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破了。”
闻言,陆想嘴角抽了抽,低声骂了句“孟寻那个大傻逼果然净干蠢事。”
陆想休息了一会儿,起身走到衣柜前,把湿透了的衣服脱下,换了身干净的,才折身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木然的在镜子面前犹自站着的少年说道“孟寻既然已经找过来了,这里我就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呆在这里等孟寻把你带回去。”
阿想漆黑如墨的眼珠子动了动,像在思考,平静的脸上有着少年人不常见的冷静持重。
陆想不发一语,静静地等他做决定,良久,他听见阿想说“我跟你走。”
天底下逃命的时候还挂念着情敌的人大概就他独一份了吧。陆想乱七八糟地想着,脸上冷硬的神情倒有些松动。
“行,那走吧。”他起身走过去牵住阿想的手,待阿想融进他的身体里,他才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这间他住了两年的小屋。
视线在西面的壁柜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他走过去,轻易翻找出上午遍寻不见的镇魂香,握在了手里后,便不带任何留恋地走了出去。
外面周淳佳还没走,见他出来,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这个给你。”陆想把镇魂香给她,“睡觉前把它点燃,第二天早上醒了就可以熄灭了。保你这段时间邪秽不侵。”
“可是,那个人说的是我身边会有危险,没说是我”周淳佳拿着那根银灰色的香,面露不解。
陆想冷声道“我只能保你的安全,其他人我管不了,也不该我管。”
周淳佳被他突如其来的冷硬态度刺了一下,一时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才呆呆地哦了一声。
陆想见她有些失落,却也没解释,只交代好“以后你也不用偷偷跑来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啊”周淳佳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也顾不得失落,只问道,“你要去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有点啰嗦。
第5章 极阴地
“今天你见到的那个人与我有旧怨。他既然找来了,我就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这店我把它关了,以后你也别再来了。”陆想没跟周淳佳交代太多的细节,只大致地提了一句,算是把自己这个突然的决定给交代了。
周淳佳看着他,说起这事时脸上没多余的表情,长睫微垂下来,黑色的眼睛里阴沉沉的,有些暗。她说“啊你们不是朋友吗他还说过几天来找你呢。”
陆想嘴角露出一抹笑来,那模样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发出的懵懂又无知的疑问时的宠溺和无奈。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道“等他再找来,我就没命可活了。”
这么严重周淳佳有些不相信,这么大的小姑娘还是喜欢以外貌来判断人的好坏,她觉得孟寻那种温柔沉敛的长相,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凶残嗜血的杀人狂。
她觉得陆想有些夸张了。
周淳佳不愿意陆想就这么毫无留恋地走了,她舍不得。以后天大地大,山高路远,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缘分再见了。
陆想看懂了她眼里的不舍,柔声道“没事,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周淳佳反问道“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嘛”
陆想“”
他还真不知道。
这两年周淳佳虽然时时来店里,跟他聊东扯西,也提过不止一次自己家就在河对面的风庭小区,可具体位置她从来没说过。
可是陆想也并不关心,随口道“不就在河对面吗”
“具体位置呢”
“”
周淳佳顿时一脸“你看我就知道”的表情,她皱着眉毛,小脸挤成一团可怜兮兮地说“你都不知道我家的位置你怎么来找我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的,你以后都不会来见我了”
陆想静静地看着她表演,觉得她就差说出那句“你这个负心汉”了,顿觉好笑,道“那你想怎么样要我现在去你家认下路吗”
周淳佳连忙点头,眼睛眨呀眨,卖萌道“这大晚上的,你也没事先安排好计划,贸然就走多不安全呀,要不你去我那儿呆一晚吧,就算你那仇人找到你也不怕,我们那儿安保可好了。”
陆想心道你那儿安保再好也拦不了一个妖怪,嘴上却没拂了她的意,说“周淳佳小朋友,你也知道这是大晚上的,你就随便叫一个男人跟你回家,你的安全意识放哪了”
周淳佳特喜欢陆想叫自己小朋友,他的声音有些清冷,声线却不冷硬,相反听起来还有些温柔,周淳佳觉得陆想每次叫自己名字的时候都特别苏。
