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一定都会认为我疯了,"徐哲凡说得不以为然,片刻后却勾起了动人的嘴角,"可是你该信我。"
少年的皮肤在水晶灯下变得透明,鼻尖的黑痣像蚂蚁攀爬进旁人的心,他的瞳孔太过猫腻,比妖精的歌声还要让人难以忘记。你该信我,厉泽无法准确的评判出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该相信吗?为什么相信?
"你似乎认定我不会赶你走。"
"我无法认定,我只是觉得一个演艺天才,不会拒绝一个跟他同样追求演艺的人,更不会拒绝一个跟他一样能够诠释出比利的人,毕竟我们是这个世界上的少数。"
听见少年的话,厉泽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个练习生面试的录像,那是厉泽第一次认识徐哲凡,透过电脑屏幕,那是一场精彩的演绎,精彩得让眼光挑剔的厉泽,都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少年表演的每一个细节。
"知道我演过比利的人不多,你的功课做得很足。"到此刻,厉泽终于缓缓的站起了身。
徐哲凡没有否认,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你所认为的偶然,其实都是另外一个人故意为之的结果,在进入双s当练习生以前,徐哲凡就大量阅读了双s艺人的经历,厉泽他更不会放过,虽然徐哲凡可能无法说出厉泽详细的个人资料,但对于那个男人的表演,徐哲凡可都是细细的揣摩过,就连厉泽刚出道时期的试镜,他都在网上仔细的翻找,而得出的结论就是厉泽太优秀了,优秀得让徐哲凡本能的就像去赶超他,那不是嫉妒,只是对伟大对手的敬意。
还在考虑要如何接厉泽的话,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就把徐哲凡包围了,突如其来的不适让徐哲凡略微蹙了一下眉角,似乎是察觉到少年的反应,厉泽将香烟狠吸一口,然后全部回馈到了徐哲凡的脸上。
对男人突然的举动毫无防备,烟草的烈性呛得徐哲凡直咳嗽,而抬头看那个罪魁祸首,正恶劣的扬着嘴角的弧度。
"你知不知道外面写着禁烟两个字。"到了此时,徐哲凡也不在掩饰自己对烟草的厌恶,他有时候甚至搞不懂某些人类,为什么会对如此腥辣刺鼻的东西上瘾。
抖动着指尖的星火,厉泽把拿着香烟的右手伸往少年的鼻尖,察觉到厉泽的企图,徐哲凡本能的往后一躲,却被男人机敏的左手扣住了脖子,紧紧一秒钟,两个人之间便只剩下毫发毕现的近距离。
"那外面有没有写着禁欲?"厉泽英俊的脸庞在徐哲凡的瞳孔里无限大大,他的嘴里还带到淡淡的烟草味,而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徐哲凡竟觉得没那么难闻。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得徐哲凡能够清楚的听见厉泽的呼吸,就在徐哲凡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厉泽眨了下眼睛,邪魅的笑着退开了三步,看着徐哲凡,眼里满是整蛊成功的得意,那个男人太精明了。
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刚才逾越的举动,厉泽又走到真皮座椅边,悠闲自得的坐下了,扫了一眼徐哲凡手中一直拿着没有松手的白色西服,戏虐的说,"你似乎承担不起那套衣服的价钱。"
立即回过神,看着那套刚刚被自己换下来,皱得像咸菜皮的高级服装,徐哲凡心里有无数匹马驹奔腾而过。
"是。"徐哲凡直接承认,此刻他还是一个穷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么有自知之明,那就努力卖身吧。"
厉泽的话像是一根鱼刺狠狠的卡在徐哲凡的喉咙,如果不是他一向自制力很好的话,就差点爆了粗口,你妹……什么叫努力卖身?
徐哲凡瞬间垮下去的表情,很明显少年脑子里此刻已经注入了□□思想,得知自己挑逗成功,厉泽的笑容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签一个长期卖身契?"
