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第33节

    ☆、无法偿还的五年情深

    商卓没有直接答应左南安的要求，毕竟想要扳倒小泽寺在中国的势力并不是像小儿过家家般简单。左南安也不勉强他，说是给他一个星期考虑。这种时候衍生就想不明白了，就因为今天在直播间的那点事儿，左南安竟然发狠要断了韩康白在中国的财路，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从佚名出来后，左南安就直接把衍生带去了公寓。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今天的事儿。没有必要那样做的，你的胜算不足五成。”衍生稍微开了一点车窗，微凉的风吹进来，打在脸上。

    “如果我说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宋家呢？”左南安沉默了许久才说出来的。

    衍生敛眉，眼睫毛之间的疏朗与眼睑的沉重阴影对照鲜明，双眸中的暗涌流动，语气却是风轻云淡“你并不亏欠宋家什么。除了”

    除了你无法偿还的五年情深。

    见衍生说出一半又憋回去，左南安心里难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衍生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后悔了。在亲口告诉你”

    “过去的事情就别再说了。”

    衍生打断左南安的话语，坐直身体，将车里的音乐播放器打开，选了一张张国荣的cd，里面哥哥低沉的声音弥漫在整个车厢。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左南安问道。

    “有些事可以原谅，但是无法理解。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不是么？”衍生的笑意中竟有一丝凄绝。又好似看透这一切，淡泊致远，心如止水。

    话音刚落，左南安就停下车，衍生还在想他又是发什么疯了，就看见左南安下车，打开这边的副驾驶门，将衍生拦腰抱起，一只脚粗暴的将门关上。出来后，衍生才发现这已经到左南安入住的那套公寓了。

    “我的腿可以走路。”衍生强调。

    昏黄的路灯将左南安的身影拉得很长，温暖的橘黄色笼罩着两人。“我就想抱着你。”

    “可我不想被你抱着。”衍生挣扎。

    衍生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按照之前的计划明明是应该先让左南安对自己爱的死心塌地，然后就可以用当年同样的方法离开左南安，让他对那种绝望到歇斯底里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发现，自己终究是做不到。他在害怕，怕计划还没成功，自己就又沦陷。左南安就是有那种让人沦陷的能力。既然害怕，那就换个方法，保持距离，不相见。

    “为什么明明相爱，却要这样互相折磨？”左南安还是没有将衍生放下，低声说道。

    左南安没有乘坐电梯，而是抱着衍生一步一步的走台阶。这样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左南安心里再清楚不过，只不过是希望两人这样说出真话的机会多一些，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好，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间。如果太早上去，那么两人最多只是带着隔阂相拥而眠，那样的温度，有什么意义。

    “你自己亲口承认过，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衍生觉得自己都有些带着哭腔了。为什么偏偏要逼自己亲口说出来，那一幕幕在脑海中倒带。声音颤抖“我不想再听你说第二遍。”

    左南安将衍生搂的更紧，脚步迈得更加稳健，刻意掩饰自己的颤抖。“左南安是爱衍生的。”

    “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左南安，过了今晚我们就一拍两散，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好不好，我们不要再见面，不要再联系，也不要暧昧的笑着寒暄。”衍生语气有些乞求，好像只要离开左南安生活就会变得幸福美满一样。

    “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左南安问道。

    衍生缓缓开口“何止是想要离开你。还要忘记你，最好能够找个温柔贤淑的妻子，还要一儿一女。暮年之际，纵使偶尔想起你，也可以当作是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误。左南安，我真的累了。”

    忘记我，结婚生子，儿孙满堂，左南安冷笑。衍生啊，你终究还是没有明白，我左南安这一生，唯一觉得不能辜负的人就是你。关于那些斑驳不堪回首的往事，就算过去，也在时刻提醒着我，衍生只能是左南安的，结婚生子，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妄想。

    除非我死。

    “累了就靠在我的怀里。”左南安在衍生额头印下一吻。抱着他去浴室洗澡，放好水后，衍生执意要一个人洗。左南安没办法，只好等衍生洗好睡在床上了自己才去浴室。

    又是一夜。

    过后的几个星期里，衍生一直忙着嫌疑人的拍摄。算算，也是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和左南安见面了，没有任何联系。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像死去多年一样，心无牵挂。可是日子还是不能这样一个人过，总该得有个说话的人。这是宋明泽的原话。

    于是，在忙完拍摄之后，衍生都会按照宋明泽或者是章鱼姐的安排，去见哪个集团的千金，哪个高官的闺女。只是，就这样忙前忙后好些日子，也没有觉得那个看的对眼的。最后，还是乔教授介绍的一个医学博士生，虽说学历高，人倒是长得挺标致，不大爱说话，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于爱情，也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衍生就这样悠哉乐哉的谈起了恋爱。日子过得也算清闲，衍生算着，如果不出意外，那就这样过着吧。一切好像都在按照规划好的进行。只是，左南安应该这些天在忙着什么，自己交女朋友的消息他应该还不知道吧。这样也好，省得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决定放手，就要断的干净利落。

