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邵长庚顿了顿,回头看了邵荣一眼,“听世文说,我儿子在医院这几天,多亏你的关照。谢谢你了。”
苏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应该的。”
邵长庚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表,“待会儿你们主任要来查房,我不太方便待在这,先走一步了。如果邵荣有什么事,你再给我电话。”
“嗯,好的。”
邵荣听见爸爸要走,赶忙担心地拉住他的手,“爸爸……”
邵长庚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爸爸现在有事要忙,下午再来看你。好吗?”
“爸爸……”
“听话。”
“嗯。”邵荣点了点头,不舍地放开了他。
邵长庚轻轻笑了笑,摸摸邵荣的头说“小荣乖。”
邵长庚的确有事要忙,他需要处理的是安菲的后事。
以他对安菲的了解,那么聪明的女人不可能突然死掉而对邵荣不理不睬,以她的冷静睿智,她在发现自己肿瘤转移的时候或许就为邵荣找好了后路。
那么,邵荣现在病重在院,那条“后路”为什么还没出现呢?
邵长庚正想回安菲郊区的小别墅看看,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耳边传来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像毒蛇在耳畔滑动——安菲以前常这样形容。
“姐夫,哦不,应该称呼你……邵先生。好久不见呢,你还好吗?”
邵长庚皱了皱眉,却还保持着风度说“安洛,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去欧洲谈生意,昨天刚回来,才知道我姐姐在不久之前去世了,据说是转移到脑部的肿瘤突然破裂导致颅内出血,真令人始料未及……”
邵长庚打断了他,“有话直说吧。”
“姐姐生前曾跟我详细谈过,如果她走了,小荣就由我来照顾,毕竟小荣是安家的后代,以我们安家的条件,他也不会吃苦。所以我想尽快把他接回来好好照顾。”
邵长庚微微一笑,“我是邵荣的父亲。照顾他的事,似乎还轮不到你吧?”
安洛故作惊讶状,“我还以为你不要他了呢。”
邵长庚轻笑着说“怎么会呢,邵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换成是你,你会不要他……而把他丢给性格奇怪的舅舅吗?”
没等“性格奇怪的舅舅”回话,邵长庚就把电话给挂了。
安菲当年匆匆出国时已有了身孕,邵荣的亲生父亲是谁至今是个谜团。邵荣的大舅安扬又莫名其妙死于意外,外公至今重病在床几乎快成了植物人。安家那样复杂的环境,根本不适合邵荣的成长。再加上安洛这个人个性捉摸不定喜怒无常,虽然他不至于残忍到伤害一个小孩,可若把邵荣交给他,说不准他会把邵荣培养成一个心理变态。
所以,为了邵荣的身心健康……邵长庚决定把邵荣接回邵家,亲自抚养长大。
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对邵荣有了一种强烈的独占欲。那是他认定的儿子,狮子座的人认定的东西,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童鞋们,过年在家亲戚特多,抢网线抢得我泪流满面,还要躲开父母的视线偷偷摸摸写文……
我妈妈发现之后,我说我在写论文才逃过一劫 幸亏标题里有“医生”两个字,我说在写医学论文他们也没有太过怀疑t t
这几天更新不太规律,请见谅
祝大家都过个好年
10
10、chater
下午五点的时候,邵长庚直接去法医鉴定中心找苏世文,到达十一楼时被挡在了电动门外,邵长庚只好给苏世文打电话,响了几声电话被接通,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你好,我是苏医生的同事,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邵长庚说“我是他朋友,他现在没时间?”
“苏医生正在解剖室,请您先在办公室稍等,他的办公室在11楼东面的7号房间。”
“好。”
邵长庚转身去了苏世文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是单一的白色陈设,布置得纤尘不染,或许有人留下一根头发都要成为他推理的证据,有洁癖的男人果然是可怕的。
屋里有个女人正在低头整理资料,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怔了怔,突然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长庚愣了一下,认出对方后,才表情平静地说“好久不见,林彤。”
他对人一向很有礼貌,哪怕对方正挥着斧头剁猪肉。可林彤这个女人比剁猪肉可怕多了,学法医的女人,能对着惨烈死亡血肉模糊的尸体面不改色地进食。
大一那年,在某次化妆舞会上,林彤对邵长庚一见钟情,从此开始穷追猛打。邵长庚一直不为所动,他拒绝林彤的理由是“我是医生,你是法医,我们两个在一起没有前途。”
林彤说“怎么会,都是医生才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邵长庚说“我不希望在任何时间都要谈论病例。”
林彤说“没关系,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想讨论哲学也可以。”
邵长庚说“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不合适。”
林彤说“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邵长庚说“我的意思是,性别不合适。”
林彤张大嘴巴“啊?”
