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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单丛 第3节

作者:醉也真 字数:19001 更新:2021-12-21 09:39:08

    “没怎么,有点紧张。怕你又说我滑得烂。”

    范逸去换了衣服。两个人穿上雪板上了7号缆车。这条缆车最近刚建成,轿厢都是全新的,位于西区,离大厅有一段距离,人很少。范逸蹬两步就溜出去了很远,在前面甩了谢一念几十米。谢一念在后面磨磨蹭蹭地跟着走。范逸的头盔和衣裤都是黑色的,个子长得高,到了下面等缆车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工作人员发现了。

    “逸公子今天怎么来滑雪了”

    范逸回头一看,谢一念还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嗯,带个朋友一起玩会儿。”

    两个人进了轿厢。范逸从兜里掏出个,插在头盔上面的卡子上。上了雪道,他让谢一念在前面滑,他在后面跟着录像。谢一念刚才上午滑出来的感觉全没了,全身都是僵的,重心一直在后面落着。

    一趟滑完范逸说“是有些进步,但是问题还是不少。”

    “你在后面跟着拍,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那我站前面。”说着范逸溜到他身前,一转身,面向他倒着往下滑。因为要拍他的动作,脸从始至终地朝着他。谢一念这下更紧张了,低头看着脚下,缩手缩脚地做动作。范逸喊道“看前面看着我盯着脚干嘛”

    谢一念抬起头,目视前方,又听范逸说“控制速度,不许超过我,不许往后躲,往山下扑。”

    “我知道。”

    “知道还往山上倒,你的山上脚承重多少了你知道吗”

    谢一念给他说得满肚子火,无奈滑一半儿脚底下还拌着蒜,也没精力去跟他吵。

    “嗯,好多了。体会双腿轮流承重的感觉,像蹬自行车一样。”

    这趟滑完,上了缆车,谢一念刚坐下,范逸进来直接坐到了他的旁边。

    “看看。”他掏出手机,连上了的ifi。手机里是谢一念刚才滑得那两趟的视频。两个人摘了雪镜,凑在一处,头盔砰地撞到一起。谢一念注意力全在屏幕上“啊,我滑雪原来是这样,好丑。”

    “呵呵,知道了吧。是不是自我感觉特良好”

    谢一念闷着不想说话,范逸又说“嗯,第二趟有进步。”

    然而这句没能让谢一念兴奋起来,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滑雪的样子,深受打击。本以为自己比不了阿成范逸,至少比一般的初学者要好不少,谁知道自己那个鬼样子根本不是在滑雪。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看。双手僵硬的摆在身前,腿也是直挺挺的立着,根本不像高手那样形成反弓,双腿自然地甩出去。

    又滑了几趟,谢一念重心能跟上了,但总觉得哪里別着劲。

    再次站在山顶,范逸又给他说了一会儿要点。最后站在他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腰,说道“这,要放松知道么放松了才能反弓。”说完还拍了拍他的侧腰。

    反弓你大爷

    谢一念感觉自己从腰到脑袋顶触了电一样地木了。

    “歇会行么,我都不会滑了。”

    “好,是我太着急了。”范逸关了,“嗖”地滑了下去,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随便滑吧,别想动作了。”

    谢一念站在原地,抬头看见范逸已经滑出一二百米了。从后面看上去,身体形成了流线型。双腿左荡右荡,轻盈潇洒。雪板之于他,同普通的鞋无异。谢一念跟在后面,一会儿瞧他猛得一扭身,雪板在雪地上转了起来,双臂打开,随着双腿,全身在雪面上旋转了一整圈。跟着前面是一个雪包,他滑上去,屈腿,双板摆成了一个x的形状,身体都飞了起来,随着动作,还“哦”地大喊着。

    谢一念见过的最厉害的高手就是阿成,滑起来动作刚劲有力,规范精准,丝丝入扣。范逸却是另一种风格,完全的随心所欲,灵动潇洒。这跟他看上去的性格大相径庭。

    谢一念在后面对他咬牙切齿,现在才知道了阿成的好。阿成当起老师来很有耐心。范逸却是让他恨得牙根痒痒,劈头盖脸地给他挑毛病,打击他的自信心,让他无地自容,全身僵硬,根本放松不下来。

