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脸庞，闭着眼睛都描绘得出的眉眼，充满雄性气息的嘴唇，一眼望去，韩一川根本控制不住纷乱的心跳。仿佛下一秒就会唇舌相接的动作，一吸气，鼻子中便充斥满迪安那猛烈性感的味道，天知道韩一川需要多大的克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渴望迪安的体温和迪安的拥抱，克制得撑在迪安胸口的手掌忍不住微微缩紧，将迪安的棉衫抓出十道皱褶。
掌心是健硕的、六年间都不曾成功忘记的触感，炽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到韩一川四肢百骸，似乎要将他烫伤。
韩一川深吸一口气，嘴一瘪“我躲了又怎么样。”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韩一川撇开视线，避过迪安炽热的眼神，反驳的话倒是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心里乱。妖娆哥是否真的是韩一川的替身，迪安是否真的放弃了韩一川，迪安知道韩一川是妖娆哥后又会是什么反应，吃惊？讨厌？还是责怪韩一川又一次骗了他？
韩一川想得太多了，多得他心乱如麻，但说到底，就是怕。迪安现在追求妖娆哥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如六年前一样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因为失去过一次，体验过扯着皮连着肉的痛苦和悔恨，才会更加害怕一段感情。
对于迪安，韩一川渴望而愧疚，但是对于感情，他又畏惧于将来不知是否会发生的伤害，渴求与逃避，让他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唯一能分得清的，大概只剩他喜欢迪安的这颗心，喜欢他，不想让他体会到痛苦，便是韩一川现在能做的全部。
在韩一川心里，自己或许是迪安最大的痛苦来源。这个认知曾经伴随了他六年，却在离开上海的那段日子里，以陌生人的身份听到迪安对初恋的感情之后，裂开了一条缝。这条缝颠覆了韩一川的认知，打乱了韩一川固有的心理防线，以至于影响到了韩一川如今面对迪安时的言行举止。
放在几个月前，韩一川会毫不犹豫大力推开迪安，坚定地告诉他“我躲你，是不想和你再有瓜葛，我们之间不合适。”可今天，他只毫无气势地说了一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撒娇一样的耍赖，倒是让迪安轻笑出声，韩一川的动摇他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只差临门一脚。他再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他现在能把宝贝囚禁在怀里，那么不久之后，他一定能将这具美好的身躯牢牢锁在怀中，让宝贝再也逃不出去。
迪安幽深如无尽深渊的视线让韩一川背脊紧绷，迪安眸光闪烁，缓缓松开了对韩一川的桎梏，柔缓地摸了摸韩一川右颈“别怕，我不舍得伤害你，所以也请你别躲着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温柔的言语带着乞求，柔和的嗓音渐渐抚平了韩一川的忐忑，迪安感觉得到韩一川后颈紧绷的肌肉逐渐舒缓，随后，迪安露出个如冬日暖阳的笑容，暖却不燥热，嘴角勾起的弧度，无声诉说着韩一川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韩一川有些看呆了，笑里传达出迪安发自内心的期待和珍视，是韩一川最喜欢的表情。
有多久没见过迪安这样没有防备的笑容？有多少年，他都在嫉妒迪安这温暖人心的表情不再对着自己绽放？如今，韩一川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笑容，就这样近距离地轰入他心间。
韩一川瞬间不知所措起来，折开眼眸，转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随便甩出一句“我去叫外卖……”
迪安捏了捏韩一川后颈“饿了？想吃什么？”
话一进耳，韩一川就后悔了，他吃过晚饭才来的，这是又要吃一顿的节奏吗！他为什么不说去拉屎，偏偏嘴贱蹦出一句叫外卖……
“要不要叫一点你店里的炸鸡过来？”迪安瞅着韩一川纠结的表情开玩笑。
韩一川直摇头“其实我还不饿。”
“但我饿了。”
“啊？”韩一川抬头看迪安。
迪安很自然地牵起韩一川右手“走吧，陪我去吃饭。”
韩一川惊恐地将鞋粘在地上“我不饿，还是不去了……”
迪安挑眉，看一眼韩一川，又转头撇了撇一边看好戏的姑娘们。奶人无数心领神会，争着说“我们也没吃饭呢，一起去吧！”
一群人纷纷附和，于是韩一川只得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围攻之下，被迪安牵着去往隔壁的饭店。
