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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 第4节

作者:池袋最强 字数:31898 更新:2021-12-21 05:28:34

    宴禹叹了口气,双手交叠在铁栏边,将下巴压了上去,他久久未言,却在宋剑以为他真的被劝住时,宴禹侧着脸,像个孩子一样执拗道“可他不是重情之人,我也许不会爱上他。”

    这是个死局,无解,他走不出去,也回身不了。

    第25章

    宋剑真的惊了“你确定爱他”宴禹摇头“不知道。”也许是爱,也许不是。可被吸引是事实,想到闻延与宣哲会心痛是事实,那在绷带上的一吻所受到的灵魂牵引一般的震颤也是事实。他不想否认自己的感觉,却又不确定。

    宋剑叹气,拍拍他肩膀“别想太多,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而已。”情不知所起,也不知所终,宋剑不希望好友深陷囫囵。宴禹只能苦笑道“承你吉言。”

    等宋剑男友回来,宋剑自觉上前接过东西,还在小男友脸颊旁边落下一吻,亲密完回身见到宴禹在看,不由有些脸红,却不料宴禹突然道说“果然是不一样的。”再追问,宴禹却摇头不肯再讲了。

    从宋剑家里出来,宴禹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不料院子里开着灯,灯下的休闲躺椅上坐着一人。是几天未见的闻延。那人悠闲地点了份小龙虾,几听啤酒,搁在木桌上,也不知道是看夜空还是在睡觉。宴禹在原地思考要过去尬聊还是洗洗睡了,怎知闻延眼神太好,竟然先发现了他,出声邀请“喝酒吗”

    宴禹走了过去,在一旁坐了下来。他见闻延脸上有醉酒红晕,不由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看起来怪可怜的。闻延慢吞吞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得罪了一个朋友,想和他请罪,谁知道兴冲冲提了宵夜,这个朋友却不在家,只能孤独地在这里赏月,聊以自慰。”

    宴禹怎么听不明白这是一个台阶,心头顿时一松,他笑骂“还聊以自慰,你无不无聊,这城市天气别说月亮了,星星都没有。”

    闻延眼神含笑,落在他身上“怎么没有,眼前不就有一个吗。”不过是句玩笑话,宴禹却不能笑笑而过,他稳住躁动的情绪,转移话题。听着闻延说了一些他工作时候的趣事,两人喝着酒,吹着风,前几天的过节像是随风而去。

    喝到微醺,胃里几分饱腹,宴禹忽地想到宋剑的话,闻延对宣哲的余情未了,他心头一动,于是也就问了,如果闻延不想说,被激怒了反而更好,也许关系彻底破裂,哪些念想也不会继续折磨着他。

    却不知闻延是不是真的太将他当作朋友,这种事情被问了也不恼,闻延组织了一下语言,便道明了为何分手“你知道的,我前科太多,他不信我。”

    宴禹想起有次在酒吧,他们说的在街上遇到闻延还有宣哲,会故意打招呼的事情,想必那时就已经在这对情人心里扎了刺,生了根。闻延抿了口啤酒,像是回忆一般看着远处,眼神淡淡“那时候我因为工作经常不在家,他怀疑我,后来他觉得受不了了。他和我说他不想变得像个神经质的妒夫一样,每天都在想我在哪,我是不是出轨了。无休止的争吵让我们都很累,到后来,他想搬出去,你说可笑不可笑,那房子本来就是他的,该走的只有我。”

    宴禹有些错愕,却又觉得情理之中。怀疑只需要小小的一颗种子,就可以毁掉一切。不能说是谁对谁错,只能说浪子回头这种事,宣哲选择了不相信。

    闻延坐起身,看着自己的掌心,继而手握成拳“其实我不想分手。可是宣哲他求我,求我放过他。”

    闻延轻轻笑了一声,重新躺回椅子上,低声喃了一句“这个故事很无聊吧,其实我现在想想都有些好笑。”

    宴禹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棉花一般,唇舌干涩哪里好笑了,你明明看起来难过的都快哭了。

    闻延抹了把脸,故作轻松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事感兴趣了。”宴禹见他神色变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问道“你没想过找回他吗”闻延摇头“我和他不适合再来多少次,也是一样的结局。或者说,我这样的人,大概只适合孤独终老吧。”

    宴禹翻了那堆小龙虾,发现里面还有几只爬爬虾。莫名的,他就想吃。可惜这壳又硬又刺,强行打开怕是会伤到手,可内里的鲜美柔软又让他无法放弃,于是神情纠结地盯着那虾,满脸苦大仇深。

    闻延见人没回话了,拧头一看发现宴禹盯着爬爬虾发呆,不由好笑“喂喂,让别人说了那么伤感的事情,结果你只对吃的有兴趣啊。”宴禹舔了舔手上沾到的虾汁“肯定不会的。”

