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足几百米的路程,几分钟时间又可以见面,又或者睡一觉、明天晨跑吃早餐就可以见面了……
我不是不想出去、不想要自由……但见不到你跟可可就……哈哈,简直像精神病……我以前不知道喜欢一个人
也能这样痛苦,也许我真是个死同性恋吧……
陆皑将额头贴在墙上,浏海被压到都乱糟糟的了,他不止想像、连说出来的时候心窝都在剧烈发痛,他觉得自己
一定有病,这几天下来他哭哭睡睡、不然就在发呆,直被孤立跟饥渴折磨得想要自杀,但他仍然没办法、没办法把这
样强烈得要涨爆心怀的情感传递给那男人知道,明明已经到快变精神病、快变异类的地步,却奇妙地,连一丝一毫都
没办法让男人感受到,这是个多么空白的距离……足以让他望着那段距离,苦笑流泪。
想着,既然这样地痛苦那不要就好了,只顾着可可就好了。
但他不可以,他就是受不了。这不是二选一的题目,得不到这两个人的痛跟空虚,他一辈子都记着……告诉你
啊,其实可可跟我交往是有条件的,是宗交易。他要我不去招惹蝙蝠,他就在我出狱前跟我交往,我答应他了。
……他有女朋友,他说一出狱就要结婚了。我跟他都快要出狱了,更惨的是,我比他的刑期更短……那我出狱
之后要怎办呢?等着参加他的婚礼吗?每天看信箱都害怕他寄来喜帖?我也不知道该怎办……他招惹得太多,得到
的却又太少。陆皑抽吸着鼻子,鼻涕还是狠狈地直流下来总觉得好怕去参加他的婚礼,我自己一个人去要说些什么
祝贺说话……
男人仍然没有回应他的自言自语。
当然不可能渴求从阿心那儿获取安慰的,他对阿心说可可的事、自己的事。
可是他还能怎样?
他只能对阿心说可可的事、对可可说阿心的事而已,他也只想跟这两个人说。陆皑勉强地撑起手臂,擦着鼻涕
……我怎么跟你说这些了……
果然是生意人啊,热衷睹博跟交易。
对于男人突如其来的揶揄,陆皑连招架的准备都没有。
一刹那觉得这样的撒娇丢脸至极,阿心当然会不高兴的,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自己多凄凉……明明那是一场
公平交易,可可得到想要的、他也是,但现在竟然埋怨起来,半点都不像男人。
被他一针出血地羞辱而涨红了脸,陆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同时又对男人的不体贴涌起小小怨恨。
我可以陪你去。
陆皑简直不相信阿心所说的话,那男人竟然跟可可一样,向他提出交易……你说婚礼吗?
他怔着了,然后拚命找出可以报答的地方,好让他别反悔,因为由阿心陪他去参加婚礼这主意棒透了,他现在简
直觉得非这样不可!!如果你陪我去婚礼的话……那我要怎样回报?对了、我知道了!!我可以陪你回那不勒斯
……rosanna的尸体即使找不回来,我们也可以为她举行个小小的葬礼,即使只有你也好,我想她泉下有知会很高兴、
会得到安息的,我们在那边请个牧师祝祷然后找个很安静的墓园立个墓碑吧、也许是神父、我不知道、你决定就好了
……我们也可以带些花去、放在她的墓碑前面……我想一场小葬体也差不多这样了。你说怎样!?
他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堆、提议了一大堆,恨不得现在马上飞去意大利,陪阿心完成这难过但必须的阶段,如果
没有一个rosanna完结的仪式让她安寝,阿心内心的阴霾与仇恨也不能平息,这场葬礼同时埋葬了这男人心中的伤口。
他肯定阿心也在等他这个提议。
一想到由别人来陪阿心为rosanna献花,他就妒忌到杀人。
这是你说的。
对,这是我说的,我一定会陪你去完成她的葬礼。
男人冷淡地回应,同时提醒他必须遵守承诺,就像“你最好记着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暗示要弄一场葬礼给我养
母,连想都没想过”,陆皑爱死也恨死了他的别扭。
你说她最喜欢玫瑰,什么颜色的?白的?
……红的。蜜糖色的长发与海洋蓝的眼睛,白皙的肤色衬上艳红的玫瑰。这几乎是他所记得的全部,那陌生
又熟悉的养母。明明自己是以“让她别死”为由而被收养的,最后竟把她给害死了。
那我会带她最爱的红玫瑰。
听见陆皑最后说了这一句。
他知道交易达成了——他们用一个婚礼交换一个丧礼。
然后,狱警再多开启一道水饭房的门——
蝙蝠进来了。
二十三、first estion 上
从刮花的压克力板,他们都见到蝙蝠进来了。
就在对面的水饭房,但他们没有对这个进行谈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下午的时候,果真如医生所言。
狱警们走进来,然后把他的手铐解开。手铐解除的一刻,陆皑觉得一切都好转起来了。
尤其是阿心答应他们在未来会有所交集,简直是比发梦更难以置信的事。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难道阿心听见他在隔壁房哭了?
他不敢断定,只知道这样真的太好了。
待狱警稍微走远了点,他便迫不及待地掏出面包跟玻璃瓶,面包被他压得变了奇怪形状,他苦笑,小口小口地喝
水,混着撕下的面包一起吃……呜哇,从不知道面包是这样好吃的!!
突然,外头有脚步声传来!!而且还不止一个!!
没可能的!!狱警才刚刚走开!!
他吓坏了,胡乱地把面包跟水瓶都放进尼龙床下面,然后狱警刷卡了,进来的人让他松一口气。是医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