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现在怎么样”
“没救过来。”谢一念问,“你能不能去找找上次找的宣传口的关系”
张希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是你想让我这样做,还是范逸”
“有什么区别”
“一念,”张希平静地说,“那个人跟我并不熟,政府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搭讪笼络。用一次关系就要付出很多,懂吗”
谢一念才发现,自己可能是太天真了。他扭过头,看见范逸在往这边走,于是起身走到楼道口,小声说“你们不是哥们儿么他也不是花不起钱。”
“不只是钱的事。”张希顿了一顿“是哥们儿,也是竞争对手。虽然不是你死我亡,但一定是一个吃肉,另一个就要喝汤,明白么”
谢一念脱口说“换成他,他会帮你的。”
电话那头只传来呼吸声,良久之后张希说“呵呵,你就这么肯定你比我还了解他了”
谢一念咬着嘴唇不说话,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站了一会儿,谢一念冷得打了个哆嗦“那我挂了。”
“好,我去接你吧,你在哪”
“不用了。”
谢一念站在门口吹了很久冷风,杂乱无章的思绪都被风吹走了,脑子里空空的。他转回身,见范逸高大的身影就在身后,手上拿着根烟,另一只手握着一个打火机,低着头点烟。
“送你回去”范逸犹豫着说,“还是去承龙住一晚”
医院的确离承龙更近。
“再给我开间房吧。ifi信号好的。”说完谢一念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范逸捏住烟猛吸了一口“你以前住那间,一直给你留着呢,走吧。”
第15章
刘经理处理完了雪场的事,开车接两人,一边开车一边汇报情况。
“那个姑娘是大的研究生,现在大一起来的几个人都找到了,事发时突然,他们也没在周围。”
“大的”范逸问,“家属呢”
“家是南方的,在往这边赶。”
刘经理又说“大研究生,这是个吸引注意力的点,估计新闻都会抓住这一点了。”
“为什么要抓住这点”谢一念觉得很奇怪。
范逸回答“会有一个群体效应,所有大的学生,甚至大学生、研究生都会有代入感。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说没就没了,会让人唏嘘遗憾,关注人成倍增加。”
刘经理又说“是学校滑雪协会的。”
“嗯,”范逸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她是没控下来速度。”
“虽然这里没咱们什么问题。”刘经理说,“那也是个负面新闻,尤其对于偶尔滑一次的客流,会考虑去别的雪场。”
“没事,”范逸沉着声音说,“以后咱们的主要目标群体就是真正爱滑雪的发烧友。其他的人,就顺其自然好了。”
范逸忙完了已经是夜里两点。先跟那几个学生交代了情况,安排了第二天的事。又给范承明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范承明有点恼火,但也挑不出大家的毛病,嘱咐了几句也就作罢。
范逸住在酒店顶层的一间房里,很宽敞,有里外两个套间。他回去洗过澡,反而清醒了。每天晚上他的习惯是睡前都要打几把游戏,于是登录上去,又怀着一丝的侥幸心理,点开好友栏。
谢一念果然在线。
他望着只有“一念”二字亮着的好友栏,点了对话框。
“怎么还不睡”
谢一念可能在忙着出牌,等了两分钟才回“睡不着。”
范逸又想起他那天晚上打了个03的光辉事迹和被他气炸毛的样子,笑着回复”那就好好练练技术吧,身为主播打太烂总是说不过去。”
话刚发出去,屏幕上就出现了一行字。
“一念向你发出挑战。”
范逸笑着点了确认,选了一套萨满,和谢一念打了起来。
谢一念是套土豪战。两人都是中规中矩的打法,范逸的手气不太好,加上技术还是比谢一念差些,到了大概十几个回合的时候gg投降。
谢一念好像还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连着挑战三把。范逸知道他受了惊吓,心情也不太好,三把都输给了他。
“这下还失眠么”
“好点。”
范逸看他没什么话,也就没再烦他。他自己心情也很低落,也进了天梯打起来。
打了挺久,范逸看了眼表,已经是夜里三点半。谢一念还在天梯,排名从刚才的100多掉到了1000多。
他想人难捱的时候,回到家里总会好点,只不过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完整的家了。
“如果觉得心情不好,就回家呆段时间吧。”
