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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折不受 第33节

作者:白衣若雪 字数:19016 更新:2021-12-21 06:26:14

    谢臣进屋后就把门关上了,因为今天晚上林颜青是不会来睡的。所以其实这一天是他最为清闲的一天。他收拾了一下以自己的书桌,这些天涂抹的画拿出来欣赏了欣赏。因为心里比较高兴又画了一幅,然后等干了就把他卷起来,放在床头的大景泰蓝瓶子里。做完这一切,他才简单的洗刷了,爬到床上去等着拜年。他自己到没有什么好拜年的,他要代表林颜青给他的那些客户朋友拜年,这个也好弄,反正是短信拜年,重要的单独拜,不重要的群发,所以一会就弄完了。

    林颜青的弄完后,他才想想自己的,先给齐老打了电话。他老人家已经去了美国,这越洋电话打的也不是很痛快,他这边是爆竹声,齐老那边也嗡嗡的响,于是师徒二人只好遗憾的挂了电话。谢臣打完齐老的想给任宣再打个电话,他也没有多少朋友,几乎都找不到人拜年,谢臣自己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发现自己的朋友还真是没有,学校里的早就断了,工作中的同事只有陈剑跟任宣,他们俩回家了。谢臣想了一圈想到了炮灰人员箫连城,可是箫连城刚刚送走,谢臣也只好意思意思的发了个短信。箫连城自然没有回,他没有回,周毅却是回了,一看就是秦子昂发的,说的简单又亲切谢臣,新年快乐。恩,谢臣,新年快乐。连说了好几遍。好像单为了多写几遍他的名字一样,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别的话也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谢臣看着这句话心里酸涩的很,他不是没心没肺,他知道秦子昂对他的意思。也就是因为知道心里更加的难受。秦子昂因为自己救了他的那几次而感激自己,也因为周毅对他的禁锢而越觉的自己好吧,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好到哪里,救他那几次不过是因为自己看不下去,轻率的出了手,不仅没有救他出狼窝,还让他进了周毅的手心里。其实自己是帮了倒忙吧。

    呵呵他不能救他出来,也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他现在是个空壳子了,什么人都存不下了。谢臣握着手机回了句恩,周总,新年快乐,恩,子昂,新年快乐。子昂,新年快乐。

    秦子昂再也没有回过来,谢臣却握着手机发了会呆,外面开始放鞭炮了,五彩的烟花在窗前炸开把他吓了一跳,他把被子抖起来蒙在头上,捏着手机开始摁吧。那几个数字在手机上摁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打不出去。他实在是太紧张,外面爆竹声越吵,他就越发的难熬。他实在害怕爆竹,害怕五彩的烟花。所以他就拿着手机一个一个的输,一遍一遍的输入,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删掉。这个号码薛云泽给他念了一遍,他记在了心中,无聊的时候就在手机上点,一遍一遍的跟玩游戏一样。

    谢臣正在摁着冷不防摁出一条短信来,他在被窝里恍惚的看了一眼这个名字,心里奇快的跳了一下又失重的落了下去,跳的太高落得太快让他心里有了一种尖锐的失重的痛,谢臣死死攥着手机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想着这个名字笑了笑,薛云泽的手机号码他从来都没有存进去过,怎么会蹦出他的名字来呢,自己真是异想天开。来短信的人是他的哥哥,跟他长的很像,名字也出奇的像的薛云翰。

    薛云翰的啊,怎么会蹦到自己的手机上,他不是应该给林颜青拜年吗?谢臣拿出手机看他的短信,上面果然没有好话,就算是好话,也透着一股子狠辣,恨不得杀了他。谢臣看着这句话恍惚的笑了笑。薛云翰在上面说谢臣,新年快乐。记着好好活着啊,要长命百岁!别那么快的死了啊!

    谢臣看着这句话笑,薛云翰真搞笑,每次见了他,他都想讽刺自己一会,结果每次都没占便宜,自己见了他忍不住想多看看他,于是每次就争锋相对的跟他对骂。每次都把他气得要命。

    谢臣想想自己也够可恶的,明明是自己对不起他,为什么要气他呢?谢臣想着给他回了个短信恩,谢谢你。我会好好活着的。你也要好好活着。恩,新年快乐。

    薛云翰此时坐在家里,大年夜吗,需要一家人坐在团团圆圆的桌子上,薛云泽因为现在还算是孤家寡人,所以坐在边角上跟他的大儿子玩游戏,两个人倒是臭味相投,就知道玩,不当家不当葱的可以当不存在。薛云翰现在不再想着挤兑他这个弟弟了,反正看他也不中用,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也不把他当根葱了。

    薛云翰又看了看家里的顶梁柱,他老爹,被盛装打扮过,半靠在沙发上。盛装之下更显得脸色蜡黄难看,手脚无处放,不能动了,就显得格外多余,薛云翰看着他半死不活的老爹狠狠地咬了咬牙,给谢臣发了个短信,那不是恐吓,因为他是真的想让他好好活着,活到他亲手杀他的那一天。而那一天不远了。薛云泽想着林颜青的挖墓计划笑的格外的阴寒。林颜青大概以为他做的很保密吧,呵呵,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龌龊总会有点臭味的。林颜青这天底下没有只有你一人风光的道理,这些年我隐忍你太久了。谢臣,这些年我也让你活得太久了。

    薛云泽咬着牙发完了把手机扔一边上了,他小儿子看着他手里闲着了,爬上他的膝盖要他抱抱。薛云翰有点心烦挥挥手不想抱他,小孩子一撇嘴要哭,薛云翰心狠把他赶一边去,小孩子被他一推终于哭出来了,哇的一声。他老爹听见孙子哭,张张手要他抱,就连薛云泽都忍不住骂他“你这什么爹,5岁的孩子你都推他。” 薛云翰越发的没面子,呵斥保姆“都不许哄他,他都多大了,还要人抱!”于是佣人也不敢动,于是小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有点不依不饶的感觉了。

    正在那边厨房里指挥佣人上菜的薛夫人终于听见小儿子哭了,立马出来了,抱起孩子来拍了拍,看他跟神一样的歪在沙发上气的不得了,可是碍于小叔子在,大儿子在,公爹也在,于是只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带着保姆抱着孩子去楼上哄去了,薛云翰看她走了冷冷的哼了一声,也因为自己理亏就没有说什么。薛家现在就她一个女主人,薛云翰的娘跟薛云泽的娘也早就没了,所以这位薛云翰高攀娶来的夫人在这个家里是母老虎。薛云翰没事的时候不愿意理她,不愿意得罪她。正当无聊之极竟然来短信了,谢臣竟然回短信了,短信内容让薛云翰气的嘴角抽了下。什么叫你也好好活着!