    轿厢里,只有谢一念和范逸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上山的缆车要开小二十分钟。谢一念用的ifi把视频下载下来看。阳光很刺眼,他摘了雪镜,紧贴着屏幕才能看清。范逸仍旧全副武装地坐着不说话。谢一念挑了一段滑得好的给阿成发了过去。手机叮地响了,他拿出来瞧了一眼。阿成回了他消息。

    “谁给你拍的”

    谢一念回复说“范逸。”

    阿成估计也在缆车上,回得极快“卧槽逸公子给你跟拍的”

    “嗯。”

    “逸公子有设备,跟拍会提高很快的。你居然能请得动逸公子。”

    谢一念看完,偷偷抬了头。范逸双臂打开,搭载靠背上。戴着雪镜,也不知道他目光落在哪里。谢一念瞟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看手机。

    “我们当初一块儿学得滑雪,人家认识的学员都相互跟拍。我求他给我拍一拍跟要了他老命一样。妈的。”

    谢一念这下不知道怎么回了,又见阿成大概是嫌打字麻烦,回了一条语音。

    他摘了头盔,点了一下放在耳边。谁知道手机的外放响了起来。

    “他这么喜欢给你跟拍,你也不用找我了,练一个礼拜让他给你拍,然后对着教学视频找问题,提高很快的。”

    谢一念吓了一跳,尴尬地抬了头。范逸脑袋歪了歪,上身没动,把一条腿横在了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似乎饶有兴致地等待着。

    谢一念不知道怎么回,把手机揣进兜里。

    范逸低沉的声音却从护脸后面传来“你不回复他一下么”

    谢一念看他那副吊炸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拿出手机,也点了语音。

    “别啊,他对我凶得很,你别不管我啊。”

    谢一念略带挑衅地看了看范逸,见他身体没动,不知道听完是个什么表情。

    “他那人就那样,前两年也接过学员,给人家小姑娘骂哭了,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会儿还说喜欢当教练,后来终于死心了,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

    谢一念听完正在拼命闭着嘴偷笑,范逸突然起身凑过来,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我把人交给你两个月你就教成了这副鸟样子你还有脸说”

    范逸没摘头盔,按了阿成的回复“我擦我就说不接熟人的活尤其是你的,费力不讨好”

    谢一念一看情况不对,扭过头,山顶就在眼前,连忙说“快到了。”

    “别跟他学了。”范逸把手机扔给谢一念,拿上雪杖。

    谢一念赶紧揣好手机,也拿上雪杖准备下轿厢。

    范逸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了句“嫌我凶是吧”

    谢一念一抬头。没等他说话,轿厢门已经打开。

    “忍着。”

    范逸低头,先一步迈下去,拿起雪板走到前面去了。

    第11章

    “再来。”

    范逸这下明显更认真了。谢一念不想驳范逸的面子,或者说在心底里不想叫他失望,大腿算得都在发抖,却仍在努力做动作。

    这次他在范逸前面滑,滑一段就自己在雪道最边上停下来,等着范逸给他讲,另外自己也歇一会儿。范逸和阿成可以看出是师出同门,整个体系、训练要点都一样。讲解的时候都喜欢手拿一根雪仗,时不时地在地上画滑行轨迹,告诉他何时、怎样发力。

    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了,谢一念看了看表,已经四点一刻。缆车每天在四点半禁止山下的人上车,滑完这趟就可以休息了。

    “你的重心,上来就要往前扑,不然滑的过程中很难调整上来。屁股不要在后面拖着,要往前顶。”

    谢一念听范逸说道屁股的时候又被他拍了一下。刚才范逸往腰那拍的一下就让他浑身不自在。这次他有点恼火,立刻回头喊道“别摸我”

    等回了头,谢一念傻了。范逸两只手里明明各拿着一根雪仗。

    范逸明显也是一愣,抬了头盯着他。

    谢一念一时语噎,傻了吧唧地“哦”了一声,之后又觉得“哦”了这下把气氛搞得更尴尬了。

    他没戴护脸,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又凉又烫地辨不清滋味。

    忽然他回过味儿来了,用雪仗打屁股也不行啊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解释下,吞吞吐吐地说“用,用雪仗打也不行”

    范逸垂下双臂,低声问“为什么不行”

    “你”

