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目中无人!狼心狗肺!”
“混账东西!”
双方说着说着便又几欲大动干戈,肆宁坐着平静地看着双方争吵不下,细不可见地轻笑起来。
“那大火未必是瑞府所放。”
门外传来的声音慵懒而调侃,不必看便知道是烬渊,明眸带笑却半掩凌厉。
期丘和瑞璘被烬渊的话引了过去,惊讶却也疑惑。
“本公子觉得这火烧得奇怪,故带着期府和瑞府的部分家仆前往沧陵查探,你们猜本公子查到了何?”烬渊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到素子枯旁边,朝素子枯眨眨眼言道,“小枯来杯茶,渴着呢。”
“嗯。”素子枯无奈地看了一眼烬渊,为其倒上一杯茶。
“不知烬渊大人有何发现?”期丘紧张地上前一步问道。
“这个嘛那就要问问肆宁少爷了。”烬渊一口饮下半杯茶,他看了一眼肆宁而后拿出一个被烧得五六分坏的龙凤镯继续道,“不知这龙凤镯是否是肆宁少爷的呢?”
“正是在下遗失的。”肆宁眼神一沉,言道。
“哦?这是期府的家仆在沧陵废墟找到的呢。”烬渊摇摇头轻笑道。
“肆宁!”期丘暴怒地大吼一声,死死地盯着肆宁似乎要将对方撕碎。
“沧陵的火是墨火,以在下的资历不可能操控也不可能取得,这分明是瑞府栽赃嫁祸,还请大人明察。”肆宁依旧镇定地言道。
“肆宁你这兔崽子胡说些什么!”瑞璘一听便不高兴,把一肚子火气撒到肆宁身上。
“这沧陵的火跟你们俩都脱不了干系!老夫不会善罢甘休的!”期丘那几欲杀人的眼神扫过肆宁和瑞璘,冷声一言便招呼着家仆怒气冲冲地离开瑞府。
“肆宁你这混蛋!”瑞璘眼神一狠,提掌便往肆宁身上打去。
“二位莫要动气。”素子枯迅速移到那二人中间划去瑞璘的掌风。
瑞璘看着素子枯,冷哼一声拂袖后退几步。
“如今情况不明,那沧陵的大火到底是谁放的还有待调查,二位莫要中了奸人之计。”素子枯言道。
瑞璘皱起眉心看了一眼肆宁,如今他们都被认为是沧陵大火的行凶者,但如今静心想来那墨火确实不是肆宁的功力能驾驭的,但却在沧陵发现肆宁的龙凤镯,此事蹊跷。
“在下确实无法驾驭墨火,且在下本与你瑞府和期府之间的矛盾并无关系,还请瑞老高抬贵手放过在下。”肆宁突然拱手行礼言道。
“臭小子你这话是指明老夫栽赃你了?!”瑞璘刚刚平复下的心情蹭地一阵怒火直烧眉心。
“在下不敢,还请烬渊大人和素子枯大人明察。”肆宁文质彬彬地行礼继续道。
“胡扯,你只是在误导二位大人!”瑞璘气呼呼地言道。
“本公子乏了,你们继续。”烬渊翻了个白眼,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便优哉游哉地离开。
“很晚了,二位早些休息罢,本司也告辞。”素子枯耸耸肩也觉无趣,紧随离开。
瑞璘和肆宁站在原地,他们自然也知道在此事上仙族也只是看热闹,指望不了谁帮谁,看来也只能自己帮自己了,念此,那二者皆是打着心里的小算盘。
第80章 茶语相执
夜风过膝,风吹芙蕖濯水瑶。一盏桑上残雪,一盏暮下轻烟,箫声怆然触动着茶面起涟漪。直到风吹凉,一杯茶,箫声尽,仙人轻叹,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对着半空,月光下更为晶莹粲然,贯古通灵,似乎隐藏着一份亘古不变的情愫。
“摇光水云仙灵逝”烬渊失神地望着那闪耀着暗光的玉佩喃喃自语,掌心触及似乎还有几分温度,遗留在千万年前的一抹温润。
忽闻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残缘始破帝君梦。”
“祉鸠?”烬渊握紧手中的玉佩,转首看去不由自主地唤道,却见是素子枯伫立在自己三步之外,他心底微微一惊,兀自思索着为何对方会知道这句诗。
素子枯愣了愣,但也不介意对方无厘头的话语,他走到烬渊对面坐下赞赏不已“早闻小渊的箫声一绝。”
“你怎会那句诗?”烬渊眼神有些空洞,不由自主地问道。
“随心而发罢了,怎么了?”素子枯不解地问道,说是随心而发但却是那一瞬间脱口而出,似曾相识,似乎他本就该知道如何接这下句。
“哦,你还不睡?”烬渊回过神来,扬起一抹僵硬的轻笑。
“小渊不也是,居然深夜独自来此茗茶。”素子枯意味深长地笑道,“怎不见坎司主?”
“我在等你。”烬渊轻眨眼眸,为素子枯斟上一盏茶笑道。
“哦?”素子枯端起盏茶,细闻之下是淡淡的芙蕖清香,浅尝一抿,竟然苦涩得令他凝起眉心。
“此茶为桑上残雪,奇香却味苦难以入口,是一位故人所种。”烬渊微微一笑,他调皮地朝素子枯眨了眨眼,端起另一壶茶往对方的茶杯中滴入两滴,继而道,“小枯再试试。”
素子枯颔首,半信半疑地浅尝一口,竟然完全没了苦涩,味甘沁心,荷香阵阵,齿颊留香,他赞叹道“这是何茶?两滴便能令苦茶味甘。”
“此为暮下轻烟。”烬渊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味言道。
“桑上残雪,暮下轻烟,好茶。”素子枯轻笑道。
“暮下轻烟是惜儿研制而出的。”烬渊摇摇头温柔地言道,“我喜欢桑上残雪的茶香,但那茶太苦,无法入口。”
“惜儿?”素子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闷。
“就是坎司主。”烬渊轻松地言道,“对了小枯,你可听说过祉鸠这个名字?”
