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类型，何况找上门来的，还是宁默这种戾气满满的。
“离阿旺远一点。”
“恩？”
“你配不上他。”
“……”
“至于我妈的提议……你当她在开玩笑。”
“……”
“离呆子远一点。”
不是不愧疚，但他依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眼眸微眯，下颚紧绷，挺直的脊梁里流淌着最多的，是抒发了恶意之后的快感。
其他人怎样看他根本没关系，母亲那里，他也会去证实，现下最重要的，是赶走想要靠近阿旺，想要取代他位置的人。
只有伤害她，才能保留自己。
“阿默……你刚刚……说的话……是对荷花说的吗？”
跨出拉面店时，阿旺苦哈哈地从后面追上。
宁默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
“唔……那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阿旺无措地扒着手指头，他害怕宁默凛然的眉眼和阴沉的面容。
“就是……荷花她……一、一点都不丑啊。”
“……”
“你这样说，她会伤心的。”
她伤心，有那么多人帮着愤慨。
那么，他在得知阿旺居然要交女朋友时如同被锤头击中，血液逆流结冰的伤心，谁来管？
48、chater
手腕被阿旺无措地拉住，宁默正想要甩开，就看到小路上，母亲和林妈妈谈笑着走来。
两人似乎聊到了开心的话题，在盛夏燥热的空气中即使流着大汗，也亲密地挽着手。
“荷花很孝顺呢，她上次还问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她要做一桌饭帮奶奶洗尘。”
“对啊，长相也端正，最重要的是她和阿旺聊得来。”
“只要阿旺开心就好了。”
“年底结婚的话，明年说不定就能有宝宝了。”
“嗯，这种事情……改天要让他爸爸教教阿旺。”
母亲谈论的一字一句伴着热风零碎地吹入耳中，宁默浑身僵硬，使不出一点力气，只怔怔地望着两人，不知不觉，脸上就显现出怖人的阴狠表情。
“诶？默默，你怎么……”最先发现他的是林妈妈，“刚刚回来的吗？”
见宁默脸色不对，林妈妈顿了顿，才敢走上前，“出、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
并不理睬目露担忧的林妈妈，宁默只直直地于宁妈妈对视。
片刻，宁妈妈别开脸，讪笑着，“默默，既然回来了，就先回家去，别挡在别人门口，碍着人家做生意……”
母亲的闪躲让宁默更加气愤，他张了张嘴，哑声喊，“……妈。”
“……”
“这种事……你擅自做……很有成就感吗？”
“……”
“阿旺他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他，就是幸福了吗？”
“……”
“未来有一个人陪，管他是不是爱她的，只要能够结婚生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可以吗？”
“默默……”
“别做这些可笑的事了，阿旺不需要那种女人陪！”冷漠地下着结论，宁默对母亲说。
宁妈妈愣了愣，唇角牵强的笑意收敛下来。
母子二人长相相似，面无表情时的面容更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寒冷。
“宁默，刚才林阿姨向你打招呼，为什么不回？”
宁默眉头紧皱，“妈，你在说什么？”
“对长辈用这种语气，你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吗？”
母亲难得的严肃令宁默怔住。
“那个……没、没关系的。”见两人的气氛有些奇怪，林妈妈连忙出声，干笑着和解，“阿默是怕阿旺有了女朋友之后就寂寞了吧，小孩子嘛，对朋友总是有独占欲的。”
宁妈妈神色不明地看向林妈妈，“你不知道，默默他……”
“我知道我知道。”安抚地拍拍宁妈妈的手，林妈妈转向宁默，“哎，默默，阿姨知道你舍不得阿旺，但是阿旺也不小啦，要是条狗，早就拉出去配种了呢。”林妈妈乐呵呵地说，完全不觉得把自家儿子比喻成狗有什么不妥。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凝滞。
过了一会，林妈妈和蔼地说，“默默很累了吧，你让他回家休息吧，阿旺，你也和老板说一声，回去陪陪默默。”
“诶？唔。”被点名的阿旺顿了顿，转身跑回店里，和一直好奇望着门外状况的老板告假。
店内员工和客人无意例外地对宁默等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女孩子还呆愣在角落里，无辜受到牵连的她直到阿旺走到自己身边了，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哦。”
“嗯？”
“阿默心情不好，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带他向你赔不是，你别怪他好不好？”
“阿旺……”女孩子目露茫然，似乎是想不通呆傻的阿旺居然会如此细心。
“那说定了，我先回去了哦，荷花，你千万别在背后骂阿默。”
阿旺蹬蹬跑出门，顾显来回看着，对林园说，“……为什么我觉得荷花才是最惨的？”
林园眨了眨眼，“哥哥，我想吃冰。”
“啊？吃冰？你不是吃过一只了，明天再说。”
“我想吃嘛……”
“别烦了你，我正在看戏呢，你别……好、好了，别摆出那副表情真是……”
骂骂咧咧地牵着林园走出拉面店，顾显回头又看了还僵持在店外的宁默几人一眼，一个暴栗敲上林园的脑壳，“就知道装可怜，可恶！”
害得他不能观看宁默难得被教训的场景，多可惜。
只是顾显才走了两步，身后的宁默就又和宁妈妈说了两句，居然拉着呆立在一边的阿旺，猛地往家跑去。
宁默像风一样跑过他身边。
顾显傻乎乎地望着阿旺跌跌撞撞地跟在宁默身后，扬声喊，“你慢一点啊！阿旺会摔倒的！”
不远处的宁默脚下一顿，真的减慢了速度。
他知道做出冲动的举动不妥，但母亲眼中的了然和告诫令他慌不择路，只能选择逃跑。
拉着阿旺一起逃。
“默默，你干什么？”
身后传来母亲惊讶的呼喊，心脏也砰砰直跳。
阿旺乖巧地跟着他，除了因为运动而剧烈喘息，一句疑问都没有。
对方完完全全地信任着他，也在担心着他。
迎面吹来的风总是燥热，喉头哽得发苦，视线模糊，躲避着来往行人的途中，跌跌撞撞得让他想起过去。
他曾在这条小路上愤怒地寻找过走丢的阿旺。
也曾在这条小路上茫然地坐着，期待可以一抬起头，就看到呆子微笑着向他走来。
母亲给他的爱并不少，但都是小心翼翼地，带着太多的愧疚和弥补。她以为这样，自己就不会受伤，忘却没有父亲带来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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