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荣已经开始弯腰拆包装盒了“不然你觉得它们会自己拼起来？”
“为什么不让人装好了送过来？”
“因为这样比较便宜。”高荣头也不抬道，此时此刻他已经可以对自己的“贫穷”心平气和了。
“这样多累啊？不如我找人帮你装吧？”孙睿好心道，说着就要拿起电话。
“不用了，其实自己装也挺有乐趣的。”高荣客气地拒绝了。
孙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些手足无措。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有没有伤害到高荣的自尊心，好半天后才略微忐忑地凑过去“……好像是挺有意思的，我也跟你一起装吧。”
高荣看了一眼孙睿，对方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写着“我没觉得这个有意思但我想凑个热闹”。他叹了口气，自己就非要在欠人情和欠钱里选一个吗？
“我自己装就行了，干这个挺累的，不麻烦你，”高荣诱导道，“饭团今天还没遛呢，你可以去遛它先。”
孙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他从心里判定是自己刚才说要花钱找人来装的话惹高荣不快了。但一时半会儿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搏回好感，只好低落地顺着高荣说道“哦，也是……那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就叫我，反正就在楼下。”
“嗯，好。”高荣没抬头，假装在读说明书，只挥了挥手示意。不是他没有礼貌，是现在要去看孙睿那张充满了失落感的脸实在是太有内疚感了。
听到孙睿关门出去的声音，高荣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口。他叹了口气，转回来专心研究装柜子的指南——还是赶紧搬出来吧，再住一段时间指不定要出什么么蛾子。这个月的房租钱他也该尽快转给孙睿为好。
以装东西太忙为借口，高荣推脱地婉拒了孙睿询问晚饭怎么解决的变相约饭。他还不知道隔了两栋楼外孙睿已经对着手机屏幕痛定思痛了好一段时间，难得地开始反思自己说话是不是太不假思索，也不考虑他人心情。
从某种方面来看这还真是件好事。
高荣晚上十点钟才从自己的房子那赶回来，中间去小区楼下吃了碗面垫肚子，回家后果然孙睿已经进屋里待着了。还好孙睿没在客厅等着，高荣长出一口气。他搞不懂孙睿对自己的好感缘来何处，但看对方风风火火的性子，估计也就是突然上了头，这样保持距离上一段时间也许就可以权当无事发生。
怀着这样的想法，高荣安心地去睡觉了。
在孙睿看来，这天他们早上距离突飞猛进——都间接接吻了！然后下午又直转急下。第二天他记住了自己前一天反思得出的结论——少说话，多干事。
于是第二天一早，高荣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听到了门外厨房仿佛爆炸的声音。
从梦中惊醒的高荣安抚了被吓得炸毛的小花，套上t恤就奔出房间，和在厨房里一脸惊恐的孙睿四目相对。
“……你对厨房做了什么？”
“我吵醒你了？！”孙睿尴尬道，“之前总让你做早饭，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想回报你一下。哈哈……”
“都这样了如果还不醒我怕不是已经升天！”高荣快步走进厨房，转头到处找爆炸源在哪儿，“哪里炸了？你没伤到哪儿吧？”
“没有！没有！是微波炉里面……”
高荣打开微波炉，只见整个微波炉壁里都是白白黄黄的固体，还有滴滴答答的水，状况惨不忍睹。
“……你用微波炉做炸弹吗？”某种意义上真的是炸“蛋”。
孙睿小声为自己正名道“我是想做面的。我看网上说把鸡蛋直接打进汤里，然后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做出完美的流黄水波蛋。”
高荣看了一眼微波炉里的碗，里面的确有面，但是已经糊成一团了“……接着说。”
“之前都很完美的。我把蛋打进去，也没毛病，然后加热后它就变成半固体了，也没毛病，”孙睿悲痛道，“但它有点太生了，然后我就想再转一会儿，然后我就在旁边玩手机……”他还想着做出一碗完美的面后可以拍个照发微博，显得自己十分擅长厨艺呢。
“然后汤干了，面坨了，鸡蛋炸了，对吧。”
“……”孙睿挣扎良久，最终面对了这个现实，“是的。”
第31章 距离
“没事，我来吧。”高荣无奈道。孙睿本来就不下厨，又粗心大意的，搞出这种事儿他也不吃惊了。
比较令人惊讶的是孙睿想要下厨的这种想法。
“你等一下，我重新弄一下很快的！”
高荣打定主意不能再欠人情了“不用麻烦你了，我弄吧。或者我们出去吃。”
孙睿叹了口气，他又弄砸了。看来是他挑了一个自己完全不擅长的领域，简直出师不利。
“那就出去吃吧……”孙睿道，自己吵醒了高荣再让人家来做饭？那也太糟了。