这句话发出去,范逸就后悔了。网上的bigfan,怎么知道一念没在家呢他等了很久,也不见谢一念说话。他刚想打一句“早点睡吧”,谢一念的话就回了过来。
“回不去了。”
两个雪场先后出了人命。按说雪国的事故主要原因是雪场的安全和救护不到位,应该负面影响更大。但奇怪的是并未有太多报道。而承龙的死者是个前途似锦的姑娘,好几个高校论坛上都在讨论,搞得后来几家媒体都做了相关报道。好在承龙和几所高校的滑雪协会关系都很好。雪协的人来承龙经常免费滑,承龙也经常承办高校的一些活动。铁杆粉丝并没有流失,只是损失了一些偶尔来一次的观光客流。
范承明不在雪场,于是给了范逸充分的自由和权限。范逸这几天又琢磨着弄个雪具寄存服务。因为雪板雪鞋很沉,滑雪者来来回回的拿着十分不方便。往常的惯例是滑雪者可以在雪场长期租柜子。范逸这次想弄个专门存雪板和雪鞋的区域,免费给滑雪者。这对于滑雪者来说是一种相当大的便利。但势必要有相当大的一块储存区域,另外需要有不少工作人员服务。
他跟范承明打了招呼,得到了他的肯定。于是开始在滑雪大厅的外面建一排储物室,用来存雪板,然后在大厅一层又开辟出一块地方存雪鞋。这样滑雪者滑完雪,脱了雪板直接存起来,然后进大厅脱雪鞋,把雪鞋存到相应存储区,就可以轻装离开了。
他这天一早来到大厅门口,看见旁边的储物室已经建好了,里面都是一个个的小格子。今天是第一天试运行。范逸计划先试一段时间,看看需求量大不大。如果不够用,还可以再往外建,反正地方有的是。
正跟几个工作人员交代着事情,电话响了,小希和郁哥约好了今天过来,已经到了。
雪场出事后,他着实忙了几天。谢一念可能还是心有余悸,这段时间也没过来。算起来已经小半个月没见了。
范逸到了二楼,看见三个人坐在他们常坐的那张桌子旁,张希和郁哥挥手跟他打招呼,谢一念背对着他,似乎穿了件新衣服。
范逸走过去,坐在了谢一念的对面,见他穿了一身奶白色的滑雪服。衣服很修身,通体白色,只在拉链处点缀着黑边,衬得他头发墨黑,脸白里透红。
“哎,刚我看见你这大厅旁边修了一排棚子,干嘛用的”
听到张希问他,范逸这才把目光从谢一念身上收回。
“存板子,打算以后存板子的服务。”
张希有点惊讶“免费”
范逸点点头“嗯。”
张希“啧”了一声“这人力物力,消耗不小啊。”
“先试试吧。”
范逸正说着,郁哥问道“一念滑雪学得怎么样了”
范逸随即又回过眼神看谢一念,见他听完,也同时看了自己一眼,又立刻垂下眼皮,说“不怎么样。”
“走,让我们检查下。”
四个人上了雪道,谢一念在前面滑,三个人跟在后面。范逸才注意到,谢一念的新雪裤是今年的流行款,把身体裹得刚刚好。他跟在谢一念后面,眼睛就不知不觉地放在了他的屁股上。他一面鄙视自己的旖旎心思,一面也庆幸滑雪这项运动要戴雪镜,实在是化解了他不少的尴尬。
滑了一会儿,几个人停在一侧休息。
张希说“滑得不错。找的教练水平很高啊。”
“就这样还被范哥骂了个狗血淋头呢。”谢一念说完一转身,双腿左荡右荡地滑下去了。从后面看,不追究细节的话,的确也滑得可以了。
“嗯,不错,跟范逸一个风格,风`骚滑法,那屁股扭的。”郁哥开玩笑地说。
“呵呵,”张希笑道,“昨天说去街上转转,试穿了这身,被个导购妹子夸得他找不着北了,死活要买。妈的,裹那么紧,就看见他屁股在眼前晃。”
两个人随即哈哈一笑。又滑了几趟,范逸见谢一念的动作越来越不对,跟在后面喊了声“停”。
“人夸你两句你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告诉你的要领全忘了越滑越差。屁股又拉在后面了,往前扑知道吗”
谢一念刚才自我感觉真挺良好的,被范逸一说又懊恼起来。他低着头不说话,手里拿着雪仗,一下一下地往雪地上杵。
范逸又说了半天,没见谢一念给他回应,一低头,见谢一念用雪仗已经在地上杵出一排洞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谢一念肯定又嫌他态度差了。可他也没办法,管不住自己这一点。
“走吧,慢慢来。”
他和谢一念在这边说半天,滑下去的时候,张希和郁哥已经上了前面的轿厢。
因为是工作日,又是在西区的缆车,人很少。范逸和谢一念上了轿厢。天气很好,轿厢里很温暖。两个人都把头盔护脸都摘了,面对面坐着不说话。
“新衣服挺好看的。”范逸见他一直沉默,也不看自己,先挑起了话头。
谁知道谢一念瞪了他一眼,又望向窗外,只给他大半个眼白。
范逸在心里又笑了笑,发现他的嘴唇很红,在冬天里却不干燥,泛着湿润的光泽,微微地向上撅着。他心里忽然就涌出一个念头。
他想吻他。
他想在这万道阳光下,这悬在白桦林上方、四周被碧空环抱的轿厢里,恨恨地吻他。
这个念头在轿厢开动后的第八分钟冒出来。其实他有过很多次吻他的冲动,但都觉得太不现实。直到今天,轿厢在这条他坐了无数次的索道上爬行了十六分钟后的此时此刻,他觉得必须要这么做了。