“没事,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我朋友嘛。”周淳佳拉着他的手摇啊摇,撒娇道,“你就去一次吧,不然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陆想本来身子就有点虚,被她一摇,整个人就有点发晕,眼前一阵阵发黑,但脑子里却很清醒,想着周淳佳那句“朋友”,顿时有些怔愣,活了几千年了居然跟个小屁孩成了朋友。
随即便觉得有些可笑,只是胸口的位置却热得发涨,大概是这热度从心脏烧到了他的脑子,让他的思维顿时停滞,竟忘了说出拒绝。陆想闭了闭眼,轻点了下头,说“好”。
周淳佳顿时高兴地就差蹦起来了。
两人把店门关上,陆想牵着周淳佳,不是,是周淳佳小姑娘硬拽着陆想往前走,一副生怕他中途反悔偷溜的模样。这小心谨慎的模样看在陆想的眼里有些搞笑,但却也纵容着她的无赖,就像他跟阿想说的,他对除了阿想和孟寻以外的人都很有耐心。
其实他以前对孟寻也很有耐心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了,他对孟寻只剩下厌恶,而孟寻对他也失去了容忍,以至于到了现在这般你躲我藏,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了阿想,这个明明可以称得上是他情敌的人,却背叛了孟寻帮助他,还跟着他跑出来,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图的是什么。
忆起往事,陆想的脸上有些阴郁,也没心思理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直到十多分钟后,周淳佳指着前面一栋灯火通明的黑白色欧式建筑,说道“前面就是我家了。诺,就是那里。”
那是一栋装修得很精致的小洋房,以黑白色为主基调,棕褐色的实木大门敞开着,屋里明黄色的灯光轻易就钻了出来。房子外大面积的绿化和用碎石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他们的脚下。
房子的后面还有另外两栋同类型的小洋房,三栋房子呈现一个“品”字形结构,属于周家的房子后面还有一个大型的室外游泳池,只是晚上的视线不太清晰,看得不太分明。
如果从高空俯视,正好可以看见,这三栋房子都背靠着远处的玳山,依傍着近处的莫斯河,不得不说这当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段。
只是,陆想望着前方那栋建筑,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周淳佳疑惑地侧过头来,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夜风吹起陆想细碎的刘海,露出已经布满冷汗的额头,眉心那一点褶皱变成深深的细缝,他吞了一口口水,压下有些干涩的喉咙,启声问道“这房子的位置是你们自己选的”
嗯周淳佳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是呀,我爸选的。他说这里处于山南水北之地,地理位置好。”
陆想的眼里顿时暗得可怕,像暴雨前夕昏暗的天际,即将大雨倾盆。
“你们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
“三年前。”周淳佳想了想,声音低沉下去补充道,“那时候我妈刚跟别人走了,我爸就带我们搬到这里了。”
陆想闻言,怔愣了一下,无言地伸出手揉了揉周淳佳的头发,刚要说什么小姑娘却已经笑了起来“走吧,我没事。”
陆想垂下的眼角漾起一点笑意来,他牵起周淳佳的手朝小洋房走去,路边昏黄的路灯映照在两人身上,在两人身后投下细长的影子。
大概是心有灵犀,又或者只是巧合,两人的脚步还停在门外的台阶下时,别墅的门就被人打开了,周淳佳的姐姐周淳星穿着一件轻薄的丝质睡衣抱臂站在门口,面带不悦地看着自家妹妹“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
她的质问在见到周淳佳身边的陆想时戛然而止,下一秒周淳星脸上怒气骤起,声音拔高了八个度“周淳佳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你才多大就敢早恋,还敢把对象带回家里我今天不揍你一顿我看你就要翻天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周淳佳一见她姐冲过来,立刻就尖叫着往陆想身后躲,一边还很怂地辩解,“他不是我对象啦不是啦”
虽然是有这么想过,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承认嫌自己命不够长是吗周淳佳乱七八糟地想着。
周淳星的脚步停下,皱着眉看着陆想“不是那你是谁”
“他是我朋友,明天他就要搬走了,我邀请他来我这里住一晚。”周淳佳从陆想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在她姐的气势压迫下老实交代。
周淳星看向陆想,陆想默默地点了下头“你好,我叫陆想。”
发觉是一场误会,周淳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顺带瞪了周淳佳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周淳佳感觉自己很委屈,心想我有时间说吗
“那别站在外面了,快请进吧。”
一行人进屋去,陆想跟在周淳星的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房子的构造。