"你什么意……"话未完,徐哲凡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对上厉泽那双善变的眼睛,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徐哲凡心里成型,下一句话几乎是哽出喉咙,"你要签我?"
少年的机敏在厉泽的意料之中,摁灭指尖的香烟,厉泽开始把玩起了桌上那个昂贵的木雕,"你现在欠我十几万,如果不在双s当艺人赚钱,拿什么来还?我厉泽又不是开福利院的。"
"你是认真的?"这种天上掉馅儿饼的事,真是让徐哲凡无法一时消化完,本来还在担心被从练习生名单除名的他,竟然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咸鱼翻身了。
"难道你觉得我有不认真的时候?"
其实徐哲凡很想回答,你厉泽大老板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不过金主在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时候,厉泽就是说自己是外星人,徐哲凡也不会说一个字反驳。
"而且你不是说要超越我吗,"厉泽扬起眉毛,"我拭目以待,所以你要签约吗?"
"签。"
"ok!明天你去找林立办退出练习生的手续,我会让人事先打招呼,不过你还不能立即出道。"
"为什么?"徐哲凡眉头紧皱,不能出道,那么退出练习生有何意义,有一瞬间徐哲凡甚至认为厉泽是在整自己。
看出了少年的担忧,厉泽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解释道,"因为凭你现在的条件超越我,还远远不够,我会为你安排三个月的特训,正好有一个人对你很有兴趣。"
徐哲凡没有问厉泽口中那个人是谁,因为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早已成为了最好的安排,徐哲凡隐隐觉得未来要变天了。
"你的嘴角破了,记住以后就算是挨打,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厉泽又走到了徐哲凡面前,拇指紧贴少年发红的嘴角,在那一刻,徐哲凡感觉到一丝痛楚,一丝温度。
第十九章:年少的承诺
经历了一场场闹剧,徐哲凡本来以为自己会彻夜无眠,但事实是一夜无梦,他睡得很好,当第二天上演过黑夜变成白昼的动人奇迹之后,天空一扫往日的阴霾,竟然出现了暖阳。
收拾好行李,徐哲凡从那间他住了一个月的房间走出来,没有意外的在走廊看到了邵子嫣那张全是愁容的脸。
"哲凡,为什么离开的是你?"少女的声音哽咽在喉咙,眉头再也没有平时的舒展,思索之后微微低头,低声道,"对不起。"
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徐哲凡保持和煦的笑容,"为什么道歉?你没有错。"
"我知道你想留在双s,可是都是因为我,你才出手打人的,为什么离开的不是安仁硕那个禽兽,这不公平!"
"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会怎么做?"在少女愤怒的语气中,徐哲凡平静的问。
听见少年的问题,邵子嫣突然把眼里的悲伤转化为坚定,"我当然会救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所以我们之间是相互的,"徐哲凡笑着,"我帮你,因为你也会帮我,人活着总要有点毫无理由的相信,而子嫣,我相信你,所以你不必对我存有歉意。"
少年站在那里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一般,邵子嫣竟一时看呆了,徐哲凡的话让邵子嫣动容,良久之后,少女愣愣的说,"真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哲学家。"
"我只是心灵鸡汤看多了。"徐哲凡挑了挑眉毛。
"徐哲凡你怎么可以这么完美?"邵子嫣直摇头,似真似假的说,"你可不可以别这样,我好害怕哪一天会爱上你。"
"你不是心里只有你的厉大人嘛?"
"虽然我对厉大人灼灼之心可感天地,但无奈情敌太多,我用机关枪扫射三天三夜也没法通过第一关。而且你知道什么是男神吗?就是那种一看,就这辈子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的男人。"
看着邵子嫣一脸可惜的模样,徐哲凡耸耸肩膀,"所以大小姐就准备退而求其次?不过我可不敢接受一个未成年人的爱意。"
故意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样,然后眼冒金光的少女又突然扎进徐哲凡的怀里,"那你就等我变成像安碧那样风华绝代的美人吧!"