    闻延反应过来,宴禹的话是对他上一句的回答,只是不知道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于是笑笑,捏起一个爬爬虾,几下晃松虾身,从尾部往前剥,三两下,就将里面嫩肉剥了出来。他将肉塞进宴禹嘴里,双眼弯弯“其实这虾看起来很难打开,但掌握里技巧,就很快了。”

    宴禹嚼了几口,赞同点头“还是这个好吃。”他心安理得,让闻延一边剥虾,他一边吃,直到将桌上吃食解决的七七八八,宴禹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想躺下,可惜躺椅只有一把,于是他挺不客气,压在闻延身上,硬是两个男人都挤在那躺椅上,挤得晃晃悠悠。

    闻延手还没擦干净,只能展开双手,不碰到宴禹身上,有些无奈笑道“好歹让我洗个手。”宴禹像个粘人的大猫一样,摇着头“道歉的太没诚意了,躺椅竟然不多备一把。”说罢他牵过闻延的油乎乎的手“我不嫌弃你,换个人肯定把你嫌弃惨了。”他句句意有所指,可惜听的人不懂,还直为自己喊冤,帮人剥虾,得不来感谢。

    也不知躺椅是哪里买的,被他们两个大男人折腾半天,也没垮。闻延见他摸着椅子,于是开口道“你想要一把吗”宴禹点头“质量不错。”怎知闻延像被夸奖了一样,偷着乐“我也可以给你做一把。”宴禹反应过来,瞅了闻延一眼“看来你平时确实很无聊。”

    闻延被这话刺得表情一苦“一般人会说我兴趣广泛。”宴禹微撑起身,以上至下的盯着闻延,眼神几乎要看透身下这个人,就在闻延以为,宴禹会倾身而下时,却不料宴禹错身而过,从脱在一旁的外套里,抽了包纸,他就着骑在闻延腰腹上的姿势,将闻延的手拉了出来,用纸将他的手擦干净。

    他看着闻延的掌心,将自己手叠了上去,他牵着闻延的手,握着举起“你看,擦干净了,还是能碰的,你怕什么。”

    闻延神色一顿,眼若有深意,探究般看着宴禹。可惜宴禹脸上笑容毫无破绽,像是单纯地在述说一件事,只是拇指压在他手背上,细细摩擦着,带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在闻延想反手握住他的手时,宴禹慢吞吞地撒了手,又窝回了闻延的身上,他的头发乱乱窝进闻延颈项里,低声笑过一场后,他抬头在闻延耳垂上也轻咬一口,沙哑低语道“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也蛮适合打个耳洞的。“

    第26章

    第二天宴禹是在闻延家的床上醒来的,身体赤裸,一条腿耷拉在床边,腰腹上还拢着闻延的手。约莫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或者红酒混啤酒后劲大,他想起昨晚之后的事情就慢吞吞从床上爬起,阳光洒在他身上,赤条条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温润的光所笼罩。

    他捡起床边的衬衫,慢条斯理的穿上,袖子,领口,圆润的后臀被衬衫的后摆挡了一半,剩了一半。 闻延刚醒,就见眼前的活色生香。他一直觉得宴禹身材极佳,宛如壁画男神,每一道线条都充满男性的刚美。只恨手中没有相机,无法记录这一幕,只面带可惜,眼见宴禹拉起裤子,扣起皮带。

    宴禹抓了把头发,回身看闻延“醒了要不要吃什么”

    闻延手支着脑袋“冰箱里没材料。”宴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出去买吧,刚好我要溜一溜小司。”宴禹很少夜不归宿,毕竟家里有小司等他,没想到几次夜不归宿都是因为闻延,等回到家中,就见小司可怜兮兮地趴在沙发上,一听到开门声就汪汪汪地扑了上来。

    宴禹低身搂住小司,心里默默念道儿啊,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妈那祸水,总是勾引我。儿啊,等你爸把你妈拐回来,你就有两个人陪你一起睡了。

    去菜市场的路上,鸟在飞,狗在跑,一对男男成双走。宴禹和闻延肩膀相贴,两眼相视,说说笑笑,等提了菜回去,先到了宴禹家,宴禹裹上了围裙,将买来的东西洗好切好,做了一桌清淡又不失丰盛的早餐。

    闻延没想到他厨艺甚佳,面带惊喜地尝了一口,而后满意点头。宴禹托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闻延的脸,直到把人看的不自在,抽着纸巾擦嘴,方才垂下眼皮,夹起一块鸡丝,放入口中。

    宴禹擦拭嘴角,开口道“我给你做了早饭,你该怎么回报我。”