他要他今后无论经过多少段感情,被多少人用多少种方式亲,都不可能忘记今天他给他的这个吻。
第16章
谢一念看见一片阴影压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整个轿厢歪了。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扶着后面的靠背边缘,同时范逸的嘴就贴了上来。
轿厢的确严重倾斜,范逸一下子也没控制好重心,猛地向谢一念压了过去。
当的一声,谢一念的头盔磕到了后面的玻璃,震得他头一阵眩晕。
他一下子懵了,伸左手去推范逸的肩膀,却被他的手用力钳住,另一侧的肩膀则被他用另一只手顶住了。
范逸吻上了他,便坚决大胆,长驱直入,牢牢霸占了主动权。
谢一念用尽力气把头往一侧偏,躲开了他的嘴,没想范逸松开他的肩膀,却抬起了他的下巴,同时将一只膝盖压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个吻他难以招架,头几乎是仰着承受,被打开齿关,予取予求。之后他的心思就大半放在了别的地方。因为轿厢基本被玻璃围成,先是想两个轿厢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前后轿厢里的人能不能看到。之后又转动眼珠,寻找标志物,力图推测轿厢此时走到哪里。
谢一念睁着眼睛,只见天空倾斜,阳光尽撒,四周高耸的白桦树梢一一从余光中掠过。眼前范逸的发梢有橘色光芒,带着薄荷和淡淡的烟草气味。
轿厢里放着动感十足的音乐,和他狂跳的心脏不在一个节拍上。心房因此仿佛产生了紊乱,越跳越快。
范逸的吻老练直白,有浓浓的情`欲气息,舔过他每一处口腔,又吸净他的唾液,挑`逗他的舌尖。他还没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来,就被带入了一个漩涡,仿佛天地翻转,时间停滞,满目都是刺眼的阳光。
他有过蜻蜓点水般青涩的初吻,情浓时顺理成章的热吻。亲吻的多了,四片嘴唇的相触缠绵,也就不会在他的身体里产生额外的化学反应了。
可能因为震惊和害怕,此时他所有的汗毛孔似乎都紧紧闭合,周身血液却快速流动,氧气缺乏,五感紊乱,身体处于一个不可调和的诡异状态。
音乐声越来越大,谢一念飞快的转动大脑,他意识到轿厢里山顶平台的距离很近了。
他“唔”了一声。范逸放开了他的唇,垂眼见他双唇被亲的鲜红欲滴。“你”谢一念刚吐出一个字。范逸又低头含住他的双唇,狠命在下嘴唇上允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轿厢徐徐进入平台上的方轨道。谢一念已经看到侧前方的工作人员。范逸却还压在他的身上。他急得说了句“走开”,神色是真的慌了。
范逸对他笑了笑,抬手将谢一念的面罩兜上来,盖住了他的嘴和鼻子,随即起身,拿上东西,站在了门口。
轿厢门缓缓打开,工作人员已经围上来拿走了他俩插在轿厢外的雪板。范逸戴上头盔,拿起雪仗下了轿厢。
谢一念的腿被他压得还没缓过来,费力地起身,下轿厢的时候使不上劲,手抓着门把手才站在了地面上。他一抬头,看见张希和郁哥在几米开外看着他,而范逸也转过身,笑着等他走过来。
谢一念慢吞吞地穿上雪板,花了很久时间才蹭过来。
四个人这次换了一条高级道,逐个往下滑。谢一念在最后下来,大概十几米的地方地不平,有两三个雪包。谢一念的腿没有压住雪板,颠了一下就脸朝下地扑在了地上。
“哈哈,”张希迈了几步凑过来,“摔的时候要侧着摔啊,这样很容易把牙磕掉,摔成个豁子。”
谢一念的膝盖被狠狠地磕了一下,没心情跟他打趣,又发现自己的腿被雪板别着,根本起不来。他趴在雪地上,看了眼前面,范逸黑色的身影站在远处,回身看他。
“帮我把雪板摘了。”
“笨,摔了自己都起不来。教练没教你怎么站起来吗”张希过去给他踩掉固定器,脱了雪板,搀他起来。
在这之后,他滑得很慢,到了山下,缆车前,又慢吞吞地拖在最后。
谁知那三个人站在轿厢等候区,一直没上。张希在喊他“快点。”
谢一念最后一个迈入轿厢,看到张希和郁哥坐在一侧,范逸一个人坐在另一侧。他的身体停滞了一下,犹豫着坐在了张希的旁边。
轿厢一下子又歪了。
郁哥“哎”了一声,说了句“我坐这好了”,起身坐在了范逸的旁边。
本来滑雪的时候,时快时慢都是说不好的。如果距离拉得很开,大家一般都不会刻意赶在一个轿厢,一般都是在山顶汇合。谢一念和张希在一起也不会腻腻歪歪地非要坐一块儿。
谢一念坐下来,觉得气氛非常尴尬。他看了看张希,他正拿着手机跟人聊微信。郁哥摘下头盔,歪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好在没有人在意他刚才的异样。