    谢一念简直被他打败了,嘟着嘴说不出话。一阵风把地上的浮雪吹起来,轻飘飘地在二人之间打转。谢一念把护脸拽上来挡住了自己的脸,觉得安全不少,转过身拿着雪仗往下滑。他也顾不上动作要领,只想着赶快离开,越快越好。

    范逸远远地看着他进了滑雪大厅,也没追。这一下午陪着谢一念滑雪,自己好像完全没滑,晚上吃了饭一点也不累,打开直播,看见谢一念苦着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一念非常不在状态,迷迷糊糊地脑子一团浆糊。开始打天梯,后来越打等级越低,改打竞技场。选了一套骑士,上来就被人撸了个02。

    “好了已经进入败者组了。”谢一念自言自语,粉丝们越看越着急。

    “人家隔壁已经111了,咱这居然02。”

    “是啊,我去隔壁了。”

    “隔壁大叔吊的一b。”

    谢一念问道“隔壁是谁”

    “叫狂野飚叔,打得超好。”

    “我不好”谢一念一梗脖子。

    “比你好。”

    “妈的。”谢一念爆了句粗口,全程好像都慢半拍。

    “哎,飞刀怎么先上”

    “卧槽”谢一念开始挠头,后来拍桌子摔鼠标,到后面就差甩自己耳光了。

    粉丝们后来心情超好,全给他喝倒彩。

    谢一念一出错牌就喊“666”。

    直播室里人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多。谢一念这段时间的确是红了。范逸忽然觉得,谢一念能红,主要靠一种蠢萌劲儿。

    刚开始看他直播,觉得他长得好看,但特别装,偶尔还爆粗口,很欠打。时间长了才会发现那其实是一种蠢,蠢得昏天黑地,蠢到想让人咬一口。

    比如下午滑雪。范逸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要不是几次三番地强忍着,范逸一下午就能笑场好几次。

    范逸忍不住打字说“真他妈蠢啊。”几个活跃粉丝也附和着。

    这时谢一念手上这把又输了。扬声器里传出游戏音效“你击败了我。”

    谢一念黑着脸,看粉丝在说他蠢。他特别想骂这群起哄的粉丝,运了半天气,还是觉得不好,冒出一句“我哪蠢了”

    范逸嘴边这口水差点没喷出来,缓了很久说“游戏主播竞技场03滚粗,你说谁比你更蠢”

    一句话结结实实戳到他痛处,谢一念心里又十分搓火,这口气无处发泄。一张脸憋成个茄子。

    粉丝们看得乐不可支,都开始挑`逗这个着了火的主播。

    谢一念忽然往摄像头前伸出一只手。

    画面里是谢一念竖起的一根长长的中指。

    直播间立刻沸腾了。

    “我擦,念念攻气十足啊”

    “总攻”

    “就知道我念是攻。”

    “总攻1”

    “总攻念。”

    谢一念觉得这样下去今晚就彻底失态了,于是关了直播在电脑前运气。

    游戏戏界面里,那个叫bigfan的好友发来一条消息。

    “你竖中指的截图我存下来了。”

    谢一念忍无可忍“操`你大爷。”

    他心想今天这群人全他妈吃了耗子药了,都跟他作对。

    “你再说一个操字,我就把你这截图发给网站管理员。”

    “随便发”

    第12章

    谢一念十分窝火,关了电脑,又没事可做,躺床上玩手机。

    自从直播以来,还没打这么丢人过。他不禁有了所有游戏主播都曾经冒出过的感慨这个游戏太难了

    正想着,张希开门进了屋。

    “你们家的广告都要挂到承龙门口了,厉害啊。”

    这两天,财大气粗的振林集团上了新闻头条。

    在大家惊讶的目光里,张振林拍下了离雪国有五公里的一块地,而这块地的用途是普通住宅。很明显张振林要在雪场旁边盖房子,要盖的不是酒店公寓,而是商品房。没多久,雪国的广告挂满了c市主要街道的每一根电灯杆。

    宣传语是“小区里的滑雪场,滑雪者的后花园。”

    张希洗了把脸出来,在他旁边躺下“你不是喜欢在这滑雪吗等我在这盖一片房子,到时候你住哪间随便挑。在家里就穿上雪板雪鞋,出了门就上缆车,直接滑雪。爽不爽”