    闻延听到这话,不由失笑,他搁下筷子道“无利不起早,你想怎么报答呢”宴禹喝了口粥,等咽下去后,才缓缓开口“我喜欢你的车,借我开段时间吧。”闻延扬眉“你的车开起来肯定比我的舒服。”宴禹回道“我的可以借你开。”

    闻延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想换车来开”就像女人的香水,男人的衣服,还有什么比车还能证明二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就是想告诉全世界,他看上了闻延。至于这看起来不傻的闻延,能不能接受,就是他的事了。

    闻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转移话题,没有接上。宴禹心头难免淡淡失落,却也不觉如何,毕竟事事都易,也太没挑战度。怎知吃到最后,闻延却道“我想了想,觉得一顿饭换我的车,还是不太划算。”

    宴禹还未说话,就听闻延说“不如把筹码加在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条件上吧。”宴禹双眼微睁,想到之前的条件,是说之前答应他的拍摄一事未待他问,闻延就说“我想拍你,全裸的。”

    宴禹勾起唇角“没看够”闻延眼神深邃“看不够。”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奉承的,宴禹微抬下巴“也行,但我也有个条件。”

    “嗯”

    “拍好以后,你得冲印出来,裱起,至于挂在哪,我说了算。”

    一场暧昧交易完毕,宴禹让闻延将碗筷放进洗碗机,他进了衣物间,给自己换了身衣服。他戴起手表,选了条领带松松挂在脖子上。正低头给自己系袖扣,后颈便传来一记湿润的触碰,指腹一触即离,是闻延手。

    他转过身,闻延将他压在镜子上,却没对他做更深入的接触,而是微微含笑,拎起他脖子上的领带。绸带交插穿扣,拇指扶着领结向上推。布料拉出轻声细响,如拉开对抗的帷幕,又像欲望的伴奏,在音节停顿的那一拍,闻延手扣着他的脖子,咬住了他的唇。

    闻延卡在他脖颈,掌心压迫他震颤的喉结,在近乎窒息的控制下,他被强势的啃咬下唇,拉扯、纠缠。直到压在他脖子上的手一松,转而扯上他后脑的头发。得以呼吸后,氧气重归胸腔,携着闻延的气息,填入他的肺腑,沁透他的身躯。

    镜面被他们激烈的喘息压出湿润的印子,在衣服下摆差点被抽出来前,闻延停了一切动作,分明脸上欲望未褪,却克制地后仰身躯。他手撑在宴禹脸侧,压在镜面。手腕有力,血管清晰。宴禹就着极近的位置,对刚刚那窒息一吻的报复,咬住了他的手腕,留了深刻又不见血的牙印。

    牙关叩出凹陷,舌尖柔软旖旎地在其间来回撩拨。宴禹喘息着松开嘴,用手指抹去唇角湿润“再这么下去,我就该迟到了。”

    闻延抬起自己的手腕,扫了眼上面的牙印“咬得真狠。”宴禹伸手搂住闻延的腰,在硬邦邦的背肌上掐了把“没你狠。”

    上班的路上,他没开闻延的车。毕竟太高调,有点影响他在公司成熟稳重的形象。到了地,他和小李去会议厅和甲方开了个会,这次的甲方挑剔诸多,宴禹了几个方案可供选择,还是诸多不满意,宴禹面上笑容不减,你来我往间总算勉强敲定下来。

    等回到办公室,宴禹叹了口气,正准备打开电脑,手机却有电话拨入。他看了眼来电号码,只觉得额心隐隐做痛,可惜来电人不会体谅他如今心情,只在电话接通那刻,惊慌失措的女音便从话筒那方传来“宴宴,你疯了吗”

    宴禹合上眼,忍耐道“什么事”,陈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调,虽竭力忍着情绪,却依旧声音尖利近乎诘责“你为什么要搬回那里,你为什么要搬回去”

    宴禹颇为讥讽地笑了声“你怕什么,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心安理得吗现在才害怕,会不会迟了点”

    “宴禹”

    他直接断了通话,将女人的声音彻底隔断到电话那头。直到下班,他瞧见立在门口的女人,这才明白,陈蓉对他这搬回去的举动有多害怕,甚至找上门来,到他公司下面堵他。

    宴禹不愿在大庭广众下与自己母亲拉扯,只好寻了一旁的咖啡厅,坐了下来。陈蓉搅拌着杯中咖啡,二人许久未有人先开口,宴禹满是无谓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咖啡厅外头,人来人往。陈蓉低声道“小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件事”

    宴禹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够了”

    陈蓉面色一白,还未待开口,就见宴禹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她忙伸手想去碰宴禹,却被儿子干脆利落地推了开来,宴禹面色极差道“不用总是装的那么可怜你”他声音顿了顿“你大可以放心。”