他又一抬头,看见对面的范逸一个胳膊肘搭载后面的靠背上,头微微歪着,悠然自得。宽大的雪镜反射着彩色的光,把镜子后面那双眼睛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谢一念知道,他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虽然自己也裹得密不透风,一处皮肤都没有外露,但他还是有强烈的被视奸的感觉。
“滑不动了”张希收了电话,扭头问他。
谢一念回答说“刚才摔了一下,腿疼。”
“11点半了,滑完这趟去吃饭”
“嗯。”
谢一念心里堵着气,把头偏向一侧,看着一下下溜走的树影,思考着范逸这个吻的意思。
范逸趁着轿厢没人占他便宜这件事已经让他相当窝火。完事之后始作俑者却气定神闲更是让他气得牙根痒痒。
此时的音乐,刚好又循环到刚才动感十足的那一首。
他抿了抿嘴唇,还是火辣辣的。
妈的,到底什么意思。
谢一念目视窗外,胡思乱想了一路,轿厢终于爬到山顶。
这一趟缆车,实在是坐得太久了。
好在刚下了山,范逸就被个电话叫走了。谢一念踏实地吃了午饭,就跟着张希回去了。
到了公寓,他神经疲惫,决定睡个午觉,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张希也接了个电话,也忙着出去了。
张希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前两天c市申奥的消息已经公布。各大雪场摩拳擦掌,修雪道、建新餐厅,各个厉兵秣马。几年前,这座北方小城才刚刚苏醒,一切方兴未艾。几个有眼光的大佬来这里开疆扩土,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小城能否发展好不得而知。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到如今小城闻名遐迩,游客络绎不绝。竞争的大幕早已拉开。
雪国这个月的营收情况不太好。他们的定价只比承龙低了一点。一天的雪票,承龙490,雪国460。但这个月的营业收入雪国只是承龙的三分之二。他估计其他几个雪场也差不太多。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很多,承龙今年的造雪机几乎铺满了整个雪道,新大厅的投入使用也带来了正面效果。
但滑雪者不可能只滑一个雪场,这是惯例。因为滑雪这个项目和别的不同,滑雪者需要体验不同的雪道。就承龙来说,雪道多且质量高,但是缺少包含雪包、障碍、波浪在内的滑雪公园。张希最近请了一个国外设计师来,决定在南边一个山沟里设计一个公园,相信到时候会吸引不少客流量。硬拼是不行的,要形成自己的特点才是根本。
第17章
谢一念之后在家憋了两天,第三天呆不住了,跑到张希那去滑雪。刚下了缆车,看到范逸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去承龙。他站在山顶吹着冷风,也没想好怎么回。滑到山下再次坐在缆车上,又捏着手机犹豫半天。结果手机拿出来太久,被冻没电了。谢一念索性没理他。
当周的周末,吴磊要来,郁哥还没走。张希已经很久没见吴磊了,于是周六上午,两个人上午十点半到了承龙。
雪场里人已经多了起来。两人停了车到了大厅门口,旁边的一排存雪板的房子已经投入运营。两个人过去看了看。每个屋子顶部写着编号,站着两个人,一个负责在里面的梯子上拿放,另一个负责在门口从游客手中递雪板。雪板放好,给游客一个号牌。这样一间屋子需要两个人值守。张希看了看,这一排大概是十间屋子,每间屋子里怎么也可以存上千双板子。
他问谢一念“要不要在这存两双板子下次来了就省得扛了。”
“不用了吧。”
“你不是喜欢在这滑么”张希说着拿出电话。
范逸在电话里说“来二层西边。”
谢一念和张希两个人上了二楼,老远看见西边靠窗地方坐了四个人。
“这边。”范逸朝他俩招手。谢一念走近了,看见范逸冲着他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摆了一副什么表情,应该不是太臭。因为他给自己做了很久心理建设,以后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不能搞僵。但也绝不是什么好表情。
他坐下来,目光在范逸脸上一扫,落在旁边两个人身上。这下他的注意力就全放在吴磊旁边那位姑娘身上了。
那个姑娘不是格子。
她完全和格子不是一个类型,穿着皮衣皮裤,手里拿着一支细长的烟。脸上没有化妆,也可能涂了些粉。反正谢一念看不出来。一头栗色大波浪垂在胸前背后,笑起来有一对小虎牙。