    匿名者写字楼最高层。

    “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正好那女生是小我一辈的侄女儿。医学生，还挺厉害的，啧啧，我说，你这淡定样子，不会是真的放弃了吧。那你这几年禁欲可是白费了，可惜啊可惜。”

    商卓斜倚在左南安的办公桌边，语气略带调侃。左南安一直坐在旋转椅上，不停旋转，从商卓来到这里十分钟，一言不发。最后，叹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你那边小泽寺家族的韩康白在中国的交接对头有没有一些头目了？”

    “我去，你媳妇都要娶媳妇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商卓这个时候乐意参与讨论左南安的八卦，才没有什么心情讨论那些让人神经紧绷的大事。

    “我还没批准，他休想娶谁过门。”左南安白了商卓一眼，仿佛再为他的智商捉急。

    “你还不知道现在流行未婚先孕的吧，如果你不防着点，小心他俩还没结婚，孩子就可以叫爹了。到时候，我估计你哭都哭不出来。”商卓继续说道，仿佛自己是个感情专家一般。

    左南安慢慢道“你这么在行，我还真好奇当初你是怎么和你前妻离婚的？对了，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喂，那个好歹是本家的孙女，我的亲侄女，你想干嘛？”商卓可不敢想象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会对和衍生交往的女生做出什么事儿来。不过看着左南安无语的样子，就知道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大事儿，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商乔恬。”

    “嗯，好了。谈正事儿吧。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一说到工作，左南安就又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像是谁欠他八百万一般。

    商卓从带来的公文包里扯出一沓沓资料，说明道“那个韩康白还真是不简单，他可是拉低了他的整个社交圈的年龄。”

    一页一页看着，连左南安都没有想到，韩康白的交际手腕这么强大，连自己都搞不定的柯斯达族长都和韩康白有交情。“我还以为韩康白只是单纯的在亚洲甚至只是在中国有些权势，没想到会遍及那么广，全球各地。对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柯斯达家族和小泽寺家族可是宿敌。韩康白居然勾结外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把小泽寺挤下去。”

    “所以我早就说了这孩子不简单。”商卓附和道。

    “我现在开始怀疑，就算我当时不帮他整垮宋氏，他自己也是可以的。如今看来，他也不过是想要衍生恨我。那个时候，韩康白就应该洞悉到我是放不下衍生的。”

    左南安觉得这辈子被韩康白坑大了，早年一直为他担心，想着要为他复仇之类，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我说，那韩康白定是还喜欢你，这样，你就顺了韩康白的意思，和他在一起。正好衍生也可以和我侄女谈谈恋爱。两全其美。”商卓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是嫌你前妻的弟弟还不够烦么，还来帮我找解决方案，依我看，你还是先解决你的家务事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前妻弟弟人挺不错的，正是你好的那一口，可以尝尝啊，反正他也愿意。”

    “去你的，那么小的孩子，我可是下不了手。我都好几十的人了。”

    “呸，装什么正人君子。”

    “卧槽，看穿不说穿，懂不懂？难怪你家衍生要找媳妇好好过日子了。”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闹了起来，反正他们两就这样，彼此挖苦，有时候也是一种人生乐趣，至少心里的不愉快都被分担了些吧。

    ☆、第章

    宋家大宅。

    衍生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这么急着就把商乔恬带回去见家长，如果不出什么岔子，最好尽早订婚。衍生带女朋友回家，自是一大家子人都要聚在一起，乔教授和宋明泽还好，见到商乔恬过后好歹还寒暄几句，面子上也还算过得去。宋洛生也随便敷衍几句，就和高木在那里坐着聊天。

    可以说，反应最大的就是章鱼，就一直呆在卧室不出来见人，还放话说，今天的晚餐她不做，他们爱上哪去吃就去哪，别再家里呆着碍眼。没办法，第一次带商乔恬回来，不可能临时出去吃，管叔就随便招呼几个厨娘，也还是凑合着把晚餐做了。

    席间，除了衍生一直在说话，基本上没人说话，不过，衍生倒也不觉得尴尬，大概是早就料到大家会是这个反应。好在商乔恬是个听话的主儿，吃完饭衍生就让她自己先回去了，她二话不说，拿起包包就笑着走了。

    因为章鱼没吃晚饭，衍生就端着饭菜去了章鱼卧室。

    “章鱼姐，饭菜都凉了。多少吃点。”衍生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门，章鱼姐都不理会，最后衍生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左南安的事儿。”

    果然，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就传来了章鱼的声音“进来吧。”