    薛云翰气不过又给谢臣回了一句“我自然会比你活的长!”那边的谢臣又给他回了句“哦,那就好。”话越平淡,这意思就越不好听。薛云翰忍不住手痒又跟他对骂了起来,骂到最后自己竟然气乐了,笑出声来,薛云泽抬头看了他一眼,薛云翰朝他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又给谢臣发了条短信“谢臣,大过年的你是孤家寡人了吧。可惜可怜啊,我那个傻弟弟此刻比你好多了,你的小师弟慕辰就比你懂事多了,过年也来陪着他,所以你也只好靠边站了。唉……”

    薛云翰乐呵呵的发了过去,等了半天,谢臣却是再也没有回过来。薛云翰有些无聊,可是想想谢臣这肯定是难受了,所以心里又好受了。看着菜上齐了,也就招呼薛云泽吃饭,也把小儿子抱到腿上哄他吃饭。

    第 112 章

    这边的谢臣确实被他这句话伤着了。坐在被窝里愣了一会,外面的爆竹声停了一阵,杭州城放烟花炮竹是有限制的,要求一片一片的放,自己的这个地方先放,刚才算是放过去了。于是谢臣从被子里露出头来抓紧时间给任宣打了个电话,任宣那边很热闹,炮竹声比这边还响,谢臣听见他大声的喊“等着啊。” 然后就是嘭的一声,看样子他抱着手机关上了门,关上门后好多了,任宣的声音听清楚了“谢臣,想我了吧。嘿嘿。”

    谢臣听着他的声音也笑出声来了,怕他听不见也大声的说“想,想死我了都,你回来给我带你那的特产啊。还有你妈妈亲手做的梅菜馅饼啊。”那边任宣扯着嗓子吗“靠,你就知道吃,你就只记得吃了。”谢臣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跟任宣贫嘴“这还不是你说的,你妈妈做的梅菜馅饼有多好吃,多好吃,我都被你念叨了3年了,一次都没有吃过。”

    任宣也大声的说“行,服了你了,我等会跟我妈说,让她多做点,回去撑死你。”谢臣比较挂念陈剑的情况,于是嘿嘿的问他“陈剑呢?嘿嘿,见了公婆喊什么啊。”

    任宣也嘿嘿笑了一会,在手机里听着像是抱着肚子在笑,把谢臣急得不得了,对着手机直喊“你倒是说啊。行,任宣,你不说,我还不听了。憋死你算了,笑死你算了!”任宣笑够了连连说“我说,我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闹了个笑话,我们刚进门的时候我故意没有看我家的老头子,只对着我妈喊了声妈,然后陈剑看着我爸爸不乐意的样忙喊了声爸,然后他自己顿过来又飞快的改了口伯父伯母。哈哈,他竟然喊爸!”任宣在那边又笑的打跌了。

    谢臣想想着当时的场景也笑的不得了“想不到陈剑也有尴尬的时候啊。” 任宣在那边恢复了笑“恩是啊,你没有看到他那个紧张样,恨不得尿裤子。”谢臣被任宣的话逗乐了,越发的想念他们,于是问他“那他现在在你们家好吧。你爸爸妈妈没有为难他吧。”

    任宣叹了口气“还行吧,我妈妈这些年早就原谅我了,所以见了陈剑很高兴,本来我爸还想僵着脖子跟我扭来着,结果被陈剑的那一声爸爸雷的不轻,所有的架子也就端不起来了,所以也还行吧,现在以一副看媳妇的摸样在培育他呢。陈剑真够倒霉的,现在在跟我妈学包水饺呢。” 谢臣也笑“看样子陈剑出师顺利啊,第一面就击溃了老爷子,恩果然厉害。再笼络笼络你妈妈就万事大吉了。”

    任宣还在幸灾乐祸的笑“他真够倒霉的。包水饺是第一次。包的乱七八糟的,躺着不想饺子,站着不像包子的。”谢臣也幸灾乐祸的笑“等他回来我去你家蹭饭。我喜欢吃三鲜馅的水饺,让他学着包这个啊。”谢臣幸灾乐祸的调戏陈剑,冷不防陈剑的声音出来了“谢臣,你想吃什么?”谢臣被噎了下,他很少跟陈剑打情骂俏,每次都是一本正经的,于是谢臣规规矩矩的跟他拜年“陈剑,新年快乐啊,跟任宣也说声新年快乐。也跟他的父母说声新年快乐啊。” 汗,他跟任宣说了半天连新年快乐都没有说。

    “恩,新年快乐,也跟林总说声新年快乐。恩,我们过了年初八就回去。”谢臣忙说“不急,不急,你们过了十五再来也行。反正画林阁也不开门。”陈剑也没客气“那好,任宣很久没来,让他多待几天。”谢臣笑了声“就是,那你们就多玩几天。”谢臣想结束本次通话的,结果陈剑竟然多说了两句“谢臣。家里还好吧,恩我知道今天好像是林总的岳父岳母去了,对吧。”谢臣听着那边任宣的惊讶声,谢臣笑了笑“挺好的,你放心吧。”

    陈剑说了句“那就好,我们十六回去。”谢臣又虚伪了几句“不急,不急,多待几天,好不容易回去趟。”听着那边陈剑干脆的挂了电话,谢臣心里有些冒酸泡,他想他要是有家就好了,有个脾气跟牛一样的爸爸,有个唠唠叨叨的妈妈就好了。唉,要是有家就好了,就好了。谢臣把手机放下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他想终于可以自己睡一张大床了。