    谢一念抬头看他。张希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却掩盖不了脸上的兴奋。房地产发家的张振林父子,这是要在滑雪产业里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建造一个从没有过的滑雪帝国。

    从古至今,事业对于男人,都是一把开启所有宝箱的钥匙,是满足一切欲`望的不二法门。

    谢一念挑不出毛病,但总觉得他的话不对味“别这么说,好像是为我似的。”

    “你今天嘴怎么这么臭”

    谢一念撇撇嘴“本来嘛。”

    张希见他手机里的滑雪照片,问道,“这是什么”

    “我拍的,给范逸做宣传画。”说着递到他眼前,“好看吗”

    张希翻了翻,半开玩笑地说“胳膊肘往外拐。”

    “人请我滑了这么久的雪,我总得回报一下。”

    “那我呢你什么时候也回报我一下雪国你还没去过呢,说不过去吧。”

    谢一念这下被说得哑口无言,他觉得张希不是吃了范逸的醋,而是嫉妒了人家的滑雪场。

    “那明天你带我去看看”

    “好。”

    谢一念到了雪国大门,就知道张希说要他拍照片只是说笑的。

    车刚开进雪国,就看到到处悬挂的宣传广告。大厅门口挂一个巨形ed广告屏,里面播放着雪国的宣传片。进了大厅,谢一念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图前。地图里画了雪国现有的十三条雪道。引人注意的不是这,而是右侧虚线画出的待开发的雪道,足足有二十五条,连上了地图最右侧,位于山下的两栋高层酒店和一片低密度洋房的效果图。等这些雪道和山下的房子建成,整个雪国的占地面积估计能达到上百平方公里了。

    “希总。”谢一念一扭头,见走来的是张希的那个叫小周的秘书,“张总在和一个施工方的投标人谈,您要不要过去”

    “一会儿我过去。”

    “好的。”

    这个秘书谢一念只听张希跟她讲过电话,没见过真人。今天一见眼前一亮。小周妆容精致,利索干练,说话也不拖泥带水。而张希平时工作的样子谢一念也很少见到。他印象里都是张希孩子般嬉闹的神情,这副严肃的样子也让他觉得很新鲜。

    他又走到地图旁的价目表去看雪国的雪票价格,本无意去听张希和秘书谈工作。

    小周的说话声又传了过来“之前您要的承龙的经营状况的统计,已经放您桌子上了。”

    “好。”

    谢一念好像明白了一些,张氏父子的这一番事业里,承龙必是头号竞争对手。

    “你去忙吧,我随便转转。”

    “那好,一会儿吃午饭时候我过来。”

    雪国的滑雪大厅比承龙的小很多,熙熙攘攘的有点乱。但售票、滑雪学校、雪具租赁、衣柜等各种功能都有,可以看出目前的规模和客流量也是匹配的。若以后想扩张版图,新的大厅也是必不可少的。相比之下,承龙的大厅就显得超出了客流量很多倍,一方面有点冷清空旷,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范承明迈了相当大的一步。当然这跟当初范承明第一个在c市建滑雪场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谢一念逛了一会儿,又在外面晒了很久太阳,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钟,于是走到二楼打算等张希过来吃饭。二楼也是个就餐和休息的区域,餐厅是那种常见的排队取餐,出口结账的模式。他早晨没好好吃饭,于是发了个消息给张希,说他先买饭吃了。

    谢一念看了看,一共有八九种炒菜,面条也有,还有西餐,不过选择不多。他要了两个半份菜,拿了一碗米饭和一罐饮料,出来结账,也要八十多块钱。这样算下来其实跟在承龙吃一顿也差不太多。相比之下,范逸弄的餐厅,无论从饭菜质量、种类、就餐环境上来说,都强了不少。

    当然谢一念知道,雪国的设施,若跟北京的小雪场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以前在北京的一些雪场滑雪,谢一念宁可泡方便面,也不想买雪场的午饭吃。但有时吃泡面接开水都要排队,到后面水凉了方便面就根本泡不开了。

    晃悠了一上午,谢一念的脑子就一直在拿雪国和承龙去比较。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最近雪国声势浩大的扩张计划,导致他对此格外敏感。但任何一个去过不同雪场的滑雪者,心中都有一杆秤。雪道的好坏、设施的完善、服务、环境、价格,诸多因素考虑进去之后,终究会有一个适合自己的最优选择。

