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惭愧地回答“我那算什么行善,到今天都没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郝邬说“可要不是有你,他怎么丢的,那位都不可能知道,我们只能认为他是真的走失。”
白砚思忖片刻,认真望着郝邬的眼睛,“宋先生最近怎么样?”
郝邬说“他一直顺风顺水,但这两年也过得焦心,幸亏现在有裴挚。”
漫长的沉默。
郝邬突然笑了,“裴挚可了不得,他真是丢掉信仰冒过大风险才能回来,你酌情对待他。有些事你们自己交流更好,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白砚沉重地点一下头“我知道。”
那些可能有的不堪,他可以等到裴挚愿意直说的时候,虽然他已经猜了个大概。
对于裴明远续弦,裴挚当时怎么说来着?
“我爸会续弦,以后还会有个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应该有的生活。”
他当时就奇怪,什么叫自己的孩子?
谁不是裴明远自己的孩子?
这次去西部,要一直待到冬天,白砚这次回城取了些御寒的衣物,也嘱咐裴挚带上了毛衣棉袄。
两个大男人,两大箱行李。次日中午,飞机降落在西部城市的机场,等着他们的居然是裴挚那辆悍马。
白砚承认自己有些意外,但他是不会主动出声的。
换了这辆车,裴挚就不让司机跟着他们了,自己往驾驶座坐稳,倾身替他系安全带,“怎么样?是不是特惊喜,昨晚你以为我把这车放库里落灰去了吧?”
白砚不屑道“你脑洞挺大。”
不过,还专程把这车从南弄到西北,裴挚也真不怕费事。
车稳稳驶离机场,白砚又说“就你能折腾。”
裴少爷从来不吝惜表白,“那是,咱们得出门两个月,我怎么也得把宝贝带上,还有,西部荒野,开这车才带劲儿,你说是吧?”
白砚忍不住呛,“还西部荒野?你当玩游戏呐。”
裴挚点头,特别认真地说“对,隔壁就是暮色森林。”
这一说又扯出一桩旧事,白砚高考前特别放松那阵子曾经玩过几天,他玩的是个人类牧师,小脆皮一个,自己做任务升级。有天晚上,他终于踏上新地图暮色森林。
游戏里,暮色森林没有白天,配上阴森的音乐,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那是随便走走都能碰见鬼的地儿,他自己就够悚然了,结果还遇上一亡灵盗贼,从背后一刀把他给毙了。那地图的任务,他做了五个夜晚,亡灵盗贼就跟了他五个夜晚。
亡灵挺奇怪,倒也不是见面就杀他,总是守在他旁边不远的地儿,偶尔还帮他打打怪物。只是,每次等他做完任务要上马时,就给他一个背刺果断把他撂倒。
贱不贱,就问你贱不贱,他是个小号,亡灵盗贼是满级玩家。
游戏里阵营不一样,语言不通,连骂人都不成。
后来有次,白砚跟裴挚一块儿吃饭,他到得晚,到了地方,刚巧看见裴挚笔电屏幕停留在亡灵盗贼的登录画面。
贱不贱,就问你贱不贱?白砚当时就给了裴挚一顿打。
现在想起这事儿,他还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随身带的颈枕就朝裴挚砸过去,“怎么就那么坏。”
裴挚呵呵笑,“我还不是想招你注意。我那id就是真名的拼音,你五天都没发现,我能有辙?”
当时的怀春少年还挺难过的好吗?都拼音了,他哥还没想到是他。
白砚说“就一个开头的字母名,开头还大写,满地图都是这种名,我还特意拼着读一下?”
剧组到西部取的是边塞风光的景,因此,车没进城市,而是直接去了偏远的县区。
他们下午才到剧组驻地,放眼望去,辽阔苍穹下莽莽黄土荒原,近处草木凋敝,果然有些古战场的意思。
白砚一到,先去跟导演招呼。裴挚守在车边等。
这边有大动静,自然有人围着看热闹,围观的大都是附近的村民,也没恶意,大概只是听说这儿要拍戏,能看到明星,就来了。
其中有一老乡身子越过剧组拉的线不住朝前探,一双眼睛精光四放,直直朝帐篷那边瞅着。
裴挚忍不住问“看什么呢?”
老乡说“额瞧瞧裴砚。”
剧组有这样一号人?
老乡又说“影帝。”
这不就是他哥吗?不是,连名都记不对还敢来追星?
裴挚不高兴地纠正“影帝叫白砚。”
老乡更激动了,“莫擦,求似裴砚。”
没错,就是裴砚?
有意思了,裴挚发现了点什么,摊开掌心在手上写了个白字,“这字念什么?”
老乡很干脆,“裴!”
裴挚大乐,揽住老乡的肩膀,“走,影帝要出来了,我带你见见他。”
裴少爷要带个人进去,自然没人拦着。
于是,这俩迷弟晃到了白砚面前,白砚这会儿刚把下几场戏的分镜图拿到手。
老乡见到白砚,很激动,激动地表达了自己对偶像的爱戴,白砚一点架子都没有,老乡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接着,到了裴挚上场的时候,裴挚说“你再叫声白砚哥的名字。”
老乡说“裴砚。”
裴挚对白砚挤眉弄眼,看看,多牛掰的方言,知道咱们是一家,还给你冠了夫姓。
白砚对这儿的方言心里有数,随便拿了张a4白纸,问老乡“怎么用本地话说这个?”