    谢臣刚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谢臣顿了下,穿上拖鞋去开门,看到林颜青站在门外,谢臣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林总,你还没有睡啊。”

    林颜青笑笑“恩,你也还没睡?”谢臣点点头,侧开身体让他进来,林颜青拉住了他,给他解开了睡衣“去换身衣服。”谢臣看了他一眼看他不解释也只好去换衣服,林颜青看他穿戴好了拉着他出了院子,去了林家的祠堂。林家祠堂里陈妈收拾的干干净净,长年进着香,谢臣还没有他进去就闻得见重重的檀香味。谢臣站在了门口,林颜青拉着他“进来吧。今天是除夕,给你爷爷上柱香。”谢臣由着他拉着手进来了,他木头人似的站着,他这些年不敢见袁夕,不敢进过这个祠堂,这些年都没有给爷爷上过香,他不孝。

    他看着林颜青走到袁夕的牌位前,给她上了三炷香,然后轻声说了句“袁夕,你在那边过的好吧。这些年你一个人过的好吗?” 谢臣木然的站着,心里说了声对不起,声音奇异的跟林颜青重合了,林颜青低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对不起,袁夕,对不起,我不能去陪你了。你早点去过你的日子吧,我不能陪你了。对不起。

    林颜青站了一会,回头看谢臣,谢臣木木的站着,林颜青给了他三炷香,拉着他跪在了谢管家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谢臣眼里模糊了点,在这个时刻有些感激他,这些年都是他给爷爷磕头上香。 林颜青却没有看他,他只是对着谢管家的牌位有些愧疚,他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谢臣。他想说我以后会对谢臣好点,他知道这句话应该对着谢臣的父母讲,可是他的父母连点骨灰都没有啊。他甚至不能够告诉谢臣自己的身世,他不能够告诉他。他不能够告诉他他的父母是被他自己喜欢的人的父亲害死的,这对他来说太残忍。薛云泽在他心中的地位太高,几乎成了他活着的理由。这种活着的理由让他恨得牙痒痒,可是也没有办法,他不能毁了他心中这一点念想。他要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林颜青闭了闭眼睛,咬完了牙睁开眼睛,看着谢臣还跪着,林颜青拉他起来,把他拉到自己的父母牌位前跪了下来,谢臣跪的很顺从,他已经跪了很多次,两个人原版原样的磕了三个头,林颜青看着自己的父母只说了一句话“父亲,母亲,我带着谢臣来给你们磕头了。”谢臣听着这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颜青也没有再跟他父母悼念什么拉着他起来了“好了,回去吧。”两个人回去了,林颜青径自去了谢臣的卧室,谢臣很惊讶的看着他“你,今天要在这睡?”林颜青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恩,我以后都在这里睡。你抽空把我的东西搬过来。”谢臣一边接他的衣服一边郁闷,刚才还想一个人睡的,现在泡汤了,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林颜青换上睡衣后从书柜里拿出了几个盒子,这都是人家送给他的礼,他拉着谢臣两人盘坐在床上拆礼物,先从小盒子开始拆,真正贵重的礼物都是小盒子的。两个人拆了一个有一个,礼物都挺好的,玉器啊,黄金啊之类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两个人拆的美滋滋的。拆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大盒子,这是周毅的,包装盒很大包装的非常精美,一层又一层的,两个人耐着心拆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到了最后一层,谢臣用手抓了出来,颇为不解看着这两件衣服“周总送的不会是睡衣吧。”林颜青抖开看了看,气的咬了咬牙“可不是睡衣。这个吝啬鬼,我们送他什么来。”

    谢臣笑了笑“我们送的也不贵,你不是说兄弟如衣服,让我给他送衣服吗,我就送了他们俩一人一身唐装。这,”看了看林颜青的表情,谢臣摸着鼻子说“这可能是周总礼尚往来的结果。” 林颜青手里捏着薄薄的衣服“我们好歹送的是唐装,这个家伙送睡衣。”谢臣拿起一件来抖开看“料子倒是不错,丝绸的,恩也不便宜了,应该比我们的还贵。”林颜青心理平衡了,吩咐谢臣换上新的他看看,谢臣没办法又只好换上新睡衣,新睡衣很好看,这是情侣装,白色的绸缎光滑如水,上面绣着的是白色牡丹,在灯光下白牡丹闪着柔和的光泽,单从质量上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啊,更何况绣工了得啊,这是手工绣的。

    林颜青点点头指挥他“转个圈。”谢臣张开手转圈给他看,恩,剪裁非常的利索,胸前开了一小片,映着他的五官如刀裁玉雕。林颜青点点头“还不错,就是太素淡了,大过年的,要是这上面的牡丹是红的就好了。” 谢臣想想今天的日子倒是觉得白色正好。他低着头没说话,林颜青挑刺归挑刺,还是穿上了,可见这衣服还是不错的,林颜青穿上不用说更好看,两个人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很合身,林颜青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明天我们去看周毅穿没穿我们送他的衣服。”谢臣说好。林颜青看他乖乖顺顺,脸上的笑容平静的像是附在上面,林颜青捂着他的眼睛“闭上眼睛。”谢臣眨了眨眼“怎么了。”

    林颜青笑笑“考考你,摸个瓶子。看看什么年代的。”谢臣笑笑“好。”林颜青给他系上了一块黑色丝巾,扶他到床上坐着,然后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两个盒子,一大一小,先把大的拆开了,正是一个青花瓷瓶子。谢臣伸出手来从瓶口摸到瓶底,上面的花纹一寸也没有漏掉,林颜青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一寸寸的移动,心底触动。他抬头看谢臣,谢臣的眼睛被蒙着,黑漆漆的眼神没了,显得脸格外的柔和,谢臣摸了一会笑道“清康熙青花龙纹瓶。恩,五爪龙,是皇室用品。恩,价格在1000万左右。谁送的啊?”林颜青笑笑“艾总送的。”谢臣惊讶的声音“他不是也喜欢收藏瓷器吗,怎么会舍得给你啊。”林颜青笑笑“他说不太喜欢康熙年间的。”谢臣蒙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就含糊的点了点头“哦。那我们要送什么给他。”