    谢一念等了一会儿张希,还不见他来。于是自己走到外面,坐在滑雪大厅门口的长凳上坐着。忽然旁边几个人过来喊着“有小孩儿摔下雪道了”。一个20多岁的姑娘说“在9号道上,从护栏下面冲出去了。”几个雪场的救护拿来担架,又说一辆大的雪地摩托今天坏掉了,没法放担架。一行人走着去坐了缆车。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谢一念没见救护抬下来伤者。听到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在用对讲机对话,让叫救护车。

    十几分钟之后,张希带着几个人出来了,场面一时间有点混乱。谢一念帮不上什么忙,站在旁边。一会儿那几个救护终于下来了,谢一念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闭着眼,不知道伤势如何,头部一侧有不少血迹。孩子母亲边哭边喊“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救护你们雪场要负责”

    谢一念找机会问了张希一句。张希眉头紧皱地说“不太好,够呛了。”

    孩子父母一起上了救护车,张希带了两个人开车跟在后面,吵吵闹闹着离开了雪场。

    谢一念和人群站在原地,听见旁边人都在讨论。

    “摔下去好一会儿了,没呼吸了。”

    “说是孩子摔的时候是自己滑,父母没跟着。”

    谢一念刚要问问他们情况,范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张希在干吗有个孩子受伤了他知道么”

    “他已经跟着去医院了。”

    “那就行,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好几个群都传开了。情况怎么样”

    “可能不太好。”

    几个滑雪群里的确都炸了一锅粥。

    在c市,滑雪爱好者是个特殊的存在。谢一念还没见过其他哪个群体能有这么强的联动性和信息传播力。他只加了一个大的滑雪群。上面倒卖雪票的、搭车的、实时汇报路况的、卖二手雪具的等等信息铺天盖地。这边去往c市的高速路上一辆拉猪的车撞了,不出二十分钟,每一位混迹c市的滑雪爱好者都能看到满地是猪的照片。

    “滑雪场就怕出人命,怕舆论对雪场不利。”范逸听起来有些急,“怎么处理后续事宜也相当重要。”谢一念自己不太懂这其中厉害,只是“哦,哦”地应和着。

    挂了电话,谢一念看见小周走出来,带着两个人上了另一辆车。小周是认识他的,于是谢一念问了一下,也跟着往医院赶。

    孩子送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只是家长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抢救。复苏做完,没有奇迹发生。孩子父母在医院哭得撕心裂肺。妈妈直接晕了过去。

    谢一念到了医院,孩子妈妈在输液,所有人都围在输液室里。

    “救护为什么那么晚到我儿子刚摔下去的时候还在说话,”孩子妈妈说到这里,泣不成声,“他说妈妈,我头好疼”

    整个楼道里回响着女人止不住的抽噎声。

    谢一念没见到人,站在门口听到这一句,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往前走了两步,看见孩子父母坐在椅子上,张希站在对面,后面站了一圈人。

    张希的低沉声音传过来“我们的错,救援反应的确慢了。”

    “你们还我儿子”说完孩子父亲冲过去,“啪”地一声扇了张希一个嘴巴。

    第13章

    谢一念吓了一跳,他和张希在一起半年多,哪见他受过这种委屈。平时他和张希说话虽然直接,那也都是在分寸之内。张希脾气不错,但也是个富二代公子哥,更别提下面人肯定是怎样地百依百顺。

    “二位现在情绪都比较激动,身体也不好。张总一直在办公室没回去,等输完液,咱们去张总办公室谈,可以吗”

    “你们雪场的护栏,下面那么高的空隙,小孩子摔了怎么拦得住呢你们对安全这么不负责,我儿子本来可以活下来”孩子妈妈突然疯了一样地站起来抓住张希的领子,手上的输液管还插着,拽倒了旁边的架子,吊瓶“啪”地在地上摔碎了。

    张希个子高,被女人往下拽。后面的人都去过去拉开女人。楼道里更多的时间涌到门口往里看,场面眼看就要控制不住。

    “您先放开。”

    “冷静点。”旁边的人都一下子乱了阵脚。

    忽然,在一片混乱中,张希屈膝跪了下去,低头说了句“对不起。”

