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新笑笑、没吱声。
“方致新同学,”苏承瞥了瞥方致新的表情、见他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阴霾,这才低低地道“刚才的话……真是对不起啊!我真的没有……呃,怀疑你的意思,就是、就是……”挠挠头、再挠挠头,“就是有点、好像是……生气了,他们这么说你……嗯,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这种消息的。”他已经无条件地相信方致新是清白的了。
方致新耐心地听他说完了,这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知道你干嘛还生气啊?”苏承不乐意地往下扯了一下嘴角。
“我没有生气。”
“生了!”
“唉!”方致新放弃地摇摇头,“好吧!”又点点头,“我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
方致新很想、很想骂人,而且还想用苏承常用的那个字靠!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用这个字……太有力度和气势了。“气……我自己!”
“为什么气你自己?”
“苏承同学!”方致新有些恼火了。
苏承嘿嘿一笑,道“谁叫你说话像挤牙膏一样?自己干脆点儿、把前因后果一起说出来不就行了?”
“我在气我自己怎么会认识你这种笨蛋的!”方致新悻悻不已。
“不要骂人!”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方致新算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纠结”二字的深刻含义了,而更让他纠结的是苏承还在旁边得意地“嘿嘿、嘿嘿”个不停、大有一时半刻停不下来的趋势。“闭嘴!”
“嘿嘿……”苏承能乖乖地闭嘴吗?多少日子以来的窝囊气就指着这会儿统统发泄出来呢!
方致新不理他了。
没过多久,苏承又来了。“说话!”
“要说你自己说!”方致新恼火地甩开他又来推自己的手。
“对,我是要说话!”苏承乐呵呵地点点头。
“说!”
“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你这个人实在太容易让人好奇嘛!”
“……”方致新微蹙着眉想了想,扭头对着后座大声道“何小笛!”
“呃?!”睡梦中的何小笛被方致新这一嗓子吓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紧张地东张西望道“怎么了?快到了?这么快!”
方致远也被吵醒了、揉揉眼睛,下意识地抱了抱撑在他腿上、半靠着他的老婆。
苏承想乐却乐不出来,连忙冲着镜子里一脸睡意的何小笛道“没有、没有,再睡一会儿吧!不好……”
“苏承累了,麻烦你开一会儿车好吗?”方致新板着脸打断了苏承的话。
“呃?哦!”何小笛用力伸了个懒腰、振奋一下精神。
“我没有!”苏承懊恼地瞪了方致新一眼。
“你有,”方致新毫不给面子地道“你已经快神志不清了!”
“没事儿,我来开吧!”何小笛还没看出前面的这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凑上前去拍拍苏承的肩膀道“辛苦你了,也开了好久呢、休息休息吧!”
话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苏承也不好再坚持、在对讲机里叫余洁在旁边的路肩上听一下,然后下了车、和何小笛互换位置。
方致新则直接推门下了车、叫住正要上车的何小笛,让她把自己送到了余洁的车上。
回来之后,何小笛和方致远同时不解地回头看着苏承。
“吵架了?”何小笛问。
“没有!”苏承皮皮地一笑、朝前面已经发动了的大切诺基指了指、道“被我问急了。”
“啊,真的啊?!”何小笛的眼里立刻射出两道满含钦佩的目光,“他回答你了吗?”
