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离开後，卓然走近石英，淡淡地说“晚上小心些。”
听到这句话，石英嘴角勾起了一抹嚣张的笑容，挑起眉说“放心吧。”
卓然看著石英一脸自信的表情，没再说什麽，不远处有兄弟走过来对他说拍卖会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他点了点头，最後看了石英一眼，转身走了。
身後，石英看著他修长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a市黑道上的人不少，而且多的是变著法子满脑子就想著赚钱的人，地下拍卖会是哪一年开始兴起的卓然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跟著老爷子来这里玩过。
地下拍卖会上拍的自然都不是什麽正经东西，大多是通过非法渠道流到市场上来的，不但有拍物，还有拍人。
黑道上流行把人当宠物养，a市地下拍卖会上的宠物都是极品，所以不但a市的大佬们都会过来，其他地方的有钱人只要是听说过这个消息的，都会闻风而来。
卓然进了拍卖场，按规定在门口把武器交给保镖後，带著两个兄弟去了拍卖会老板专门给石帮留的包间。
包间在二楼，透过玻璃窗，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底下的展台，今天来拍卖会的人特别多，一楼的座位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竟然好像坐满了。
这个地下拍卖场虽然名义上有“地下”两个字，但其实在a市早就不是什麽秘密，因为老板和石帮的老爷子还有黑道上好几个老大关系都很要好，所以警方也不敢来招惹他，对拍卖会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板本身也很知道分寸，拍卖的物品虽然都不是正经东西，但是背後的关系他早就梳理好了，就算有麻烦找上门，他也可以推得一乾二净。
整个会场只有2个包间，分别在二楼的左右两个角上，左边的这个是固定给石帮的，右边的那个，一般是老板临时安排。
卓然很快就发现今天右边的包间里也有人，但是让他比较在意的是，对方明明人在包间里，却没有开灯，包间里一片昏暗，如果不是对方点著烟，卓然也不会发现那里面有人。
正沈思间，跟在後面的小弟凑过来开了口，声音里带著兴奋，“印哥，老大今天是要拍什麽？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底下那群人个个都很激动，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不得了的东西要拍卖？”
卓然冷峻的表情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丝毫的改变，他没有答话，甚至没有朝问话的小弟看一眼，他的目光还落在对面的包间里。
那个坐在暗处却点著烟的人，让他觉得很在意。
小弟见他不说话，有些泄气地吐了吐舌，转身退了回去，石帮里谁不知道，二把手印卓然冷峻如冰，就只对老大石英一个人和颜悦色。
但是卓然的冷峻倒也不会让帮派里的兄弟不敢接近他，大家都知道，卓然只是个性比较冷漠，其实最会护著自己人，他手下的兄弟要是被人欺负了，他肯定第一个冲过去报仇。
就像现在，那个被他无视了问题的小弟不过是做了个鬼脸，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边上另一个小弟甚至还在笑他，当然，是无声的笑。
拍卖会的老板很快就出现在了展台上，惯例的开场白之後，今晚的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
卓然身後的小弟很快就知道底下的人都在激动什麽了，今晚的拍卖会是以拍卖宠物为主，全身赤裸容貌娇美的少年或者少女被关在笼子里捆绑成型展示出来，每一个都让一楼的竞拍者们情绪激动，大厅里不时传来兴奋的叫声。
两个小弟也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脸上的表情极其兴奋，如果不是卓然在场，恐怕他们也会激动地讨论尖叫。
卓然却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身子靠著椅背，双手交叠在身前，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拍卖会持续进行著，底下不少拍到了想要的东西的客人都陆续离开了，原本看起来黑压压一片的大厅空了不少。
卓然还是不动声色地注视著展台，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参与过一场竞拍，尽管今晚的拍卖品除了宠物之外其实还有不少值得拍的东西。
“下一个拍卖品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曾经佩戴过的蓝宝石项链，这颗蓝宝石几乎是当时世界上最好的一颗……”