老乡非常干脆“裴挚!”
好的,同归于尽,打平了。
白砚和白纸,真的很像亲兄弟呐,嗯!
第36章 少年
要在西北待两个月,白砚原定的住处是县里的一家宾馆。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外景地到宾馆之间的距离不算近,大概45分钟的车程,每天来回就得一个半钟头,遇上恶劣天气则另算。
所以,白砚第一反应就是让助理去打听附近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可以租用的房子。这不算什么,真撞上剧组拍摄日程吃紧,他们风餐露宿都有可能,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凌小花则一点都不怕麻烦,据说签合同时,特意询问过最近的星级酒店在哪。
最近的星级酒店当然在市里,导演是这样对白砚说的“当时听说那酒店只有三星,好说歹说,她经纪人才同意住在那,还险些让我们给她找个度假别墅。最后,剧组给她们一行人订了五间房。算了,每天一来一回三个小时,只要她能扛住,少迟到几回,咱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出门拍戏,让剧组给订五间房,真是挺不怕开口。白砚平时签演出合同时,最多向剧组要求两间,自己跟助理一人一间,偶尔经纪人要来,超编的则由他自己承担支出。
导演这话倒未必是抱怨新人架子大,因为出钱的不是他。重点在于,要是凌小花一如既往地不把拍戏当回事,请白砚再调教几句。
白砚没说话,凌小花住哪跟他没多大关系,但这位女主角要是真像以前在别的剧组时一样,自己每天姗姗来迟,总拖着全剧组的人等她一个,那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有生活制片牵线,白砚的助理果真在不远的村里给他找了个小院。院子的主人已经搬到城里,家里两老去世后,这老屋一直空着,经过电话沟通,主人表示能一直让他们租住到春节。白砚带着助理和裴挚,顺便把佘晶也算上,四个人,一个院。因为变动突然,而且还带着裴挚这编外人员,白砚干脆没添麻烦让剧组经手。
夜里,白砚回去时,院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灯光从木格窗透出来,给天井笼上一层红色,很有些喜气洋洋的小日子情调。白砚认真一瞧才看清这红色从哪来,他和裴挚这间屋,窗子上贴了个喜上梅稍的大红剪纸。
裴挚正好开门出来,“你自己回了?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白砚摇一下头,“用不着,”眼睛一直朝那剪纸窗花瞧着,“哪来的?”梢头喜鹊剪得非常精致。
裴挚说“隔壁大妈给的呗,村里人特热情。”
白砚微微笑,怕是裴少爷自己要的吧?
裴挚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见人家窗上贴着那个,上去就是一通夸,人家大妈被这小混蛋哄开心了,见他们正收拾屋子,还不得热情洋溢地送小混蛋一个?
惦着家里有人,白砚没吃剧组放的饭。这晚,饭是他助理做的。四人一桌,裴挚对着白砚夸起了助理,“真没想到,她还会用土灶。”
助理这次总算没被裴少爷抢活儿,乐滋滋地答“这算什么。”
白砚也得意道“那当然,往常咱们拍片,更偏远的地方都去过,她会的可不止这点。”
佘晶却没急着端碗,掏出手机问“我来拍张照?”
白砚下意识地问“拍什么?”
佘晶说“我可是头一回跟您住同一屋檐下,得拍下来发到群里,让他们眼红眼红。”
白砚这天心情不错,所以,这也未尝不可。
佘晶身子略微后仰,把饭桌和桌边其他三人都收进镜头,“咔擦”,画面定格。
佘晶低头发信息。白砚还没瞧见照片效果,很职业病也掏出手机查看。
裴挚终于发现重点,什么群?这些人还有个群?
更关键的是,这种有他哥参与的重要组织,居然没带上他!?
于是,裴挚一直忍到吃完饭回房才要求看照片。
白砚靠着被子倚在炕头看剧本,听见他说话,神色未动,“有什么好看的,别闹。”
他枕着白砚的大腿躺得很舒坦,“我总得瞧瞧佘晶把我拍难看了没。”
白砚略抬眼皮看他一眼,露出无奈神色,像是在说“真是拿你没办法。”接着摸出手机滑屏解锁,点开a,把电话递到他跟前。
裴挚接过手机,见果然是群页面,立刻点击右上,下滑屏幕,点开群二维码,拿自己电话对着一扫。
白砚面无表情“……?!”
裴挚粲然一笑“……”哈哈……
白砚夺回手机一瞧,果然,裴挚扫码加入群聊。
他想不通地问“你加我公司群干嘛?”
裴挚一脸认真地说“我跟陈小斐熟,跟你这灵魂人物更熟,我还算外人?”
神特么不算外人。白砚正要呛他几句,一瞧屏幕,立马就不想说话了。
小老板已经开始欢迎仪式偶像,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