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想到,短短几天的功夫,他竟能把抚琴剑法第一重练到如此境界,这天赋……
“把竹子给我。”墨云仇漠然说着,从风谣手里接过细竹,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失落,“为师现在教你抚琴剑法第二重,看仔细了。”说罢,不等风谣有所准备,他便抬起手中的细竹,舞起了第二重剑法。
相比第一重,第二重剑法复杂花哨了很多——剑并非一直握于手中,有时需要离开手一段时间。比如松开剑,换手接住,或转身一周再接住之类。
风谣专注地看着自家师父的动作,惊讶地发现——第二重剑法的某些招式,竟与他闲暇之时自己悟出来的如出一辙。
于是,当墨云仇收剑询问“记住了几成?”时,风谣的回答是——“九成。”
墨云仇眯起双眸,有些不信,却不多言,将手中的细竹扔给风谣“练于我看看。”
“是,师父!”风谣险险接住细竹,一边回忆刚才记住的动作,一边试着舞起来。
一遍练下来,墨云仇竟未发现半点瑕疵,不禁狐疑——他真的只记住了九成?
其实,风谣并未撒谎,还有一成,他是真的忘记了。但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再辅以风的帮助,竟没让墨云仇看出破绽。
“师父,弟子的剑法可有不妥之处?”风谣虚心求教,这话听在墨云仇耳中,却无异于炫耀。
墨云仇皱了下眉,一把夺过风谣手中的细竹“我把第三重也舞于你看了罢。”他的话音未落,已迈开脚步,舞起了抚琴剑法第三重。
第三重明显比前两重难很多,对体质的要求也更高。什么前空翻、后空翻……看得风谣脸都白了。
待墨云仇舞完收剑,风谣差点忘记怎么说话“师、师父……弟子……”
弟子做不到啊!
墨云仇把细竹随手扔到风谣脚边,拂袖离去“好好练吧,过几天为师再来教你第四重。”
风谣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墨云仇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刚想弯腰把细竹捡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嬉笑。
“你不是会飞么?那些动作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才对~”
风谣微微一怔,刚转过身,面前就多了只水囊。
“喏,你的命|根子。”白霜把水囊递到风谣手里,戏谑地笑道。
风谣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接过水囊,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明知道自己离不开水,身上却从不带水,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太长?”
风谣微微一怔,一边把空水囊递还给他,一边回答“在随师父离开北境前,我从未离开过墨府,所以不会面临缺水的问题。现在……还没适应吧。”
“这么说,你是追着你师父出来的?”白霜挑了下眉,脸上闪过一丝不爽,“呵,真不明白,你师父哪里好了?整天板着张脸,连察言观色都不会——你练剑练得命都快没了,别说表扬,他连句关心你的话都未曾说过!”
风谣皱了下眉“师父只是……对我要求高了些?”他自己说着,自己都有些不信,“我师父是个武痴,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肯定入不了他的眼。”顿了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抚琴剑法第三重,不借助御风,我根本完成不了,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失望就失望呗!你又不是练给他看的。”白霜说着,见风谣抿唇,只觉胸口一震,“难不成……你真是练给他看的?!”
“当然不是!”风谣连忙反驳,却又很快抿了下唇,瞪着白霜道,“就算是又如何?关你何事?”
“关我何事?当然关我……”白霜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自己这是怎么了?胸口的这份悸动……是什么呢?
沉默片刻后,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装作悠闲地笑道“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妖怪?离不开水,又会飞,难道……是传说中的飞鱼?”
“你才飞鱼!你全家都是飞鱼!”
“是是是,我全家都是飞鱼。”白霜无奈地应着,耸了下肩,“啧,你的能力都被我瞧见了,还怕暴露身份?”
风谣皱了下眉,欲言又止——暴露身份?他当然怕。可问题是……他的身份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忽然,他灵机一动,抬眸和白霜对视“想知道我的身份?行啊,先告诉我——你是什么妖怪?”
白霜挑了下眉,忽然身子前倾,将自己的唇凑到风谣的耳边“我说过——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风谣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只觉耳边痒痒的,一股酥麻的电流涌遍全身,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白霜已一个闪身消失了踪影。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风谣又发了会儿呆,忽然抬起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好烫……
自己居然脸红了?因为白霜?不……这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风谣咬了下唇,视线无意间瞥见一根竹子下的狐狸,这才想起它的存在,走过去抱起它“小霜,我累了,陪我回去洗个澡,休息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重点是“洗澡”!而且是——陪、我、洗、澡!