平时张希和范逸都喜欢穿西装。吴磊却喜欢皮衣靴子之类的朋克风,和这姑娘放一块儿还是挺配的。
“游楚。”吴磊给张希和谢一念介绍她,“在卡丁车馆认识的。她开得特牛逼,小希哪天跟她单挑啊。”
“真的开得好的女生可不多啊。”张希很惊讶,“哪天一块去包半天场,好久没去开了。”
两个人很快就聊到一处。谢一念在心里哼了一声,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格子,想起她提到吴磊送她纸玫瑰时亮亮的眼睛。
他又转过目光看了看吴磊。吴磊正笑眯眯地看着游楚,左手平放在桌子上,和游楚的右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谢一念没缘由的一阵烦躁,挺了挺腰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向窗外。
游楚的声音和格子完全不一样,有点沙哑,不像格子那样健谈。吴磊倒是一直不停在说。谢一念坐了二十多分钟,也不想插话,起身朝东边的冰淇淋店走去。
他买了个蛋卷,边吃边在东边几个卖滑雪服的店里转悠。吃完了冰淇淋,谢一念进了洗手间,刚拉开一个格子的门,后背就被人推着了一下。他一扭头,看见范逸已经挤了进来。
“我`操”谢一念骂了一句,“你干”
“嘛”字还没说出来,嘴就被范逸的手给捂住了。
“嘘。”范逸的手有点热。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范逸的手臂力气不小,一下给他顶在隔板上。随后谢一念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妹子不错啊,什么时候认识的”随着脚步声走进洗手间,张希的声音响起来。
“上个月。”吴磊随后进来。两人走到另一侧放水。
谢一念一把抓住了范逸的手腕,刚一用力。范逸凑过来,小声说“听我说。”
谢一念停住了手上动作,垂在下面的那只手又被范逸用另一只手攥住了。两人僵持了片刻。洗手间里忽然安静了,吴磊的声音非常清晰“超火辣”
谢一念见范逸不说话,抬起膝盖顶他。结果范逸的身体完全贴了过去,将他紧紧压在隔板上。
“别不理我。”范逸在他耳边轻声说。
谢一念说不出话,只翻了个白眼,他半边脸被范逸呼出的气体弄得又热又痒,身体被他死死压着,气都喘不过来。忽然又听到吴磊说“感兴趣不给你介绍个”
“没兴趣。”
“嘿,我发现你小子最近特老实,都在忙什么一棵树上吊死了”
随后耳边一直是两人洗手的流水声。
“一念,我帮你开个公司,你自己挣钱,不靠别人,好不好”范逸的声音很轻,带了点请求的意味。
谢一念皱了皱眉,飞速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上传的你拍的那些照片,下载量不小,咱们可以单独开个公司做这个。”
这时,他察觉范逸捂在他嘴上的手微微的有些湿了。
水流声停了,烘干机的声音响起来。在嗡嗡嗡的噪音声中,谢一念听到张希说“习惯了。”
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远了。谢一念松了手上的力气,范逸随后也松了手。两人隔开了一些,却仍在一种无法直视的距离内。
“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么”
范逸转了转眼珠,他好像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就是有把握谢一念不会说。
“大不了就是颜面扫地,身败名裂”范逸笑了笑。近在咫尺,皓齿红唇,他又想亲他了。
他把头一偏,凑过去,快速地轻轻一吻。触感鲜明,柔软温热的感觉让他身心愉悦。
“你他妈的亲上瘾了。“谢一念伸手要扇他,被范逸一把攥住了,”看我是软柿子好欺负是不是”
“说好了,下周一,在二楼西边,不见不散,谈正事。”说完,范逸不等他回答,打开门出去了。
谢一念在洗手池前站定,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没什么不妥,于是洗了手往回走,远远地看见几个人已经买了饭准备吃了。他也进去买了吃的出来,吃了一会儿,一直也没看见范逸。
“范哥呢”
“有事走了。”张希说。
“下午咱去西区玩玩”
“我不太会滑。”游楚说。
“滑雪和开赛车是一样的,都是玩一种速度感和控制感。”吴磊说,“一会儿给你请个教练,基本的动作很快就能会。”