“嘿嘿!”苏承笑而不答、神抖抖地晃了一下脑袋。
“厉害、厉害!”何小笛冲他挑了挑大拇指,换来苏承更加得意的笑容。
“快开车!”对讲机里传出了一声余洁的怒喝。
“哦,来了!”何小笛连通话键都未按就大叫了一声、赶紧发动了车跟了上去。
倒在后座上,苏承发现自己真的是有点累了。想想刚才的那两番、分上下集的谈话,他不禁暗暗咋舌……要不是自己调头调得快、还不知道会和方致新两个人闹出什么样的别扭来呢!说不定这几天的休假都得大受影响、效果也大打折扣了。暗暗自鸣得意了一会儿,他便撑不住有点发沉的眼皮、眼珠子也涩涩的,于是安安静静地睡了。
第36章
因为路途不熟的关系,一行六人最终到达商静言的老家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进村的那段路还是商静言的姨父骑着摩托车到镇子上来接他们、引着他们进来的。
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幸亏商静言的姨妈早早就带人帮忙把三上三下的新房子给拾掇干净,新被子、新褥子什么的也都置备齐全了,更是烧了一大锅新鲜的稀粥、备了些点心等他们进门。
余洁这次着人翻盖商家老宅的同时、也顺便给姨妈家的房子翻修了一遍,深得姨妈全家欢心、也因此格外费心地替他家洒扫庭除。姨父、姨妈直称外甥也好、先于她哥哥结婚的外甥女也好,两个人的亲事都算是祖上烧了高香、他们亡故的父母在天之灵保佑才求来的福份。虽然对商静言小夫妻俩什么仪式都没办、就草草成婚这件事有点微词,但是考虑到外甥的实际情况、想想也就算了。何况,这次小夫妻两趁这机会,也在镇上最大、最豪华的酒店里定了两桌明天晚上的酒席、准备请姨妈家几口和一个远房亲戚全家吃一顿认亲饭。
商静言的父亲是上海知青落户此地、在商静言年幼时就已经过世,上面本就没什么亲戚可联系;而商静言母亲这一方面人丁也不兴旺,就只有姨妈这一位近亲,再有就是几户姨表亲、但也只有一户还在当地定居,所以并没有更多的人需要请了。
众人抵达后,都因为太累了、草草吃了点粥饭、连房子都没来得及细细参观就照着余洁的安排、各自回房该干啥干啥去了,只留下商静言一个人和姨妈、姨夫坐在一楼的客厅里聊天。
方致新和苏承被安排在了三楼……照余洁的话说就是你们两个个头大、动静肯定也大,还是把整个楼面都交给你们比较好。而她和商静言、何小笛和方致远两对则一左一右地占了二楼的两个房间。
进了房间,苏承先是带着方致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浴室在哪儿?”参观完毕、方致新微蹙着眉问。
“在外面。”苏承要带他出去。
方致新松开了苏承的肩膀,抬手指了指门道“我自己出去,你……看着就好了,让我尽快熟悉一下。”
“哦!”苏承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右手微抬、慢慢地朝房门走去。“左边一点。”在他快要碰到门框的时候出声提示了一句。
“一点是多少?”方致新停下、头也不回地问。
“呃……”苏承目测了一下、挠了挠脑袋道“十五度。”
方致新调整了方向、顺利地通过了房门,然后又停下、转身面对着苏承,“麻烦你。”
苏承赶紧过去、带他进浴室。
浴室在两个房间的当中。很大……足有十个平米;很新……所有的水龙头都在节能灯的白色光芒下闪闪发亮,还带着股未散尽的新鲜泥灰味儿;很简易……没有淋浴房或着浴缸、连浴帘都没装,只是在墙上安了个花洒。一开水洗澡的话肯定是遍地水花,幅度大一点还会打湿旁边的坐厕。
方致新一一摸过了浴室里的各种设施,皱着眉、脸上是不太满意的样子。
“跟你家是没法比,可是收拾得真的很干净。毛巾、浴巾也是新的。”苏承揣摩了一下他的心思。
“嗯!”方致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这里真的很大。”
“乡下就是地方大嘛!”苏承耸耸肩……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怕……我会不方便。”方致新也耸耸肩……心怀叵测的样子。
“那我再带你走一遍。”苏承拉起他的手又要转身。
方致新捉住苏承的肩膀、将他转了半圈、面对着自己,低低地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陪我一起洗!”
“呃……?”苏承拉长了声音,莫名不已地看着方致新、不太顺溜地问“一、一起洗?”
“嗯……”方致新应声的同时、身体已经直接贴了上去,“不疼了吧?”手也直接滑到了苏承最怕疼的某个位置。
苏承僵住了,他怎么觉乎着方致新有点儿……吃错药了呢?