进门就是一面屏风做成的隔断,屏风上刻着山与水。从左边进去是宽阔的客厅,客厅里的摆设倒算是中规中矩,旋转式楼梯在客厅里靠中的位置,楼梯上去往两边走是房间。
整栋楼做了挑高设计,显得空间极大,三个人站在客厅里,都还是觉得空荡荡的,有一种于广阔天际间孑孓独行的孤寂感。
陆想的眉头不自觉皱得更深,直到现在,他终于证实了刚才就已经在他心底里萌芽的想法这是一处极阴地
这栋房子背靠玳山,面临莫斯河,处在山之南水之北,本该是极阳地,但在这房子的背后,却诡异地建了一个泳池,而这个泳池正好被另外两栋位于周家后面的两栋楼给“锁”在了中间。
水属阴,泳池又正好在房子的背阴面,另外两栋楼在泳池后方,阻绝玳山的阳气灌入,同时,周家大门口摆放的那扇山石图屏风,又阻隔了莫斯河水的阳气进入以及泳池阴气外泄。
这里阳气无法进来,阴气又出不去,正好就成了一处极阴的地方。
这极阴地的形成绝对不可能是巧合,就是不知道是谁在这背后搞的鬼了。
极阴地适合养尸,尸体埋在地里,不会腐烂,还能继续生长,若以人血浇灌,尸体会变成阴尸,阴尸能行走,能说话,除了不用吃喝拉撒,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难道是谁想要养尸吗
陆想皱着眉,若有所思。
“我爸才不管我呢,他就只知道给我钱用。至于我妈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
“我们小区那边死了好几个人了”
“那个人说的是我身边会有危险”
“我爸选的。他说这里处于山南水北之地,地理位置好。”
陆想的脸色有些变了,他铁青着一张脸,把目光转向了在一旁跟自家姐姐扯淡的周淳佳。
心底里那团阴云瞬间将他整个裹缠住,让他刹那间脸色变得煞白。
第6章 老夫老妻
晚上的时候,周淳星给陆想安排了二楼一间客房给他住。房间里装修简单,一张大床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北边是一面的落地窗,刚好能看到楼下的泳池。
落地窗正对着的是浴室,因为空间有限,浴室并不是单独的一间,只用了一面磨砂玻璃做了个隔断。
而此刻,陆想正浸泡在浴缸里思索着,这个极阴地到底与周家牵扯有多深,是不是会危及到周淳佳。
他头枕在浴缸边缘一处柔软的垫子上,有些失神地望着头顶星空图案的天花板,浴缸里的水刚好没过胸口,露出上面一截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细碎的金光从体内飞出来,幻化成少年的模样,坐在浴缸的另一头。
一大一小两个相同的人,光着身子在浴缸里对坐,这场景真是又搞笑又诡异。
“你准备怎么办”阿想平静地问他。
“不知道。”陆想眼睛眨了两下,却没有动,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很遗憾,他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你会推迟离开的计划吗”阿想问。
“不知道。”
推迟的话,孟寻一旦找来,他就再也走不了了;可要是一走了之的话,周淳佳可能会有危险。
唉陆想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纠结啊。
阿想不发一语地望着他,良久,他轻声道“你还是太心软了,如果是孟寻,他不会管这种事。”
陆想直起身来与他对望,冷声道“那么你呢”
“我什么”
“你宁可背叛孟寻也要跟着我逃出来,仅仅是因为你不能离开我太久吗”
他问得有些咄咄逼人,让阿想在他灼人的目光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想一直紧盯着他,虽然陆想明白单单从阿想的脸上,他什么答案也得不到。
下一秒,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目光不约而同看向窗外。几乎是同一时刻,陆想拉着阿想一起,全身没入水下面。
水是一个天然的结界,能隔绝阴阳,同时又具有通灵的功能。
事实上,今天陆想带着阿想哪里都没有去,而是一直呆在店外面的莫斯河里,直到晚上才回去。
只是,在水下因为没有外界灵气补充,会比平时更消耗灵力,这也是今天陆想回来时体力不支的缘由。
他从梦海逃出来时几乎耗尽了心血,而人界的灵气并不充沛,他修养了两年才将灵力恢复如初,却几乎在一天耗光。
想到这里,陆想忍不住咬牙切齿,要不是孟寻这个天杀的突然跑来,他至于这么狼狈吗
阿想已经回到了他的体内他只有灵体,并不能离开陆想太久。
此时就只剩下陆想只身一人呆在水里,他仰躺在浴缸里,眼前只能看到这一方摇晃着的小天地,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他对这种安静很熟悉,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他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
孟寻把他锁在梦海,他除了孟寻和阿想,什么人也见不到。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呆在梦海里,拖着两根铁链,望着大殿外白茫茫的一片,默默数着日子,算着还有多少天才有可能离开。
他曾经是很爱孟寻的,爱到心甘情愿地被他锁在梦海。可是一天天,一年年,长长久久却一尘不变的岁月将他对孟寻的爱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虚与委蛇与怨恨。