很快个毛线,老子学了两个多月了也只是个皮毛。谢一念心里想着,快速扒完了饭菜。几个人上了雪道,都撒了欢儿,不是嗖嗖地往下冲,就是玩树林雪包。谢一念倒是有了点新感觉,好像体会到了大腿扭转,臀`部发力的方法。可又怕只是自我感觉良好,于是问张希他的动作怎么样。张希一直说还不错,他看不见自己动作,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这时谢一念才发现,滑雪者里,真正严肃认真的讨论技术细节的,其实并不多。怪不得阿成坐在缆车上往下看时总说“放眼望去就没有滑的好的。”那会儿谢一念觉得他喜欢吹牛逼。现在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第18章
上午十点多,范逸坐在西侧靠窗的桌子旁,右侧是他最得力的助理小于,小于对面是赵岩。赵岩是范承明之前请来的一个软件工程师。承龙的手机客户端团队,网页制作团队都是赵岩一个人带领。范逸已经和他聊过,明白说了是给谢一念弄个公司,但他也算创始人之一。
他们在这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小于倒是一直在找话题聊天,赵岩却明显地有些不耐烦了。搞技术的人里面总有赵岩这种业务一流,性格另类的人,技术越强,越有点乖张孤僻。范逸想过再另外聘个技术主管。但一是跟他一样厉害的人不好找,二是也浪费时间。如今这个互联网经济迅速发展的时代,想法出来了,如果不能快速实施,很可能就被别人抢占先机。
“逸总,我去弄点咖啡”
“好。”范逸看了看手机,他一早给谢一念发了消息,提醒他过来。他之前有把握谢一念不会拒绝,但都这会儿了还不见人,范逸心里也有点没底了。
小于端过来两杯咖啡,正要再去端的时候,范逸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电梯口往这边走。他不由地一笑,对小于说“再弄两杯。”
谢一念穿了个简单的牛仔裤,上面套了一个滑雪服,远远地往这边看,看到还有别人在场,似乎有些惊讶。
“不好意思,没赶上雪场的班车,打车又打不到。”
借口有点老套,但他也没法说自己一早上都坐在屋里犹豫。
范逸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事。这是赵岩,现在负责承龙的软件开发。这是谢一念。”
他给两人做了介绍,便开门见山地说“之前一念提出了给游客拍照的那个想法,这半个多月我雇了两个人在雪场拍照,下载量现在越来越大。目前市场上有个以滑雪为主题的手机应用,主要内容包括一些滑雪教学、经验交流,也跟部分雪场有优惠活动,但都没成规模。我想注册个公司,开发一个应用,从承龙独立出来,给c市的每个雪场拍照的服务。咱们三个算创始人,具体股权分配之后再细谈。”
范逸看了看谢一念,见他一手握着盛咖啡的杯子,轻轻地上下摩挲。
“但其中只有一念是全职创业,所以他是最大股东。”范逸笑了笑,“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
谢一念听到这,有些惊讶的神色,看了看范逸,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赵岩点了点头“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干,就是需要人。逸总不会要承龙在我手底下的人来编代码吧”
“那不会,我再找人。”
“我来找吧。”谢一念低头想了想说,“有个朋友,做软件的,认识不少写代码的。”
范逸知道谢一念爱玩,不一定愿意把自己搞那么累。原打算为他把人找好,地方租好,到时候谢一念没事过去看看就行,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意外,又听他说“还有,我想还有个功能可是尝试,就是一个滑雪者的滑行距离、速度、高度等参数,用手机,能不能实时得到”
赵岩想了想“可以。”
“可以开发这个功能,这样只要人在滑雪,就要打开这个应用。”
“好主意。”赵岩点头称是。
“逸总。”
范逸心头一跳,一抬头。谢一念正冲他微笑,目光里隐约闪过了一点戏谑的意味,随即表情认真起来。
“嗯”
“还要麻烦您在多做宣传,除了点子,扩大市场,做宣传是最重要的。”
“那肯定没问题。”
赵岩一听,呵呵一笑“最简单的办法,拿到承龙打折的雪票销售权。这样保证俩礼拜这a就火。”
“开玩笑,”范逸立刻回答,“承龙雪票不外销,没折扣,只有季卡,这是规矩。打开这个口子,范总回来不骂死我。”
赵岩听完,笑着耸了耸肩“看吧。”
范逸无奈地摇摇头。所有的员工里,范逸就拿这个赵岩没办法,脑子快,嘴更快。
接下来的事情就清楚了。四个人把事谈得差不多了,各自着手去办。范逸交代了小于帮谢一念去跑公司注册的手续,之后还有租办公室,公司人事安排,招人等等无穷无尽的事情。