伴随著老板的介绍，他的助手向大家展示了那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蓝宝石项链，白金制成的项链闪烁著银白色的光芒，悬挂在中央的蓝宝石足有没剥皮的蚕豆那麽大，非常纯正的蓝色，看起来十分耀眼。
卓然一直交叠著的双手终於松开了。
“低价为80万元，竞拍开始。”
“79号女士出价90万。”
“56号先生出价96万。”
“34号先生出价100万。”
“60号女士出价105万。”
“21号先生……”
竞拍一开始，大堂里便不断有人举手，卓然听著不断小幅上涨的数字，伸手按下了就排列在他眼前的出价按钮。
“1号包间的先生出价500万！”
老板报出这个数字後，大堂里不少人立刻抬起头朝卓然所在的包间看了过来，不一会儿，整个大堂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认识卓然的人都立刻低下了头，这些人都知道，和谁竞拍，都不能和石帮竞拍。
而不认识卓然的人因为感觉到身边的人不想惹事的情绪，自然也就跟著沈默了，毕竟在a市生活，大家都知道什麽叫明哲保身。
“还有人出更高的价吗？没有了，500万一次，500万两次……”
卓然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可就在他转身要走时，对面包间上的显示屏上亮起了数字。
“double”，对方竟然出价1000万！
展台上的老板也楞了一下，他狐疑地朝卓然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後才迟疑地开口“2号包间的先生出价1000万！”
大堂里响起了几声抽气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了2号包间，只可惜，那间包间依然一片黑暗，除了一点烟头亮起的红光外，什麽都看不清。
“印哥，这……”卓然身後的小弟皱著眉开了口，声音里也满是狐疑，石帮来拍卖会从来都是无往不利，一般只要他们开了价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来和他们抢。
可现在对面的人不但和他们抢了，还一口气把价格翻了一倍。
卓然微微蹙起了眉，一千万拍一条蓝宝石项链，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就算那是维多利亚女王曾经佩戴过的项链，但是受到当时宝石加工技术的影响，这条项链绝对不值一千万。
“印哥，怎麽办？要加价吗？一千万第二次了！”小弟见卓然没反应，著急地又问了一句。
卓然又朝对面的包间瞥了一眼，此刻看起来，那包厢里面的烟头发出的一点红色就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恭喜2号包间的先生拍到了这条蓝宝石项链，那麽，我们将继续下一个拍卖品……”
展台上老板撤下了蓝宝石项链，继续下一个拍卖品的竞拍，卓然低头沈思了片刻，转身说“走了。”
“印哥，就这麽算了？”两个小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感觉上就这样让步，似乎不符合印卓然一向的行事风格。
“谁说就这麽算了。”卓然冷冷淡淡地答了一句，转身走到门边，顺手拔出了别在後腰的枪。
问话的小弟见状连忙赶过去为他开门，一边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嘴角，哼，印哥就是印哥，对面那白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和石帮作对。
三个人出了包厢，穿过长长的走廊，悄无声息地来到了2号包厢的门口。
包厢里隐约传来对话声，对方似乎对於自己赢了卓然的事很是得意。
卓然冷峻的面容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些话而产生丝毫变化，他侧头朝跟在身後的小弟瞥了一眼，随後一脚踹开了包厢的门。
那一瞬间，一股淡淡的香味迎面而来，那既像古龙水又像花香的味道让卓然微微皱了皱眉。
“喂，你们想干……”包厢里的人立刻冲了上来。
卓然没有一句废话，手里的枪管直接顶上了那人的脑门，冷冷开口“想死的，就再说一个字试试。”
那人立刻捂住了嘴巴，一脸惊恐地瞪视著卓然，他大概没想到，不过就是一场竞拍，卓然竟然会直接动枪。
因为门被打开的关系，走廊上的灯光钻进了昏暗的包厢，卓然看到包厢里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人手上拿著一只烟。
猩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那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悠闲地抽著烟，丝毫不为所动。
“印哥，不至於吧，只是一条项链而已，值得你直接动枪？”抽烟的人转过了椅子，陌生的声音里满是调侃。