今天来现场来打跨服的人特别多，呛姐妹四人，奶人无数和飘零，万里逍遥还没到，呼呼睡，三三二一，刀戟，黑大叔家族三个，与子成说和他的室友放开我手两人，以及迪安和韩一川十七人。
分了两桌坐好，韩一川被呛姐妹们起哄，外加迪安牵着他的手怎么拽都拽不开，只得坐在迪安身边。
他们这桌除了他和迪安，全是女生，呛姐妹以及奶人无数和飘零六位，都在他们这桌，惹得呼呼睡等一票男性非常不满。那么多漂亮妹子全跟着那对死基佬去了，能不气人吗。
等到万里逍遥到场，大家开始点菜。点餐前大家已经跳过韩一川，说好了一人最少点一个，谁都不准客气。
女生们点完后，迪安把菜单放在韩一川面前“吃什么？”
韩一川肚子里的汉堡还没消化呢，看见诱人的菜单，心里大写的苦逼，想吃但吃不下啊！
“没想好？”
韩一川尴尬地张嘴，想说不点了，看着几个女生眼睛亮晶晶盯着他，又怕扫兴，只得活动舌头，说出两个字“鸡爪……”
迪安微微挑眉，原来宝贝喜欢啃骨头？那以后回法国要不要给宝贝多烹饪点骨头餐？
完全不知道迪安脑洞已经开到外太空，韩一川将菜单还给了迪安。他不是特别爱啃鸡爪，点爪子的原因就是，爪子啃再多也不胀肚子，而且啃爪子期间，不夹菜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至于他不太喜欢啃鸡爪的原因，并不是他不喜欢吃这玩意儿，相反，他特别爱吃凤爪子，尤其是那一块掌中宝，只是他舌头不咋灵活，啃着累，才忍痛割爱。
第83章 又面基了（三）
万里逍遥来了之后，拿了把椅子，插在了韩一川左手边。菜一个个上，万里逍遥边吃边问起韩一川的指挥策略。
鸡爪是冷菜，上得早，韩一川此时正盯着眼前的鸡爪生闷气，他勤勤恳恳地用力啃，爪子的骨头上总连着皮，怎么啃都啃不干净，听见万里逍遥的询问，嘴巴一撅，跟瞪仇人一样把啃得坑坑洼洼的鸡爪子丢进碗里，才抬头给他讲解起想法。
跨服比赛的地图不比单人赛，地图都是规定好的统一格式——只比白擂台多了点装饰和随机传送功能的八卦形擂台，所以没办法给韩一川钻一些地图的空子，相对来说，投机取巧的情况就小很多，就是凭实力。
所以面对强敌，韩一川能制定的计划也屈指可数，同去年相比，并没有多少颠覆性的改进或变化，如果和去年一样的战略战术，两人都已经预见他们第一场淘汰赛就得卷铺盖回家。
万里逍遥愁眉不展，但是比他压力更大的是韩一川，作为龙行的军师，面对第一场就有可能将他们淘汰的劲敌，他的压力比帮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大。只要一丁点的指挥失误，都有可能满盘皆输，而且他也没有想出特别好的法子能让龙行出奇制胜。两人聊到后面，神情都有点压抑，话题也暂时停了下来。之后的两分钟，饭桌上一个人都不敢出声。
打破这阴沉气氛的，是韩一川盆子里突然被放进的半个鸡爪子，韩一川反射性举筷子一戳，软趴趴的，爪子里的骨头给剔得干干净净。
还没回神，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吃吧。”
韩一川看看盆子里那只诱人的爪子，转头直愣愣地瞅迪安，瞅完又去瞧盆子里的鸡爪，来来回回三四遍才领悟过来，迪安帮他把骨头去掉了？
迪安其实是个骨子里有点清高的人，并不喜欢做那些非常细致的活，以前和他在一起时，也没见迪安这么伺候过一个人，然而他今天居然耐着性子帮他把骨头一根一根全剔干净了。
迪安见韩一川傻愣愣的，笑得比温泉水还柔和“乖，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
韩一川看看迪安，捧过骨盆，呆呆地夹起去骨的爪子，咬了一大口，这一大口仿佛把压力全咬掉了，心情莫名轻快起来。
结果不一会儿，盆子里又空降了一只“还要吗？”
韩一川砸吧砸吧嘴，抿抿嘴唇，回味着鸡爪鲜香的味道，再罡起肩膀谨慎地撇了撇迪安，又砸吧砸吧嘴，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这个明明想和他保持距离，又抵不过馋虫的纠结表情，让迪安心都化了，夹过第三个鸡爪又给韩一川仔仔细细剔起了骨头。
周围的腐女们已经迫不及待起哄起来，什么敌南好暖啊，副帮好宠溺啊，起哄得韩一川满头黑线。
嚼完第三个爪子，韩一川突然问迪安“你真的不担心我们第一场会输？如果我们输了，那么你也输了赌约。”
迪安放下问服务员借来的剔骨头的小刀，想去摸韩一川后脑勺，最后不留痕迹地转为轻捏后颈“放心吧，我们会赢的。”
不到最后一秒，都无法预测跨服赛的结局，自然也无法预料赌局最终谁胜谁负，韩一川将接受迪安的追求，还是迪安从此不再踏入中国，这些韩一川都不想去猜测，跨服要持续两个月，答案离他还很遥远，他如今只需要尽力打好比赛，至少这第一场比试，他不想输。
他不想输，是出于对龙行名誉的守护，至于是否在潜意识里抗拒着“输了比赛，迪安就会信守承诺与他永远不再相见”的这个认知，也许只有在韩一川赤裸裸的面对迪安时，才分辨得清楚了。
韩一川想赢，迪安更想赢，这是赌上未来幸福的赌局，迪安无法不重视。迪安表现得胜券在握，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场比试，会比韩一川想象中的更艰难。