"那我等你。"
徐哲凡拍拍邵子嫣的肩膀,只是一句半真的玩笑话,却引得少女身体微愣,某些情愫总是在他人还未注意到的时候悄然萌发,特别是女人的爱情,可是人真的不能够在年少时遇到太过灿烂的人,因为一见误终生,多年以后,看着走上红地毯却没有丝毫笑容的邵子嫣,那是徐哲凡这辈子唯一的后悔,后悔当初太过年少,总能轻易许下承诺。
"子嫣,其实我不是离开双s。"在离开之前,徐哲凡说了这句话。
"什么?"
徐哲凡加深了笑容,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我与双s签约了,三个月之后公司会让我正式出道。"
本来还沉寂在伤感情绪中的少女,这一次彻底震惊了,知道徐哲凡并不是在开玩笑,可是这怎么可能?练习一个月就被双s直接签约!虽然徐哲凡很优秀又很帅是没错,但这也太夸张了。
"哲凡,老实说你是天才吗?"邵子嫣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即兴奋的大叫一声,好像重了五百万彩票,"啊!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了。"看见邵子嫣如此激动,徐哲凡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把遇见厉泽的事告诉她了,不然他怕少女会激动过度,把整栋楼的人都招来。
一把拉住徐哲凡的手臂,邵子嫣原地蹦了两下,"我决定开始崇拜你了,要知道杜修都当了十一个月的练习生,才被陈哥看中出道,徐哲凡你怎么这么棒?一个月啊,那是什么概念?你一定是上帝派来藐视世人的,天啊,你赶快给我多签两个名,以后我就可以拿去拍卖,靠此发家致富了!"
"你误会了,我还要去进行三个月的特训。"徐哲凡揉揉眉心,疯狂的少女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都一样,都一样,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排名仅次于厉大人!"
徐哲凡:"……"
顶层办公室,两个工人刚刚走出豪华的办公室,一个一脸"馋笑"的男人正把刚煮好的咖啡放到了办公桌上。
"boss,这条地毯你还满意吧?"陈继业双手叠放放在身前,微微弯腰,一脸讨好,跟随厉泽十年,已经彻底释放了他的奴性。
用手指优雅而缓慢的摩擦着咖啡杯的边缘,低醇的男声响起,"比我预想的要慢,陈大经纪人最近的工作效率似乎下降了不少。"
诽谤!这完全是诽谤!陈继业在心里叫嚣,但表面上也只能愁着脸说,"这可是意大利私人订制的地毯。"
只有上帝才知道陈继业的心里有多苦,自从上次他的大老板以他鞋脏为由,讹了他一条巨贵的地毯以后,他可是每天打电话预约,足足三天意大利方面才答应给他赶制,不仅费力,还把他半个月的工资全搭进去了,现在竟还被大老板指责效率低下,也就他陈继业脾气好,才可以忍受厉泽十年无情的摧残,换了别人早就精神奔溃,跑去跳护城河了,想到这里,陈继业不禁在心里为自己宽广的心胸和坚韧的毅力点了无数个赞,把自己都感动了(而事实是想被厉泽大男神摧残的人又何止千千万,加起来可绕地球三十圈)。
"所以看在地毯的面子上,对于你的一切过错,我暂不追究了。"
厉泽是一脸理所当然,陈继业是满心日了那什么四条腿的小动物,他到底是到了什么错,在他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了厉泽这个腹黑大魔头。
"boss,你真的打算签徐哲凡?"说闹几句之后,陈继业还是想起了正事。
停顿了一下正在翻文件的手,厉泽开口,"我不是让你通知下去了吗,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他才训练一个月,就这样直接签约会不会太早了点?就连杜修都当了十一个月的练习生。"陈继业提出质疑。
"如果说徐哲凡此刻是一个已经训练了一年的练习生,你会向我推荐他吗?"
