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衣服的时候,也不避着他。他就这么看着,整个过程我们谁都没有出声。气氛有些古怪,彼此之间,橫亘着陌生的拘谨和小心翼翼。
我不是故意让他难受,我只是觉得很累,不想说话。
换好了衣服,刚想下床,辰风突然拉住我的胳膊“沐沐……”
我回头看他。
他双眼通红,用一种近乎绝望难过哀求愧疚的复杂目光看着我。
我忙道“我没事的……”
他不说话,慢慢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把我拥入怀里,像抱着什么易碎品。
这真的……一点都不像他。
回去的一路上,我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辰风不顾司机好奇的目光,硬是要我靠在他怀里睡,而他一直搂着我的肩膀,下巴轻轻地靠在我的头上。
这样紧密地相互依偎,让我睡得很安稳。
到了幸福小区路口,他又不顾我劝阻,硬是跟着我下车,非要送我到家门口。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这一次我走在前面。
快到家了,我停下来回头对他说“送到这吧,你快回去吧,别让司机等太久。”
他深深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有点无措“……怎么了吗?”
“沐沐……”
“嗯?”
“你……能不能亲下我?”
“……”
我愕然地瞪大眼睛。
这青天白日的,又在我家门口,他在开玩笑吗?
可他的表情不像。
见我傻傻地看他,他有些黯然地笑了“算了,当我放屁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别这样好吗?我认识的柳辰风是恣意张狂的,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啊。
心里好难受,我忍不住问“那你呢?”
“我等你进去了再走。”
我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再见”。拿钥匙开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他还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我,见我回头,很高兴地挥了挥手。
我没有邀请他进屋。
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我虽然不恨,但也需要时间和空间消化。还有,辰风跟杨晓梅之间,我也需要安静地想一想。
结果回到房间一躺到床上,没几秒我就昏睡过去了。
“小沐,小沐,醒醒……”
迷迷糊糊醒来,爸爸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茫然地揉了揉眼睛“没有啊,困了想睡觉而已。”
“你跟柳辰风那小子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瞬间就清醒了“爸你说什么?”
“问你是不是跟柳辰风闹矛盾了。”
“怎么这么问?”没理由爸爸知道我跟辰风之间发生的事吧,要真知道,也不会这么平静地问我了。
“我回来的时候见他在楼下站着,问他是不是来找你的他说不是,问他要不要进屋坐他又说不用。这么冷的天,他一个人傻站在外头干嘛呢?”
我“嗖”地窜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看,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路灯下,正在抽烟,眼睛一直望着我房间窗户的这个方向。他好像没料到会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扔掉烟,站直了身子。
我震惊了,心里冒出一个让我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念头。
辰风他……该不会从早上送我回家后就一直没离开过吧?
“是不是?怎么回事啊他?”爸爸在身后奇怪地问。
我深呼吸几口气,才能冷静地回答“我下去问问他。”
一走出房间,我立刻飞奔下楼,鞋也不换了,直接冲出家门。虽然是五月份,可晚上还是很冷。辰风就这么笔直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晚风吹乱了他亚麻色的头发。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看起来落寞而孤单。
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脚边扔了一地的烟蒂。
“辰风,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眼睛在发着光,看起来有些激动“蠢蛋,老子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心中一震,我有些无措“今天早上不是……不是才刚刚……”
“我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毛病,一看不到你就心慌得厉害。”
我的脸红了“那……那你怎么不进屋啊……”
他有些不安地“你会想看到我吗?”
“……”
见我不说话,他又急着道“没事,你甭管我,赶紧进屋去。”
“你……你跟我进屋吧,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外面太冷了。”
他的眼睛像要溢出水来,愉快的光芒在瞳孔里跳跃。
他轻轻地说“好。”
怕惊醒什么似的。
我有些窒息。
(妖然现在……应该都可以看了吧……╮╯▽╰╭)
☆、第五十四章
辰风正在玄关处换鞋,爸爸拎着外套走过来,一看到他,立刻道“你小子怎么回事?真不是来找小沐的?”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幸好辰风反应快,道“真不是,我约了人在附近见面,见完面经过这,正在想要不要上来看看楚沐,就让叔叔您给遇上了。这个时间点你们估计要吃饭,所以我本打算等个一小时再摁门铃。”
爸爸一脸无语,道“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辰风嘿嘿笑道“跟您儿子学的呗。”
我急忙插嘴道“爸,你这个时候要出门啊?”
爸爸一边换鞋一边道“是啊,你妈说车坏了,我去接她下班。你要是饿了,就叫外卖吧。辰风你也没吃吧,就跟小沐一起吃吧。”说着,拿出皮夹抽了两张百元大钞给我。
辰风乖巧地说“好。叔叔开车注意安全。”
这种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忍不住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随着爸爸的离去,彷佛连轻松自在都跟着走了——屋里只剩我和辰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些拘谨,有点不知道该干嘛。
相对沉默了会儿,辰风先打破僵局“你打算跟我在这里站一晚上?”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那……那我们去客厅吧。”
他不置可否地跟着我上楼。
“你在外面站多久了?冷不冷?我冲杯热可可给你喝好不好?”习惯性的,我开始围着他团团转,自己也没有觉得怎样。
辰风却很高兴的样子“你不生我气了?”
“啊?”我愣了下,才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不禁有些尴尬。
辰风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要不然你打我一顿,我保证绝不还手。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要记恨我,不要……不要……”后面的话他似乎说不出口,表情焦急而难过。
他的手好冰。
明明一向都很温暖的。
我有些心疼“我没有生气……别说这些了,你的手好冷,我去冲热可可给你喝。”
想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抱住,紧紧的,像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我本能地挣扎了下,他却搂得更紧,在我耳边紧张地说“别离开我!你说过的,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他竟会如此不安,我始料未及。
又想起辰风曾经历过的事,心底连最后一丝埋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轻叹口气,我不再抗拒,伸手轻抚他的背,头轻轻地埋进他的肩窝里。
感觉到我的顺从,他绷得像满弓似的脊背,才慢慢松弛下来。
“辰风……”
“嗯?”
“你……饿不饿?我们叫东西吃吧?”
“……好。”
他慢慢松开我,我伸手拿过宅电旁的电话簿递给他,道“你自己看看,想吃什么就叫,我去给你冲热可可。”
他接过电话簿翻看着,我等了会儿没见他说什么,就起身下楼去烧开水了。
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可可粉,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搂住了腰,我吓得叫了声,就听见紧贴着我的人低笑道“是我。”
辰风什么时候下楼的?怎么无声无息的?
“你……外卖叫了吗?”脑子里嗡嗡作响,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他的脸蹭着我裸露的肩窝,很痒。
我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道“怎么了?不饿吗?”
“饿。”
“……那怎么不叫?”
“不知道,看不到你心里就好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