四个人站起身往外走。范逸走到谢一念旁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在了后面。
“不是懒得工作么”
谢一念一笑“逸总这么认真,我再懒不是说不过去么”
“呵呵,加油。小于是我自己的人,手续上的事情比较明白。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代他去做。”
“知道了,我会多向他请教的。”
谢一念忙活了四五天办公司手续。他决定在c市县城租个办公室,之后找来的两三个做软件的人得有地方呆。另外还要去和各个雪场谈,初期这项服务肯定是要免费了。但需要雇不少人来拍照,一个雪场最少两个。真正的摄影师肯定是雇不起的,人家也不会冰天雪地地天天死守着一个地方拍照。只能是雇一些会使用单反相机,有一些基本摄影知识,肯吃苦的人。其他的拍照方法和经验,谢一念都可以教。
他有天跟张希提了一句,和范逸在弄一个手机应用。张希当时以为是找了几个兼职编程的人业余弄一弄,结果有天晚上听谢一念说办公室都租下了,才发现是来真的。他那天本来要告诉谢一念个好消息。雪国要找个国外的设计师设计新雪道,张希特意跟父亲说亲自去,其实是想顺便带着谢一念去加拿大玩玩。结果他还没说,就听说了这档子事。他心里憋着火,又不好一下子发出来,耐着性子说“你要是缺钱,我给你。想找事情做,来我这上班。非要自己受累干什么”
谢一念本来在上网查资料,放下手上的事情,转过身说“就是有个好的点子,不实现有点可惜。”
谢一念喜欢玩,他一直很支持,看见他直播很生气,后来也都不说什么了,现在又鼓弄起公司来。张希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来回在屋里踱步。他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想了想,也许是三天半的新鲜劲儿,那会儿他突然喜欢刻图章,现在不也不弄了么。张希坐下来,笑着说“一念,我后天要去加拿大出差,你跟我一起去玩玩吧。”
谢一念有点惊讶,然后垂下头不说话。
“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开始都带你在周围玩。这半年又都在忙,从来没带你出过国。这次正好有机会。”
谢一念低头摆弄着手指,犹豫半天,之后抬头笑着说“最近我真走不开。等我这步入正轨,你也回来了,再一起去玩也不迟。”
第19章
招来的所谓摄影师们果然很让谢一念失望。虽然范逸最为创始人加投资人给了他一笔启动资金,但他不想在摄影师上花太多钱。因为实际上作为场景几乎不变的摄影,参数调好,基本不用再动什么,只管按快门就可以。
因为范逸和c市雪场老板都比较熟悉,很快就谈妥了摄影服务事宜。谢一念花了几天时间,带着摄影师跑遍了c市所有雪场,交代了合适的摄影位置,相机参数,又拍了样片。
这样在雪地里忙了几天,晚上谢一念也懒得回去,经常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就一宿。一天早上起来谢一念觉得头晕晕沉沉。下午给几个摄影师讲了最后一节课,鼻音很重,一会儿眼泪鼻涕就开始往下流了。
范逸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谢一念上课。一会儿课上完了,屋里乱起来。范逸走进去一看,人还不少。这两周的时间来了三个写代码的,十个摄影师,一个财务。
赵岩看见他进来,说道“逸总来得正好,晚上请客吧。”
“没问题。”他看了看谢一念,“想吃什么”
“东边有家烤羊腿不错。”
谢一念忙着用纸巾擦鼻涕,眼睛也红红的,浮着一层雾。
“你们去吧,我没胃口。”
赵岩说“随便吃点,你中午就没吃。”
“真吃不下,太腻了。”
范逸估计他感冒吃不下大鱼大肉,刚才看到对面那间当作餐厅休息室的屋子带个简易厨房,于是问“对面那厨房里有什么菜给你做点”
谢一念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赵岩抢着说“好,我也等着逸总亲自下厨。”
范逸起身走到厨房,冰箱里只有几个鸡蛋、三个西红柿和几袋速冻饺子。他朝着对面喊“西红柿炒鸡蛋”
依旧是赵岩的声音“好”又听他说“你们去吃吧,吃完别忘开发票。”
范逸无奈地笑了笑,翻了翻柜子,还好有米,但是没有电饭锅。
他拿了个普通的锅煮上米饭,把火调到最小,然后准备开始炒菜。平时如果心血来潮去后厨做饭,范逸都是穿上工装戴上帽子,这会儿穿着西服极其不适应,找了一圈只找到个桌布,凑合着围在腰上。
“马上好了,过来吧。”