可要说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又怎么会介意阿想的存在
陆想没有去细想这个问题,他离开孟寻两年,这段时光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是如此短暂,以至于有种流星般瞬间即逝的恍惚感。
敲门声将他飘远的神思勾回,水下面声音受阻,他听得不太清晰,只隐约传来周淳佳的声音“陆想让我来你,下楼”
周淳佳敲门的声音有些急,陆想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从水中起身,想听得清楚些。但瞬间他就后悔了,他反应神速得立刻缩了回去,可惜已经迟了。
脚步的哒哒声传来,隔着一面玻璃,一道修长的身影由远及近。陆想瞪大眼睛,看着那人慢慢走近,仿佛连呼吸都滞住了。
在脚步声停止的同时,身影也停在了浴室门口。
孟寻出现在面前。他穿着一身黑,本就偏白的皮肤被衣服衬得更加白皙,像象牙玉一般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手插在裤兜里,上身半靠在玻璃墙上,视线在陆想的身上来回扫了两下,瞧着陆想有些茫然和惊异的神情,忍不住轻呵了一声,笑道“真性感。”
他的面前,陆想还站在水里。浴缸本来有些深,但因为陆想站着,只堪堪没过他的腿,他全身上下都被水打湿,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下来,在锁骨处打个转又滑落下来。
若不是时机不对,此时这场景当真可以看作是一幅静谧美好的美人出浴图。
孟寻的话音未落,陆想就反应过来,身形一闪,反手抓起放在一旁的浴袍就裹在了身上。
只是再抬起头看孟寻时,隐匿在发尾间的雪白的耳垂有些微红。
门外周淳佳的声音这时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陆想,我姐让我来叫你下楼吃夜宵”她估计是叫了许久都不见应答,有些急躁,房门被她拍得啪啪作响,“陆想,你在干嘛呢”
陆想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赤着脚走过去准备开门“知道了,马上就”
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握紧。
陆想全身一僵,回过头,正好对上孟寻似笑非笑的眼神。
“啊你说啥”门外周淳佳没有听太清。
孟寻手一发力,将陆想一拽,朝自己扯了过来,陆想条件反射地反手抓住孟寻的手臂,手肘一弯往孟寻的肚子上撞过去。孟寻锢住他的手,正准备说话,陆想却借力使身子往前微屈,两手发力,将身后的孟寻来了个漂亮的背摔
砰
这一下摔得实在是有些狠,孟寻躺在地上懵了好一会儿,脸色都白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嘶嘶地倒吸了两口冷气。
“喂那是什么声音陆想你没事吧”周淳佳在门外听到一声巨响,又查看不了情况,急得跳脚。
“我没事。”陆想低头,看着孟寻痛得发青的脸,神色微动,弯下身去想把孟寻扶起来,却被孟寻扣住手腕,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放开我”陆想低吼了他一句,脸上倒也不见怒气,只是担心着周淳佳那小姑娘会突然冲进来。
“不放。”孟寻眼睛一弯,无赖地笑起来,露出一排白得发亮的牙齿。他一手把陆想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将他按在自己胸前,闻着他发丝间残留的洗发露味道,不禁陶醉地闭了闭眼。
陆想被他难得的无赖行径给气笑了。
房间外敲门声还在继续,陆想听见周淳星也走了过来,问自家妹妹怎么回事,周淳佳还没说话,陆想高声说道“我没事,你们先下去”
他的话断在孟寻突然的吻里。
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脸颊上,而后一直延伸过去,直到落在他有些发红的耳垂上。孟寻在他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一咬,几乎让他全身脱力,连话音都不稳了。
孟寻嗤笑一声“你怎么还是这么敏感”
陆想瞪了他一眼,还是勉强稳住心神,冲着门外的两人说道“我马上就下来。”
听见两人离开的脚步声,陆想推了他一把,只是手上的力道控制得很轻,就连话语里也不带一点怒意。他说“放开我。”
“不、放。”孟寻一字一顿地说完,然后满意地看见陆想的脸色瞬间变黑,他不紧不慢道,“两年不见,一见面你就给我来个背摔你可真行。”
“”陆想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有些泛红,他轻声嘟囔道,“谁让你搞偷袭。”
“怪我咯”
“总之你先放开我,”陆想不愿意跟他在这儿瞎扯耗时间,“我要下去,她们还在楼下等我。”
陆想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好脾气,按照往常的发展,孟寻要是不顺自己的意,他早就开始明嘲暗讽了,此刻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跟他好生商量,到底是两年的时间,将他的坏脾气都磨没了。
“让我亲一口就放开你。”孟寻其实压根没有征求陆想的意见,他话一落,还不待陆想反应,就轻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孟寻的吻跟他的性格完全不同,一点也不粗重,总是温柔得厉害,像春风裹挟着细微的雨丝,只消片刻就能让人沉溺其中,忘却自己,他亲吻着陆想的时候,就像一位虔诚的朝圣者在膜拜着心中的圣物,小心翼翼,温柔细腻。