卓然盯著那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把把站在自己面前吓得面无人色的人给踹出了包厢，随後用脚甩上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登时陷入了安静，卓然抬起手，“啪”的一声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坐在转椅上的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长著一张人畜无害的英俊而斯文的脸孔，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没有拿烟的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夸张，那绝对是一张看起来有些欠扁的笑脸。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扔下这句话，卓然冷冷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周身散发出的敌意带著隐约的杀气。
“我当然知道，不过印哥，不要用这种充满了杀气的眼神看著我嘛，我会不好意思的。”
有著欠扁笑脸的男人故作扭捏地说完，起身凑到卓然近处笑著继续说“啊啦，印哥你放心啦，我不会让你完不成今天的任务的，项链我会双手奉上，只不过，印哥你要替我保密喔，对外就说是你拿著枪逼我把东西给你的，否则的话，如果被刚才那个你踹出去的人知道再传话回去的话，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听到这样的答案，卓然沈思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你是谁？”
他可以肯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不管是在黑道还是白道。
“讨厌，印哥怎麽问这麽无聊的问题，你现在应该问的，难道不是‘你想干什麽’吗？”
依旧弯著夸张的嘴角弧度，男人的话对卓然却没有产生多大的冲击，如果换了普通人，此刻怕是要跳起来打人的。
但是卓然没有，如果换了两年前的他，也许他已经一枪崩了男人的脑袋，但是现在的他不会，他只是冷眼看著对方，！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
“好吧，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印哥是个很无趣的人。”男人继续自说自话，围著卓然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过他之後又说“我叫阿全。”
“你想干什麽？”
“我想和印哥做一笔交易。”
“可我不想和你做交易。”
面对卓然干脆的拒绝，阿全似乎笑得更欢了，他的长相很特别，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大，是普通人绝对达不到的程度，这样一张笑脸，让人看过之後会很难忘记。
“难道，印哥不想知道石老大到底把你当成什麽吗？”
很轻巧的一句话，带著浓重的调侃的意味，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却成功的让卓然冷峻的面容上出现了表情。
阿全看出卓然的诧异，继续笑著说“对石老大来说，印哥你是床伴？是情人？还是爱人？印哥，你不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你到底是谁，为什麽你会知道这件事。”冰冷的嗓音透著寒气，卓然手中的枪顶上了阿全的侧腰。
阿全却依旧不为所动，笑嘻嘻地说“印哥，我既然想和你做交易，当然对你进行过全面的调查，再加上我天资聪颖，有些外人察觉不到的事，到了我眼里可是一目了然的。”
卓然的枪因为这句话又朝前顶了一些，他的脸上布满了寒霜，“你找死！”
“不，我很怕死的。”阿全笑容满面地答了话，同时推开了卓然的枪。
卓然锐利的目光落在了阿全的脸上，那目光凛冽如冰，几乎要把阿全刺穿。
“印哥，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嘛，再说那个答案，你不想知道吗？”
带笑的嗓音不断在耳边响起，传达的，全是赤裸裸的诱惑。
好奇心之所以会害死猫，是因为猫太想知道真相，而真相，却是不可避免的死亡。
第二章
“我没兴趣。”沈默了片刻之後，卓然冷冷地答了话。
阿全歪头看著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欠扁了，“印哥是没兴趣知道答案，还是已经知道了？”
卓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冰冷的眼神仿佛对这个问题毫不关心。
阿全却继续笑著说“印哥应该会觉得石老大心里还有个人吧，但是石老大到底在想什麽，难道印哥不想知道吗？还是说，印哥其实是不敢知道答案？”
最後那几个字似乎刺激到了卓然，他突然咬紧了牙关，紧抿的双唇变得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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