    四周一下安静了。女人仍旧拽着他的衣领,伸手朝张希肩膀打了两下,随后被旁边人拉开,坐在椅子上失声痛哭。

    后来她实在是哭累了,眼泪也流干了,只是反反复复念叨。孩子爸爸则呆呆地说不出话。

    一个小时后,孩子妈妈输完液,医院的事情也都办妥了。孩子父母最激动的时刻已经过去,同意回办公室谈。谢一念于是一个人回了公寓。

    直到夜里十点,他想问问张希情况如何,又估计他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作罢。又点开微信,他一下子清醒了。一篇名为十岁儿子滑雪身亡,雪国还我公道的文章已经转遍了整个c市的滑雪圈。

    文章是以孩子母亲的口吻写的。除了文字,文章还有配图。包括事发现场9号道的护栏,一侧布满石块的陡坡。文中几个比较关键的点。

    首先是9号道的安全护栏不到位。从图片中看,护栏是用木头搭的,人撞上去即使没摔下山,也会被撞得很厉害。一般这种护栏应该安装在平缓的雪道上。而9号道的事发地前方有个陡坡。另外最低一层的护栏,离地面也有近一米的高度。如果是小孩子,的确有可能直接摔下山。事发地一侧的山坡很陡,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孩子的头撞到了石头上,导致死亡。其次雪国的救护接到求助后40分钟才到达现场。孩子摔下山时还是清醒的,也就是说救护不到位是死亡的重要原因。另外,孩子出事时是独自滑雪的,针对这一点,孩子母亲解释说,孩子已经十岁,身高一米四,雪龄五年。可以说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滑雪者,具备很强的滑雪水平。

    文章看完,谢一念很心塞。他没有孩子,体会不到作为母亲的那种灭顶的悲伤,但也是看得肝都在颤。滑雪群里对雪国一片骂声。不知道张希要怎么解决。

    十二点,张希进门的时候把谢一念吵醒了。

    “怎么样了吃饭了么”谢一念问。

    张希脱了外衣,去浴室简单地洗了洗脸“给孩子父母找了个地方住。肯定要赔钱。”

    “他们转的那篇文章你看见了么”

    “嗯,看见了。去医院的路上,小周和下面几个人把情况都说了。这事雪国的责任很大,没什么好办法,现在只能是尽量安抚,然后抑制消息的扩散。”张希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慌乱,没有语气的公事公办。

    “那个男孩子好可怜,还有他妈妈。”

    “有家媒体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下午就过来要采访。刚晚上我爸试着去拐外抹角托了关系,找了个宣传部的人,看看能不能把事情压下去。”

    谢一念点了点头,心想,范逸是多虑了。张希可以处理得很好。

    张希上了床,关了灯,钻进被子里“滑雪圈里转转到问题不大,别上网站头条就行。”

    “嗯。”谢一念面对着他,小声说,“下午我也跟着去医院了。”

    “哦”张希有点意外,“看见我给人下跪了”

    “嗯。”

    张希用手摩挲着谢一念的背“没事,睡吧。”

    “嗯。”

    两个人几乎从不讨论张希的工作。谢一念也很少跟他这样认真地说话,一时间张希觉得格外熨帖,由心到身地温热起来,收拢手臂,低头吻了上去。

    谢一念本来没心情,他觉得张希应该更没心情,结果发现张希吻得格外认真,于是一闭眼,也就随他去了。

    之后的两天,据说有的消息灵通的新闻网站发过雪国这件事的报道,然后很快文章就删了。雪国给了不少钱安抚家属,同时派人重修了护网。

    一个群体的记性往往都不太好。没过几天,也就没人再提。当事人遗恨终生,吃瓜群众的雪照样滑,日子照样过。

    只不过除了这档子事,有些有心的家长,就不太敢带小孩子去雪国滑雪了。

    谢一念这天一大早就到了承龙,准备在这吃顿早饭。往常都是在公寓外面的早点铺子里吃,种类不多。最近承龙大厅二楼开始供应早饭了。谢一念决定过来吃吃看。

    他刚坐电梯上来,就看见阿成和范逸在电梯旁边的桌子上吃饭。阿成先发现了他“一念,来来。”