陆想被他亲得有些迷乱,这算什么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为什么要这样,不能这样做,但他似乎在这个吻中迷失了自己,什么都忘了,就连那模糊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轻飘飘地落下,随后便是转瞬即逝。
他该生气的他也忘记了。
一吻毕,孟寻依言放开了他。
陆想撑在孟寻的胸口上,轻喘了两口气,才直起身来,不尴不尬地抱怨了一句“你一来就占我便宜。”
孟寻盯着他泛红的嘴唇轻笑了两声,撑着身子坐起来,歪着头看他“都老夫老妻了,接个吻怎么能叫占便宜呢夫妻之间的事能叫占便宜吗”
陆想的脸色瞬间冷下来“谁跟你是夫妻”他一双眼睛里水光闪动,带了点欲语还羞的意味,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不好意思以及恼羞成怒。
“亲爱的,你别这么作行不行”孟寻笑着想站起身来,却不小心扯到了后背,顿时痛得咧了咧嘴,他转身去查看自己后背的伤,因此错过了陆想一闪而逝的怔愣。
待孟寻再转过头的时候,只看见陆想毫无留恋的背影。
“砰”房间门被大力关上。
余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低声回响,伴随着孟寻的低声浅笑,竟意外的有些悦耳。
第7章 私下造访
陆想下楼时,正好看见周淳星把夜宵端着走过来,他便搭了把手,帮着周淳星把东西端到了桌子上。
周淳佳坐在桌边,拿筷子敲着碗,催促道“你俩真慢,我都快饿死了”
“坐着等吃的人没资格在这儿抱怨”周淳星瞪了妹妹一眼,转头笑着招呼陆想坐下,给他盛了一碗粥递给他,“陆先生,我听佳佳说你俩都还没吃晚饭,就随便弄了点,你可别嫌弃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啊。”
“不会。”陆想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一股奇怪的烧焦的味道。
陆想还以为周淳星在谦虚,看来不是。
见周淳星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陆想面无表情地违心称赞了句“还行。”
噗坐对面的周淳佳笑喷了“陆老板,你真厉害啊哈哈哈哈,吃了我姐做的东西还能面不改色地做出夸奖,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了。”
陆想“”
周淳星“闭嘴”
周淳佳捂住嘴,还是笑得肩膀一直抖,周淳星忍无可忍往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她才消停了。
周淳佳抓起桌上那一小盆红艳欲滴的小龙虾,三下两下剥完递给陆想“你还是别喝粥了,吃这个吧,我刚才叫的外卖。”
“你就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周淳星嘴上抱怨着,倒也没有阻止周淳佳剥虾。她转过头问安静吃着虾的陆想,“对了,还不知道陆先生是怎么跟佳佳认识的她在外面交了朋友也不跟我们说,你还是我见的第一个她带回家的朋友呢。”
陆想有些意外,他抬头看了对面的周淳佳一眼,见她吃得满嘴都是油,还拿腔作势地摆了摆手道“不用太感动,拿点好吃好喝的当做谢礼就行了。”
陆想弯唇一笑,这才转过头来回答周淳星的问题,看得出来周淳星眼里有些许审视的意味,这也不奇怪,哪个小姑娘把一个比她大了十多岁的男人带回家里,还要自称是自己朋友的,家长或多或少都会起疑心的。陆想道“我在桥南开了家店,周淳佳经常过来买东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佳佳总是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桥对面的古镇她确实是经常去。”周淳星看起来有些放心了,拉闲话家常似的道,“她有时候调皮了,希望陆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
“对了,佳佳说陆先生你明天要搬走,是怎么了呢这边住着不舒服吗”
“没有,”陆想摇了摇头,想起导致他做这个决定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在楼上的房间里,顿时有些无言。他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家里有点事,所以需要回去。”
对面知道实情的周淳佳没插话,安静啃着鸭脖子。
“那你的店怎么办呢转租给别人吗”周淳星问。
陆想还没说话,周淳佳就翻了个白眼,插嘴道“他那个店就卖些破蜡烛,除了我都没人去买,谁看得上那个店啊,还是关门好了。”
“嗯。”陆想想了想自家店生意惨淡的状况,认同地点了点头,“本来也没多少人来买,而且过段时间说不定我还会回来,短期的租约应该没有人会来租,就空在那儿好了。”
周淳佳一听有些高兴“你过段时间还会回来吗”
“说不准。”
倒是周淳星在一旁听着,脸色有些奇怪,她看向陆想,有些迟疑地问“陆先生的那家店,是叫长明吗”