一早上开始就与计划不符，吃完早饭后孙睿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高荣就又说要折腾房子，钻到他的新家那边去了。
孙睿在家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看了看饭团，只见后者趴着睡觉睡得正香。小花这两天不那么怕它了，偶尔会出来到客厅走走，孙睿看着小花安静地在客厅转了一圈，然后完全无视自己又回房间了。
孙睿难得又几个小时内连发几条微博，最近关注他的新粉丝们都乐得不行，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没营养的饭团的照片，评论依旧“嗖嗖”地往上涨。很多人戏称他是披着艺人身份的宠物博主。
高荣隔着几栋楼，在休息的间隙也看着孙睿一连串的动态了，就知道孙睿哪儿也没去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他之前对孙睿回来看饭团一事不疑有他，现在却不得不自作多情地考虑了一下对方是为了什么赶回来过周末的。
如果真是因为自己……
高荣发现他真的不能去想象孙睿那张失落的脸，不然心里就有点……堵得慌。他姑且将这当作是自己的罪恶感在发作。
和昨天一样，两人到晚上睡觉也没有额外的交流。
星期一的一早，孙睿不得不憋屈地拖着行李箱去机场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明星很快就发现冲劲儿十足的孙睿回来后好像就有点没精神。
节目导演可着急了，孙睿的特色就是一直很有活力，有点“莽”。这两期和他一组的明星是个内向的女模特，虽然做事认真，但是话本来就少。观众平时就喜欢看孙睿唠唠叨叨，然后被搭档“盐一脸”的节目效果。他蔫了的话这组的特色就直接没了。
导演在节目间隙单独找到孙睿，询问他的状态。
“周末没休息好吗？”
“不好意思，是不是我状态不大好?……之后我会改进的。”孙睿“啊”了一声，他的确心里一直在想别的事，只是没想到表露得这么明显。
“还好，我们是录播，前面那点时间稍微剪一下就行，”导演很感激孙睿是个好说话的人，而且起码还挺有自觉的。做节目这段时间对方一向热情，今天还是头一遭，他秉着负责人的责任感询问道，“心情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不过心情的确不是很好……因为恋爱的事。”
“咳！是、是吗……原来你有女友了啊。”导演没想到孙睿脱口而出，赶紧四下看看周围有没有在听。娱乐圈里，恋爱这样的大事儿怎么有人就这么随便告诉一个不熟的人了呢！
“不，还不是恋人……所以我才心烦，”孙睿叹了口气，拧开矿泉水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架势和喝啤酒似的，“而且也不是女朋友啊，我是同性恋来着。”
导演“………？？？”他根本不想知道这么多啊。
“你说喜欢上直的是不是根本没戏啊？我是不是应该从一开始就死了这条心比较好？”孙睿认真地问道，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性取向被散播出去——虽然本来他就没藏着掖着过。
导演“这个嘛……等等，你为什么要问我……?”
孙睿理所应当道“导演不就是什么事儿都管的吗？”
“呃，好吧。这个我真的不大懂。我已经结婚了。”导演心想，他只管节目组的事儿，可不管别人的感情私事啊，而且还是基佬的感情。
孙睿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建议，就是想找个人抱怨一下。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满面愁云“那导演你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导演为难道“这还有什么方法？就去追，表白，然后就娶到了呗……”
“表白……”孙睿直奔第二项，若有所思。
喂，前面还有一个步骤啊！导演心想。
但他没有说出来，毕竟在这讨论这个话题已经够奇怪的了，他只是来问候一下孙睿的，并不是来当情感专家的，于是他顺着“表白”这个词随口说下去道“对，你要让别人知道心意，憋在心里说不定对方永远不知道呢？如果没戏也心里有数，可以去找下一个目标……哎，就拿出你平时做节目的那股干劲儿，不行再说。”导演在最后一句又拐着弯地强调了一下自己来谈话的目的。
“嗯，我再想想……晚上再想，做节目的时候我会集中注意力的。”孙睿这句话总算是给导演打了一剂定心针。
“嗯嗯。”导演满脸微笑地溜了，留下孙睿自个儿在那若有所思。
回到拍摄现场，孙睿这两周分配到的搭档过来关心道“你还好吧？”
“好多了，早上状态不大好哈。不好意思。”
虽然在镜头前表现得有点冷淡，但是私下他的这位搭档还是挺亲切的，只是比较不爱说话的一个小姑娘。节目组捏的人设也只是为了突出形象、有记忆点而已。
