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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汉不回头! 第1节

作者:小厉 字数:26973 更新:2021-12-21 05:50:22

    好汉不回头

    作者小厉

    文案

    本文全名好汉不回头,虐渣莫心软

    我爱你的时候你不在乎我,我拍怕屁股走人的时候,你却想起玩深情,没错,这是一个烂俗虐渣攻三俗小白文。

    攻君一直以为自己养了一个好脾气的无业废柴,养了三年,觉得索然无味,想一笔分手费打发了。

    受君听到攻君订婚消息后,没等攻君开口,自己收拾东西走得干干净净,不带走一片云彩。

    受君一离开,被伺候习惯了的贱攻先生立马不自在起来,开始找茬,然后被受君先生啪啪啪打脸。

    扫雷据说又渣又贱扛得住的都是汉子,受不住点x的我们江湖再见,下次再爱233333333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安 ┃ 配角小厉 ┃ 其它

    第1章 分手篇01

    当前时间115832。

    陆安等了那个人大半个晚上,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截下图,留个纪念,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想着下决定其实没有那么难。

    他把时间截图发给了那个人,写道“分了吧。”打完后觉得加个“吧”实在矫情,当年自己死皮赖脸缠上来,对方忍他几年也实在是够有耐性了,“吧”个屁呀“吧”,根本不用商量的好不好,那个不怎么喜形于色的人,知道他能自己主动滚蛋,估计会开心地鼓个掌,赞个好。

    所以陆安把那个“吧”删掉了,想了想,把前面两个字也删除了,只写道“我走了,以后不过来了。”

    写完,心里有点文艺小青年的蛋疼伤感,手贱又编辑了一条“恭喜你订婚,照顾好自己。”

    陆安觉得自己实在是贱兮兮,写这废话干嘛,酸不拉几的,倒牙,所以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不再发废话了。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没有长到让这段感情刻骨铭心生死相许,也没有短到能拍拍脑袋就忘得烟消云散。

    不过,走到这么个终点,他还是有点难过。

    陆安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有点松垮的闲适家居服,白色棉质短袖t恤上衣,灰麻布长裤,身材还算是可以,皮肤也还算是可以,白皙水嫩什么的描述太肉麻,不过最起码干干净净的,这张脸看着也还不算老,也不算难看。所以,综上所述,他的硬件水准,都是还能过眼的水平,不过离着惊艳什么的,不只是差一丢丢的距离,也就算是中等偏上吧。

    陆安自嘲地想着,薛荣那种档次的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奢侈品,能让他留在身边三年之久,估计是薛先生从小吃多了山珍海味吃腻歪了,把他当成粗茶淡饭的斋食,图了一时新鲜。再加上自己费尽心思百般讨好,该暖床时候暖床,该当老妈子就当老妈子,薛荣的吃穿用度全部是他一手打理,为了照顾好薛先生,陆安早就把以前薪水丰厚的工作辞掉了,成了薛荣豪宅里的全职佣人。

    估计把薛先生伺候得舒服,薛荣就一直留着他。

    如果不知道薛荣订婚,陆安估计还会再这么继续耗下去,他曾经天真地想,等哪天薛荣发现离不开他了,是不是能焐热薛先生石头一样冷硬的心肠呢

    镜花水月的幻想破灭得实在是没有新意,连陆安都觉得乏善可陈,毫无新意薛先生要结婚,未婚妻找上门,当面要求陆安滚蛋。

    陆安事先毫不知情,所以当薛先生未婚妻带着闪亮亮的大钻石戒指出现在陆安面前的时候,陆安没被钻石闪瞎铝和钛狗眼,却还是被钻石耀眼的光芒割碎了噗通噗通跳着的火热心脏。

    薛先生的未婚妻江小姐笑容甜美气度优雅地对陆安说着“希望您尽早搬走,被长辈看见不好解释。”

    陆安心里想着解释你麻痹啊,嘴上却笑着道“当然,当然,你们既然已经订婚了,我这种闲杂人等,应该尽快退散,应该的,不客气。”

    江小姐没想到陆安这么好说话,眼神里满是狐疑,陆安好脾气的搓了搓手,说着“您放心,薛先生对我没什么感情,我算是他半个佣人,江小姐不要想多了,影响你们夫妻生活就不好了,我马上搬走,马上。”

    陆安见完了江小姐,在路边长椅上坐了一整天,看天,看人,看车,看得两眼酸涩,头脑发疼,便终于不再看了,他回到薛荣昂贵奢华的大房子里,想等薛荣回家跟他说两句道别的话。

    等了大半夜,薛荣也没有回来,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会回来了。

    差一点十二点的时候,陆安就不再等了。

    他想离开得利落一点,可是三年留下的生活痕迹实在是有点多,陆安没力气大半夜开始收拾,便只带了自己的一些证件,背着个双肩包,准备出门。

    手握到门把手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在摁密码,嘀嘀嘀地响得陆安心惊胆战,门被从外面打开,薛荣站在门外,冷着脸皱着眉头盯着陆安。

    薛荣比陆安高了半头,长腿一迈进了屋,陆安向来被薛荣瘆人的气场压成狗奴才,一面对薛荣,忍不住想退缩,又忍不住想扑上去。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颜控,陆安对薛荣挑不出什么缺点的帅脸,实在是没什么免疫力。

    薛荣身上带着酒气,进屋便解领带,应酬了一晚上有些烦闷,目光便更加凌厉起来,他扫过陆安背着的双肩包,问道“这么晚去哪儿”

    陆安强忍着想冲过去给薛先生宽衣解带的念头,咽了口唾沫,往门边移了移,说着“给你发短信了。”

    薛荣仍旧是锁着眉头,拿出手机瞥了一眼,然后把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中,说着“又闲得想整事儿”

    你看,根本不在乎的。

    陆安觉得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便说着“明天早晨你让秘书给叫个早餐吧,喝牛奶的话有今天刚买的,最好热一下。中午也是,我不给你送饭了,你嫌麻烦就直接去公司餐厅吧,以后你请个佣人的话,我写了一些注意事项,在厨房最右边橱柜中间抽屉里,明天你要穿的衣服我给你熨好了,放在老位置。冰箱里的水果也都是洗好的,你吃的时候先拿出来放一放,太凉的话伤胃。还有榨好的蔬菜汁,别忘了喝”

    陆安说着,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老妈子,看到薛荣也是一脸不耐烦,便住嘴收声,说着“那我走了。”

    薛荣将西装外套随手扔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陆安。

    陆安被他盯着心里发毛,赶紧转身要出门,薛荣却更快,抓住陆安胳膊把他甩进沙发里。

    薛荣晚上喝了些洋酒,身上燥热,需要泻火。他看到陆安露出的锁骨上方还留着昨天啃噬留下的红痕,便摁撩起陆安衣服,摸了起来,微凉滑润的皮肤触感,舒服得薛先生难以自抑地嗯了一声。

    尼玛发情的薛先生要不要这么g感,陆安看着上方压着他的薛荣冷峻又写满yu望的俊脸,浑身都酥软了,陆安自我安慰想着,其实也不亏嘛,最起码这三年床上生活非常和谐,哪怕是去鸭子店砸重金也找不到薛先生这种好床伴,瞧瞧,这充满力量的身材,瞧瞧那活的尺寸,要持久力有持久力,要技术有技术,虽然每次都被摆弄得腰肢酸疼哭爹喊娘,但是实实在在也是爽到了。