    他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外走。却在半道上撞到了个人。宴禹低着头匆匆地说了声抱歉,就想往外走。却不料那人拉住了他的手腕,有些惊讶道“宴禹,你怎么了”

    宴禹抬眼一看,却见宣哲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甚至伸手来碰他的脸。宴禹狼狈地避开宣哲的手,用手背往脸上一拭,这才发现全是泪。

    第27章

    宣哲自知行为越矩,忙不迭地收回手,面上忧色为散。宴禹深感丢脸,本以为陈蓉早就无法再伤害他,可深埋心底的怨恨却从未散去。他恨陈蓉毫无负罪感的模样,他恨那男人在干了那样的事以后却平平安安,甚至拥有了不该属于他的一切,但是最恨的却是他自己,懦弱又害怕失去的自己。

    他擦去脸上的泪,面色如常,只说自己感冒未好,方才吹风,一时双眼干涩,泪流不止。宣哲点头,虽然宴禹借口实在找的差,分明是室内,何来吹风,然而成年人之间,心知有些事无需点破,只要适当揭过就好。

    宴禹稳住情绪,客气又疏离道“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怎知宣哲将手中的书交予他,让他等一会,他马上回来,这下宴禹就真的彻底无法走开了。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手里的书,是毛姆的面纱。他本以为大学老师平时随身携带的该是更深奥一些,一般人看不懂的书,却没想到手中这本是如此接地气的小说。

    他随手一翻,一段话便跃入他的眼底。

    “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们是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呼呼往灵魂里灌着寒风,我们急切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1

    宴禹不怎么看小说,却被无意间的书,无意看见的一句话,搅得心头微颤,未待他顺势往下看。就见宣哲匆匆地跑过来,小口地喘着气,朝着他轻声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宴禹将书扣上,递还给宣哲。宣哲接了过来,却将另外一个东西递给他。那是一块巧克力,被体温熨得有些软。见宣哲看着他,宴禹也不好不吃,于是拆开包装,塞入嘴里。二人双双往门口走,宴禹感受着口腔里蔓延的微苦清香,本以为会是黏腻的甜味,却没想到味道很好。

    等出了咖啡店,宴禹心情已然好了些,他这次打算有礼道别,没想到宣哲抱着书,诚恳问他“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许是因为那块巧克力,又或者是有着美好回忆的这么一个人,宴禹点点头,没有拒绝。

    等到了地方,宴禹面露惊讶,竟然是他们以前的高中。原本矮小的校门焕然一新,虽然已经到了傍晚,但还是有许多学生逗留,篮球场上聚着一大帮男孩,女孩骑着自行车,学生们三三两两。笑笑闹闹往外走。

    宴禹心里很难说没有异样,他一边看,一边问宣哲“你怎会想起来这”宣哲扶了扶眼镜,慢吞吞道“有事来找这边的校方。你呢,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宴禹没有回话,可他嘴角的却一直扬起,未曾放下过。

    他打算在教学楼下等宣哲自己上去办完事再下来,怎知宣哲像个小老头一样叨叨嘱咐他,不要乱跑,现在的高中生都很不得了的,万一宴禹招谁惹谁了,他作为老师可能也会跟着被打。

    这一袭话逗得宴禹直乐,只能再三和宣哲保证,自己绝不惹事,这才将人送走。

    备注1摘取与小说面纱作者毛姆

    本乖乖等在楼下,可惜篮球场那块实在赏心悦目,朝气蓬勃的男孩们挥汗如雨,传着球,嚷着声,不时还掀起上衣擦拭通红的脸。宴禹忍不住往那块满是青春肉体集中地走,坐在一边看人打球。

    然而人在旁边坐,球从天上来。宴禹顺手接住,才没让球祸害到一旁观球的女学生们。不小心将球传到场外的是位高个男孩,一头卷发,眉眼长得很俊,还有几分熟悉感。宴禹忍不住看了人好几眼,才将球抛了回去。

    约莫是力道很足,那男孩竟然一下没接到,球大力地擦手而过,咚咚地落在篮球场上,余音绕梁。这可就太尴尬了,那男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并深深看了宴禹一眼,才回身去捡球。而宴禹也没打算照顾年轻人的自尊心,毕竟球差点打到人,没道歉就算了,道谢也没有。

    白长一副好模样,现在的高中生真的是唉。宴禹双腿交叠舒展,懒散地坐在长椅上,他看了眼手表,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感受着微风,继续大饱眼福。等他听到一旁女生的细声细语,还有那明显得不行的偷拍动作,他才回过神来。

    宴禹故意将脸朝向拍他的那几位女生那边,朝她们微笑眨眼,女生的细语声一下大了起来,还有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起身往宴禹的方向走,女生刚刚坐下,就有人看不惯宴禹的故意撩骚,球再次从天上来,这次可是在挑衅了。

