他们才会这么奋不顾身地一次又一次地过来。”
铁奴无声地拍了拍程璟的肩膀,没有说话。
程璟忽然惊叫起来,手用力地抓住了铁奴的手臂,“我们,我们上次不是已经…………”他咬了咬牙,“会不会已经有了?”他说出“有了”这两个字,显得尤为艰难,似乎已经想象到了生孩子那种惨痛的画面,程璟的脸皱在了一起,掐着铁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铁奴表情微变,瞳孔深处闪烁着惊人的喜悦,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而是声音沙哑地安慰道:“不要太紧张,下午我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然而现在这种安慰只是让程璟更加的紧张而已,但程璟忍着这种情绪,跟着铁奴继续朝地下室里走去。
这个宅府的地下室很大,平时是用来放酒的,但是将它当做地牢也格外的合适,除了上面那个出口,基本逃不出去。
焦兰这种鲛人,用链子也根本困不住他,铁奴本来是想斩落他的四肢,叫他安分一些,但一想到以后要带程璟过来看,也就没有这么做,只用着印悟的锁链将他捆住了。
地下室环境潮湿阴暗,对于人来说,待久了连骨头缝都会发胀一般地疼痛,但对于鲛人来说,似乎比晒日头好,因而显得更加生龙活虎,铁奴将烛火放在墙上的灯罩口上,将程璟带了过去。
焦兰就被锁在地下室最里面的墙壁上,因为没有继续地喝药,所以不可控地恢复了鲛人的形态,明显这种状态对于他来说是最舒适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锁链厉害,他早就逃走了。
这个时候的他,似乎还没有醒来,脑袋低垂在胸前,黑色的长发如黑藻一般垂落在胸前,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