    陆安这么一想,也就没那么难受了,虽然当了三年老妈子,不过这床上福利也是赚足了本,至于感情什么的,做人不要太贪嘛,一开始不就是看得很明白了嘛,可以唱着独角戏爱慕薛先生,但是不要跟薛先生讨要感情,他不会施舍的。

    情人间吃个散伙饭也是情理之中,薛先生那么忙,估计没空陪陆安吃顿饭,所以就再做一次,充当次散伙饭吧。

    陆安回吻着薛荣,张开腿,贴上腰,热情骚包地回应起来。

    陆安上头有两个哥哥,他妈咪实在是想要个宝贝女儿,结果生出陆安一看,又是个带把的,伤心不已,便情难自已地把诸多关于小女儿的幻想实践到了陆安身上,比如从小学个舞蹈什么的。拜陆妈妈所赐,陆安小时候打下的舞蹈底子,在薛先生床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那匀称的白条长腿,想怎么劈就怎么劈,就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了。

    陆安为了讨好薛先生,暗地里下足了工夫,怕薛先生看上体软肉嫩的小鲜肉,便更是发挥优势,报了瑜伽班,所以这一身筋骨,柔韧得很,薛先生想玩什么高难度,陆安都表现出色地配合着,时不时还惊艳薛先生一把。

    总之,陆安觉得跟薛先生在爱情动作片上,还是很和谐的,虽然跟爱情没多大关系。

    薛荣喝酒之后揉捏人的力道比往常大了很多,陆安被他撞得哼哼哼嗯嗯嗯一直到啊啊啊,薛荣发泄之后压在陆安身上抱着他安静了片刻,男人呼吸还带着激情余韵的急促,胸口起伏,火热热贴着陆安的皮肤,陆安嗓子刚才哼唧得有些哑,他伸手摸了把薛先生发着薄汗的结实后背,小声说着“我是真的喜欢你。”

    薛先生没有说话,从陆安身上起来,迈着长腿直接去洗澡了。

    陆安早就习惯了得不到回应,看着关上的浴室大门怔怔地呆了片刻,然后垂下眼睛,从地上找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慢腾腾套上,重新背起双肩包,重新打开门,走了。

    薛荣在浴室里已经快洗好了,不见陆安那货缠着进来,脸色一冷,围着浴巾走出来,却看见空荡荡的房子里哪里还看得到那货的人影。

    薛荣抄起手机打过去,陆安没胆子拒接,便听到薛荣问道“去哪儿了滚回来。”

    陆安倒是没料到薛荣会打电话叫他回去,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听着薛先生低沉磁性的声线,又是浑身酥软,狗腿几乎要抖着风火轮真滚回去挂薛先生身上了,不过夜里的小凉风吹得陆安稍微清醒点了,陆安攥着手机,终于坚决了一回,说着“你要结婚了对吧,我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不做男小三,我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吧,以后我不烦你了。”

    说完,抖着手摁掉了电话。

    陆安长长舒了口气,打电话给朋友笑得嘿嘿哈哈,说着“我把薛荣甩了你麻痹太你麻痹爽了”

    一边笑一边蹲在路边抹眼泪,陆安想,终于结束了。

    第2章 分手篇02

    薛先生走到门口待了不到一分钟,确定姓陆名安的那货确确实实是滚蛋了之后,不屑地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走回沙发那里,划拉出陆安之前发的那条短信,重新看了一遍“我走了,以后不过来了。”薛先生的冷笑更加冷了,要是陆安真有骨气不再过来,薛先生倒是想给他竖起大拇指。

    薛荣不再管陆安,安安稳稳去睡觉去了,床上空了一半,睡到半夜也没有某人死皮赖脸缠过来的手脚骚扰,薛先生难得清静一把。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地起床,洗完澡围着浴巾光着上身走出来,去衣帽间换上陆安提前给准备好的那套衣服,除了没有狗腿的某人跟在屁股后面挤牙膏、打沐浴液、拿浴巾、吹头发,薛先生倒也没觉出什么不方便,就是在自己打领带的时候手顿了一下,觉得就算陆安那货不在眼前转悠,可四周空间里怎么好像都是他那副扬着脸求跪舔小屁样,简直阴魂不散似的。

    薛先生难得渡过一个静谧清净的早晨,下楼看到空荡荡的厨房,想起某人昨天夜里聒噪地让他热牛奶喝,比起听陆安婆婆妈妈唠叨,薛先生还是更喜欢那货床上多一些。薛先生稍稍微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昨天某人带着哭腔百转求饶的哼叫声,下腹都跟着一紧。

    养尊处优的薛先生这辈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深刻信奉着君子远庖厨,怎么可能亲自热牛奶宁可不吃饿肚子也不会进厨房所以薛荣直接上了车,司机刚开始还看着薛先生一脸轻松,好像比往常心情都好些似的,便乐呵呵跟薛先生打了招呼,只是没过十几分钟,薛先生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至于原因,简单得很,因为薛先生饿了饿了没错,就是单纯的饿了

    老妈子陆安在薛荣身边的时候,每天绞尽脑汁给薛先生安排三餐饮食,不止一次叨逼叨说是抓不住薛先生的心,至少要抓住薛先生的胃,烹饪班报了不知道多少个,中餐西餐学了个遍,闲着没事就在厨房里鼓捣,就差自创个陆氏派系了。鉴于陆安的兢兢业业,只要薛先生在家,每天早晨七点半,雷打不动已经将一桌子早餐准备齐整,将薛先生的胃伺候得热乎乎舒服服。

    因为陆安的罢工,薛荣的胃准点犯了嘀咕,空虚得不到满足,能不黑脸吗

    薛荣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物,当下就吩咐司机先去许生记。陆安有时候会给薛荣换换口味,百年老字号许生记的早餐是本市一绝,那里大厨做出的餐点都是有着好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秘方,味道也不是自家小厨房能鼓捣出来的,总之薛先生不排斥,算得上喜欢。

    不就是一顿早饭嘛,薛荣觉得有没有陆安无所谓,有钱人哪里有吃不到的山珍海味。

    薛先生觉得这是小事一桩,可是等车子在去许生记路上堵了一个半小时候的时候,脸已经黑得要拧出墨水了,等九点钟终于熬过堵车路段到达许生记的时候,被告知早餐供应已经结束,诸位客官明日请早。

    这许生记是个有性格的老字号饭店,早餐只供应到九点,有些菜品还是限量,饭店的地段还是在全市最拥堵的地段,薛荣正好在早高峰奔过来,可不堵死他陆安平时为了给薛先生买到许生记早餐,都是五点就出门,那时候一点都不堵,不到六点就能到许生记门口,排着队赶第一波冲进去取号点餐,然后再抓紧开车奔回去,等薛先生洗漱完毕,早餐已经摆在漂亮精致的盘碗中,温度正好,不冷不热。

    薛先生可不会留意到这些细节,他只负责动筷子吃顺嘴,还嫌弃地瞥一眼穿着松垮t恤打哈欠的陆某人,觉得一天之计在于晨,哈欠连天有碍瞻观,不成体统。

    此时司机简直不敢直视薛先生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车,大气不敢出,终于开到公司大楼门口,首席大秘书王路已经等在了那里,上前给薛先生开门。原本九点有个高层会议,现在已经推迟了半个多小时,都在等薛荣。