    宴禹刚接过球,就听见那男生朝他嚷了声“大叔,没事吧”宴禹看看手里的球,再看看那男生,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等宣哲从楼上下来,宴禹早就没在原地等着。他奇怪地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没人接。宣哲走了几步,越走越快,他四处看着,直到经过篮球场,才看见宴禹那浅蓝衬衫的背影。

    宴禹今天穿着休闲西装,板鞋,虽然没学生穿着校服方便,却也行动自如,带球过人,三分投篮,盖帽,他玩性大发,针对性十足,那男生几次下来,脸更红了,眼神带狠地盯着宴禹,像个小狼崽子一样。

    这个模样看起来更加眼熟,等宴禹想起来究竟像谁时,他动作一滞,竟被那男生瞧准时机,一个拐子打到了腰腹上,恰逢当时他刚跳起落地,腰腹上的力量让他脚上不稳,往后踉跄。宴禹眼疾手快,抓着这人的衣领,在周围人的惊呼下,他们滚作一堆,双双摔倒了地上。

    宴禹没什么大碍,反倒是被他垫在底下的男生痛呼一声,面色扭曲,他的同伴们大喊着男生的名字扑了上来。宴禹被推至一边,听着那些人喊地上这个人“闻易,你没事吧”

    果然这两个字充斥在宴禹脑海里,闻易,闻延,同姓,长得还那么像有这么巧吗如果说宴禹还不确定,而之后的事情就让他彻底肯定下来。

    宣哲从他身后匆匆跑了过来,先是叫了声宴禹,而后,地上受伤的闻易听到宣哲的声音,便抬起汗淋淋的脸,看到宣哲的那一刻,竟然委屈地叫了声“哥”

    第28章

    七月天,已经是晚上七点,外边还是大亮天。闻易受伤的膝盖上了药,淡淡的云南白药混合着奶茶店的甜香,让宴禹忍不住想抽出烟解愁。怎么打个篮球都能撞上熟人的弟弟,还把人给弄伤简直孽缘。而对面桌的闻易眼神也比刚开始友善许多,大概是发现他是宣哲的朋友,再不服也只能忍着。

    闻易低眉顺眼地喝着奶茶,几口的功夫,年轻人就交代了为什么看宴禹不顺眼的原因。理由非常简单,也非常青春。宴禹刚刚冲着笑的那女生堆里有他暗恋对象,是同级的级花。

    宴禹努力地回想,确实有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头发柔黑,明眸皓齿,颇有气质,闻易眼光不错。宴禹忍着笑,故意逗闻易“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他本来想接一句,当心我告诉你哥,结果猛地想起宣哲还坐在一旁,这话一出,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闻易撇撇嘴反驳“大叔,你在我这个年纪怕是更不学好吧。”宴禹还没说话,一旁的宣哲倒是笑了起来,以手轻扣桌面,对闻易道“他叫宴禹,是我朋友。叫他宴哥。他年纪比我小。哪有叫我哥,叫他叔的道理。”

    “还有,宴禹上学的时候比你乖。”宣哲想了想,补了一句。闻易不情不愿半天,最终低不可闻地喊了声“宴哥。”见闻易服软的表情,宴禹打心里觉得好玩。发现闻易长得像闻延后,总觉得像是和小一号的闻延对话,实在新奇。

    爱屋及乌,他对闻易的好感也比刚开始高了许多。于是他问“要不要我教你几招”闻易表情怪异“篮球”宴禹摇头“撩妹。”这话说的实在晦涩,宴禹自己也没多少经验。

    要知道,他在酒吧夜店,想要和人上床,只是一个眼神的事情,彼此就能明白,而女孩子这种心思千回百转的生物,他不一定能弄明白,但大致方向还是一样的吧。怎知闻易对他话的回应仅仅是一个白眼,脸上带了些许傲气“不需要。”

    宴禹无所谓地摊手,想了想还是讨好地问“你喜欢吃蛋糕吗”闻易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是女生才喜欢的东西。”宴禹被堵了一句,心里暗自念道是吗,你哥倒是挺喜欢吃甜的。

    接下来的时间,闻易将他抛到一边,向宣哲问东问西的,问为什么不来他家玩了,说闻延也不经常回来,家里只有他太无聊,什么时候再一起出去,上次去云南旅游带回来的衣服妈很喜欢,还叨叨着要给他买一套西服。

    宴禹在旁边有些不自在,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只能暗自猜测,闻延家里人不知道他们分手了,又或者,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过,仅仅只认为是要好的朋友。还有一个更让人惊悚的猜测,宣哲和闻延是亲戚。

