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恶,对不对?”他问。
我颓丧地点头。
“可是对像如果是他,你就开心得像个花痴呢……”杰叹了一口气,两只眼睛紧盯着我“你还说你没有陷下去?”
我无地自容地垂下头,眼前的景物瞬间失去焦点,拚命忍也忍不住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下雨一样地淋在蛋糕上。
“我们是不能喜欢上客人的,你忘啦?”杰在说“客人”的时候,还特别加重语气,让那些字划破空气,直直戳进我的胸口。
“可是………”
我才刚怯懦地张开嘴,杰立刻又柔着声音问我“还是,你已经忘了bb的事?”
我的胸口霎时更增剧痛,痛得完全没有办法呼吸。
bb的故事是教训,也是禁忌。
他是我们刚入行时就认识的男孩子。
他爱上了一个有名望的客人。
因为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卖身男孩,所以当他恋爱失败,身心俱毁的时候,没有人同情他。
变心的爱人不会,同行的男孩也不会。
杰和我曾经去戒毒所看过他一次,那时他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一点都不漂亮了,但是,他的眼睛却还是异常地清澈有神,就像上等的宝石一样。
我们约好了,等他成功离开戒毒所,杰和我就要请他去最高级的俱乐部大玩特玩,疯狂庆祝,把不愉快的事全都忘掉。
但bb终究没有离开戒毒所。
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趁着深夜,他用一条皮带,把自己勒死在厕所里。
19
在他去墨尔本的第二十三天,杰带着我向老板要求,从此回绝掉他的生意。
“……所以,他不能再接那个客人了。”简单明确的解释之后,杰还顺便作出结论。
老板听完之后,喝了一口啤酒,没有说话。
杰看了我一眼,我低头看指甲,于是杰又说“反正他付钱大方,又没有特殊癖好,接替人选应该很好找的。”说着还想提出建议名单,却被老板摇手打断了。
要说服老板似乎不如想像中容易,杰继续努力“小兔子很乖,他昨天才特别为皮耶准备了生日礼物呢。”说完便对我使了个凌厉的眼色。
我见状只得结巴地接下话。
“嗯老板…我……我真的,不能再接那个…客人了,不过,我会,加倍努力工作……”我咽了一下,呆滞地继续“…那个,皮耶生日,他明天就要来了……他说,他说过,说下次来还要再找我……嗯,我会,特别用心陪他,玩………”
不待嘴笨的我说完,老板比出手势中断我的话。
“皮耶昨晚打过电话来约时间,可是……”老板把下巴撑在合握的手背上,停顿了好几秒。“我帮他安排了别人。”
听见这话,我藉着从口袋里拿烟,暗地里偷偷松了一大口气。
杰却是锲而不舍地追问“他为什么突然换人?”
“不是他要换,”老板推了一下墨镜,又是隔了好几秒才开口“是被我挡下来了。”
我刚叼上嘴的烟立即掉下来。“什么?!”
老板苦笑一下,两手一摊。“指定你的客人从一开始就交代了,不能再让你接任何生意。”
“你还真答应他啦?”杰尖起声音,问得相当不以为然。
“是啊,老板是你又不是他了。”我当然也很不满。不过,原来没有生意上门并不是因为我冷门,而是被老板挡下来了,我因此宽心不少,语气也就没像杰那么坏。
谁知道老板实在很没天良,居然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既然知道我是老板,难道不知道谁是我的老板吗?我告诉你,付最多钱的人就是我的老板!我老板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这还用得着教吗?”
对我说出这种话的老板既犀利又势利,我真是被他气到了。
“不过就是有钱人嘛!”我反唇相讥。
“你得罪得起有钱人吗?”老板问。
我得罪不起。只好翻起白眼,从鼻子里哼一声。
见我这种反应,老板当场眼睛一瞪,摆出道上兄弟逼良为娼的嘴脸。
“你他妈的找碴啊?出来混这么久了,还跟我装清纯!”
我被老板吼得一愣一愣的,全身冷汗直流,再也不敢吭声。
“上了床闭上眼睛,做就是了,难道你工作还要看心情、看对像、看天气吗?”老板端起啤酒,喝了几口润喉,又继续骂“做一个客人赚三倍的钱你不要,给足面子指定你的生意也嫌,你还真以为自己很吊?有本事的话,干嘛不到街上去卖啊?”
老板骂得剑拔弩张,我听得面红耳赤,就在这个时候,杰突然冷冷地插进一句“是啊,我们干脆到街上去卖算了。”
乍时听见这句冷飕飕的话,骂人的和被骂的人都傻住了,愣了一会儿,老板才呐呐的说“杰,你别插嘴。”
语气温和得不得了,跟之前吼我的凶残简直判若两人。
“哼。”老板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杰却是丝毫不甩。
“真感慨哪……”他一边拨玩手指,一边心不在焉地说“这么听你的话,这么努力赚钱,现在只不过请你帮个小忙,就被骂得跟狗一样。”
“杰,不是,咳……”老板不知怎么搞的,突然也变得嘴笨起来。“我有生意压力,更何况,对方,也不是简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