    薛荣迟到,倒也是新鲜事。首席大秘王路看着薛先生脸色,不着痕迹地回头瞥了眼司机小赵,小赵在后面偷偷摸摸指了指手机,示意大秘看短信。

    小赵跟秘书组沟通频繁,私底下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所以好心发短信提醒道“老大突然提出要去许生记吃早餐,路上堵了两个小时,还没吃上,心情估计很坏,你们小心。”

    大秘等电梯的时候站在薛总身后偷摸点开看的短信,觉得隐约好像有不少笑点,违和感甚重,但是绝对不敢笑的,只能在心里好奇八卦着薛先生是不是跟家里那位闹了不痛快,连早餐都没得吃,饿肚子的黑脸薛先生,百年难见哟

    大秘忍着想第一时间奔到秘书组分享八卦的冲动,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将薛先生送进会议室,想着这会时间估计不短,下面分公司领导要逐一做汇报,保守估计都得十二点,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触薛先生的霉头。

    大秘回到自己办公室,闷着笑给陆安打电话,他跟陆安私底下玩得来,年纪相仿臭味相投,倒是有些连薛先生都不知道的交情。王路笑着问道“跟大魔王吵架了”

    那头陆安沉默片刻,说着“我把他甩了。”

    王路一愣,然后哈哈哈拍着桌子大笑,说着“行啊我早就看好你了果然没走眼不行让我先笑会给你讲个笑话,今天早晨老板临时起意要去许生记吃早饭,你猜怎么着堵车堵了两个小时去了人家还关门了哈哈,原来是你小子罢工了,我说呢终于不想干老妈子了”

    陆安又是沉默,等大秘笑够了才说道“你老板饿肚子你还看笑话,不想拿工资了吧”

    大秘乐呵呵道“不差钱,难得看笑话,出来喝酒”

    那头陆安听不出什么语气,说着“不了,过些日子再说。”

    大秘很有分寸地没再缠着问,只是道“行,我随叫随到。”

    昨天夜里没怎么睡着正在补眠的陆安被这通电话扰了好梦,抓了抓鸡窝头靠着床头发呆。茫然抓不住焦点的眼神飘忽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酒店房间,他昨天晚上没地方去,干脆来了酒店住着。

    听说薛荣没吃早饭。

    陆安挠了挠头顶乱毛,重新倒在床上,揪过被子蒙住脑袋,一动不动缩在床上。

    那边薛先生的会议果然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半,听说有至少五个中层领导被薛先生挑出了错,气氛肃穆得像要开追悼会。会议结束,大秘已经准备好午餐送到薛先生办公室,薛先生已经脸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早晨的小插曲怎么会影响英明神武的薛先生太长时间,不就是个陆安嘛,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人,既然不知道分寸,又贪图太多东西,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身边了。

    薛荣当即捞起电话打给陆安,像是笃定对方是不敢不接电话似的,果然陆安还是接了起来,薛先生冷冷的声线直接道“走那么急,不要分手费了”

    薛先生自己都没察觉他话里的刻薄跟挑衅,跟受了气似的,他继续说着“这几天王律师会联系你,既然在我身边那么长时间,给你些钱也应该,顺便签个保密协议,出去不要乱讲话。”

    电话那头的陆安是长久的沉默,薛先生不耐地敲了敲桌子,问道“听到没”

    陆安声音有点发抖,挺明显地哽咽了,说着“嗯,听到了。”

    薛荣心头闪过什么转瞬即逝的陌生感觉,只是片刻,没来得及捕捉,通话已经结束。

    陆安从被子卷里钻出来,红着眼睛去了卫生间。

    片刻后卫生间传来哗哗水声,掩盖了那些不能让人知道,也没必要再让人知道的难过宣泄。

    陆安下午就病了,高烧一下子就蹿到三十九度五,退烧药不管用,浑身滚烫地干烧,他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叫个120,身上难受,精神倒还清醒,他把自己东西收拢好,淡定地真的拨打了120。

    为了能留在薛荣身边,陆安这三年没敢怎么跟家里联系,等到这会,身体跟精神要一起垮掉,他才觉得后悔得要死,孤独得要死。

    三十九度的陆安同学也够彪悍,硬是没跟小言情里面的弱鸡一样昏倒,被救护车拉到医院还自己溜达着去挂号缴费,弄得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骂他占用资源,陆安扬着烧得猴屁股一样的红脸说着“唉,我真以为自己要不行了”

    扎针的小护士是个新手,扎了三针才扎进去,陆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吓得小护士哆哆嗦嗦忙不迭道歉,还去儿童输液室给陆安拿了一根棒棒糖。

    偏偏这时候薛荣法务部的头子非常殷勤地打来电话约陆安见面的时间,陆安一边哭一边没好气吼道“你告诉我分手费我不要了,就当付给他iao资了,老子白iao了他三年,全当按摩bang使用费了,老子不亏本”

    吼完直接把电话扔一旁垃圾桶里,拧开一旁病人甲的瓶装水哗啦哗啦浇在手机上,抽着鼻子打着哭嗝,歇菜似的瘫在椅子上。

    法务部头子被陆安的宣言震撼得半晌回不过神来,这该怎么给老板回话啊该头子立马打电话跟大秘商量,大秘一听,斩钉截铁道“原话陈述陆安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跟老板说一个字也不用改”

    法务部头子非常赞同,跟大秘约了时间,俩人装得跟偶遇似的,一起到薛荣办公室,这种事怎么能用电话讲呢,必须要亲眼见证老板的精彩脸色啊被嫖了的按摩bang薛先生简直不能更期待啊

    第3章 打脸之财产篇01

    被iao了的棒棒薛先生听完法务部头子一字不差的如实汇报,正在往文件上签字的钢笔尖力透纸背,戳破了至少三层纸,他抬眼扫向法务头子跟屁颠屁颠装模作样混进来的大秘,眼神锐利得要杀人,棒棒薛先生“啪”合上手中的文件,放下钢笔,沉着声线问道“他这么说的”

    法务头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一脸正经像是在汇报着某个收购案的法律程序,义正言辞道“是的,薛总,一字不差,陆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薛荣没搭理他,确是扫了大秘一眼,说着“去选辆车给他。”

    大秘满肚子跑火车,不怕死地继续演戏,面露为难之色,憋着坏笑一脸迟疑地蹙眉瞧着棒棒薛,说着“薛总,这买车倒不难,不过从昨天开始就联系不上陆安了,这就算是想送,也找不到人了啊。”

    薛荣也皱了眉头,问着“见不着不会找吗你的高薪是白拿的吗怎么,难道要我去找”

    大秘面露委屈地摇头道“电话打不通,他也没有别的房产,家里亲友我这里也一概不知,薛先生,您看您有什么线索没”

    薛荣非常不耐地挥手打发两个碍眼的下属滚出去,随即抓起手机拨打陆安的电话号码,嗬还真是打不通这小子胆子未免太肥了还说他是按o棒白用三年的按o棒

    向来修身养心淡定平和的薛先生心中烧起了一丛恶火,特别有立刻将陆安抓到眼前教训一番的冲动,想攥着陆安那厮的脚腕子把他腿拉成一百八十度,恶狠狠酱酱酿酿一顿,让他好好体会体会免费棒棒的凶残。