    “先把饭吃了吧，对身体不好。”衍生进去后就将碗筷摆好，低声说道。

    “没心情吃饭欸，我说衍生，你是不是脑子发热，南安还没回来多久你就决定交女朋友，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要气他？”章鱼瞪着眼睛问道。

    早前，章鱼就做了左南安和衍生的最坏打算，大不了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事情超出预期，左南安现在死皮赖脸的缠着衍生，刚刚开始，衍生还将左南安带回宋宅吃饭，章鱼姐以为两人有戏，现在好了，也不知衍生这是在演哪一出。她不管，反正她是不能接受衍生这么快就找女人的。

    “没有的事。我和他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我以后会忙着拍戏……怕是没有时间张罗婚事这些，还是早些……”

    衍生见章鱼没有要吃饭的意思，也不在勉强，坐在章鱼床边，看着窗外说道。

    “你确定你能够忘记左南安？”章鱼问道。

    忘记一个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若是有了真感情，更是难忘。就算两人真的分开，一旦在此相遇，深埋在心底刻意隐藏的那些感觉会像洪水猛兽般涌来，招架不住。

    更何况衍生和左南安还是这种刻骨铭心的特殊情况。

    “忘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爱上另外一个人。”衍生淡淡道。

    章鱼啧了一声，掐了一把衍生，蹲在床边“我去你大爷，我就不相信你能喜欢上那商什么……更别说爱了。”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再者，没有人比乔恬更适合了。”衍生回想着她。

    的确，没人比商乔恬更适合结婚了。她这个人，整天忙着实验研究，医学就是她的第二人生，在和她见面的第一天，衍生就向她坦白这一切。商乔恬是个耿直的人，几杯酒喝下去，便说爱情这东西可有可无，她也不过是奉命成婚。如果两人真成了，婚后也不会互相干涉的。

    关键是，作为一个医务人员，她是能够接受衍生的取向的。

    “乔恬……乔恬……居然叫的这么清热了。啧啧，我要告诉南安。”章鱼说着就去床头柜摸手机。

    章鱼手还没碰到，就被衍生抢先一步，夺过手机，摇摇说道“章鱼姐，你还是忙着自己的事儿吧。你说过，我该有大人模样，就应该自己做主了，以后举办婚礼的时候在给他打电话通知吧。”

    “你真没有开玩笑？还真打算结婚了。”章鱼用脚踢了衍生小腿一脚，实在不敢相信衍生的决定。

    “嗯，先不说了，饿了你自己出来煮面条吃。我明天有约会，要带乔恬去健身中心。晚安。”说完，衍生就退生出去。

    章鱼完全没有注意到衍生说的前两句，鞋都没穿就一直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有约会，还是去健身中心，关键是和乔恬一起，章鱼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灵机一闪，心里暗念衍生啊衍生，你特意告诉我你明天的约会，不就是想要我告诉左南安么。这下够折磨你了。

    拨通左南安的电话后，章鱼先是和左南安随便乱扯了一通公司的事儿，才转入正题，毕竟左南安刚刚回国那会儿，自己可没给他好脸色看。

    “咳咳，你和衍生最近怎么样了？”

    章鱼朗声问道。装作是不经意提起，左南安一傻，他可没想到章鱼会询问他和衍生的关系。

    “水深火热，他都不愿意见我。”左南安摸着鼻头说道。心底有些暗自高兴，章鱼姐难得给自己打电话，这回肯定是有什么情报。

    章鱼趴在门上，确认外面没人后，才小声说道“衍生交了一个女朋友。”

    “嗯，我知道。”左南安以为章鱼会说别的。

    章鱼以为左南安不知道这事儿，一听见左南安那么心安理得理直气壮风轻云淡的说我知道，章鱼就气不打一处来，完全忽视了自己是悄悄在给左南安打电话。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那你还这反应，卧槽，算我看错你了。再……见……呸，渣攻。”

    左南安见章鱼要挂电话，立马说道“先别挂，章鱼姐，你听我说啊，我这段时间在忙公司的事儿。还有就是关于扳倒小泽寺家族在中国发展的事情。”

    “等等，你说什么？你要扳倒小泽寺，为什么？”章鱼问道。

    只要是接触过娱乐公司的人都知道，小泽寺家族的实力之强大，左南安这不是在说笑吧。

    “嗯，关于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细细讲与你听。”左南安语气严肃。

    “难道说……你这样做是为了……宋氏？”章鱼不敢做猜测，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左南安沉默了几秒，低哑着声音说道“嗯。”

    章鱼松了一口气，心情极为舒畅，哈哈哈，果然是她章鱼看得上的男人“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你个小道消息，衍生明天要和那女生去健身中心，时间到时候我通知你，你到时候晚点去。”

    “嗯，谢谢章鱼姐。”

    “不谢不谢。记得一定要晚点去啊。先就这样吧，你最近肯定也忙。晚安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