    林颜青没有看瓷器,他看着谢臣脸上展开的柔和的笑意。这些日子他对自己越来越柔和,一直是这样的笑容,暖弱的,清秀的。林颜青把瓶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拉起了他的手“不用送他。”

    谢臣啊了声“那个,艾总不是很抠的吗,我们不还给他他愿意?”林颜青继续看着他笑“他当然抠门,他给我这个瓶子是有条件的。在我们所有挖到的瓷器里,所有的雍正瓷器都归他。”谢臣这是点了点头“果然是精明,不出一份力不出一分财就能拿到所有的瓷器。”

    林颜青也笑“是啊,没有人比他更抠门了。不过要是没有他的地址我们就是想挖也挖不到,所以两平了吧,他不欠我们,我们不欠他。”

    谢臣笑笑“恩,哪我现在可以解开了吧。”林颜青笑笑“等一下,还有一个。”

    林颜青把掌心里小盒子打开了,放在他手边,谢臣摸索了一会,笑了笑“林总,我摸不出来。这不是瓷器。”谢臣把手收了回来,不是瓷器的他摸不出来,更何况这是一个小小的指环,与他更无关。林颜青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半跪了下来抓起他的右手把指环给他戴了上去,他本来想等到情人节那天给他的,可是他等不及了,两个星期也等不及了。这个戒指很普通,没有钻石也没有宝石的,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白金指环上面做了几个菱形切割。可是这是他特意气定做的,尺寸很合适。谢臣的手跟自己的一样粗细,只不过比自己的要粗糙多了,反面握着跟砂纸似的。砂纸上面还有一个长长的疤痕,林颜青握着这双手来回捏了几下,谢臣痒痒所以笑着挣开了“我看看吧。”他心里也想笑笑,带上戒指了啊,呵呵,什么感觉呢。谢臣想了一大会,这个戒指带着会被人看到,会被林夕看到,会被林颜青的岳父岳母看到,会被外人看到,那样不好,对,影响不好。他不能让林颜青的名声不好。他转了一大圈后才想到自己,而轮到自己后自己当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凉了。没有感动,没有欣喜,只是觉得多了个东西不太舒服,只是觉得带着很麻烦,好似这个戒指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有点慌乱不知道怎么处理。

    林颜青看着他手指卷来卷曲的紧张于是站了起来就给他解开了纱巾,谢臣低头看自己手上的这个戒指,林颜青看他不说话问他“好看吗?”谢臣笑笑“恩,不错,就是没有钻石。”林颜青拍了他一巴掌“你什么时候这么贪财了?”谢臣笑笑不语,林颜青把另一个盒子递给他“给我戴上。”谢臣点点头给他戴上了。两个人并排着坐在床上看手上的戒指,林颜青带着极为好看。谢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越发的觉得暴殄天物自惭形愧了,谢臣看着这一对情侣对戒笑了笑说“林总,我把他找个线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吧。”林颜青想了想,是啊,不能给林夕看到,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别人玩笑是一回事,承认是一回事,两者是不一样的。林颜青笑了笑“好吧。”

    谢臣于是找个红线挂脖子上了,这样手上终于看着自然了。他这双手还是什么都不带得好。带什么也是浪费。

    两个人把礼物都拆了,外面鞭炮声也下去了,看样子是下半夜了,谢臣说“林夕他们都睡觉了吧,守岁也守过了,睡觉吧,我想睡觉了。”林颜青点点头“恩,林夕应该睡了。他想闹他姥姥姥爷也不会让他闹的,老人家应该早就睡了。”谢臣一听他们都睡下了于是放下心来,林颜青看他松了一口气笑,搂着他在床上翻了个滚。谢臣有些挣扎,今天这个日子实在是太特殊,他就算身体好了可以跟他胡闹了,可是心里还是很难受,今天是袁夕的忌日啊,往年这个时候他自己在房间里忏悔,今年就算袁夕的父母原谅他了,他也不能这样啊。可是林颜青心情却比较好,他像是放下心事一样,全心全意的喜欢他,戒指都带上了,那么今天晚上应该是洞房花烛夜了吧。

    看他挣扎林颜青更加的想做,周毅送他们俩的睡衣很快被他扯开了,林颜青想撕下去的,可是看着他穿着比较看看,于是就单解开了睡衣带子,双手穿过他的腰把他搂住了,光滑的身体在谢臣身上挪蹭,这个肌肤寸寸想贴磨蹭的触感让谢臣软了下来,他对着这个身体怎么也硬不下心来,每次抱着林颜青总会旖旎,粗暴的方式他能荡漾,温和就更不用说了,那么同理不管高兴还是伤心也同样能够在他身下化成一滩水,身体被榨干,思想被榨空,很快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大脑里一片空白,柔软的大床上,他像是溺水的人抱着身上的这唯一的浮木,死死的抱着,唯恐怕他跑了,林颜青轻轻地吸了口气,搂紧了他的腰,把他的腿撑的更开了。一下下让他好受了,□变得酸软,仿佛要软成一滩水,谢臣真的觉得自己如同伏在水上,漂泊无依,只能紧紧抱着这个伏在自己身上的木头,手脚并用的缠着他,让他更紧更深。

    他已经毫无廉耻,也不想知道廉耻了。把他的羞耻心引出来的是“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是林夕的那一声大喊“谢臣!你……你太过分了!”谢臣在林颜青身下猛的醒过来,林颜青也仓惶的坐了起来,谢臣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他跪在床上看着门外的林夕,他此刻有多么狼狈他自己知道,身上的睡衣大开,林颜青给他拢了拢,系上了带子,他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谢臣觉得自己手脚发麻了,头一炸一炸的疼,他不知道应该跟林夕说点什么。他声音抖的厉害“林夕”