    薛先生一想,心里的丛丛怒火变成了熊熊yu火,大棒棒先生都跟着精神起来了。陆安这几年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一直低眉顺眼百般欢颜巧语示好,给薛荣造成了非常好脾气的假象,薛先生到现在都以为陆安是白开水的性子,怎么都行,怎么都能接受。薛荣对于陆安的身体很满意,但是对于白开水一样的性格,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只是看着陆安安分不找事,也就一直将就着留在身边了。

    所以一听见陆安这爆炸性的言论,薛荣生气之余,反倒抓住了一点别的兴奋点,难道也就是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薛荣觉得自己心口被陆安这不甚锋利的小爪牙挠的心里痒了一下,骚动得很

    虽然薛先生非常想立马将陆安逮到眼前干点动作片,不过他是真的联系不上陆安了。因为过去一直将陆安默认为固定摆设似的存在,薛荣没关心过陆安的亲朋好友圈子,眼下除了一个打不通的电话号码,薛荣还真是想不到其他线索了。

    就在薛先生有些不爽地想逮陆安的时候,陆安晃晃悠悠打完了最后一瓶点滴,叼着护士小妹送来的棒棒糖,一边舔一边略带猥琐地调戏护士小妹妹,说着“是不是我太帅了,妹纸你看到我一张帅脸就紧张得手抖”

    护士妹纸笑容僵了僵,拔针的手又是一抖,陆安立马再次见血,他苦着脸捂着手郁闷道“妹纸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护士妹纸“”

    陆安穿着低领的宽松t恤,护士妹子早就看到了陆安同学锁骨附近那片草莓田,薛棒棒那天晚上喝酒之后啃咬得格外卖力,草莓播种得太好,几天过去愈发娇艳,护士妹子一直憋着内伤没吐槽,她好歹是某腐绿文学网站付费阅读的正版高级会员这明明是弱受被欺负了痕迹嘛还嘚瑟调戏妹子作死啊

    护士妹子瞧着陆安发着高烧还孤零零自己来打点滴,心一软也就没吐槽他是个摊上“渣攻”的倒霉“弱受”,临走还又送给陆安一个棒棒糖,说着“让你朋友小心点,别仗着年轻就太折腾你身体,回去弄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陆安莫名其妙,护士妹子非常鄙视地指了指陆安锁骨的位置,小白脸陆安一下子成了大红脸,结结巴巴道“那什么误会妹纸,你听我解释”

    护士妹纸更加鄙视地一挥手,掉头走了,陆安告别慧眼如炬的护士,攥着棒棒糖一脸郁结地打车回了酒店,烧已经退了,可全身还是轻飘飘地,就想倒头大睡一觉,他这几天启动的自我屏蔽功能,不再多想薛荣的事情,反正江湖不再见,想个ji巴虽然薛先生的帅脸和ji巴确实挺叫人怀念的

    一想到这里,陆安又有点垂头丧气,他走酒店旋转门的时候差点撞到玻璃上,耷拉着脑袋终于进了酒店大堂,却突然被一个尖尖细细的女高音吓得一哆嗦,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高个儿女人踩着高跟靴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喊道“陆安”

    走近了陆安才看清楚这个中年女人是谁,薛荣他妈的妹妹,薛荣小姨,刀子嘴刀子心,长在豪门里的奇葩泼妇,婚姻史两位数,逮谁咬谁,陆安敌方阵营中常年打头阵的主力战将。陆安看着薛荣小姨的大红嘴唇有点脑仁疼,毕竟是长辈,陆安还是厚道地扯出笑容打招呼道“阿姨您好。”

    薛荣小姨鄙夷地打量着还是一身穷酸样的陆安,说着“你在这里干嘛”

    陆安耐着性子道“我住这儿。”

    小姨一听,闻着腥似的立马来了精神,连番质问道“你不是赖在薛荣房子里吗怎么终于被撵出来了我就说嘛,薛荣都是订婚的人了,怎么可能再容得下你,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非得等到被狗似的叫人打出来,看看你一脸晦气穷酸样,真是叫人倒胃口,薛荣真是看走了脸,怎么把你这种货色放身边,真是掉价。”

    陆安脑袋更疼,反正跟薛荣分开了,有些客套实在没法忍下去了,他以前被薛家七大姑八大姨冷嘲热讽的时候,因为顾念薛荣,能忍不能忍的,都忍了,可这会子还忍个屁,陆安说道“小姨,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要说甩,也是我甩了薛荣,这都什么年代了,小辈谈个恋爱您一个非直系亲属这么操心干嘛您前夫们留给你的钱不够花了吗,这么惦记薛家的”

    小姨一怔,她欺负陆安欺负惯了,哪里想得到陆安会反咬一口,瞪大眼睛一时无语,直到陆安要走,小姨突然又来了兴奋点,她抓住陆安喊道“我看到底是谁惦记薛家的钱这个酒店一天晚上最便宜的房间都不下一千块,像你这种人住的地方吗你说,你从薛荣那里讹诈了多少钱还要不要脸了一个男青年,靠卖屁股讨饭你说骗了薛荣多少钱”

    王冠酒店确实是个国内首屈一指的高规格连锁五星酒店,尤其是首府地界里的这家,难怪薛荣小姨愤怒,这里一千块钱的房间都没有,平时空房间如果不提前预定,至少三千起。薛荣小姨还在那边撒泼质问陆安怎么住得起,陆安非常烦闷地冷着脸看这个中年女人,大堂里来来往往的宾客不时瞥过来目光看着热闹,陆安头也不回地都掉,薛荣小姨却又缠了上来,陆安忍不可忍大声喊道“这我家酒店”

    小姨一愣,既然嗤笑道“脑子坏了吧,神经病,奥巴马总统府还是我家房地产呢”

    陆安烦躁得很,他径直走到前台,借用了座机,给薛荣拨过去电话,一边拨,一边气得手抖心肝抖,麻痹相忘江湖都不成是不是,麻痹我为什么还犯贱记得薛荣电话号码,麻痹这女的要是再发疯我就动手打人了

    电话接通,陆安抖着声音骂道“薛荣你小姨碰见我,又是骂脏话又是动手我说敲诈你的钱你现在就告诉她,我他妈没拿你一分钱”

    陆安把电话摁了免提公放,那头薛荣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没拿”

    陆安真是一口老血要憋死,薛荣小姨冷笑着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哎呀呀,这脸得多大,薛荣啊,陆安这小子到底拿了你多少钱,现在在王冠酒店开房住着呢,几天就是上万的消费,这人真是由奢入俭难,小姨真是担心过些日子陆安把钱败光了再去缠着你可怎么办”

    陆安这下气得浑身都要抖成筛子了,他抓起电话小声音也跟着抖,说着“薛荣,我这三年没拿过你一分钱,你等着,我马上跟你明明白白算帐,你拿着回去堵住杂碎人的嘴,别他妈给我添堵”

    陆安撂下电话,非常有男子气概地白了薛荣小姨一眼,然后刷卡进电梯走人。

    正在开会地薛先生前一刻还板着脸找下属的茬,接了一通电话后露出了非常诡异的笑容,一旁的大秘一看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

    王冠酒店是吧,薛荣一搜索座机电话,几秒钟就把陆安定位了。薛棒棒一直觉得陆安像是少根筋儿似的,你看,自己送上门来了吧。薛先生压缩会议日程,快速结束会议后立马自己开车去了那家王冠酒店,只是一番查询下来,薛先生碰了一鼻子灰,压根没有陆安的入住记录。薛荣不甘心地托了酒店的高官朋友,还是查不出来。