    谢一念硬着头皮过去,坐在旁边,呵呵一笑“你俩吃得差不多了”

    “可以等你一起,你去买饭吧。”

    谢一念进去一看,油条、馄饨、包子、烧饼等等一应俱全。他兴奋的端了一碗豆腐脑、一碗馄饨、一屉包子,结账出来,

    “这两天得到了个消息,c市要申办冬奥会了。”

    “神马”阿成满脸惊讶,“那,那岂不”

    范逸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笑着问“岂不什么”

    “滑雪产业的春天来了”

    “哈哈,春天早就来了。”

    谢一念听了也是吓了一跳,如果真申奥成功,那必定要有雪场承办奥运会。他一边想,一边隐约觉得这跟雪国最近的扩张有着密切关系。

    “嗯,到时候承龙办了奥运会,那该多牛气啊”

    范逸说“那么多雪场呢,怎么就承龙办”

    “嘿,当然是承龙办。不说别的,这么多雪场,哪家有承龙的雪道好那几个雪场的雪道,一到下午根本没法滑,全都光板了。”

    谢一念想了想,其他雪场不知道,光说雪国,确实雪道的雪不够厚。承龙的每条雪道,隔一百多米就有一台造雪机。

    阿成继续滔滔不绝“而且,这边的饭太好吃了,光凭着这餐厅,我也不去别的地方,是不是一念”

    谢一念连忙点头“嗯,我就是来这吃饭的。”

    范逸低头一边吃着,一边认真说“离冬奥会还有好几年,现在做什么都来得及。”

    这句话说到了关键,几大雪场都不会轻易放弃,必定要展开一场厮杀。

    阿成想了想,似乎没法反驳范逸的话,张嘴咬下了最后一块羊肉,边嚼边说“反正我在这混了这么久,这些业内人士也差不多都认识。我就是欣赏范叔。范叔是真的爱滑雪,他们都是为了赚钱。”

    “哈哈,难道承龙就不该赚钱么”

    “你们家还不赚钱”阿成超窗外一努嘴,“这会儿缆车还排队呢现在这六七个雪场,你们家人最多吧”

    “前两年赚了些,今年又把钱都投进来了。”

    谢一念埋头吃饭,侧耳听着他俩聊天。忽然一阵沉默,对话不知怎么就停了。

    谢一念一扭头,边嚼边说“看我干嘛”

    俩人好像同时想起了他。

    阿成先说道“哎,以后你归他管啊,别来找我。”

    谢一念懒得理他,低头专心吃菜喝汤,又听范逸说“你别管,以后都不找你了。还一天2000块,抢劫犯。”

    “嘿,找我都需要预约的好吗”阿成抬屁股拿起头盔,“走了我。”

    谢一念也不敢挽留阿成,只冲他抱歉地笑了笑,随即脑子里开始找个不尴尬的可以令气氛融洽点的话题,却被范逸打断了“你给我争点气,听到没有”

    第14章

    “行,但你态度能不能好点”谢一念仰着下巴说,“我欠你钱啊”

    “是啊,你欠了我不少钱。”

    “”

    范逸轻轻笑了笑,心情好像很好“平时我比较忙,有空就来教你,你自己对着录像找毛病。今天上午我有个会,你自己去玩会儿,下午带你去西区滑。”

    “哦。”

    “中午还在这见”

    “嗯。”

    谢一念跟他挥挥手,把一碗馄饨吃了个精光。

    吃了早饭,他走到大厅一层,看见通道的显眼处摆了一个广告,叫做“找自己”。下面是个大的二维码,然后又放了不少谢一念拍的照片。想必那天谢一念跟范逸说的那个想法,范逸很快就上传了照片,还做了宣传。

    他估摸着下午会滑得很累,索性上午去雪道上拍照,下午再滑。谢一念在一条中级道上,居然发现了另外一个摄影师在摄影,一问是范逸刚雇来的,今天第一天上岗。于是谢一念给他说了些经验。哪条雪道风小景色好,什么时候该去哪拍。

