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后来他的收入足够两个人吃住无忧,以林月月生活费名义打来的金额也没有降低多少。不然以林老先生严肃古板的教育理念,一个中学生每个月近七千的零花钱是绝无可能的。
林玥对着收拾出来的衣服发了会呆,想了想,又一件件挂回去。
吃惯了家常菜,再吃酱多油重的外卖便觉得反胃,便煮了几个速冻饺子,火候掌握不好,煮成了肉馅面片汤,也凑合吃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玥拉开衣柜,看见半边秦游的衣物,想了想,又花半天时间收拾到一起,打包装好。
但到了晚上,发一会楞,又拆开来照原样放回去。
放好再收,收了再放,第三天也是如此。
林玥觉得自己快成神经病了。
人家又不稀罕,你还在较什么劲呢?
虽然是这么对自己说,但林玥还是到hey bar等人去了。
那个叫离离的调酒师挤眉弄眼地跟他开玩笑“终于受不了了吧?就跟你说那丫是个变态,是个人都受不了内破德行!”
林玥要了杯淡酒,和他说我不觉得他多变态,处习惯了都挺好的。虽然个性上有点小毛病,但相互容忍点也没什么呀。
黎离离惊悚了妈呀!市上还真有受得了那死变态的呀!这是真爱啊!
林玥挺郁闷我受得了,可是他不要啊。
黎离离一听就怒了,抹布往吧台上一摔凭什么!不嫌弃他就是积德了,居然还不要?看我回头收拾他!
话没说完,秦游从他背后出现,长手一捞,把他按在吧台下面浑身挠痒痒嗯?你收拾我?来啊?
黎离离被挠得像条脱水的鱼一样乱弹,吱哇乱叫,好一会儿才挣脱出来,连吧台都不管了,捂着肚子逃之夭夭。
秦游自己从吧台上倒了杯酒,坐下慢慢喝。
林玥看了他好半天也不见有反应,只得自己坐近去“秦游,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
秦游趴在吧台上,歪着脑袋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先生,约炮请去gay吧。”
— 廿叁 —
林玥回到家里,气得心肝肺都是疼的,秦游这家伙,生下来就没长心吗?
哦,也不完全是,好歹这回说的是“约炮”,措辞比以前委婉多了,还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林玥自嘲地想。
也不是非他不可,说白了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不是只有秦游一个人符合这条件。
可真要找起来,难度也不小。
这个圈子,玩的人太多,认真的太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又或许,如果找的是个面相憨厚举止端庄的人,会比秦游更合老爸眼缘,阻力小一些?
用膝盖想也知道是瞎扯淡。
林玥把秦游拍的那套写真翻了出来——当时的那套样片散在地上,几乎被林老先生踩回纸浆,这是他等老爸走了之后又重新找nair要的,还是装订好了带硬壳封面的样板展示册子。
翻看过一遍,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再看一遍,当初明明觉得太娘们太骚气的脸,现在是怎么看怎么也找不出一丁点儿不顺眼的地方了。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这张脸、不是这个人,每天和自己光溜溜地睡在一起,和自己共用牙膏、剃须泡沫和洗发水,面对面地吃饭、从彼此的碗里挑拣爱吃的菜,早上不刷牙就亲吻……
除了恶心没别的感觉。
说是喜欢上了也好,还是单纯的习惯了也好,一旦上心了,就没法跟砍甘蔗似的断开就完事儿。
难不成就只有我在一头热?林玥很是气闷地想,说得好听,只要是想认真过下去就绝不会中途落跑,现在拍拍屁股抬脚就走,说话跟放了个屁似的。
也不对,秦游根本就不是会作承诺的人。
那话其实是陈哥说的。
林玥跳起来去找陈哥的名片。
在电话里把来龙去脉都跟陈哥仔细交代完,林玥叹口气“我真的是挺认真的,而且也觉得他挺好,能定下来一辈子都不换了。但是我爸我也是真没法,他在国外,一年到头都是实验项目,四五年也未必能抽着空回来,回来顶多待半年。老人家观念我拗不过他,说句不好听的,熬到他死,我们都还剩下大半辈子,但我不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不认自己亲爹了。”
陈哥安安静静听完了,没表态“你这么说,我能理解,有爹妈的都能理解,但跟秦游说屁用没有。他天生就是个野崽子,丁点儿委屈都受不得,你手还没扬起来他都逃到十里地外去了。就算这次能凑回去,下次再来一次,我保证你连找都找不着他,等你爸升天还有好几十年呢,你能保证隔着地球坑就天高皇帝远高枕无忧?”
林玥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陈哥继续道“其实要说也是,秦游虽然跟个白眼狼似的,好歹也是个死心眼护食的狼崽子,你要能受得了他,找他过一辈子还真挺靠谱。但你也不能等着你爹活一天就熬一天,要是你爹长命一点你这辈子就念经积德去吧。这样,明天晚上你来酒吧里,咱俩当面谈谈,直接带你找他去,剩下的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怎么着我也喂他这么多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你看成不成?”
自然没有不成的道理。即使成败不定,林玥也满心庆幸尚有回转余地。
陈哥没有约具体时间,林玥自己估计了一下,陈哥要吃晚饭,听说很注意养生,那饭后估计还有散步什么的,不能乱了别人的步调。酒吧开门一般是晚上五六点,林玥把自己收拾好,卡着七点差一刻出了家门,不想走到半道上陈哥打了个电话过来“林小子,还没出门呢吧?晚点来晚点来!这儿有事儿呢!等俩小时,晚点儿再来!”
背景声音太嘈杂,陈哥只能喊着说话,酒吧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吵吵嚷嚷的。林玥扯扯衣领,觉得现在回家实在太煎熬,还不如先去喝两杯,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结果到了地方林玥才发现,陈哥让他晚点来是因为又有人在酒吧里干上了。
要说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少不得要些人高马大的保安什么的撑个场面的,但hey bar不知道是地盘小店里干净觉得用不着还是怎样,来来去去的侍应生调酒师都是干净清爽的小姑娘小男孩,据说有不少都是打工的学生,就图个心思简单手脚勤快,但每每遇到这种事儿,就连个拉架赶人的都没有,还得老板亲自挽袖子上阵。
林玥挤进去了才看清楚点儿,闹事的几个明显是喝高了,脸红眼红横冲直撞要打人,跟他们对上的是一帮小年轻,穿着打扮倒是得体,嘴里冒的字儿却跟从直肠里蹦出来的一样。两方针锋相对没一会儿就推挤成一团动起手来,一拳一脚打得好不热闹。
陈哥约莫是自持身份,站在边上看着并不动手,那个小调酒师傻大的胆子在乱哄哄的人群里挤来挤去不知道在瞎掺和什么。
再仔细一看,出手的居然是漠北,不声不响的,仗着手长脚长,拨开旁边乱挥的拳脚,踹倒一个踩一脚,踹不倒的就伸手按下去再补一脚,跟打地鼠似的。
只不过地鼠坑密集了点,地鼠多了点,成效一时半会儿不太明显罢了。
林玥观摩了一会儿,觉得漠北还是嫩了点儿,下手太软,原没有秦游当时一拳一个直接放倒来的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