“咦,姐你怎么知道你也去他那儿买过蜡烛不对呀,我们家什么时候需要蜡烛这种东西了”周淳佳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惜周淳星在得到她的肯定答案后,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有理会她。
陆想觉得周淳星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并不想去细究,便也没问。
饭毕,周淳星去收拾碗筷时,提醒周淳佳去洗澡,顺便招呼陆想上楼去休息了。
陆想叫住周淳星,问道“周小姐,你有没有红花油”
“有的,家里常备着,怎么,陆先生摔倒哪儿了吗”
“哦不是,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膝盖上有些肿。”陆想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窘迫,倒是把周淳星逗笑了,连带着刚才有些阴郁的脸色都烟消云散。
周淳星道“那等我洗完碗,送到你房间吧,你先上去休息一下。”
陆想歉意地笑了笑“多谢。”
房间里,孟寻躺在床上看着陆想慢悠悠地开门进来,笑意吟吟道“你倒是下去好吃好喝了,也不管管我的死活”
“你用得着我来管”陆想走到床边,在他的肚子上拍了一下,“翻个面。”
“做什么”孟寻明知故问,却还是听话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陆想掀开他的衣服瞧了瞧,左边蝴蝶骨及下的皮肤已经红了一大片,中间处已经变成了紫色,成了一片淤青。
看这样子大概是要疼几天了。
陆想一时觉得自己有些手重,不过能让孟寻在自己手上吃次亏他还是蛮得意的。
陆想往那淤青上一戳,满意地听到孟寻轻嘶了一声,才收回手,不冷不热道“等会儿会有人拿红花油来,你到时避一下。”
孟寻侧过头看着他一脸冷漠的表情,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问道“为何”
“因为不想让人以为我是个捡破烂的。”陆想对孟寻一向没有好脸色。
孟寻顿时被他怼得噎了一下,当即连后背的痛都忘了,撑起身子坐起来,伸手捏了捏陆想的下巴,挑衅道“是不是两年没见,你都忘记我是个什么性格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嗯”
他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重,甚至眉宇间都不带半分怒气,以至于这刻意学的“霸道总裁”的语气,在陆想听起来,真是没有半点威慑力。
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陆想望进孟寻深邃的眼睛里,想起那里曾经在看着自己时,总是暗含着三分怒意,即使是被孟寻刻意地压制着,但却骗不过他。
陆想了解孟寻就像了解他自己,正因为如此,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孟寻会变成那副他熟悉又陌生的样子,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过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觉得原因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害得孟寻变成那个压抑的、伪善的人。
可是陆想也无法从自己身上找到原因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曾变过。
后来陆想想通了,究其原因,不过是孟寻不爱自己罢了。
他想,这么多年,孟寻也终究是厌倦了他。
“你在想什么,阿想”孟寻眼底里泛起温柔的光,却让陆想在刹那间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
他声音颤了颤,艰涩问道“你在叫谁”
是我,还是阿想
孟寻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懊恼,但眨眼便消失不见,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到令人沉溺的模样,他松开了捏住陆想的手,笑着反问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这里当然还有别人,那个一直待在陆想身体里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但两人都不可能忽视掉他。
孟寻这样问,自然是不愿意回答他那个问题了。
陆想长睫颤了颤,垂下眼,沉默了两秒,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从刚开始就想问的问题“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陆想知道,这次一旦被孟寻带回去,可能永生永世都不会有离开梦海的机会了,可不知怎么的,明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心怀有一丝期待。
“你想回去吗”
孟寻很少问他的意见,他其实是个比较大男子主义的人,很多时候并不允许别人忤逆他的意思,即使脸上看不出来,但骨子里的强势却是很明显的。
而此时的孟寻,竟然会问他的意见
陆想奇怪地抬眼看他“你在问我”