    林夕大喊了一声“你不要喊我的名字!你不配!你不配!”林颜青恼怒了,他低声呵斥他“林夕,你先给我出去!”被儿子抓奸在床确实非常尴尬。林颜青都有点羞恼成怒了,门外还有人,袁夕的姥姥姥爷也低声说“林夕,我们先出去。”林夕大喊了一声,双目赤红“谢臣!林颜青!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啊!你们就算……”林夕声音到这里支离破碎了,他又喊了一遍“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谢臣跪在床边手足无措,他喃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林夕看着他满身的狼狈五脏俱焚,声音带着悲痛与绝望“谢臣,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你害死了我的母亲!你害死了我的母亲!你还要……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我再也不想见你,再也不想!”他说着那些话身体颤着发抖,谢臣的脸一下子白了下来,他慌里慌张的想去拉林夕,却不想手臂使过了劲,他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只听见木质地板上嘭得一声,谢臣后知后觉的想起他碰到了什么,那个价值1000万的清康熙青花瓶,他如同慢镜头一样的看着那个瓶子再地毯的边缘摔碎,然后就是身体上的剧痛。

    伴随着林颜青的一声大喊,他摔倒在这个碎了无数片的瓷器上。他这一辈子好像跟瓷器有仇一样,每次都是伤在瓷器上。谢臣是突然倒下去的,他大概是惊慌失措,所以毫无意识的栽倒下去,侧着身体,锐利的瓷器一下子刺进了他的身体里。他像是觉得这样很痛苦,他想爬起来,却没有爬起来,又重重的栽倒了,更加重了瓷器的遁入。鲜血在白色的绸缎上盛开,那一朵白色牡丹很快妖艳了起来。

    谢臣疼过后第一时间想的是完了,这个是真个康熙年间的青花瓷,林颜青大概要震怒了,他仰着头看他,他眼里果然是惊恐的的样子,三两步奔了过来喊他的名字咬牙切齿,惊怒交加。谢臣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张了张口“对不起。”他其实早就应该跟他说这句话,如果没有他,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他们一家人会和和美美。许仙白娘子的爱情也会很完美。许士林也会有父亲母亲。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谢臣努力的想抬起身体看看林夕,林夕僵直的站在原地,仿佛不会动了,谢臣朝他笑笑“林夕,对不起……”林夕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的。我本来想等到你18岁,等你成人了再告诉你,我也知道你知道以后绝对不会原谅我。所以我想等你长大了告诉你,你若是不原谅我,你若是,若是恨我,我……

    呵呵,只是没有等到,还差一年啊。才17年,还差一年。17年了,这个数字真不吉祥,如果是18年是不是会有变数,18年,王宝钏苦守寒窑都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他呢,只差一年是不是永远没了机会。呵呵是本来就没有机会,是自己苦苦安慰自己,等他18岁,等他18岁,他想告诉他真想,他想告诉他埋在他心里一直压着的真相,他想告诉他,是他害死了他的母亲,他想告诉他的,呵呵他想着奇迹会发生,林夕会原谅他。毕竟18年啊,怎么也应该会有点感情的吧,呵呵,是老天都不肯原谅他,只差一年什么就没了。林夕恨他,一辈子都不肯原谅他了,林夕恨他啊!他养了17年的孩子恨他……

    谢臣身体软软的倒在了林颜青的怀里,这一刻起,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了希望。那过去的17年,哦,是19年。那19年都像是梦。他一直编织的美丽的梦,现在梦如瓷器一样的碎了。

    第 113 章

    惊鸿初见,若曾相识引思遐,无意相逢,揭一生波澜横划。十九年。

    90年代的中国,是个意义不明的状态。经过了60年代的贫困,70年代的□动乱,80年代的恢复期,90年代可以说是的较为平和的时期,俗称温水状态,半死不活麻木不仁的摸样。在这种历史状态下,就存在了那么几种人,一种是为了生计疲于奔命的人,所谓的奔小康其实很多人还是需要吃糠咽菜的。比如各种类型的小商贩,如挑着担子的小货郎,摆着小摊专区一家生活的小摊们,他们赚着那仅以糊口的钱温温吞吞的活着。另一种是经过一连串打击后好不容易存在来的世家,这些人就抱着一种藏拙安稳于世的状态,靠着家族产业生活的人,比如,茶商袁家,比如瓷器林家。抱着一个书香门第之家的牌子过着高高在上的贵族生活。而这两种人两种生活,可以算是个极端,一个再天上,一个在地上,阳春白雪与乡里巴人的区别。当然这个社会不能只有这两种人人,他们中间还有一种人,好听点叫乱世出英雄,难听点叫鸡鸣狗盗,趁机作乱的小人,这一类人叫暴发户。这些人比不得世家豪门,当然要比低下的蚁民要强得多,他们敢于利用这个温吞的机会挣钱,不义之财。比如,走私涉黑的秦爷,黑帮的康老爷,盗墓起家的古董家薛家。

    这三种人谢臣应该属于第一种人,属于最庞大最普通的蚁民。小蚂蚁一只,而林颜青属于最为高贵的一类人,生活在生物链最顶端的人,坐在金字塔最顶峰的世家公子。按理说这两种人永远都不会遇上的,可是命运是说不清的,缘分更是没有规则,无论是孽缘还是良缘,都不会按照你的意愿来。