    薛荣这下不得不多想想了,陆安三年没工作,压根没有经济收入,自己给他的卡貌似确实没花多少,那他哪里来的钱住了好几天酒店

    难道别人开的房陆安这么快就爬了别人的床

    这个贱货

    自己圈养的宠物被别人觊觎的强烈不爽让薛荣差点失掉风度,他决定托公安部门的朋友好好查查陆安这货到底猫哪里去了。

    陆安不知道薛荣兴冲冲提枪而来,又怒冲冲杀回去查他,他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待在酒店高层豪华套房里哼哧哼哧进行着复仇大业,他这几年没从薛荣那里要钱,反而倒贴了不少,好在大部分都是网购,电子账单和都留着,下载就成。陆安将电子全部下载整理,然后问酒店借了打印机,呼啦啦打印了一个通宵,分门别类都整理好。

    好你个薛荣,既然不能相忘于江湖,那就只能相杀于血雨腥风了

    第4章 打脸之财产篇02

    陆安干了整整一夜,背着满满一背包fa票和账单,手机里还存了ord版的电子档备份,清晨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酒店的大门。他没有直接去薛荣那边,而是打着车去了一家健身俱乐部的门口,载上了两位健硕的壮汉朋友。

    身为肌肉块健身教练的朋友甲和朋友乙陆安其实都不认识,是托发小毛豆找的,至于毛豆,就是陆安刚从薛荣房子里滚出来的时候,头一个拨打过去电话哭诉的那位,只是因为毛豆同学身在国外有被人盯着,回不了国,所以只能气势上给陆安打气。陆安跟毛豆说要找壮汉撑场子,毛豆立马给了两个健身教练的私人号码,据说其中一位还是退役军人,身手靠谱。

    陆安跟两位教练打招呼的时候,对方都客客气气地说豆豆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不客气不客气,不给钱白干都成。弄得陆安浑身不自在,有点想问问毛豆是不是跟这两位床上都有一腿,根据多年经验,相信什么也不能相信毛豆的节操。不过只要有现成人手就成,陆安也没工夫管毛豆的交际圈了。

    陆安请两位上了计程车后,这才报出了薛荣家的住址,车子四平八稳朝着目的地奔去,陆安有点兴奋,有点紧张,像是要干一件犯上夺权的大事业血液澎湃,激情四射他实在是在薛荣面前逆来顺受惯了,如今要开撕,他惶恐之余竟然满怀期待翻身农奴把歌唱咦哟咦哟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开撕不怕晚,就怕撕不开

    陆安胸有成竹一副统帅大将模样,很有风度地嘱咐那两位壮汉道“我请你们就是怕他跟我动手动脚,到时候你们就往我身后一站,对了,把墨镜跟帽子都戴上,那人小心眼,别被他记住长啥样回头再报复,其他的事情我自己动手就行,你们主要负责撑场子,到时候咱见机行事。”

    那俩人估计没少接私活,非常有职业操守地没多问,满口爽快应下,又是一番表态,更让陆安吃了定心丸。他几番深呼吸,倒不是怕薛荣真的打他,薛荣不是会动手打人的主儿,他是怕薛荣把他又拖到床上去,唉,他怕到时候被薛先生一摸,自己先把持不住缠上去了再说,即将干的事儿确实挺叫人抓狂,就算薛荣定力再好,陆安也吃不准他会不会发飙。

    陆安掐好了薛荣上班的时间,赶到的时候薛先生正好站在玄关处准备出门,司机小赵跟大秘王路也都在门口车边等着,这两位瞪大眼睛看着陆安领着两位墨镜壮汉从出租车上下来,哎,那眼睛瞪得都要咕噜出来了。

    司机小赵急急巴巴小声跟大秘嘀咕道“窝草,陆安不会雇了打手来打老板吧”

    大秘两眼放光巍然不动,淡定道“往后站站,准备看好戏,快,拿手机录一段。”

    小赵嗖掏出手机,又嗖放回去,说着“窝草你怎么不录老板会削死我的”

    大秘往前挪了一步,说着“傻缺啊我给你挡着掩护,快,快,陆安过去了。”

    陆安确实走过去了,他走到衣冠楚楚气场鼎盛的薛先生面前,都没胆子抬头看薛先生,哎,他不是胆子小怕薛先生,他就是还有点沉迷于薛先生的帅脸,怕一时把持不住,又挂到薛先生身上去了陆安快速瞥了一眼薛荣,抱着双肩包跟托着炸碉堡的炮弹似的,硬挺着脊梁说道“那什么,我之前买的东西都放你这里了,都是我自己的钱付的账单,账单发iao很多就还留着,我今天想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你要是不放心就找个人盯着。”

    薛荣对于巴巴送上门来的陆安很是满意,至于陆安小嘴巴一张一合叨逼了什么,他其实压根没在意,他光顾着盯着那唇红齿白的小样了,还有宽松t恤下露出的精致锁骨。薛先生看到陆安出现在家门口,就连早餐不可口造成的低气压都瞬间飘散了。薛先生甚至想,要是这货乖乖去厨房做出一顿可口早餐,就立刻原谅他离家出走的行径,让他重新搬回来,再送给他一套房子一套车,省得理直气壮说没拿他钱。

    薛先生想得挺美好,但是片刻后才想起来为什么陆安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男人薛荣脸色立马黑了,下巴高傲地微微一点,问道“他们谁”

    陆安虚虚地咳嗽一声,道“搬家公司的。”他可没胆子说那是雇佣的保镖,那不是找打嘛陆安怕薛荣不让他进门,故意道“您别耽误上班了,我拿走东西就走,拿的时候都给您拍照,保证不会多拿,不放心就派个人过来盯着,我先不搬,等您派人过来再搬,您这么大度的人,不会不让我拿自己东西吧”

    薛荣微微皱了眉,像是在评估什么,而后说道“进来吧,我看着你拿。”

    陆安“”

    行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正中下怀嘛薛荣你别气得一下子高血压哈

    里都说一念佛,一念魔,这高大上的玄乎理论感动了一众文艺青年,陆安没少看这些闲书,只是换到现实里面,有些事虽然没那么高端,却也是异曲同工。比如陆安自己,确确实实将一念天使,一念恶魔演绎到了极致。

    爱你的时候装天使,恨你的时候变恶魔,折腾死你。

    陆安将沉甸甸的一大袋子账单掏了出来,分门别类地摊开放在桌面上,更夸张的是,他还带了一个崭新的胶带切割器

    陆安打量了眼客厅,说着“那就先从客厅开始吧。”

    说完也不理薛荣了,拿起一叠早就分好的账单,一手捧着胶带机,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账单,粘上胶带,挂到了沙发上的一个靠垫上,接着第二个靠垫,第三个贴完靠垫,又去贴地毯、窗帘、桌布,门边的鞋凳、雨伞、大小盆栽绿植、马克杯、茶杯、咖啡杯、咖啡机没一会陆安就累出了满头大汗,放眼四下都是白花花贴着的账单,除了大件的沙发、餐桌、酒柜、冰箱之类,其他软饰基本都被陆安贴过了。

    陆安虽然自己的生活方式追求极简之道,但是对于像奢侈品一样的薛先生,陆安这三年绞尽脑汁讨好着,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陆安更新了一遍,凡是换过的,必然是比以前更好的。比如门口那盆不起眼的绿植,是陆安花了一天时间跑到城南花卉市场从一个老师傅那里买来的,花盆沉得要死,陆安搬回家后胳膊累得抖了好几天。