“嗯。”孟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是以前的长发了,孟寻觉得摸起来有些不习惯,但手心里却依旧柔软,一点都不扎手。他问,“你要是不愿意回去,我们就不回去了。”
“我”
他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周淳星轻柔的声音“陆先生,我给你拿药酒来了,方便开下门吗”
“好的,请等一下。”陆想站起身,冲着孟寻使了个眼色,直到看见他无奈地消失在房间里,他才慢吞吞地走去开门。
门外,周淳星手拿着一瓶红色的药水,在陆想开门后递给了他。陆想道了声谢,正准备关门,却被周淳星叫住,她神情有些犹疑,眉心轻皱成一道细细的纹路,似乎在纠结什么。
周淳星迟疑道“陆先生,方便的话,能让我进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如果不是她话语里的慎重,眼前的场景简直像是酒店夜里所的特殊服务了。陆想轻挑了挑眉,回过头看了眼屋里,确认房间里没人后,才拉开门让她进来。
陆想让她坐在床边,自己则坐在了她对面的一个小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抱着手臂漫不经心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陆想其实一点都不好奇她准备说的内容,毕竟两人并没有过交集,非要扯上点关系,也还需要周淳佳这个中间人。
他静静地等待片刻,看着周淳星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陆先生,我希望你能帮帮我们,这个房子这个房子,闹鬼”
第8章 周家有鬼
一个人在第一次见面就向你倾诉,告诉你你所处的地方有鬼,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陆想首先是觉得不可思议,其次又觉得,应该是可信的。但他对周淳星的恐惧并不在意,他感兴趣的是这句话本身所蕴含的内容周家有鬼。
这就好玩了。
但凡会闹鬼的地方,在过去一定有过一段血腥与阴暗的历史,使得这里阳气衰弱,阴气过重,这才会滋生许多污秽之物。也许是宅院里的凶杀案,也许是战争时的万人坑,也许是殡仪馆,也许是火葬场。
因为死在这里的人太多,阴气太重,灵魂不得转世,选择游荡在人间,一旦有阳气太低的人经过,就能看见鬼。
像风庭小区这种高档别墅区,所居住的没有例外的都是有权有势的富裕人家;而这个社会,又有两种人是最迷信的,一种是民智未开的穷苦地区的人民,还有一种就是前面那种有钱人了。
开发商又不傻,当初选址十里桥北,打出高端精致豪华小区的旗号,自然是看中了这里天然的地理优势,能吸引大多人来,而选址之前,定会做过诸般调查,十里桥北以前如果有过“黑历史”,定然不会纳入开发商的选择当中。
这也是陆想肯定周家后面那处极阴地是人为的原因。
陆想撑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看着周淳星“周小姐,我们才第一次见吧,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周淳星交叠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握紧,像是在纠结什么,良久才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听人说长明那家店有些特别之处,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去看看。”
陆想的那家店开了两年,一开始也只是玩票性质的,店里的东西,除了蜡烛以外,几乎都是陆想离开梦海时,从孟寻那里薅来的。现代这个社会,除了闲得发慌四处搜寻些稀奇玩意儿来收藏的人,谁会用蜡烛这种东西
陆想原本也没想过自己那家小店能吸引多少客人,因此一直将门庭冷落视为常态,但自从一位富家太太偶然来这里买了一根烛玉后,陆想的店里客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陆想觉得应该是那位太太替他做了宣传的缘故。
烛玉那种东西,是从黄泉水底九千米深处的寒玉锻铸而成,外表看起来是一根白色的蜡烛模样的东西,但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玉。烛玉是一种很有灵性的东西,最简单的表现在于,碰到它的人,能看到自己的前世。
矗立于黄泉路边、三途河畔的三生石就是一块巨大的烛玉。
当初那位太太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无意,只是碰了那东西一会儿,便神情恍惚,整个人都像是魔怔了一般,直到陆想将她唤醒,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差点失了心神。
当即那位太太对陆想肃然起敬,认定他是偏居一隅,轻易不世出的高人。对此,陆想是不知道的,他当时进屋去了,只是随口提醒,吩咐着不要乱碰。结果等他从里屋出来,才看到那位太太竟已经沉溺于烛玉之中,丢了心智。
要知道普通人碰到烛玉,虽然能看到前世,但却容易就此陷入其中,彻底迷失自己。因此,陆想才会当机立断地将那人唤醒,只不过也算是意外之喜,后来倒是有不少人寻上门来,买些在普通人眼里稀罕的小玩意。
周淳佳当初应该也是听到了某些传闻,才会好奇地跑来他那里,也才会与他相识相交,倒也称得上是因缘际会了。
思及此,陆想随口道“也称不上特别,我就是捣鼓些小玩意,周小姐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些过来。”