    他看了看宣哲表情,发现对方面上平静无波,问什么答什么,竟然一点没有透露出来个所以然,好像对面坐的是邻居家的弟弟,而不是前任的弟弟。因为宣哲从来没和他说过自己的那段同性恋情,所以宴禹也不能多嘴去问。

    不多时,闻易就看了眼自己手机,而后抬起脸笑得灿烂“我哥快来接我了,宣哲哥,还有哥的朋友,一会一起吃饭吧。”

    宴禹差点呛到,他强装镇定,用纸巾抹嘴,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话音未落,就被音乐声打断。闻易手机响起,来电人说已到店外,让他们出来。宴禹明白现在再撤也没办法,还凭添可疑,现如今只能见机行事,祈祷闻延看到他不要反应过度。

    闻延开了车过来,是辆银灰的suv,停在不远处,背对店门。宴禹从后方看去,驾驶座车窗半开,闻延暗含力量感的小臂搁在上头,指间香烟缭绕。他随在宣哲身后,虽看不见宣哲表情,但僵硬的肩膀,紧绷的脖颈,都能感受出宣哲的不适与尴尬。

    闻易小跑过去,趴在车窗那头,低语几句,而后朝他们两个挥手,让他们上车。宴禹是百般不愿的,于是扬声道“我也开了车过来。”宣哲也回头看他道“我坐你的车就好。”宴禹仓促地往车里看了眼,他的视角看不到闻延的脸,只看到他弹动烟灰后,就将手收了回去,这下 连手都看不见了。

    宴禹心头一直崩得挺紧,没有片刻松懈,他觉得喉中干渴,于是一上车,就打开副驾座的储物柜,从里头拿出一瓶水。宣哲忽地咳嗽起来,像是被呛到一般。宴禹忙将手里的水递了过去,怎知宣哲匆忙打开瓶口,喝的时候撒到裤腿上,湿了一片。

    宣哲连声道歉,从储物柜里抽纸,结果带出一样东西,闪着浅光落到下方。宣哲疑惑地诶了一声,正准备伸手捡,宴禹连忙将人按住,他连续抽了几张纸,压在宣哲湿润的裤腿上,自己附身下去摸索那东西。

    他秉着呼吸,摸了一通,继而将那东西捏进手里,那是冰凉的,冷硬的饰品。是他之前扔进去的带血耳环,他一直没管,却在这种情况被带了出来,首饰的耳针扎得他手心一阵生疼。他将耳环塞进上衣口袋,才转头和宣哲说“安全带。”

    宣哲脸上带着红晕点头,乖巧拉出安全带。恰好闻延的车从他的车旁停下,闻易将车窗降下,朝他们喊了一个地点。宴禹将视线移至前方,没敢往闻延车里看,他只听到宣哲应了声好,随后两道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下,留下强烈的不自在感后才移开。

    去的路上一路沉默,等到了地,那是一家西式餐馆,颇具情调,俩俩相对而坐,闻延坐在他的对面,脸上表情看不出任何,还是闻易打破沉默,和闻延说“这是宣哲哥的朋友,叫宴禹。”闻延点点头,直视宴禹道“你好,我是闻延。”

    宴禹与他眼神相交,只那一瞬间,便明白了闻延的意思。他点头回声“你好”,便打开菜单,将之递给宣哲。餐桌上很安静,隐约有些暗流涌动。桌子不算宽,他们身高腿长,对着坐,难免膝盖相触。宴禹动动身体,换了个姿势,他右腿向前支伸,布料摩擦间,他感觉到闻延看了他一眼。

    不多时,他便明白了闻延眼神的意思,原来他右腿插入了闻延双腿间,可闻延依然姿势不变,任由他的腿,置在其间。

    宣哲在和闻易聊天,虽不至冷场,但他和闻延都很少出声。宴禹吃意面时,不小心落了一点酱汁在手背上,白色的汁水从手背滑落,留下一条斑驳的湿痕。

    有一张纸递到面前,宴禹抬眼一看,是闻延。他抬手接了过来。纸巾的前端微微下垂,他手心朝上,伸入视线遮挡处,手指轻轻一触,只留下淡淡温度,便抽离而出。宴禹拿着纸,就着闻延方才握着的位置,他看着闻延,先是按在了嘴上浅浅一拭,这才折叠起来,擦去手背残余酱汁。

    第29章

    他将纸巾叠得齐整,搁在一旁。不多时,他盘中意面吃了一半,于是他摸了摸口袋,起身说出去抽根烟。他才刚刚起身外走,身后闻延也跟着起来,让他等等,一起抽。宴禹脚步稍顿,没有回头,只原地等他跟上,并肩前行。

    他们谁也没先开口,臂膀想贴,在行走时来回擦过、交错、触碰、分离。就像错落在身上的光影,有着令人留恋的温度,却无法触碰。铃铛摇晃着,宴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天色已暗,餐厅外是一面漂亮砌满红砖的墙,地上铺着梧桐树的花絮。