    再比如那一堆成双成对的马克杯,有从咖啡店淘来的潮品,有从昂贵的商贸大厦里花大价钱买来的,不管是一百块的还是几千块的,必须都是一对一对的,陆安觉得能跟薛荣用成对的杯子,都是幸福,都能笑成花,好像真的要一辈子了似的。再比如彩虹的雨伞,薛先生的伞清一色的黑色,陆安有次散步,看到了有地儿卖彩虹伞,毫不犹豫买了下来,回来被薛先生鄙视一顿,陆安就没再用过,连包装纸都没拆,还带着标签呢。陆安没敢跟薛先生说,哪国哪国彩虹集会出名得很,特别热闹,有比赛接吻时长什么的,他想以后有机会能跟薛荣一起去旅游该多好。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是陆安亲手购置,锅具是昂贵的德国货,为了伺候好薛先生的胃,光榨汁机都有三套,高压锅两套,豆浆机、绞肉机、瓦罐、焖锅也亏得薛荣厨房够大,被陆安塞得满满当当,对了,还有好几套瓷器餐具,造型古朴的中式餐具是他托熟人从南方老匠人那里高价订购的,西餐的是让朋友从国外定制的。

    陆安在厨房里贴条的时间有点长,眼睛有点发酸,他把账单贴到小冰箱上的时候,随手打开看了眼,里面还有离开前他榨好的果汁,嘱咐薛荣隔天早晨喝的鲜牛奶,离开前洗好的水果也摆在里面,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草莓都不新鲜了,一副衰败溃烂的模样。

    陆安刚认识薛荣的时候,基本上酱油跟醋都分不出来,后来倾尽所有想对薛先生好,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最好的日子来经营,他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家。

    陆安手停了下来,刚开始的报复激情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就是觉得眼睛发酸,他走出厨房看着坐在沙发上打着电脑处理公务的薛荣,迟疑一下,说道“冰箱别忘了让人清理一下,有些菜要坏了。”

    薛荣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对于陆安轰轰烈烈的贴条行动像是熟视无睹,紧接着又继续打电话打电脑办公去了。

    陆安看着一脸平静的薛先生,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大概都是跳梁小丑,滑稽可笑。心里便也死寂起来,他拿着剩下的账单上楼,上去之前吩咐那两个壮汉健身教练把贴条的都搬出去。陆安恨恨地想着,反正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那就把该带走的都带走,不碍你眼,到时候正好给新人留空间,你们新婚燕尔再置办新的吧。

    陆安上楼的时候眼睛里模模糊糊,仿佛看到窗户玻璃上已经贴上了红艳艳的喜字,有龙凤呈祥的,有百子戏园的,红艳艳一大片。他费好大力气才把爬上二楼,费了好大力气推开曾经住过的卧室。

    床单被褥都是他挑的,昂贵的几件能抵上工薪阶层一年的薪水,听人说现在流行天然棉花的被子最好,他就托人去棉花产地购买最好的棉花,每年都更换新的棉花被芯,卧室里的窗帘地毯也都是新更换的,陆安麻木地挑出账单贴上去。

    走到衣帽间的时候,陆安简直有点情绪崩溃,这几年薛荣的着装都是他一手打理,他养成了给薛荣买衣服的爱好,里里外外,有些是薛荣习惯的昂贵牌子,有些是新锐设计师的最新作品,还有几块限量款的手表,当然还有那一打一打的各式内裤。

    偌大的衣帽间里,陆安的东西只占了小小的两排格子,其他都是薛先生的,陆安站在中间有点犹豫,他把账单都贴好了,但是拿不住逐一要不要把薛荣的东西带走,他怕薛荣会觉得他小气。

    陆安叹口气,最后还是决定带走,薛先生怎么会在意呢断得干干净净更好,省得又被七大姑八大姨说是他占薛先生的便宜。

    陆安最后来到了卫生间,看了看里面,不禁失笑,唉,连抽纸都是他买的呢要是把抽纸都拿走,薛荣三急的时候估计有好戏看了

    陆安坏情绪一扫而光,果断把抽纸都拿走,对了还有牙刷、牙膏、剃须刀、洗面奶、爽肤水、沐浴液等等日用品,哟,还有不少套子跟润滑油,带走带走,不能便宜了别人

    陆安总算把账单贴得差不多了,拍拍手走到楼下,对正忙着搬东西的壮汉二人组说道“辛苦啦,楼上的待会也一起搬走吧。”

    壮汉二人组看陆安的眼神都变了,哪个变态能把账单留得这么齐全啊这是要搬空的架势啊他们刚才都打电话叫了个搬家公司派个大车过来拉

    薛荣看到陆安过来,终于合上电脑,抬眼问道“弄完了”

    陆安点点头,说着“我平时不怎么出门,大部分都是网购、海外购什么的,账目在网上都能查,所以基本都有单子,倒不是平时就故意留着。酒柜里的酒我就不拿了,送给你了。我平时用的账号也是固定的一两个,待会我把电子版账单传给你,你可以去核查,都是我自己的资产。”

    薛荣心里其实非常诧异,他给过陆安几张卡,额度都不小,因为陆安算是个乖巧的,薛荣观察过一段时间,便没再管陆安的花销,他看陆安不时置办点东西,把家里打理得很条理,挺满意,就更不追究了,所以压根不知道陆安倒贴了自己的钱。

    他哪儿来的钱薛先生真是奇怪得很。

    薛荣就是一个披着谦谦君子伪装的大尾巴狼,万年得道的老狐狸精,只能说陆安想跟他玩,还嫩了些。所以薛荣故意摆出淡定面瘫脸,这小东西估计故意来这么一出给下马威的,薛荣不想惯他毛病,便波澜不惊问道“为什么大动干戈搬来搬去,直接把账单发给我,我赔给你十倍的钱。”

    陆安冷冷横他一眼,气道“我乐意薛荣,你可看清楚了,你是被我白养了三年,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花我的钱,你要是堵不住别人的嘴,但凡有一个人敢跳到我跟前乱说,我就把照片群发,刚才我都拍照了,到时候丢脸可别怨我。”

    薛荣站起来,走到陆安身前,问道“你哪儿这么多钱”

    陆安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钱”

    薛荣点了点头,突然软了语气,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陆安的头发,说着“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陆安看他说得一脸正经,以为薛荣真有什么事要告诉他,便习惯性顺从地跟着薛荣,走到一层卫生间门口的时候,薛荣突然手上发力,将陆安往里面一拽,反手锁死了门,抱着陆安的腰把他放到宽大的台子上,抬着陆安下巴就亲上去了。

    陆安浑身一僵,简直要崩溃,他知道自己该推开薛荣,但是亲吻的滋味实在再好,他实在不想推开,但是一定要推开的啊陆安垂着薛荣的后背,猛一把推开了薛荣,看着薛荣一脸得逞似的微笑,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的戏弄,陆安知道自己就算是把东西搬走了,就算是给薛荣难堪了,但是他的心终究是被冷落在了这里三年,再也找不回来了。

    陆安盯着微笑的薛荣,有些恨,有些恼,在仍旧有些迷恋的痛苦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流得又快又急,在被薛荣捏红的下巴上汇集,吧嗒吧嗒往下淌,哭得悄无声息,只有水洗过的黑亮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看着薛荣,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看看薛荣到底有没有心。