“专心点,苏承同学!”方致新按着苏承的背、将二人贴得密不透风的,然后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一下。
“哎……”苏承痛呼了一声,一把推开他的脸、诧异道“你t不累啊?”其实累不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的身体也已渐渐进入了状态。他只是不明白方致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想要问问清楚而已。
“你不是说我是种马么?”方致新开始解苏承的牛仔裤钮扣。
“咝……”苏承被他滑进裤子里的手指给折腾得原地蹦了一下,急忙趁着脑袋来还大半清醒的功夫、大声问“你怎么变得这么猴急了?”
“是你……比较有吸引力吧?”方致新的尾音微微上扬,带了一丝丝戏谑、一丝丝困惑、还有一丝丝满意的味道。
“……!”苏承的心里头习惯性地“啪嚓”了一下、哪儿又塌了。
“帮我脱!”方致新轻轻捏了苏承一把、成功地让他在自己手里颤了一下。
苏承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方致新衬衣的钮扣,泄愤般地狠狠回吻着他。
“要不要关门?”方致新好整以暇地抽空问了一句。
“关什么门?反正我们都已经被人看得扁扁的了!”苏承忿忿地嘟囔了一句。
“嗯……也对!”方致新低低地笑了起来,推着苏承靠到了冰凉的瓷砖墙上、用身体抵住他的,低声问“不知道静言的姨妈走了没有……”
“哎……唔!”苏承知道方致新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句了……他被方致新转了一圈、胸口都贴在了瓷砖上,而更要命的是方致新还牢牢地握住了他苏二少爷家的二少爷!惹得他难以自制地叫了一声、但马上就用拳头堵住了嘴。
“洗澡……”方致新腾出一只手摸到了花洒的水龙头、轻轻一扭。
花洒里立刻喷出了冰冷的水花,虽然没有正对着二人、但是四溅的水花还是很快打湿了两个人穿着拖鞋的脚、裤腿和左侧的肩膀。
苏承被还未来得及变热的水淋得浑身乍地一颤,但同时心火却有如被浇了一捧油上去、腾地一下高涨了起来;而方致新的手则更像是带着魔力一样、所到之处都是滚烫一片……“你……不准备、就这么进来吧?”他气喘吁吁地挣扎出了一句。
“我……现在不进来!”方致新很有保留地凑在苏承的耳边低语。
苏承被他绕着自己耳廓打转的舌尖撩拨得快要呻吟出声了,“那、那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说……”方致新慢悠悠地低吟道“要上我么?”
“啊?真的啊?!”苏承惊喜地叫了起来、全身上下急速穿过一股电流。
“别动!”方致新夹紧了双臂、更紧地压制着他、让他无法转身,低下头在他的脊椎骨上烙下一串温度极高的亲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抽空说了一句,嘴唇便越来越往下、收紧的双臂也渐渐分开了……
凌晨四点多,苏承毫无道理地突然醒了过来。睁开眼时、发现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窗已被屋外乍现的晨光映射成一块微微发光的长方形。
他有点艰难地眨了眨还很涩的眼睛、慢慢地扫视着半明半暗的天花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渐渐的,右耳里融入了趴在他身边的方致新浅浅的呼吸声,左耳里融入的是窗外传来的、被安静衬托得尤为响亮的清亮的鸟鸣声;鼻子里闻到了被褥上淡淡的阳光的味道、和一股子平日里所不熟悉的清新早晨的味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安徽安庆的某处乡下的一所农舍里。一股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暖意开始慢慢地从身体里漾开、漾开,最后一直漾到了他的嘴角上。
苏承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如果方致新要退休的话,可以移居到某个山明水秀的农村里、过过采菊东篱下的清闲日子,离他那些贪婪或者居心叵测的家人们远一些、离那个纷繁喧嚣的城市远一些、也离那片复杂迷乱的花花世界远一些……这样,他就不会觉得这么累了吧?
他把自己的想法整理了一遍、决定醒来之后就向方致新建议,随后便带着一丝微笑翻了个身、学着方致新的样子趴着……顺便揉了揉昨晚依旧没有逃过一劫的某处,然后就试探地把手臂轻轻搭在了方致新的背上。
方致新没什么反应。
苏承又小心翼翼地把手缓缓滑到了他微微下凹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