    林颜青遇到谢臣的时候,他还是个6,7岁的孩子,皮的不得了的样子,他跟个老大一样阔气的领着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嘻嘻闹闹,蹦蹦跳跳的每经过一个一个小摊,就会伸出手来摸摸,一遍摸一遍嘻嘻笑笑“假的,假的,哎呀怎么全是假的啊……”后面的小孩子也符合着。那些小贩大概是跟他很熟,也没有生气,只是骂骂咧咧的赶他“去,去去,你们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也不在意,继续摸,另一个摊子的主人看样没有先前那个脾气好,小孩子刚摸了一个瓶子还没有说出来,他就站了起来,作势要脱下鞋子打他,这些小孩子化作乌合之众纷纷逃跑,领头的那个小孩子嘻嘻哈哈跑的飞快“爷爷,救命了。常叔打人了。”小孩子口里的爷爷是一个做陶罐的老人家,头发胡子都花白了,大概是常年的艰辛,脸上皱纹很深了,脸上也晒的嘿嘿的,都快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老人家虽然长得很老气,可是嗓门很大,他依旧专心的做着手里的陶罐,停都没有停,只是喊了一句“老常啊,你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他是开玩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颜青站在边上看着这一追一逃的两个人,他时常来这里,家里老爷子要他求来这个杭州城有名的古董淘宝摊来练练眼,提高眼力,所以这里的瓶子他每一个都摸过看过了,正如这个孩子口里说的那样,都是假的,是假的他也兴趣盎然的来看,兴许哪天就会遇到个真的了呢?他现在兴趣盎然的看着这个小孩子,他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还是真的对瓷器有研究,林颜青对于瓷器从来都是抱着尊敬的态度,是属于那种宁可错杀一万决不可放过一个的念头来的,所以他观察这个小孩子好几天了。

    小孩子长得6七岁的样子,非常的调皮,每次看到他都是在调皮,要么跟一群叫花子一样的孩童打闹,要么就跟他们一样在地上摆个碗,脸上跟花猫似的,衣服也跟小叫花子似的,虽然没有破可是也够脏的,可能是去湖边玩了,身上泥巴不少。林颜青有洁癖,他常年穿着白衬衣,衣服上白的跟雪一样,连个褶子都没有,所以他只是站在边上看着这个孩子,从没有靠近过。

    现在也一样,他站在做陶罐老人的摊边上,看这两个人追逐。今天因为是阴天,有点像是下雨的样子,人很少。这个古董一条街并不因为要下雨而不摆了,杭州吗,阴天下雨跟家常便饭一样,如果因为阴天不摆出来,这些人估计会吃不上饭。林颜青就施施然的站着,干净整齐的如同湖里的白荷。

    而那边的老常依旧不依不饶,看样子是被这小屁孩气着了,他好不容从脚上脱下了草鞋,高举在手里赤着一只黑脚丫子追那个孩子,小孩子跑的非常快,边跑便喊“本来就是假的吗,假的假的……”

    老常气得不得了,朝老人喊“老谢,你也不好管管你家小兔崽子,这不是气人吗。这摊上哪有几个是真的啊。这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抓着他,他每天给我吓跑一群人!”

    做陶罐的老人头也没抬“老常,行了啊,每个人都知道咱这是小本生意,几块钱一个瓶子的能是真的吗,也不怪他说,本来就是吗。小琛,过来,别惹你常叔生气了。”老人家自然是非常袒护自家小孩子的,那个被叫做小琛的孩子果然转了个方向,直奔林颜青而来,跟小炮弹一样冲进林颜青怀里,林颜青被他撞了一个趔趄,拉着他站稳了,也顾不上他干不干净了。谢琛也没有想到会撞到人,他被老常追急了,转弯转的太急,一下子扑他身上了。

    谢琛手抱着人家,然后仰脸看这个被自己撞了的人,这一看不得了,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好,比之他见过的所有的人都好看。恩比所有的人加起来都好看的多,谢琛才7岁,还没有上学,也不知道形容词,他只觉得他好看,比湖里的荷花还要好看。比他抓的最漂亮的金鱼都要好看。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他只是手紧紧的抱着人家的腰,林颜青站稳后就看着这个抱他腰的孩子。

    小孩仰着脸看他,在那一张涂得乱七八糟的脸上,那一双眼睛黑白剔透,毫无杂质。如同是白玉瓷盘里上好的古墨。林颜青想不通为什么那一时刻心里快跳了几下。仿佛是一块石子落进了湖水里,惊起了片片涟漪。他于是哭笑不得的任这个孩子抓住了自己的白衬衣而没有甩开他。

    谢老看到自己孙子撞到了人,而这个人还是非富即贵,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林家的少爷,大概杭州城没有几个人不认识的。特别是他家是做瓷器的,跟自己息息相关。所以谢老很快就站了起来,拉开了谢琛抱着人家的手,谢老对着他白衬衣上那个灰糊糊的手印连连说对不起。

    林颜青摇了摇头极为温和的说了声没关系就走了,也没有再去看哪个闯了祸的小孩子。小孩子躲在谢老身后颇为遗憾的看着他走远。谢老看着他走远了,对这回到自己摊上的老常说“这个年轻人倒是很好。” 他礼貌温和的让人心生好感。他不知道林颜青走这么快是回家换衣服去了。

    老常眉开眼笑的恭维“那是,当然好啊,每隔几天就会买我们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能不好吗?”

    谢老拉着谢琛坐下了,拿起手里半成型的陶罐又开始捏,因为低着头,所以眉眼垂下,遮盖住了眼里的锐利,他开始有意无意的问“这个年轻人好像是很有钱啊,不知道是那家的少爷啊。”

    老常颇为自豪的介绍“林家,杭州林家啊,祖上是做瓷器的,现在家里有一个工厂,工人都已经上千了呢?可不得了啊,这家底非常的雄厚啊。”

    谢老也符合这说“原来这么富贵啊,那就更是难得了,世家子弟就是不一样啊。看起来温和有礼的模样。”

    老常也感叹“世家子弟就是世家子弟,礼貌温和,不跟那些强盗一样的暴发户一样,说赶我们就赶我们,说砸摊就砸摊。切,那些人渣,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啊,还不是抢来的。跟人家豪门比,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老常受那些欺压良善的城管跟暴发户同行的挤压良久,此刻看着无人对着谢老发了几声牢骚。谢老忙打岔“好了,老常,也别唉声叹气的了,都不容易啊,谁让我们命苦啊。好好干活吧,别再让人听见不好啊。”