在迪安缓和了气氛后，大伙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到7点散桌，一群人浩浩荡荡又涌向了网吧。
进入包间，迪安的位置从第四排墙角换到了第四排中央，韩一川依旧是背对迪安的姿势，只要他不回头，迪安永远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比赛8点准时开始，7点30分，龙行帮众被允许传送入比赛场地外的准备区进行装备和部署。
龙行能进入比赛场的一共80人，所以这是一场大混战，80对80，谁先杀光对方的玩家，谁就是本轮比赛的胜者。
跨服比国战好的地方在于，跨服也是报名进场，不过帮主会事先将进场候选人的名单录入进御仙特有的跨服系统，不在名单内的帮众将无法报名进入，因此不用担心敌对的玩家或间谍进场充人数。
值得一提的是，跨服赛初赛都是一场定胜负的，因此不容有失。
7点40分，韩一川分配好组队，在yy上讲解战略战术，他讲得非常认真，也浅显易懂，并且在准备区演练了10分钟，效果还不错。美中不足的是，他长过鼻梁的假发完美地遮挡住了他一半的视线，透过假发缝隙，看远处的风景没有问题，可是看30公分内的屏幕……他几乎看不清电脑左下角的消息栏里帮众们发出来的小字。
并且假发会时不时遮住一些微小但重要的细节，这可能导致比赛中的机会流失，韩一川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是有多作死……
呛姐妹一边两人坐在韩一川左右侧，见韩一川总是变幻着头部的角度看屏幕，无声地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在五人的讨论组里聊开了。
呛嘁嘁好机会啊！妖娆果然看不清屏幕上的字！
呛嘁呛快快快，我们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嘁呛呛管家，准备好了吗？
呛嘁嘁好了！
奶人无数上吧，机不可失
呛嘁嘁大家千万记得，无论妖娆长什么样，都要当做没看见知道吗？
众姐妹知道啦！你快上！
呛嘁嘁调整了一下呼吸，默默伸出掌心，放在了韩一川鼻子底下。
韩一川低头一看，一根黑色的皮筋。
呛嘁嘁“你自己扎，还是我帮你扎？”
韩一川抿嘴，心里纠结成了麻花。
扎，还是不扎，这是个问题。
呛嘁嘁“不要因为你的问题影响我们跨服。”
韩一川眼神闪烁，这问题他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纠结。
呛嘁嘁骤然附耳过来，用极低的声音对韩一川讲起悄悄话“你告诉我实话，你的样貌是不是不想让敌南看到？”
韩一川表情僵硬，呛嘁嘁从韩一川的反应中，已经得知了答案“不要怕，敌南的话，我们帮你守着，他一有动静，我们就帮你挡着他。而且你不回头，他也看不见，对不对。”
韩一川不死心又看了看屏幕，在反复确认了的确需要花四倍五倍的力气才能看清屏幕上的画面之后，不甘心地点点头。
“你放心，打完比赛，我们第一时间挡住你，好让你把头绳拿下来，敌南一定发觉不了。”呛嘁嘁继续游说，“但是当务之急，是不能因为你的头发影响到比赛，龙行怎么说都是连续三年跨服八强，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第一轮就淘汰回家。”
说我呛嘁嘁又和姐妹们使眼色，大家心有灵犀，也围过来小声附和。
“你们确定帮我挡着他？”
“当然！”姐妹们拍胸脯保证。
奶人无数又使了把力“放心，我和副帮面对面坐，他有动静，我一看就看清楚了。我给你把风。”
跨服赛不容有失韩一川自然懂，只要自己不回头，迪安也看不见他的脸，加上呛姐妹们的保证，韩一川一咬牙，接过呛嘁嘁手上那根黑色皮筋，撩起眼前的假发，替自己在头顶扎了个洋葱辫。
呛姐妹还没来得及去看韩一川的脸，就被那一根洋葱辫雷到了。
这辫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是一飞冲天的模样，假发发质比较硬，又在最顶上360度绽开一圈，整得跟朵盛放的小雏菊一样，甚是滑稽，迪安看到的第一眼就强抿嘴唇忍住笑意，万里逍遥坐迪安边上，韩一川那个冲天辫逃不过他的眼睛，噗哈哈哈一串嘲笑肆无忌惮彪了出去。
“妖娆，你这头发是要帮我们活跃气氛？”
略带调侃的语气钻进韩一川耳朵，韩一川下意识就想回头去挤兑万里逍遥，头刚转不到5度，又双肩猛抖，立马摆正了角度，如小学生端端正正坐在课堂里一般，面视正前方。
吓死了！差点就回头了！
同时，万里逍遥一开口，所有人都朝韩一川看去，与韩一川面对面坐在第一排的刀戟和三三二一听闻，更是好奇地站起来要去瞅韩一川的小辫子。
韩一川瞧见又是一惊，紧张地双手挡脸，一声大喝“快护驾！”
“噗……”一群人全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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