“又是祉鸠”素子枯按了按眉心淡淡道,“为何你会觉得我听说过?”
“这残梦之灵应该在祉鸠的陵墓中,如今却在你的手里。”
“世缘巧合。”
“或许罢。”烬渊有些烦闷,他大口饮下半杯茶,继续问道,“你听说过南帝江吗?”
如同琴弦忽断,一曲悠然化为变调的音律。
——“有一个人离我很近,但是即便我此生倾尽所有也无法触及,故我从未逾越。”
——“他是谁?”
——“等我临死的那日便告诉你。”
“一元之世有庚尹氏和凩喾氏作为执行司,庚尹氏族的最后一任是锁颜,凩喾氏族最后一任便是南帝江。”素子枯悠然言道,“而你口中的祉鸠是锁颜之子。”
烬渊轻叹一声,不发一言。
“怎么了?难道不对?”素子枯莫名其妙。
“对,很对。”烬渊扯了扯嘴角。
“对了小渊,可否告知这种出桑上残雪的故人唤何?”素子枯好奇地问道。
“正是祉鸠。”烬渊挑眉,说罢那衣袂轻晃化作千百缕素白的华光,清风吹过,散落成星星几点,如同浩瀚星空落至眼前。
摇光水云仙灵逝,残缘始破帝君梦。
烬渊一路回到秦云殿,走入内室,淡蓝色的帷幔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雾,冒着冷气,虽然不知道殿雪尘今日为何总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他还是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如以往那般等着对方消气。
奚兮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进来便看见烬渊疲惫地半倚在软榻上,他惊讶道“咦?公子你怎么在这呢?”
烬渊看了看那碗似乎很难下咽的药汤,远远便能闻到那呛鼻的药味,他皱着眉心问道“司主为何要喝药?”
“因为期陆那变态,害的司主犯心疾,这是大夫开的补药。”奚兮回道。
烬渊将目光移到那依旧布着一层冰雾的帷幔上,他摇了摇头端起那药汤抿了一口,差点便吐出来,他冷声怒道“谁开的药方,怎么那么难喝。”
“良药苦口”奚兮为难地看着烬渊言道。
烬渊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声道,“等着。”言罢便闪身离开。
不一会儿烬渊拿着一大碟蜜枣回来,他将那蜜枣弄成粉末撒到药汤里,剩下几个也让奚兮一并拿进去,他道“让司主喝药前含着一颗蜜枣,拿进去罢。”
“公子为何不亲自拿进去?”奚兮奇怪道,平常他家公子都不让侍者照顾司主,万事亲力亲为。
“你先进去,出来之时把司主的情况跟我说。”烬渊脸上有些尴尬,他眼神示意着奚兮快点进去。
奚兮听话地颔首,他走到哪帷幔前恭敬地言道“司主,奚兮求见。”
话音落那帷幔上的冰雾渐渐散去,奚兮撩起帷幔便走了进去,烬渊见此也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到软榻上,还未等他坐热便见奚兮原封不动地把那药汤和一盘蜜枣端出来。
“怎么?他还是喝不下吗?”烬渊略显着急地起身言道。
“司主都没碰,只是说不喝。”奚兮一脸苦相地看着烬渊言道。
“没有告诉他,这药我放了蜜枣,应该没那么苦了吗?”
“小奴说了,还说了是公子亲自拿来的蜜枣,但是司主就是不喝。”奚兮为难地嘟了嘟嘴言道。
“简直是胡闹。”烬渊不悦地言道,眼底却满是疼惜与担忧,他接过奚兮手里的托盘言道,“你去休息罢。”
“是,小奴告退。”奚兮行了个礼便离开秦云殿。
烬渊长叹一气,整理了一下心情便走进内室。
屋内很暗,几盏宫灯已经被熄灭,只能依着月光看见轻纱帐内侧卧着一个身影,烬渊将药放到一边,挥袖燃起一盏宫灯,悄声坐到床边抚了抚殿雪尘的发丝轻声道“安安?”
“安安先起来喝药罢。”烬渊提高了些许声音,温柔地唤道。
对方一直都没有回应,烬渊抿了抿嘴唇,他知道清安还未睡着只是不愿搭理自己“清安,到底怎么了?”
“公子,奚兮求见。”
“嗯,说罢。”
“冉谷老板邀请公子前往落祁阁共聚。”
“冉谷?是潇七的意思?”烬渊沉下脸色问道。
“冉谷老板确实有提到潇七公子。”
“知道了,去休息罢。”
“是,奚兮告退。”
烬渊烦闷地站起来,他看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殿雪尘,问道“清安,你这是要我走吗?”
过了一会儿,殿雪尘只觉房内没了动静,他睁开眼睛转过身来,房内黑漆漆的一片,想起方才烬渊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心里一阵窝火,倔强地背过身去,紧抿双唇,强迫自己入睡。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依稀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殿雪尘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拥到怀里,鼻间涌进对方身上那舒服的杏香,背后传来霸道而强势的声音“不许躲我。”
烬渊收紧了手臂将殿雪尘完全纳入怀里,下巴垫在对方的肩窝上,他低声温柔地言道“清安别动,让我抱抱。”
殿雪尘垂下眼眸,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出一言。
“今日都没有好好抱过你。”烬渊亲了亲殿雪尘的侧脸,他握着殿雪尘的手与其十指交缠,“清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