大家t到点了咩?
☆、蝉翼风萧
回到客栈,风谣问小二要了桶热水,准备洗澡。
当装满水的桶被人搬进他的房间,他怀里的狐狸忽然奋力挣脱他的怀抱,朝门外窜去!
风谣连忙俯身揪住它的尾巴,把它揪回自己怀里。待小二离开并带上门后,他看着怀里拼命挣扎的狐狸,好笑道“你知道我要洗澡?”顿了顿,疑惑地挑了下眉,“为何要逃?难不成……你怕水?”
狐狸发出“呜呀——”一声尖叫,作势要咬风谣的手,风谣连忙松开它。见它落地后径直朝窗口窜去,他连忙挥袖,一道劲风撞上窗棂,把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
“呜啊……”狐狸哀嚎一声,绝望地趴在了地上。于是,风谣轻松地走过去抱起它,把它抱回浴桶边,“乖~我会很温柔的。”他说着,单手宽衣解带,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抱着狐狸踏进桶中。
然而,就在他弯腰把狐狸放进水里的那一刻,一团烟雾从狐狸的身上腾升而起。风谣微微一怔,本能地闭上双眼,紧接着,小腿触碰到了一片光滑温热的肌肤……?!
待烟雾散去后,从浴桶里直起身子的风谣茫然地睁开双眼,低头的瞬间,看到了一张泛红的俊美脸庞——白霜正赤身裸体地坐在浴桶里,视线正对着风谣的两腿之间……
“啊啊啊啊啊——”风谣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本就雌雄莫辩的声音有向女高音发展的趋势。
很快,门外传来小二急切的脚步声“少侠!您没事吧?!”
这是风谣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赤|裸相对,眼中很快泛起了水雾。白霜无奈地瞪他一眼,从浴桶里站起身,捏着嗓子道“没事,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好在没有受伤,你去忙吧,不要管我。”
“没事就好。”小二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于是,白霜一边从浴桶里走出来,一边用回自己原本的声音“你洗你的,别管我。”
说得轻巧,风谣哪还有心情洗?可衣服已经脱到地上沾了灰尘,总不能再拿起来穿好吧?他委屈地在浴桶里坐下,抱膝蜷缩成一团“变态。”
“……”白霜赤身裸体地坐在床沿,傲娇地哼了一声,“是你非要让我陪你洗的,活该。”
“你……”风谣回头瞪了他一眼,不小心瞥见他两腿之间的……立刻红着脸转头收回目光,“你衣服呢?!”
白霜无所谓地躺倒在床上“狐狸穿什么衣服?”
“那你平时穿的什么?”风谣一边下意识地问着,一边心情复杂地洗起了澡,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洗得最憋屈的一次。
“是幻术。”白霜简短地回答。
“幻术?”风谣不明所以。
“对啊,幻术。我从不穿衣服,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白霜坦荡地说,“但我不能接触水,一碰到水,幻术就无法施展。”
“不能使用幻术的话,为什么不维持原型?”风谣咬牙,“就维持狐狸的形态不是挺好么!为什么要让我……让我看到……”
白霜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单手撑起脑袋,贪婪地凝视着风谣赤|裸的后背,戏谑地一笑“原型?你以为那只狐狸是我的原型?哈!我好歹也有上千年的修为了,原型怎么可能才那么点大?倒不如说——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我的原型。”
“所以,你真是狐妖?”风谣不确定地问着,眼神恍惚了一瞬,蓦地回忆起了白霜曾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笨蛋,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是妖怪,都有两种形态。”白霜忽然说,“人形和真身——这两种形态都可称为我的原型。没错,我是狐妖,我的真身可不是这区区客栈能够装下的。”
“哦。”风谣淡漠地应了一声。又敷衍地洗了几下后,从浴桶里走出来,把自己擦干,披上干净的衣服。
一转身,见白霜依旧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风谣抬手捂眼“你怎么还不施展幻术把衣服穿上!”