    陆安还算是镇定,他除了眼泪没控制住,别的控制得都挺好,他平静地问薛荣“我跟着你的这三年,你有没有找过别人”

    这句话他无数次地想问问薛荣,可是一次都没敢张嘴,爱到最卑微的时候,勇气早就消耗到了尽头,他的尊严已经被碾进泥土,再问就是亲手把自己丢进粪堆里了。

    薛荣微微皱了眉头,没有立刻回答陆安,陆安却已经没有勇气再待下去了,他胡乱擦了擦脸,从台子上跳下去,踉跄着站稳,说道“我知道了”

    心碎成渣渣的陆安走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逼,多么好的示威活动,被他搞得这么丧气。陆安叹气,这也不怪他,都怪薛荣太淡定,当着他的面把家搬空也没什么反应。陆安想着,说不定薛荣还默默感谢他帮他清理干净了呢,好让新人痛快入住。

    陆安从薛荣那里回来后,跟酒店借了个空屋子,把东西都搬进去,然后专注一件事给东西拍照,发到网上拍卖。

    没错,发的是朋友圈。

    陆安的朋友圈里,有薛荣,有薛荣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有大秘二秘三秘小赵法务头子等等薛荣集团的闲杂八卦群众。

    没错,去搬回来只是第一步,朋友圈拍卖是第二步。

    人活一口气,陆安被薛荣气得要死他得泄愤啊

    工作量有点大,陆安准备先在电脑上整理一下,整理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他才起身准备去酒店餐厅吃饭。冲了个澡,溜达着走到酒店大厅,扫了一眼前台,心里咯噔一下。

    陆安皱着一张小脸走到前台,看到薛荣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正在办理入住手续,陆安没好气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薛荣抬抬眼皮子,道“家里都被你搬空了,没法住。”

    陆安眼角一抽抽,把薛荣的入住手续抢过来,团吧团吧撕碎,道“不行,不让你住”

    薛荣看着陆安眼角仍旧是红红的,头发还湿哒哒的,像只发着小火的乖兔宝宝,刚才哭那么惨,小脸还白惨惨的。薛先生一点火气都没有,就是觉得眼前陆安的模样又陌生又可口,新奇得叫人心肝发痒,恨不得立刻抓过来尝尝味道,便笑道“怎么你可以住,我不可以”

    陆安啪拍了一巴掌大理石前台的台案,硬气道“别的我管不了,反正你住这里就是不行,不让你住”陆安简直要鼻孔朝天了,抬着下巴提高音量道“这是我家的酒店不让你住”

    第5章 打脸之财产篇03

    等几天后,发小毛豆终于从某暴君魔爪下逃奔回国后,听到陆安讲述贴账单搬东西这一段,当即一巴掌狠狠招呼了陆安的后脑瓢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傻逼啊你从小被太爷爷惯成没脑子的草履虫吗你都不在乎钱,他薛荣能在乎你丫傻逼啊还不如直接甩他一脸账单气死我了,我严肃地建议你还是回娘胎重造吧,趁着阿姨年纪还不老。”

    毛豆愤恨地一连扇了陆安好几个后脑袋巴掌,教训道“上赶着被人说是倒贴货嘛你这不是薛荣什么人你不知道肯定是心里冷笑着看你热闹呢你越闹腾,他心里越自在,你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说哎呀我忘不了你我还是爱着你你不要抛弃我贱不贱你自个儿说说贱不贱贱不死你”

    陆安被骂得缩着肩膀窝在沙发角落,默默想着我还被他亲了一口就哭得水漫金山寺呢当然,这话他不敢告诉毛豆,要是毛豆知道,能劈死他。

    游戏花丛不沾身的情场高手毛豆回来后,陆安的战斗层次顿时上了一个档次,但是那是几天后的事情,眼下陆安仍旧是孤军奋战,正硬着脖子跟汪汪汪小奶狗似的,朝着要住酒店的薛荣吠呢。

    从薛荣那里主动提出滚蛋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但是情绪却像是需要一个发酵的过程,最初几天的平静之后,终于再无法维持风清云淡的虚伪模样,陆安现在处在一个极其矛盾的崩溃边缘。他一边异常沮丧,想立刻跟薛荣断得干干净净,彻底抹杀掉自己深爱他的一切痕迹,这辈子不再跟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一边又处在留恋的情绪中难以自拔,他忍不住想起薛荣,想他的体温,想他的帅脸,想着自己再也不能走近这个男人身边了,难过得要死。

    陆安知道自己犯贱,可哪一段单恋的爱情不是犯贱,他恨透了薛荣不咸不淡的模样,也厌恶透了自己跟跳梁小丑似的天天绕着薛荣打转转,伺候皇帝老子估计都没有陆安这么费心思的。陆安此刻看着眼前薛荣仍旧是似笑非笑地平静模样,心里一下子悲凉起来,他想着,算了,反正我努力了,我是真的努力了。

    拼命努力过的放弃,不丢人,更何况是无法强求的爱情。

    陆安有些疲倦地耷拉下脑袋,也不再为难前台工作人员,让开道,让薛荣办理入住手续,正要走开,薛荣拉住了陆安手腕,说着“去那边坐着等我一会。”

    陆安摇摇头,道“我看着你就犯恶心,有话现在就说。”

    薛荣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紧,道“把你备份的账单传给我。”

    陆安点头,道“行,现在就给你。”说着点开手机找到文件,传送给了薛荣,文件有点大,传输时间不短,陆安没心情耗着,说着“我没想真追究,就是心情不好,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心情低落的陆安滚回了自己房间,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手表,是头一年元旦送给薛荣的,薛荣只是再被陆安央求烦得不行的时候才戴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放着落灰了。你看,根本不在乎的。

    陆安用手机照了照片,发网上,打了原价的一折,写道“九点九成新,跳楼价清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他又一连挂上去了一对袖扣,一对马克杯,一个抱枕,都是名品,都是一折,陆安想,薛荣不在乎,他也可是慢慢试着不在乎,以后的路还那么长,总有彻底淡忘的时候。

    刚发出去下面立马有了数条回复

    毛豆“什么情况你也有缺钱的一天”

    薛荣小姨“贱货偷薛荣家里东西出来卖你等着”

    大秘“呵呵呵,要高chao了。”

    小赵“能再便宜一点吗”

    二秘“清仓不都是十块、二十、三十吗你卖贵了。”

    法务头子“我嗅到了风雨欲来的狂暴气息,有人要遭殃,无辜群众莫要靠前。”

    三秘“今天秘书组爆出的大八卦,竟然是真的,活见久系列啊真是”

    江副总“我说那位怎么没来上班,秘书组召开紧急会议,立刻,马上互通有无”

    陆安“统一回复不要想多纯卖”

    江副总“谁敢买啊不过还是要祝你好运,生意兴隆。”

    陆安想着薛荣小姨八成以为他拿了薛荣屋子里的东西,少不了又是血雨腥风,看来到时候还得把账单打一份,那边要是有人来找茬,就摔他们脸上,打谁的脸都是打,薛荣不在乎,打七八姑八大姨的脸也成让她们碎嘴巴欺负人当初薛荣那帮子长辈趁着一个聚会的时候,非得半强迫着陆安加好友,估计有点监视的意思,好在陆安平时不在网上发东西,也就好脾气地都加了,没想到走到最后还起了点用处,歪打正着,正好泄火。