周淳星听出他话语里的敷衍,两条细眉拧起,眉间深深皱起一道细痕,有些焦急又有些恼怒“陆先生,我是没办法了才想向你寻求帮助的,我也不知道我们家怎么就沾上那些东西了,但如果只是我自己住在这里,我大可以搬出去,可是这里并不是只有我自己,还有我的妹妹,还有我父亲,我必须要为他俩的安全考虑。陆先生,你要是有什么办法,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
她正好说中了陆想心里的隐忧周淳佳也住在这里。
那处极阴地到底是不是周家人制造的,陆想现在并不十分确定,可是不出意外的,这污秽之地出现在周家,自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只是,他现在担心的,是这东西会不会伤害到周淳佳。
陆想扫了周淳星一眼,她脸上的忧愁不似作假,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家人,只是,如果早就发现家里不对劲,也听说过自己那家店,为什么不早点找上门来呢偏偏在陆想暴露身份后,才匆忙寻求帮助,这也太奇怪了
陆想沉吟片刻,开口道“你先跟我讲讲具体情况吧,只是,能不能帮上忙,我也不确定。”
周淳星当即感激不已,道“真是太感谢你了,陆先生,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先别急着谢,我不一定能帮到你。”
“好、好吧,那我先跟你讲讲这件事。”周淳星皱着眉,手指在膝盖上绞了半天,似在思考从何处说起。
陆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听她娓娓道来。
周淳星他们是三年前搬来风庭小区的。
那个时候,周家太太林凤琴刚与周父办完离婚手续,跟着另一位富商离开了九川市,周父因为工作需要,同时也为了让两个女儿能快点走出家庭破碎的阴影,周父便买下了这边的一栋房子,顺便让周淳佳转学到了位于东林镇的九川市实验小学。
父女三人就这么匆忙搬过来了。
一开始家里还是很正常的,对于少了母亲这个角色的存在,一家人都表现的很平静。
周父不用说,他与林凤琴是商业联姻,一起过了二十多年,早就厌倦了彼此,周淳星那时也已经懂事成人,知道父母的婚姻不能强求,对于他们离婚也没多说什么。只有周淳佳,因为年纪尚小,面对母亲毫无留恋地离开,能做的就只有哭闹,但除此之外,她也无法挽留那个去意已决的人。
周父工作忙,但也会顾及两个女儿。
周淳星当时还在国外读大学,除了假期几乎很少回来,而周淳佳读的小学也是寄宿制,周末才能回家一趟。即使是这样,周父为了让周淳佳能在家里过得开心点,在装修房子的时候专门让人留出宽阔的客厅,以方便她疯玩。
周淳星特意提到,因为姐妹两人对于装修都不了解,因此周家的整个装潢与设计都是周父临时请人安排和决定的。
两年来,一家人都住得好好的,但直到一年前,家里就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
一开始是周淳佳半夜哭闹,她每晚都会在一点零八分醒过来,哭着说梦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来向她索命,她在梦里疯狂地逃跑,却怎么都躲不掉,无论往哪里跑最后都会回到那个女人面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双沾满血的手掐住脖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直到确信她被“掐死”,那个女人才会松手。
而这时,周淳佳就醒过来了。
那时周父很忙,没空管这些事,周淳星四处奔波,找了位据说有些名望的大师来看,大师在家里做了法,又给周淳佳佩戴了一根红线系着的锦囊,这情况才算有所好转。
小孩子忘性大,很快这些噩梦就抛之脑后了。
但紧接着,周淳星自己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先是家里的水龙头莫名其妙的被打开,哗哗的水流声在夜里听起来十分热闹,害得周淳星半夜里起来给关上。
周家没有请帮佣,只有家政阿姨,负责给他们做饭和打扫卫生,但不住在周家。
周淳星也不知道是家政阿姨忘记关掉水龙头还是自己忘了,一开始她也没留意这事,但连着几天都发生同样的事,再粗心大意的人也都注意到了。
周淳星以为是有人恶作剧,私下里偷偷装上了摄像头。
当天晚上不出意外的,水声又传来,周淳星照例去关上。这次她在水池边停留了几分钟,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件极为怪异的事那个水龙头竟然在她面前自己打开了
那一瞬间,周淳星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后背阵阵发凉。她瞟了一眼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颤着手去关上水后,就跌跌撞撞地飞奔回自己的卧室里。
直到第二天一早,她才敢出来。
周淳星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她惊恐地发现,昨天晚上,站在水池边的人除了她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陆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