    老常也叹了口气,抬头看谢琛乌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做鬼脸又来气了“你这小家伙以后要长点眼神啊,你说你今天幸亏撞的人是他,万一是那些小瘪三小混混,把你抓起来打一顿,看你怎么办。你爷爷到时候要哭了,他这么大年纪了,不容易啊。”老常今年50多岁,因为不是需要干体力活,所以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所以他一直以为谢老很老了,属于爷爷一级的。谢老听着他的话摸了摸谢琛的头“是啊,你常叔叔说的对,以后要小心点啊。”,他今年多大了呢,呵呵不过是60岁,他是易荆的父亲救来的,在那个饿死人的年代,是易荆的父亲救了他,并教会了他制作瓷器的手艺啊,他在易家带了快30年了,给易家做了进30年的管家,尽心尽力,这一辈子算是为易家出了力了,只是还是委屈了这个孩子了。他原本也是世家子弟啊。他原本也是个小少爷呢。

    谢老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小孩子擦了擦鼻子上的泥,泥巴一掉了,就露出了洁白娇嫩的肤色来。谢老就这旁边盆里的清水细细的给他擦干净了,一张粉妆玉琢的脸蛋就露出来了,流畅的眉毛,乌黑晶亮的眼睛,秀丽挺直的鼻子,圆润的嘴巴和圆润的下巴。这是个脸蛋胖嘟嘟的漂亮的如同年画上的孩子,比之任何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不差。谢老从兜里掏出一块用花花绿绿草纸抱着的放糖,拔干净了放进他嘴里“现在老老实实坐一会,爷爷趁着没下雨再做几个,然后我们等会就去吃饭啊。”

    谢臣嘴里有糖就鼓鼓囊囊的点头,谢老粗大的手摸了下他的头发,他总是觉得亏欠他,没有给他少爷一样的生活,刚逃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他连一件襁褓中的衣服都没有,包着自己的长衫,没有钱,也买不起奶粉,请不起奶娘,谢臣喝着小米粥长大的,幸好那个时候小米粥还是真的,有油水,要不这个孩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好呢。谢老看着他眼里有些泛红,幸亏这个孩子跟着自己这些年啊。这些年陪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啊。谢老眯着眼使劲的想了想,自己走街串巷挑着担子的买小陶罐,一毛钱一个,挑着的担子上一头放些他用泥土捏得陶罐。另一头就放谢臣,谢臣那时候多小啊,一个小筐就是他的摇篮,他再这个摇篮里一直长到会跑会跳,呵呵,谢老心里想幸好自己还留着这一项本事呢,要不怎么养活的了两个人呢。幸好,幸好他不跟他父亲一样挑食,什么都吃,自己喂他什么就吃什么,这些年被自己养的胖嘟嘟的。幸好胖嘟嘟的啊,谢老看着这个胖嘟嘟的孩子心里软软的。

    易家被灭门,他知道是谁,少爷临死前跟他讲过要避开薛家人的时候就知道了,薛家人啊,薛青当真是狼心狗肺啊,当年少爷还能求过他一命呢,为了推开他,他一条腿被箭穿透了骨头,耽误了治疗,一条腿就这么的折了。他竟然下这样恨得心,就为了不让少爷出现在鉴定会上,呵,其实也不是为了那一次的鉴定,他是想永远除了少爷的。他薛家的古董店以盗墓起家,贩卖各种各样的古玩,盗墓的次数多了,也渐渐的撑起家底了,撑起家底打出名声后就想买假的了,那么就容不下少爷了,他竟然用残忍狠毒的法子灭了满门。满门啊,连给少爷留点骨血都不留,他是害怕少爷的孩子也会鉴定,所以想让他胎死腹中,死的干干净净。老爷死的早,少爷人正直啊,看不透薛青的虚伪面容,不过是几年交好就让他轻易的相信了他,让他知道了自己这一手的绝技,让他再不需要他的时刻灭了满门。再后来就是看透了他,他也只是远离了他,从没有想过他会加害于他,从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一己之私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谢老的手都有些哆嗦,这个人如此的狠毒,薛家如今也家大业大,养了一群狗腿子打手,自己只好躲着。宁肯让自己这么落魄也不肯离开杭州城,他总想着有一天要为少爷报仇的。可是这一天有多麽的漫长啊。自己才60岁已经老态老肿头发花白,不用化妆薛青从他面前走过都认不出来。呵呵,自己无所谓啊,只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啊。他的眉眼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也许等脱去了这一身婴儿肥就是小少爷的模子了,那一天薛青会不会认出来,会不会要来害他呢?而且他哪一手遗传的绝技越来越掩不住了,该怎么办啊。

    “谢老,你这小孙子长得这么好,你也不好好给他打扮打扮,打扮好了坐在摊前也有人愿意来看啊。”老常的话把谢老的思绪拉回来。谢老看着这张五官想想的脸开始担心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等到掩盖不住的时候怎么办呢?

    老常看他不说话,自己这摊子上也无人于是又开始闲聊“谢老啊,这孩子几岁了,的到上学的年纪了吧。哎就人家上不上学都无所谓,我看你也识文断字的,不如自己教教得了,省的来回的接送也麻烦。”

    谢老听了他的话也叹了口气“是啊,该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学还是要上的,怎么能不上呢?”他识得那几个字能么能比的过少爷,少爷的孩子怎么能够不上学。他不能跟着自己摆一辈子小摊。他的这一手绝技也断不能让薛青知道,他必须要找个靠山,找个跟薛家抗衡的靠山,找一个可以容得下谢琛的靠山,找一个制瓷世家。

    这个人就是林家,林家世代收藏瓷器,跟薛家买瓷器不一样,他是专门收藏瓷器的,易家少爷还活着的时候就曾跟他说过,林家也曾来请过少爷,只不过那时候少爷跟薛家人很好,所以也就不了了之。而现在可以了,林家,是可以藏谢琛的地方,也许也可以是报仇的地方。

    林家少爷林颜青他已经观察他很久了,他极为喜欢瓷器,那么他一定会喜欢谢臣,他一定会护他一生平安。

    第 114 章

    就这样,谢老看好了林颜青想方设法的接近林颜青,他利用手上精湛的瓷器活吸引了他,林颜青每次来都会坐在他的摊边看他用手灵活的捏出一个一个活灵活现的陶罐,从泥土的配方到成品,精湛不失毫厘。