“头发还没干。”白霜一脸无辜。
“那你也不能这么……这么……”风谣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导致他各种词穷。
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过后,他双臂交叉转身背对白霜,发出一声嗤笑“呵,该说不愧是狐妖么?世人皆道狐妖淫|乱,原本我还不信……”
听到这句话,白霜琥珀色的眼眸一眯,忽然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翻身下床,一把揪住风谣的腰带,把他轻松地甩到了床上。
后背和柔软的床面相撞,风谣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便多了个人——白霜把风谣压在身下,一条腿刚好抵在他的两腿之间,双手撑在他的耳侧,看他的视线中透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冰冷。
被如此冰冷的视线凝视,再加上两腿之间的不适,风谣的身体不由地轻颤起来,语气顿时软了几分“抱歉,是我说错话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听闻此话,白霜挑了下眉,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眼中的冰冷散去,唇角轻佻地一勾“呵,这么快就求饶了?风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让我很想把你弄哭。”
风谣“……”
“不过,要是你真哭了,我会心疼的,所以——今天就小小地惩罚一下,以后,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类似的话。”白霜说着,抵在风谣两腿之间的膝盖猛地向上顶了一下,然后一个灵巧的翻身下了床。
风谣咬了下唇,并拢双腿,侧身蜷缩成一团,在心里把白霜狠狠地骂了一顿——变态!
距离入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然而风谣一点练剑的兴致都没有。他意兴阑珊地用风把白霜的头发吹干后,被终于“穿”上衣服的白霜拖去了一家武器店。
“带我来这里做何?”风谣蔫蔫地问。
“你知道我不喜欢穿衣服,当然也不喜欢带着钱。”白霜说着,一手执扇,一手从腰带里掏出一个钱袋,在空中抛了抛——离开风谣的房间前,他从风谣床下找出了这个钱袋,是他早就藏在那儿的,也是他的全部家当。
“原本想用来赎你的宝贝笛子,可你那笛子下落不明,这袋钱便没了用武之地。”
“所以你想用这袋银子买把剑送我当赔礼?”风谣挑眉。
“赔礼?”白霜轻笑一声,“别误会。你的笛子,我早晚有一天会帮你找回来。这把剑是我送你的——礼物。”他刻意强调了“礼物”两个字,戏谑地继续道,“我没你那个叫南宫司竹的朋友无耻,送不了你什么用周王府的宝物打造的项链。看你整天拿根竹子瞎比划,就想送你把真剑,可比什么翠玉实用得多?”
风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情复杂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白霜都看在眼里。南宫司竹送他翠玉项链的事,连他师父墨云仇都未曾觉察。
白霜踏进武器店后,快速扫了一圈,叹息着摇了摇头“老板,不行啊……这些剑都太重了,有没有轻一点的?”顿了顿,“钱不是问题,快把你店里轻盈的好剑都拿出来!”
“好嘞!公子稍等!”武器店老板说着,走进内屋,一段时间后,拿出把青蓝色的薄剑。
“此剑名为风萧,轻薄如蝉翼,适合女子使用,相传是开国帝后月水湮的佩剑,因年代久远,所以失了剑鞘。若公子喜欢此剑,小店可为此剑打造一副上好的剑鞘。”
白霜接过风萧剑,确实很轻,试着挥舞了几下,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异常悦耳。他微微一笑,也不问风谣的意见了,满意地开口“好,就这把了。”他说着,把剑连同手上的钱袋一起交给店老板。
老板笑着双手接过,打开钱袋清点了一下里面的碎银后,脸色微变“公子,这钱……”
“怎么了?”白霜疑惑挑眉。
“这钱……那个……远远不够啊……”
白霜当场石化,身边的风谣很不给面子地冷笑一声,推开他,从怀里取出一袋银子扔到桌上“可够?”
这袋银子正是南宫司竹给他的那袋,店老板打开一看,立刻喜笑颜开“够了够了!小店立刻为少侠打造剑鞘!”
风谣从店老板手里接过取货单后,潇洒地转身离开,一直压抑着的心情终于畅快了一把,忍不住牵起唇角。
白霜心情复杂地跟在他身后,哀怨道“啧,我真是给自己找罪受——旧债未清,又来了新债。最讨厌欠债了……”
听闻此话,风谣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加快脚步向来友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