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簿的烟雾漫延在二人中间,整间医疗室连被子都有烟味。
把手伸出来。
陆皑瞄一瞄他,已然什么都没所谓了,他依言伸出手来。
伸出去的时候是手背朝天,阿心粗暴地将他的手板过来……他有手腕被拗断的错觉。
接着男人的手在被子下动了动,大抵是要掏些什么。
不可思议地,陆皑瞄到阿心是从床边的夹缝中拿出来的!!
……他明白了,是阿心被送去医院前到医疗室急救时,他将那东西藏起来,因为从医院回牢房时要搜身,所以他
出牢前先藏好现在再拿回……呃,他是佩服阿心被虐到神智不清时还有闲搞小动作的。
他突然记起,阿心被轮暴、虐打时仍不放松的拳头。
他没时间细想什么……
阿心就将东西放进他手心。圆滚滚而冰凉的小东西——
是电池。
就像被他抽完一下皮鞭,再在手心放一颗糖。
陆皑的肩膀隐隐细颤着,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那颗电池,那颗细小却有重大意义的电池。
他抽动两下鼻子,情绪激动到连话也说不出来……即使他知道阿心这样做是不拖不欠的意思,他给他橘子、帮他
打架,现在阿心想用一颗电池来还人情,不欠他的。
却不知道这小东西给他勇气去继续招惹这个人、而不是代表结束。
陆皑将拳头搁放在心口上,感觉到自己清晰而有力的心跳。
他连老爸叫什么名字、自己又身处何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没想到……谢谢、谢谢你……
老天!!他一定要、一定要跟可可说这件事!!多亏了可可的手电筒没电,自己又发神经地答应了!!
他要大声告诉可可,他那句橘子打狗,一去没回头是错的,大错特错!!至少狗狗叼回一颗电池!!
……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他一定是兴奋过度神智不清,才会向摆明讨厌他的阿心这样说。
而阿心答应或不答应都没关系了,都不会磨灭他要继续纠缠下去的决心。
以为会干脆拒绝并嘲笑他的男人,竟然反常地沉默。
寂静持续得有点太久,陆皑疑惑地抬头、看他的表情……
簿唇含着烟,漂亮的黑瞳也燃起烟草般暧昧的火光,彷佛被抚摸后颈、舒服得眯起眼的兽……阿心重伤初愈,看
起来脆弱、容易被怔服,只有陆皑知道这说法不对。
这个男人没有所谓脆弱的一刻。他知道这男人想要报复、在计划着报复。
只有尼古丁能让这头躁动的兽安份些。
你能为我做些什么?陆皑。
男人微微扯动右边的唇角,勾出他已然熟悉的笑。
***
公主回来罗——!!
后方响起了嘹亮的吹口哨声。
陆皑的肩膀一耸,差点就吓到跳起。他面色难看地转过头去,见着对面的牢房的男人在笑……
他狠狠一瞪,那个男人还给他嚣张地吐舌头,舌头上打了三个环。
陆皑真有往可可面上挥一拳的冲动。
可可不大跟那种看起来很粗暴危险的人打交道,肯定是医生那大嘴巴周围说的……
很好啊,他真想知道要几天全监狱的人都知道这好玩的小名!!
可可对他值班完回牢房压根儿没反应。
他在上铺写信,用一本小说垫着写信,已经写了很多天了。
陆皑连作梦也听到他擦擦写写的声音,收到信之后,他几乎用全部时间去考虑回信用词。
陆皑觉得不是味儿。在外头时就没发现自己对朋友的独占欲那么重,但,知道写信给可可的是他的女朋友(也或
许是老婆),让他好过一点。
本来满心欢喜地想把阿心的事、甚至阿心说过的每句话、医生气得发绿的面色都一字不漏地告诉可可,让他唯一
能倾诉的人一起兴奋……但一看见可可在努力回信,连看他一眼也没有,他就失去了说话的心情。
可可。
他唤。可可没回应。
他不耐烦地再叫一次辛可!!
男人总算是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用眼神询问他干嘛。
陆皑将手伸出来,可可也会意了,将手心向上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