    林颜青坐在摊前看一眼谢老的手艺,再看一眼小孩子,小孩子见了他竟然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身边,脸洗干净了,竟然是个极为漂亮的孩子,林颜青看他干干净净的也就愿意跟他玩,他是对谢老的手艺感兴趣,这样的人是可以收到他家的瓷器厂里,不过,能让他天天来这里的原因是这个孩子,更确切的说是这个孩子的手,林颜青此刻拉着小胖孩的手一下一下的摸,小孩子胖嘟嘟的,手软软的,握在手心里热乎乎的。这个小孩子还怕痒,一握他的手就开始笑,他一笑,林颜青手指就勾一下他的手心,他笑得更厉害了,弯着腰笑得不得了,可是还是不舍得把手抽出来,这个孩子竟然是喜欢自己的。自己每次来他都很快的跑过来,坐着看自己,单是看他。亮晶晶的眼神,是一副极为喜欢他的摸样。林颜青心里笑笑,喜欢他的人太多了。第一面就喜欢他的人更多,不过是因着他一副好皮相罢了。不过因为他是林家的少爷罢了。

    林颜青看着他黑澈的眼睛问他“你喜欢我吗”小孩子很干脆的回答“恩,喜欢。”干净而纯碎,如同他的眼睛,毫无杂质,林颜青一下子心软了,他想他应该把这个孩子带回家。哪怕只是试试他的手呢?如果他真的有一手绝技,那自己岂非捡到宝了?如果不是的话,那也无所谓,他的爷爷有一手的瓷器活,自己也算不亏。

    小孩子谢琛永远的记得那一天,他去湖边玩回来后就看见他喜欢的漂亮的大哥哥带着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在他爷爷的摊前,看见他回来那个漂亮姐姐就说“小琛,姐姐喜欢你,愿不愿意跟姐姐回家呢?”那时候的袁夕17岁,干净单纯的跟小孩子似的,所以问出的话像是拐卖儿童的。幸好她长的好看,宝相庄严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小孩子谢琛很矛盾,一方面这个姐姐也很漂亮,可是,可是,他觉得哥哥更好看一些,这绝对是先来后到的问题,他先见了林颜青,被他的美貌惊到了,于是后来再美的东西也不过如此了,是再也比不过第一眼看中的了。

    袁夕看他那副考虑的摸样更乐了,她很喜欢孩子,就更加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林颜青早就跟她讲过,今天要带着个孩子回家,让她这个未来的林家主母来看一看,喜不喜欢。袁夕对于林颜青的话自然是极为听从的,她虽然跟林颜青一样大,可是家教传统,她依旧是本着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信念来喜欢林颜青的。就如林家老爷子身体不好了,说是想在有生之年看着两人能成婚,能让他抱个孙子,他们林家世代单传,看不到孙子出生,林老爷子闭不上眼睛。于是,袁家跟林家的婚姻就这么定下来了。因为两人不满18周岁,所以只是定了婚。等18的时候就娶过门。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说袁夕已经算是林家的人了。林颜青跟袁夕算是青梅竹马,而且两家都是世家,所以联姻是必须的,所幸两个人感情很好。所以今天林颜青就带着袁夕来见谢琛,希望袁夕也喜欢这个孩子。袁夕自然是喜欢的,所以在这哄骗谢琛跟她回家。袁夕看他看林颜青于是又笑“那你愿不愿意跟哥哥回家。”

    这次谢臣很干脆的点头“恩。”林颜青因着他干脆的话笑出声来,袁夕也乐了蹲在他身前说“好,那你就跟他回家吧。”于是谢老也放下心来,藏身于林家应该是不错的。

    就这样谢琛跟他爷爷就进了林家。谢琛在路上的时候是袁夕牵着他的手,温和的如清风,美丽的如同电视上正在演的白娘子。谢琛有多么的喜欢林颜青,就有多感激袁夕,就有多么喜欢袁夕。

    林颜青对谢琛很好,他带谢琛祖孙俩回家后就安排他们住在了林家大院里,谢老也安排进了瓷器厂,在林家的这一个月里,祖孙俩的生活要比先前好太多了,爷爷不用再天天摆个小摊了,而且林颜青很喜欢自己,常带着自己玩,这弥补了谢臣初来林家的不适应,于是谢琛觉得失去那些个玩伴也无所谓了,所以谢琛分外的喜欢林颜青。他的年纪还小,而且身边有爷爷也没有吃过什么苦,也没有见过人心险恶,也没有被人利用过。所以他一直以为林颜青对他真好。除了爷爷他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林颜青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孩觉得舒服了点,愿意靠近他了,小孩子一如既往的喜欢他,林颜青问他什么他都告诉他,林颜青看他如此听话心里也高兴,于是带着他去他的书房,书房里有各种各样的瓶子。他就看着小孩子一个一个的摸,摸一个就问他“真的,假的?”小孩子问一个答一个,摸完了最后一个,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他说“还是假的。”林颜青听着他的话眼睛却亮了起来,假的就对了,这里面的自然全部是假的。

    林颜青这次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他穿着绵绸的白色衬衣,黑色的裤子,肤色白皙,粉里透红,一个小一号的自己,显然是被佣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打扮的。这样装扮的谢琛看起来很好玩。林颜青走到他身前,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谢琛伸手搂他脖子,林颜青把他往上抱了抱,鼻子低着鼻子,鼻息喷在他脸上,谢臣痒的笑起来,林颜青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呢?”谢臣歪着头想想“就是假的。我也不知道,”看着林颜青皱眉,谢琛磕磕巴巴的解释“就是没有什么感觉。我爷爷说要是我摸着没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假的。”林颜青看着他笑“你摸着这些瓶子没有什么感觉?”谢臣点头“恩,就是没有什么感觉。”林颜青想了一会“我带你去看别的。你摸摸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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