    没想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天忽然阴了,风也刮了起来。

    雪道上的粉雪被风兜起来往一侧吹。谢一念站在一条插着旗门的高级道上,目力所及都是漫天的雪花。

    远处有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姑娘,在雪道上过旗门。谢一念在下面守着,想给她拍张照片。那姑娘在旗门间来回穿梭,粉色的身影在茫茫的雪雾中若隐若现。谢一念半跪在地上,等她进入相机的焦段,眼睛一直盯着她。忽然,在离他有几米的地方,那姑娘转过一个弯,却没有转回去,直冲着雪道边的树林冲过来。谢一念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到“砰”地一声,那姑娘就撞到了一棵树上。

    声音很响,撞得力量相当大。那棵白桦树晃了好几下,抖落下很多树皮和一树雪花。

    当一个人被当作一个肉`体随意进行抛掷、撞击等一系列惨烈的动作时,给人感觉是很诡异的。

    谢一念愣了一下才冲过去。那姑娘半个脑袋栽在雪里,此刻摆出了一个有点恐怖的姿势。

    这条雪道两侧都是树林,坡度不小。树都不大,一排排的白桦树。可能是雪都被吹了起来,导致能见度低,所以她没看见前面的树。

    谢一念把人抬了一把,放平,拽下她的护脸探到鼻子前,感觉好像没什么呼吸。但自己手指冰凉,被冻的快没了知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没了呼吸。他吓得早就忘了雪场救援电话,直接播了范逸的手机。

    范逸带着人开着雪地摩托,一刻钟之后到了现场。这时周围围了三四个人。

    “怎么回事”

    “撞树上了。”

    范逸看了看,也探了下鼻息“刚叫了急救车。看见怎么撞的了么你动过她么”

    “就滑下来直接冲着树撞过来了。我把她放平了,刚脑袋撞完栽在雪里了。”谢一念的声音有点抖。“有问题么”

    范逸说“没问题。给她拍几张照片。周围都拍一下。”

    谢一念拍了这个姑娘,又看到地上很多掉落的树皮,也拍了一下,还有雪道及树林的位置。

    “给她抬下去。”

    几个人将人运下山,救护车呜啦呜啦地也到了。

    人送到车上,范逸上了车,交代了刘经理去查这姑娘的购票记录,有没有买保险,通知家属。转头又对谢一念说“回去吧。”

    “我也跟你去。”

    范逸见他脸色煞白,抱着相机惊慌一副失措的样子。

    “别去了,去了也没什么事。”

    此时刚到中午,离班车开还有一下午。谢一念忽然觉得这几个小时自己根本没法挨了。

    “带我去吧。”

    随行的还有范承明的一个秘书和一个主管,各自打电话安排工作。姑娘被推进抢救室。c市下午四点多的医院,人不多。医生护士来往匆匆。残喘的夕阳照进窗户,射出一个个斜长清冷的影子。

    范逸和谢一念坐在楼道里的长凳上。两天之内第二次来医院,这一次是谢一念第一次守在抢救室外,为的却是一个陌生人。他的心脏一直狂跳,他多希望这抢救不是例行公事,不是确定结果前无意义的流程。他从没觉得生命这样脆弱,这样富有戏剧性。

    谢一念盯着头顶的抢救室的灯,左手抱着相机,右手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乱点,后来失去了节奏,变得慌乱无章。

    忽然他发抖的那只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裹了起来。

    “害怕了”范逸笑着问,“还敢滑雪么”

    谢一念目光呆滞,语无伦次地说“她就那么撞上了在我面前然后脑袋斜向下杵在雪里好像好像”

    谢一念的手被握紧了,话也被范逸打断“所以你知道上次你一个人滑树林,我为什么急了”

    范逸叹了口气,喃喃地说“人多弱啊,很容易死的。”

    谢一念微微点了点头。

    范逸又自言自语说“所以要使劲活啊,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谢一念察觉范逸覆在自己右手上的手心有些潮湿了。他动了动,范逸随即把手收了回去。

    谢一念把手握成拳头,发现竟然有点烫了。正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护士走出来。

    “死亡通知书开了,家属呢”

    范逸起身“去找了。”

    谢一念心里“咯噔”一声,还是死了。在自己面前砰地一声,消失了一个生命。

    “那先办别的手续吧。”

    范逸跟着秘书去办手续,谢一念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他忽然想起张希上次说认识宣传口的人,帮他撤了网站的新闻。现在看确实起了关键作用。他拿出手机,拨了张希电话。

    “我看滑雪群里有人说了,说是撞树上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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