    一阵风吹过,零零碎碎,如雪一般落下。宴禹从口袋掏出一盒arboro,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他靠在墙上,半抬眼睫“我和宣哲高中认识,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闻延与他一同靠在墙上,没看他,脸只朝向那川流不息的车道,没答话。

    宴禹想了想,还是将心里想的问了出来,哪怕说出以后,他会难堪,自不量力,他也还是想问,起码在得到答案之前,他没有后悔。他问“那么你呢,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闻延身体动了动,他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可却那么重,带着他摸不清的沉甸分量。

    他直视闻延,在退缩前,终于等来了答案。闻延如叹息般“宣哲是我表弟,我亲弟也在场,在没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我不能轻举妄动。”

    宴禹有些惊,他嘴里含着的烟也因此差点掉落。他千猜万猜宣哲和闻延的关系,没想到的,却是最不可能的一种。闻延没有停下,他继续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妈和我舅再婚。”

    宴禹表情依旧震惊“你们不是一见钟情”闻延奇怪看他一眼“哪听来的,我和他早就认识。”宴禹消化着信息量,心道果然流言皆不可信,什么一见钟情,分明是蓄谋已久。越想越不得劲,可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却又能明白过来。

    以闻延和宣哲的这层亲戚关系,肯定没有和家里出柜过,也亏的闻延心里素质好,在这么一场饭局里,竟然冷静下来,甚至机智的找出应对方法。他理了一通前因后果,还未说话,就见闻延附身过来,眉头纠结,一手撑在墙面,近乎是一个将他拢在胸前的姿势“你呢你为什么一直不说你其实认识他,你喜欢他吗”

    宴禹没有立刻答话,他含着烟,将烟嘴里的爆珠咬碎了,深吸一口,冰凉辛辣的薄荷混着烟草充斥着他的口腔。他揽着闻延脖子,在夜色中,他咬住那微薄双唇,将烟喂到闻延嘴里。没有放肆的搅动,只舌尖一探,便轻轻撤出。

    他身子后靠,低声笑了起来“真奇怪,我们的关系。”闻延嘴巴都抿紧了,眼神不善地盯着他,难得情绪外露,像个吃醋的小孩,只是这份情,这份意,怕是没有几分落在他身上。所以如何回答,也无关紧要吧。

    宴禹点点头“我是喜欢过他,那么你呢,你不高兴我喜欢他,还是不高兴,因为我,喜欢他。”

    闻延的表情很微妙,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错愕浮现在了他的脸上。有些狼狈地,闻延动了动唇,想说话,怎知宴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轻声道“嘘,现在不能说,不要答,等时机对了,再告诉我。”从闻延角度去看,宴禹脸上的笑是漫不经心的,表情淡淡,眼神游离。

    他不清楚宴禹究竟想要个什么答案,就像,他摸不清宴禹想要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在车流声里,他们在外边抽了两根烟,宴禹将烟头徒手掐灭,扔进垃圾桶内。他看了眼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于是道“走吧。”他率先往前走,不料闻延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落了句“不准喜欢他。”

    宴禹稍微一愣,他想一问究竟,闻延却越过他径直往里走。等回到餐厅,饭后甜点被送了上来,可可粉铺满在蛋糕最上一层,几颗红润樱桃裹着水光,娇俏地缀在奶油上。宴禹刚坐下,一旁宣哲推来一份切好的蛋糕,他含笑致谢,宣哲轻声说不客气。下意识,宴禹抬眼觑向闻延,却见那人只摆弄手中手机,没往他们方向看过一眼。

    于是宴禹捏起一颗樱桃,咬了口。他没有一口吞入,樱桃的汁水便顺着牙齿叩开的破口处溢了出来,好在没有多少,舌头即时伸出,一勾一滑,舔尽红色浆汁,他以指腹抹过唇角,将剩下半颗搁在了瓷白的餐盘中,只剩一半的樱桃在盘子底色下愈发红。宴禹不经意抬眼,就见闻易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年轻人不知委婉,于是理直气壮道“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吃东西要这样”宴禹有些莫名,他不过觉得樱桃太甜,不合他的口味,难不成剩了一半,闻易觉得他太过浪费于是他疑问地嗯了一声,扬眉看向闻易,询问对方自己为什么会被这般诘问,怎知闻易表情更怪了,匆忙撇开视线,不再看他,埋头吃了口蛋糕,又被甜味腻得皱眉。

    宴禹觉得不能和小孩计较,毕竟桌上另外两位都是亲哥,再加闻易有那么几分可爱,可以被原谅。他对甜食没多大兴趣,于是将叉子捏在手中把玩。忽地宣哲凑到他耳边,眼含歉意,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让他不要介意闻易的话。小孩子口无遮拦,但没有恶意。