    躁动的陆安同学觉得还是应该干点啥,不干点啥对不起自己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他正想继续挂东西卖,听到有人摁门铃,陆安下去的时候订了个餐,以为是送餐的客房服务,没多想去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傻眼了,赫然正是薛荣。

    陆安有点结巴,干瞪眼问着“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间”

    薛荣没准备多解释,反正他心里觉得陆安傻兮兮不是一两天了,而且大部分时间傻得可爱,比如现在这个惊讶窘迫的小模样,看起来很美味。薛先生其实没用什么高级手段,只是在陆安上电梯的时候瞥了眼电梯停靠的楼层,然后又看到了手机上陆安发的卖东西的新内容,便直接来到那层楼,掏出手机摇一摇,摇出了附近软件使用好友,测试了几次距离,便定位了陆安的房间。

    拜社交聊天软件所赐,简单得很。

    薛荣一巴掌大推开门迈进房间,问道“以前手机号怎么打不通了,换号了”

    陆安觉得现在谈手机号的事有点不搭调,便指了指门口说着“我没让你进来。”

    薛荣把行李往地上一方,瞥了一眼房间,说着“你说这是这家酒店是你家的据我所知,王冠集团的老总姓秦,怎么,是你亲戚”

    陆安恨得牙痒痒,憋一口老血,恨恨地没多解释,道“对,是我亲戚,你出去。”

    薛荣笑了笑,随意地解开袖口的扣子,挽了下,闲适的一个小举动仍旧帅得无法无天,陆安都不敢直视。薛荣走到沙发前,看到桌上凌乱摆放的东西,说着“我觉得有必要再跟你对一对清单,免得拿多拿少了,落人口实。在这之前,你先回答我,你哪里来的钱你这几年没有出去工作,之前的工作薪水不低,但是绝对不可能支撑你的花销,所以,钱是哪里来的”

    “你管不着,再不出去,我喊人了。”陆安烦躁地赶人,薛荣却不动声色,跟审讯似的又问道“看来有不少事瞒着我,嗯”

    陆安道“你又不关心,反正我自觉滚出来了,你找你未婚妻磨叽去,别来烦我了,我不想跟你纠缠。”

    薛荣走到陆安跟前,握着陆安胳膊一拽,把人扔沙发里了,这架势,眼看着就是要重演一次那天深夜的合jian事故。陆安一闻到薛荣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浑身躁动得跟打了chun药似的,都怪这三年被薛荣调教得太好了

    要坏事啊陆安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薛荣是要结婚的人你要下贱地当没名没分的男小三吗不怕下地狱吗陆安默默咒骂着自己,紧张地骨碌从沙发上起来,抓起一旁一个烟灰缸,举起来朝着薛荣恐吓道“你别乱来”

    薛荣解开衬衣上方的几颗扣子,手也搭在腰带扣上,居高临下看着纸老虎陆安,说着“家里套子跟润滑剂都被你搬这里来了,倒也方便。”说着就拉过陆安,摁着肩膀把陆安压倒在沙发上,陆安跟红眼兔子似的真急了气得抓着手里的烟灰缸要朝薛荣砸去

    倒霉孩子陆安从见到薛荣的时候就浑身直冒冷汗,手里汗津津的,高档酒店里的水晶烟灰缸也走奢华路线,二十公分见方,死沉死沉的,陆安手里一滑,举起来的水晶烟灰缸没拿稳,直接掉落砸到自己脸上去了,正中眉骨,瞬间见血。

    俩人都是一怔,薛荣忙把陆安扶起来,陆安被打懵逼了,傻呆呆地,脸上有温温热热的东西滑过,有些痒,陆安抬手一摸,一手血。

    好疼。

    你麻痹凭什么每次疼的都是我

    被鲜血刺激了神经的陆安抄起死贵死沉沾着血的烟灰缸,朝着薛荣的帅脸砸了过去

    薛荣竟然没躲开,砰一声被砸了脸面正中间,几秒静止画面后,两行鼻血汩汩流出,嗬,也见血了。

    第6章 打脸之财产篇04

    半个小时后,某医院急诊大厅,陆安半脸血拉住一个过路的护士妹子打招呼道“嘿,又见面了,今天你值班啊太好了,熟人,帮我包扎下呗。”

    护士妹子辨认好长一会,才看出是那个弱受,惊讶道“哎你怎么又来了头破了你对象家暴你了”

    陆安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的薛先生,贱兮兮道“是我揍他了。”

    护士妹子鄙视地看了他两眼,故意大着嗓门喊道“你打他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啊明明一脸血的是你好不好上次高烧快四十度得用救护车送来,打了好几天点滴都没见有人来看你,你说你怎么”

    陆安不好意思地赶紧打断,说着“跟你开玩笑呢,我不小心自己撞的”

    薛荣自己已经处理过了,干净清爽的样子确实看不出哪里有伤,他原本找出酒店房间备用急救箱要给陆安处理,陆安跟惊弓之鸟似的,倔驴劲儿上来了,死活不让薛荣碰,薛荣没再强迫,要直接把人拉医院,陆安还是犯拧,就是不去薛家关系好的那家私人医院,自己在酒店门口跳上出租车,直奔了这家公立的。

    薛先生跟紧跟慢跟好歹没把人跟丢,都有点佩服自己今天的好耐心,一进医院熙熙攘攘的大厅,就听见陆安跟小护士熟稔的搭讪,被冷落的薛先生心里有点不爽,不过听到护士说陆安高烧打了好几天点滴,薛荣拉过陆安,语气有点不善地问道“怎么回事”

    陆安甩开薛荣的手,道“我死活都不用你管,以前就没管过,现在更不用你管。”

    陆安想起来有年春节,自己没脸回家过年,就在薛荣家里住着,想着薛荣好歹能匀给他一天半天的时间一起过个年,结果天寒地冻的那几天,薛荣连个话都没留,直接出国度假了。陆安没敢问他跟谁一起去的,只是从旁人的言语里捕捉到大概是个中意的新人。年三十那天陆安时不时到大门口看一眼,看着远处车灯闪耀就会想是不是薛荣大发慈悲回来一趟。

    从黄昏一直望到了后半夜,那些过路的车子奔向了千家万户,唯独没有使向他的。

    陆安大年初一就开始高烧,连打电话叫120的力气都没有,一会晕一会醒的,硬熬了三天,没挂,自己退烧活过来了。

    很多事陆安那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薛荣不是他能等得起的人。

    一旁护士妹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算是有了数,对薛荣不客气地支使道“还不快去给他挂号去”又对陆安道“你先过来,我找大夫给你处理一下。”

    陆安却道“他能会挂号我又死不了,我自己来,你回去吧,别在我眼前晃,看着晕。”

    薛荣没理他,但是也没有挪脚步去挂号的意思,直接掏出手机把大秘叫来,让他十分钟之内赶到。

    陆安想说什么,又觉得乏力得很,便跟护士妹子借了点钱,无视薛荣,自己挂号排队去了。

    薛荣看着挂号大厅里人挤人的样子皱紧了眉头,终于忍无可忍将陆安从排队人群中拎了出来,道“去一旁坐着。”

    陆安有些惊讶,要是以前估计会感动的涕泪肆流,不过他现在头晕眼晕,没有感动的力气了,坐在椅子上等着的时候,手机里看到新的消息提醒,是薛荣母亲发来了,说是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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