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斐言，而他才是吴闻，那个被默默姐捧在手心里的宝，哪怕家逢巨变，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骄傲。
可他——已经在黑暗呆的时间太长，哪怕被斐诺带到身边，也无法完全退去属于黑暗的烙印。
“我是被哥哥买下的，包子。”他偏过头，突然抬眸注视着吴闻，静默道“一个二十岁的男人要领养一个十岁的孩子不是很奇怪吗？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迟疑，甚至迫不及待的要赶我出家门。”
原本他的房间就小，但那天他一走，他们就腾出来当成储物室了。
“她是——你姐姐？”吴闻停顿了一会儿，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死面瘫的态度会那么奇怪了。
斐言漫不经心地掀了掀唇瓣，“你有没有听过贡野街的展家，而我是当年第三个孩子，也就是传言中已经病死的展言。”
展家是不敢被人知道他是卖掉的，所以才会对外说明他是病死的。是啊，展言已经死了，无论是用什么词语组织，展言都已经在展家的户口本上消失了。
“展家的第三个孩子不仅蠢笨呆滞，而且还天生带煞，专门克身边的人。只要是太过亲近他的人，都会因此倒霉，例如前门的明阿婆就是因为疼爱他才会去世的。”一字一顿之间，斐言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平缓的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情。
大人总是以为孩子对于小时候的事情都是模模糊糊，没有多大记忆。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有些事情还不够刻骨铭心，甚至痛到麻木，无法做出反应。
一阵颤栗感陡然从脊背爬过，吴闻从来都不知道斐言的过往，他虽然陪伴着他一起长大，不过那时候他们早就有自我意识了，有些事情并不见得都会告诉对方，尤其是家丑。
“小言，那他们现在想要做什么？”他艰涩的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斐言。
总不能对他说，请节哀顺变吧。要知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他只是太过倒霉，摊上这样的爸妈。
似乎感觉到吴闻声音底下的关心，斐言的嘴角不由得轻勾起淡淡的笑痕，还是解开了他的困窦，“想要把成熟的果实带回去。”
“不要脸！”吴闻立即瞪大了眼眸，他还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借着血缘的关系做到这份上，当然他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就算了，反正又不是直系亲属，他管他们去死。
斐言侧着脸，他的半边脸落在黑暗中，令人猜不透他此刻的表情，“如果是哥哥亲自来的话，那么会很麻烦的，展瑞玲对我终究还是不错的。”
至少她和他说过几句话。
“你圣母了。”吴闻无趣地扯着嘴皮子，他拍着斐言的肩膀，翻着白眼道“我会记得你曾经圣母过。”
“……我只是不想守活寡。”抓下吴闻的手，斐言面无表情的转身面对着他。
吴闻默了。
果然不能期待死面瘫会说出什么感性的话来，他根本就是一个腹黑男！
什么圣母、白莲花啊，这一切通通都是浮云！
“如果哥哥生起气来，倒霉的到最后的只会是我。我不想做灭火器，而且一直躺着会瘫的，我不想每次都要在床上接你的电话，演戏也是很辛苦的。”毫无认错的表情，斐言一点也没有羞耻心的对着吴闻静默道。
“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他以为他想听他叫床的声音吗？他以为他每次掐点打电话过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之间头可断，血可流，热闹不可不看的友谊。
他容易吗？！
吴闻瞪着斐言，鄙视地对他竖起中指，演帝都没有他演得像。
装什么单纯无邪，他以为他会忘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爱情动作片是被谁带去观看揣摩的，又是谁事后要他写下三千字的动作感言观后感。
卧槽，一想起这个，他就觉得郁闷，难怪笨熊总是说他的身体对于新的姿势动作，根本就没有什么排斥性，协调性良好的令人咋舌，尼玛的，他们都去死吧！
s斐言第一次带吴闻小同学去看爱情动作片是在他们十二岁的时候，而幕后黑手是——笨熊，这个叫做先下手为强。
☆、第六十四章竹马竹马
斐言事后告诫吴闻最好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斐诺，吴闻趁机要他用一顿午餐作为代价，结果——被斐言拎起衣领，甩到办公室去了。
要知道好学生是不该逃学的，好孩子是要得到奖励的。
于是斐言被老师抚摸着头，大赞他有大义灭亲的觉悟，而吴闻则被老师惩罚，隔日请期待他（她）的家访。
“死面瘫，你会有报应的。”吴闻同学泪眼汪汪的对着某人的背影竖起中指，出卖朋友，是不义，他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你想做什么？”老师冷眼一瞟，顿时他仿佛病怏怏的濒死之人，没有斗气的耸拉着头，默了。
等他解决完这个终极boss后，他一定会和死面瘫秋后算账的。
君子坦蛋蛋，小人没鸡鸡。他是绝对不会饶恕他的！
斐言对于从吴闻同学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气熟视无睹，甚至还淡定自若地喊着正好来递交作业的艾陈舟一起回家。
死面瘫，以后每逢他做爱的时候，他都会打电话过去问候他的下身。吴闻默默地握拳，眼眸冒起淡淡的火气，杀气啊，随风飘荡。
“啪”的一声，老师握拳，给他的脑袋来了个爱的教育。
他当他是死人啊。
混小子！
“呜呜~~”连抱住头的勇气都没有，他瘪瘪嘴，可怜兮兮的缩到一旁去。
差别待遇，大小眼，没有天理。
所以他最讨厌死面瘫了。
欺负竹马的不是好竹马。
“这样好吗？”艾陈舟歪着头和斐言一起去取车。
斐言耸耸肩，他搓揉着他的头发，摇摇头，“放心，包子不是小气的人。”
艾陈舟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杀气笼罩在他的头顶，于是他抱着书包，四处张望。