面对厉泽的提问,陈继业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肯定的回答,"会。"
站在职业的角度,徐哲凡无疑是一个潜力无限的新人,就像陈继业最初向厉泽描述的那样,那个叫徐哲凡的男孩无论外表、气质,甚至他还有一般人不具有的优秀演技,都是凤毛麟角的苗子,向来眼光毒辣的陈继业根本不可能错过他。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么训练一个月和一年,有什么差别?"厉泽下了一个让陈继业无法反驳的结论。
"所以boss的意思是要重点培养他?"
厉泽的说服力,陈继业早已深有体会,不过就算平时陈继业对厉泽言听计从,但在艺人的选择与培养上,陈继业向来不敢有丝毫马虎,那是他对工作的负责,也是他对双s的忠诚,就像这么多年以来,他坚持亲自甄选练习生一样。
在风云变化的娱乐圈,可以红到老的人,掰着手指头也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出几个,大多数人都是昙花一现,过两年就淹没在一批又一批的新人中,直到最后被观众淡忘,而一个娱乐公司想要长盛不衰,拥有源源不断的新鲜面孔就是最首要的条件,被他同意进入双s练习生的人都是优秀的,但即便优秀,要想成为未来的影帝影后、天王天后,又何尝不是一件难如登青天的事,而现在陈继业就在考量徐哲凡的可塑性。
"我只是在给他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那是他自己的事。"厉泽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盯着手边的咖啡,就好像咖啡里出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好的,我明白boss的意思了,可是该用什么机会让他出道?最近并没有适合捧人的剧本。"
想了想,厉泽摇头,"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陈继业突然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随即垮下脸,控诉道,"boss,我跟了你十年,你都没对我这么上心过!"
"想知道原因吗?"厉泽抬头扫了陈继业一眼,"因为你长得实在不合我胃口。"
厉泽的话让陈继业再次瞬间受到一万点伤害,我长得不合你胃口,那个徐哲凡就长得和你胃口?他不就比我高点,长得帅点,皮肤白点么!他哪里……不对,boss,为什么一个男人会长得合你胃口?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我完全服从boss你的每一个决定,不过现在宣布签下徐哲凡可能会有一点小麻烦,毕竟他昨天才和人打了一架。"
"我厉泽做事什么事故需要顾及一个小孩子了?"
"和徐哲凡打架的是安怀的儿子,我们公司好几个艺人都是靠他的剧本捧红的,不能不给他面子,安怀可是个很护崽的人,为了他儿子能够顺利来当练习生,还亲自请了我吃饭。"
陈继业刚说完,厉泽就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直冲向陈继业,果不其然下一秒只听厉泽用冰冷的声音说,"看来你又给人开后门了。"
陈继业立即打了一个寒颤,一定是空调坏了。
第二十章:情动之物
徐哲凡做梦也不会想到,厉泽所说的特训,竟然是让他跟随严正学习。
阳光明媚,风也有好心情,远离了城市的吵闹以后,郊外的一座别墅显得格外清幽,今天一大早徐哲凡拖着行李走出双s,还没来得及回古明的公寓,就被一辆轿车接到了这里。
保安把大门缓缓打开,受够了城市汽车尾气的摧残,别墅内扑面而来的花草香味把徐哲凡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唤醒,并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徐哲凡就在花园内捕捉到了严正的身影。
快到三月,耐不住寂寞的桃花开始迎风初绽,微微的晨风中,头发已经有些许斑白的老人拿了一把扫帚,在桃树下,细细清扫不小心残落的花瓣。
小桃西望那人家,出树香梢几树花。只恐东风能作恶,乱红如雨坠窗纱。这是徐哲凡脑海里出现的场景,严正的作品是艺术,就连生活也是艺术。
徐哲凡向桃花树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那朵正在枝头努力绽放的花蕾。
"严老。"少年小声问候,用微微弯下的腰表达着自己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