“那就好。”对方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也没有进一步追问为什么他状态不好，很知道分寸。
下午之后孙睿的精神好了很多。导演松了一口气，他回过神来后倒也有点好奇孙睿看上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圈里的，甚至节目组里的。其实他之前心里就盘算着让孙睿和某个搭档稍微“擦出点火花来”——比如现在这个“冰火组合”就不错。当然，只是为了节目效果暧昧一下。可就今天孙睿这模样看来说不定困难。导演想了想，还是决定有机会和对方就这件事说两句，不成也无所谓，成了那更好。指不定孙睿是个基佬，所以不在意这么点男女绯闻呢？
孙睿可不知道这种想法，倒是他自这天起，脑子里就有了“把心意都说明白”这么个念头。头两天他还挣扎了一下，也想着自己对高荣的这种好感会不会立马就没了，索性高荣不来联系他，他也不主动去找。可过了没多长时间他就受不了了，见不着人孙睿反倒更会回忆起之前半年两个人相处的种种事情。虽然都是些平淡的小事，例如两个人头一次去喝酒吃大排档，高荣来他家找他的时候带来的晚饭……经过了孙睿脑中的“美化滤镜”后，他怎么想怎么舍不得就这么放弃，抓心挠肺的。
要不……试试把话说开了？要死也死得明白点。
孙睿想起之前自己高中时暗恋的学长毕业也不知道他的心情；大学时看上同班的一个男的，刚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从朋友做起，结果不到半年人家就找到了女朋友，而且刚毕业就结婚了；上一个，刘斯贤，他只是暗示性地表示了一下，对方就贴上来了，让孙睿以为自己总算遇见了心有灵犀的真爱。结果……不提也罢。
孙睿越想越悲催，他好歹也算得上个青年才俊，认识的朋友对象都轮番换，和换衣服似的，怎么自己混成这样了？
他不抱希望地幻想以前倒的那些霉都能在这次变成好运气。
第32章 绯闻
高荣并不知道孙睿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在他看来，自己表现出拉开距离的态度后，孙睿就没来上赶着贴着自己了，这次回去工作后也没有天天发消息过来，也许孙睿已经明白自己暗示的拒绝之意了。
一周很快就过去，周五早上高荣遛完饭团，又拿出手机想习惯性地给孙睿发张照片，结果硬生生地停住了。险些忘了他在与孙睿拉开距离，可不能起了聊天的头。
看了眼饭团的傻脸，高荣眼睛立马浮现了孙睿如出一辙的傻脸，心里有点莫名的不是滋味。
回家后高荣开始简单地收拾行李，剧组开机后他懒得每天两头跑，就准备带点日常用品，隔两三天回家一次。家里有自动喂食器和大猫砂盆，小花自己一只喵活一周都没问题，但饭团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二货就不行了，高荣只能把它打包带去剧组那边，跟自己一起两头折腾。反正饭团对出门坐车都挺兴奋的，拍两下就颠颠地跟着高荣走了。
“被拐走卖了也不知道。”高荣拍了一下饭团的脑袋。
“汪。”饭团傻叫。
“哎……”高荣莫名地就想叹气，也不知道又联想到了什么。
本来就没有拆包的箱子已经被高荣移到新家去了。陆续到的家具也装得七七八八，接下来只要再等上一两个星期，味道散干净点，再去大采购一次买点必需品，他这搬家就算彻底结束了。
到时候搬走后，孙睿冷静下来也许也能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好感只是昙花一现，两人又能回到好朋友的关系，到时候再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吧。
高荣安慰般地这样想着，但是潜意识中好像也觉得这不一定会发生。
从意识到孙睿对自己的感情和一开始的友情不大相同后，他们就不大可能变回一开始那样了。
高荣又叹了口气。自从知道这破事儿后他一天要叹以前三倍的气。这时候他倒恨不得自己迟钝点，那样只要孙睿不挑破，他可能一辈子都意识不到，也就不会心里这么烦乱了。
他想打开电视缓解一下心情，结果一按下遥控器开关，看着黑屏的液晶屏，才想起来孙睿家里根本就没有买过电视频道，电视只是拿来当显示屏的而已。高荣愣了愣，平时都是孙睿兴致勃勃地连好电脑后叫他过来的，如今过了几周没有一起看节目，他差点忘了这茬了。
高荣在沙发上瘫坐了一会儿，实在打不起精神去搬电脑出来，于是就干脆拿出手机随手翻翻社交软件一类的了。
打开微博，热搜话题里就出现了孙睿的名字。
没想到短短这么点时间，孙睿都混成这样了。高荣有点好奇，点进去看了看是怎么回事。
“犬系男友超棒的啊！！苏死了！”
“羡慕嫉妒游霖啊啊啊——”
“哇我们看的是《任务下一站》还是《一起约会》啊！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甜？要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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