邵长庚抬头看她,面带笑容,非常绅士地说“很抱歉,我喜欢的是男人。”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后来邵长庚带着安菲出国留学的新闻轰动一时,林彤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她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因此给邵长庚发了一通邮件大骂他卑鄙,看她那一句三个感叹号的激烈情绪,邵长庚甚至担心这丫头一时冲动飞到英国来把他剁成肉酱。
后来两人也失去联系,只是邵长庚拒绝林彤的经典理由却在医学院广为流传,并被许多男同胞效仿,于是,医学院的女生们在听到对方以“我喜欢男人”来拒绝的时候,都会淡定地说“没事我去变性”。
此时再次见到林彤,她看着自己的表情居然还有些愤怒。
邵长庚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他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对喜欢自己的女生说谎?他明明是尊重对方才说了真话啊。他拒绝了她,她才能找到给她幸福的人不是吗?
然而林彤显然不这么想,冷着脸瞪他一眼,“邵先生,你在这儿慢慢等吧。”
踩着高跟鞋翩然离去,一杯水都不给他倒。
邵长庚耸耸肩,只好自己起身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坐在沙发上等苏世文。
等得无聊,随手拿过办公桌上的相框来看,发现照片里是很多年前还是大学生的苏维,冲镜头笑得很灿烂,伸手摸头的动作有些呆呆的傻气。
——这个恋兄情节严重的家伙居然把他哥哥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
——或者对他来说,这张照片最能刺激他的交感神经?
等了好久,苏世文还不见踪影,邵长庚想,林彤一定没有把他来访的事情告诉苏世文。
唉,女人无聊的报复。明明他没错不是吗?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解剖完尸体的苏世文才出现在办公室,款步走到邵长庚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邵长庚微笑,“对我来说,你并不是别人。”
苏世文双手环抱胸前,沉默地看着他。
“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我会认为你正在对我体内的脏器进行解剖。”邵长庚把相框交回他手中,又指指照片里的人,“你哥哥挺可爱,至少比你可爱得多。”
苏世文扬眉,“你来多久了?”
“一个小时。”
“哦?”顿了顿,“怎么没人通知我?”
邵长庚无奈,“我遇见了林彤。”
苏世文了然地点点头,“说吧,找我什么事?”
邵长庚正色道“前天电话里提过,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和我儿子做一下亲子鉴定。”
“请说你真正的目的。”
“做完鉴定你就知道了。”
苏世文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表示答应。
邵长庚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无菌试管递给苏世文“这里分别是我和邵荣的头发。”
——小邵荣并不知道,他爸爸居然趁着他趴在怀里哭的时候,偷偷拔了他几根头发。
苏世文说“邵荣遇到你这个爸爸真是倒霉。”
邵长庚微笑,“怎么会,他很喜欢我的。”
苏世文没理他,拿着试管走到了亲子鉴定的实验室。
此时已过了下班时间,这里并没有外人。苏世文把邵荣的头发放入仪器进行分析,白大衣、头顶的日光灯、银边眼镜形成了完美的色调统一,处于工作状态的苏世文,完全是个面无表情的冰山,若不是他还有呼吸和温度,邵长庚几乎要惊叹他是从停尸房里爬出来的。
过了片刻,基因分析的结果显示在屏幕上。
“这基因图谱,似乎有些眼熟。”苏世文说。
邵长庚正经道“法医认为眼熟可不是什么好事,别告诉我我家小荣跟什么犯罪分子有关。你好好想想,在哪见过?”
苏世文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确在哪里见过这样相似的图谱,可是从他这里鉴定过的基因实在太多,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抱歉,想不起来。”苏世文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调出基因库来做对比。不过基因库的数目太庞大,需要一定的时间。”
邵长庚摇头,“不必了。”
苏世文点点头,又放入邵长庚的头发进行鉴定。
片刻后结果出现,苏世文惊讶了一下,回头说“你们两人的二十三对染色体之中,有十对以上完全不匹配,这证明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邵长庚没反应。
苏世文皱眉,“你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吃惊?”
邵长庚微微一笑“我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如果是我的儿子,颠覆的不仅是我的人生观,还有整个医学遗传学。”
苏世文疑惑,“既然你早就知道,还做什么鉴定?”
“我想请你把not atch 改成atch。”
“不可能。”苏世文神色严肃,“修改鉴定结果是违法行为,你想让我的法医执照被吊销?”
邵长庚又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无菌试管,“你要做的只是重新做一次鉴定,再出一份正式的鉴定报告,刚才的鉴定只是我弄错标本造成的失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苏世文沉默。
邵长庚微微笑了笑,“世文,其实我完全可以在刚才就拿出这两份假标本给你,那样你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我之所以拿真的给你,是因为,我不想利用你对我的信任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