走进休息室,谢一念这是第一次亲眼见范逸做饭。他一只手拿着铲子翻炒,另一只手居然夹着一只点着的烟,腰下面裹了张桌布,一边炒菜,一边还不忘把烟送到嘴边。谢一念用哪只眼睛也看不出他有大厨的样子。
果然赵岩也很惊讶,忍不住说“就着烟灰炒菜,绝了。”
范逸端着一盘番茄炒蛋放在桌上“平时在后厨都忍着,今天就不想忍了。有点少,凑合吃。”
谢一念低头一看。西红柿炖得时间刚好,即溢出了鲜红的汁液,又保持了一定的形状,外皮被细心地去掉了,鸡蛋金黄却不干硬。绿色的葱花点缀其中,整盘菜泛着诱人的光泽。他盛了两勺倒到米饭上,饱满的米粒立刻染上了浓稠的红色菜汁。他搅了搅,迫不及待地尝了尝。咸、甜、酸三种味道混合地恰到好处。
“嗯,好吃,带着烟灰的果然不一样。”赵岩呼噜呼噜地吃着,对这盘菜赞不绝口。
谢一念这几个月都在外面吃饭,久违的吃了一顿家常菜,吃得舒舒服服,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的心情也变好了。
三个人吃完饭,聊了一会儿,已经是晚上八点。赵岩一离开,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谢一念趴在桌子上拿笔算着什么,范逸就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盯着他。窗外楼下饭馆餐客嗡嗡的说话声和汽车的鸣笛声清晰起来,像个低频白噪音,气氛也因此显得不那么尴尬了。
谢一念没有抬头,像是随口一问“你不走”
“你不走”范逸反问。
“我就住这。”谢一念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去,说,“你不要乘人之危。”
“哈哈,乘什么人之什么危”
谢一念依旧边写边说“趁着我生病,我老公不在家,占我便宜。”
范逸一皱眉,两个手肘支在双腿膝盖上,探过身子,不可思议地笑着问“老公你跟他的关系,是谈恋爱,还是包养”
谢一念抬起头,眨了下眼睛,说道“这个重要么”
范逸想了想,身体又靠回后面“嗯,的确不重要了。”
又坐了一会儿,范逸见他谢一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叮嘱了他“早点睡,盖好被子”,然后拿上外套离开了。
加班加点两周,初版的应用上线了。功能还没有完全实现,但至少框架搭起来了。摄影师也都分别去各个雪场工作了一周。应用也在每个雪场显眼位置做了广告,谢一念还在承龙连着搞了三天扫码送礼物的活动。照片的下载量也慢慢有了。
周六,范逸请所有人去承龙的酒店吃自助泡温泉。大家天天吃工作餐,到了酒店大快朵颐。
谢一念第一次来承龙的温泉池。进门发了个浴巾,他披着进去。进了屋,温热的湿气扑面而来。里面灯光有点暗,放着舒缓的音乐。边上有服务生递上饮料。谢一念拿了一杯果汁,四下望了望。屋里有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八九个池子。每个池子周围种着各种高大的绿植,将温泉池掩映在茂林修竹之间。
“一念。”
谢一念一抬头,赵岩在远处向他招手。范逸、小于和他挨着坐在最里面的一个池子里。
谢一念走过去,到了池边,脱了拖鞋,先用脚试了下水温,然后脱了浴巾,慢慢走进池水中,坐在了三个人的对面。
屋里很静,人不多,几乎都是谢一念这一波人。大家聊天也是低声细语。这会儿赵岩和小于在聊承龙一个同事的八卦。谢一念不认识,插不进话。范逸也不做声,只是坐在池边,看着坐在正前方的谢一念。
谢一念的目光在前面三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看到范逸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对自己摆了一个口型。
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范逸对他说了三个字。
腿玩年。
他平时其实很少听这个词,仔细回想,上次一听,好像是在直播的时候。
那也是很久之前,他光着腿的样子被直播了,然后粉丝都在弹幕里说这个词。他的心脏突然猛地一跳,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冒了出来。
就是那种被粉丝偷窥调侃的感觉。
范逸。逸。bigfan
他不敢相信,仔细思索了每一个细节,逸说话时的调调、给他刷宝箱的行为、那晚深夜找他聊天的情形。
谢一念此时方如梦初醒。原来这个fan,根本不是粉丝的意思
他的表情从疑惑、思索,变成震惊,最后带着一丝怒气,咬着嘴唇,死死盯着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