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告诉奶奶的时候,她也是一股脑很担心地问了很多问题呢。”
宁默捏紧手机,恨恨地,“不好意思啊,我像个老年人唠里唠叨的,林阿旺,你最近绝对是皮痒,等着我回去……”
“但是阿默是在担心我呢。”阿旺欣喜地笑出声。
威胁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羞恼的否认,“呆、呆子,谁在担心你!我是担心你打工的那家店会因为招到你这样的员工而亏损倒闭!”
没有听出话中的讽刺,阿旺呆呆的,“怎么会嘛,拉面店开的好好的……不能倒闭啊,我还要领工资呢。”
“……呆子。”
“阿默,你为什么又骂我。”
“呆子,呆子呆子呆子!”
“……阿默,你这样……好像我敲门的时候哦。”
阿默阿默阿默阿默连续不断的喊……
宁默愣了愣,忽然觉得……原来这样喊出对方的名字,也可以抒发无法隐藏的思念。
于是他忍不住用温柔的嗓音,低低地又喊了一句,“呆子。”
之后的聊天,宁默终于知道阿旺打工的拉面店就在大学后门,是叶副教授常常光顾的店面,几天前听说阿旺想要找工作,就热心地推荐了。
本以为阿旺呆头呆脑的样子不会有老板喜欢,却没想到面店老板竟然是聊了几句就破例招收。
“只是端端面条,没关系的啦,阿旺平衡能力还蛮好的,况且阿旺开的工资很实惠。”
如果老板知道阿旺小学时有无数次被自己绊倒的经历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欣然接受这个员工。
就这样,每天安稳地在饭点时到面店打工四个钟头,空余时间还是照旧和叶副教授种树修花,阿旺的日子充实而快乐,每天晚上向宁默汇报一天的工作时,也明显活泼了。
直到七月的某一天,参加完比赛的宁默在上车前接到顾显的一个电话。
“哈哈哈,宁默,这个事情阿旺绝对还没有告诉你!”
听到顾显异常嘹亮的笑声,宁默就皱了皱眉。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说话,没事就挂了。”
“哎哎,你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看在我帮那混蛋看儿子,才让他有时间教阿旺种树的份上,你该谢谢我吧。”
宁默挑眉,“谢?需要我带只篮球,到篮球场谢你吗?”
“……”
“……”
“你、你……你厉害!”沉默十秒,顾显咬牙切齿地,“我就是告诉你,你妈居然在帮阿旺介绍女朋友诶!怎么样,这下阿旺终于有一件事是赶在你前面了,很不爽吧?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猝然掐断。
脑袋像是被人突袭,狠狠打了一拳,一片空白着。
宁默维持着僵硬的动作,站在人来人往的比赛场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宁默,坐车去车站了哦。”
车站……
对,车站。
要快点赶回去,然后拽回那只笨蛋,狠狠地、狠狠地揍他一顿。
47、chater
回家途中,宁默一直铁青着脸,周身泛起的比车内空调还要有力的冷气令众位同行的学生惧怕不已。
并不理会众人战战兢兢的探究目光,宁默只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
也想过打电话给阿旺询问事件的真实性,但他怕一开口就骂得对方狗血淋头,生气时的自己脾气有差,智商有多低,只有他知道。
要是口不择言地伤害了呆子,一时痛快之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他已经到了连看到对方单单皱眉就心痛的程度,无法亲手伤害对方。
“女孩子是和阿旺一起打工的人,才二十岁,是老板的侄女呢。”
耳边回响起顾显欠揍的说明,“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是人很好啊,每次我去吃面总会给我添多些料呢。本来看她和阿旺聊得来,我也没多想,倒是你妈妈有一次无意撞见,问我‘阿旺和她一直很要好吗’之后,就兴冲冲地回去告诉林老师了。”
震怒的余波一股股侵袭大脑,额角的青筋直跳,宁默却极力隐忍着,语气冰寒地问,“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林老师当然开心了。”电话那头的顾显挠挠头,“哎呀,阿旺那个样子,林老师大概都做好心理准备没有儿媳妇进门了吧,却没想到阿旺还是有人喜欢呢。”
喜欢。
当然有人喜欢了。
像他这种人不都被那呆子吃得死死的了。
一听说那呆子居然敢和其他人交往,恨意就像是燎原的野火从脚底窜上脑壳。
而毫不知情的顾显源源不断地讲述着作为局外人的他的认知,听在耳朵里,就更觉得气愤。
气得手脚发抖,眼眶发烫,咬牙切齿……
“宁默,你今天下午能到家吗?”
“……怎么?”
“随便问问啦,你和阿旺是好朋友,我可以受累,带你去看看阿旺的女朋友哦。”
什么女朋友,不过是两家母亲的自说自话,阿旺那呆子根本不会明白女朋友是什么意思,才不会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交往。
况且,况且他才是……
“我四点钟会到。”
就算他才是和阿旺唯一有过亲密接触的人,但也无法正大光明地站出来,挺起胸膛对所有人说,“我是那个呆子正在交往的对象。”
不敢,也不能。
“那你就在学校后门的站台下车,我在那里等你。”
“……恩。”
“差不多是吃饭的时候,正好去吃拉面。”
“……我挂了。”
听筒中嘟嘟的声响刺耳,宁默疲倦地躺在座位上,对同学的担忧充耳不闻,一路睡回了家。
到约定好的站台时正好四点刚过十分钟。
顾显心情不错,双手插在口袋里,烈日下的他笑起来很是讨喜。
“哟,回来了?”
就是脑袋不太好,面对脸色阴寒的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不耐地瞥了顾显一眼,宁默开口,“阿旺呢?”
“我告诉他你回来了,不过他在打工,不能出来,走五分钟就到他打工的拉面店了。”
顾显一边走一边说,宁默不再吭声。
前方的路在热气蒸腾下扭曲起来,他越是靠近,越觉得害怕。
这份恐惧源于不自信。
阿旺智能不足,就算回应了他的情感,他依旧没有自信可以肯定地说“阿旺不会爱上其他人”。
“到了,就是前面。”顾显笑嘻嘻地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拉面店,“生意不错哦,阿旺做得也很认真呢。”
说完,顾显就几大步跨过去,来到了店外。
他朝里头挥挥手,高声喊道,“阿旺,宁默回来了。”
里面似乎有人回应,顾显转过身对他笑了笑,就率先跨入店内。
而宁默,怔忡地站在小路上,手里拎着的行李陡然沉重起来。他分不清沉重的到底是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的心情。
“阿默!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