斐言当然注意到艾陈舟的异常，他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发现一个染着火红头发的少年双手怀抱与胸前，挑着眼角，斜眼睨向自己。
他做错了什么吗？顺着少年的视线往下，斐言啼笑皆非地收回手。
看来这个人是为了小猪而来的。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艾陈舟了，我很厉害的。”艾陈舟低下头，以着一种低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示威道。
好吧，如果这是示威，大概也就是老鼠对猫儿的挑战，看起来实在是太弱势了。
斐言都不想打击艾陈舟了，他只能默默的别开眼，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长得不男不女，你觉得这种人会是真正的男人。”少年鄙视地瞪着斐言，他泄愤似的踢打着脚下的易拉罐，抑郁地道“我说了我会罩着你，你怎么都不相信。”
小白脸？不男不女？！斐言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凝视着他，嘴角悄然往右勾勒，他低头对着艾陈舟道“你认识？”
如果不认识的话，那么下手重一点也无所谓，反正他会把他揍得开不了口指正他的暴行。
艾陈舟却很奇怪的拉住斐言的手臂，他焦急地对着那人吼道“我不要你帮忙，你还不快给我走！”请原谅从来都不说脏话的孩子，他是无法像吴闻同学一口一个卧槽，尼玛的。
虽然他很想体会一把。
小猪很关心那人啊，看来是熟识的人。斐言嘴角不经意的一抿，漆黑的瞳孔毫无波动的睨向他，“如果你真能罩着小猪，那么上次他怎么会被人勒索。承诺人人都能给的起，但能不能守住就不一定了。”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谁允许你喊他小猪的！”那人见艾陈舟几乎都快趴到斐言的身上，眼眸都通红一片了，顿时沉下语调，他冷嚣道“我再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小白脸好。”
又被说成是小白脸了。斐言的眉头抖动了一下，他揉了揉有些疼痛太阳穴，本就浅淡的笑容也逐渐地从他的唇角隐去，只听到他喟叹道“小猪，我可不可以把他的手给卸下来，然后再按上去。”他保证会物归原主的，但是过程的手法，他就不能保证会不会血腥。
“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小言，你不要乱来！他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艾陈舟惨白着脸，他不停地摇晃着斐言的手臂，想要打消掉他的暴力念头。
不可以的，如果他们打起来，他该怎么办？
呜呜~~
警察叔叔会来找他喝茶的，他不要，不要！
“多要好？跟我和包子一样是竹马竹马？”眼角一瞥，注意到红发少年异于寻常的视线，斐言掀了掀薄如蝉翼的睫毛，凝视着他。半晌，少年这才发觉到他视线，随即便偏过头去，但脸颊上的红晕顿时蔓延到耳畔。
都脸红了，看来真的非常要好。
☆、第六十五章小猪发威
“小猪，我记得你最近的身手是由笨熊教导的。”斐言一想到笨熊把小猪当成头号情敌，就忍不住想笑。
一想到笨熊，艾陈舟哭丧着脸，他每周都要被这个男人压倒，然后都被摔得鼻青脸肿，痛都痛死了，却不能不去，毕竟他先答应了斐言的哥哥，要好好练习身手的。
请原谅这个单纯的孩子根本就不没有想到公报私仇这个词语，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好人与陌生人。
“每周都要去，小猪很辛苦吧。”斐言单指抵着下巴，零碎的浏海被风吹了有几缕飞扬了起来，看起来真的很飘渺俊雅。
艾陈舟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他知道这是为了他好，他也是个男人，不可能总是要靠别人保护。
“你每周都不是去见他！”这才发现认错了人，少年气恼的横眉竖眼道“笨熊又是谁？你以前什么都肯跟我说的，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理，只会一个劲的给我跑。”
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这种反应，斐言嘴角不禁划出个弧度，看着艾陈舟有些手足无措地往他身后躲闪，如果这样，他都看不出他们之间关系一定不简单，那么他可以一死以谢这么多年吃的饭了。
“那个是师兄，我要听他话。他很照顾我的，每次都会认真地教导我，所以昨天我才可以帮你把那个坏人打跑。”艾陈舟握拳，他很倔强地认为笨熊对他的严格都是为了他好。
一说到昨天，少年的脸整个都涨红了。他竟然弱到要小猪帮忙，实在是太丢脸了。
“你可以一起去，笨熊会很高兴的。”斐言低首盯审着少年不以为然的目光，他淡淡一笑，“这样你也能安心，不是吗？”
至少笨熊会比他更安心，也不必总是把小猪当成假想敌了，当着包子的面，摔小猪总是不好的举动。
少年窘的双颊通红，似乎被这个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他总是不擅于表达自己的心情，每一次面对小猪，总是不由得想要欺负他，就像孩子在幼稚园里看到漂亮的小女生，就忍不住想要挑逗一下的道理。
斐言发觉到他的别扭，不禁莞尔一笑。
果然还是年轻，来不及掩饰掉自己的心情。
这个人大概是喜欢小猪的，而且是非常的喜欢。
只是这条路，真的不适合太多的人一起前往。想到这，他怔怔的笑着，也许他就不该存着多一个同路人的心思。
他和斐诺，包子和笨熊，他们性向不同于常人就算了，毕竟他们一个是没有家累，一个是家里支持，而小猪是不同的，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也踏上了这条路，会有多辛苦。
大概会哭吧，然后再决绝的往前走。
“小言，这样可以吗？”艾陈舟只是觉得以笨熊那种个性，似乎不太愿意多费神去教导不认识的人，要不然他早就带着他去了，又何必总是瞒着他，不敢让他知道自己每周都去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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