    宴禹体谅点头,再次看了眼闻延。和之前一样,这人还是在玩手机,也不知手机有什么吸引注意力的东西,能让这人这么入迷。他轻轻叹了口气,就见闻易挨到自己哥哥旁边,想一瞧手机内容。怎知被闻延抵着额头一把推开,毫不留情。

    许是从未被这么对待过,闻易看起来颇为委屈,捂着额头缩在一边,嘴里咕哝道“什么恶趣味嘛”宴禹瞧着这两兄弟互动,嘴边不由挂笑。身旁宣哲突然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宴禹及时回神“我送你。”宣哲点点头“好。”一行人出了餐厅,分成两批离开。他将宣哲送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宣哲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过头和他道“今天挺高兴的,辛苦你陪我这么久了。”宴禹敏锐地发现车里气氛挺暧昧,像是一张薄纸,裹着躁动的迷离,有着一种不知何时会破开而出刺激危情。

    可终究,宴禹清咳一声,回避地侧过脸,没看宣哲“快上去吧,现在太晚了。”

    太晚了,现在太晚了。即是指时间晚,又指时机晚。确实曾经有过触动,暧昧,但最后的无疾而终已证明没有缘分。宣哲沉默一会,便下了车。他站在车边朝宴禹挥挥手,宴禹点头,目送宣哲离去。

    回程的路上,他手机亮起,微信推送显示闻延给他发了一张图片。就着等红灯的时间,他点了开来。那是一张照片,修长手指掐着樱桃细长枝干,搭在棕红色的木桌边,构图漂亮,色调偏红,那是他的手。

    第30章

    他看着那照片,不多时脸就热了起来。不过是一张手的照片,却拥有道不尽的旖旎,细嗅还有未尽的色意。他绝不认为是他手的问题,只能说淫者见淫,闻延将他拍的太色。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张照片,于是宴禹回了一串省略号。

    他没有立刻回家,致电程楚在家后,便驱车前往。程楚难得没出门浪,也不知是不是前夜厮太晚,起来开门还迷迷糊糊,见宴禹来,恨不得挂在宴禹身上撒娇自己饿得心慌。

    宴禹有些嫌弃,将人推开后,自行去沙发上坐下。他这次来有事要办,程楚也收起了老不正经的模样,抓了抓头发也坐了下来,将手摊开“东西呢”

    宴禹从口袋里掏出耳环,递到程楚手里。程楚对着光打量了会耳环“应该没有问题,能洗掉的。”宴禹盯着那耳环一会才道“能做到就算用发光氨,也不会出现反应的干净吗”程楚点点头“我一个师兄研究这些,应该没有问题。”

    得到肯定答案,宴禹脸色终于浮现笑意“谢了,请了你吃饭。”程楚将耳环收起,扑倒宴禹怀里,脑袋在宴禹颈窝里一顿乱蹭“吃饭就不用了,以身相许吧宴宴”程楚刚染了一头红色头发,发质很差,扎得宴禹脖子微疼,于是被宴禹再次嫌弃推开。

    程楚是个不错的朋友,没有多问耳环来历,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大智若愚。他和宴禹有着过命交情,也算是宴禹能信任的人。总算将心头之事解决,宴禹松了口气,给一直喊饿的程楚做了顿饭,他这才离开。

    等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回程路上,宴禹一直觉得脖颈奇痒,也不知是否对程楚刚染的头发上残余化学剂过敏,他又抓又挠,依然挡不住那钻心的痒。好不容易捱到家里,宴禹下了车,进了院子里。

    他低头摁车钥匙上的遥控器,锁上车门。忽地,他嗅到了淡淡烟味。抬眼看去,楼梯拐角的阴暗处步出一人,是抽着烟的闻延。宴禹没有说话,闻延也没开口,两人很是沉默。

    他看着闻延换了一身舒适衣服,只是眉眼有些阴郁,咬着烟的下颔线些许凌厉。在院子外的路灯,暗黄的光线下,显得面色不善。他看见闻延盯了他有一会,才郁闷地呼出口烟,视线落在他脖子上,眉头更似打结一般,看起来竟有些凶狠味道。

    宴禹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只防备地盯着闻延,无声对峙许久,只见闻延不耐地啧了一声,转身上楼,没有和他说任何一句话,直接结束这场微妙,略带硝烟的战场。宴禹被这么一弄,心情也不太好。等他进了浴室,准备洗澡睡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明白了闻延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脖子上一片斑驳红痕,深深浅浅,看起来挺像事后痕迹,再联想他是送宣哲回家,有几个小时后回来,会想歪是非常正常的。

    宴禹明白过来后,却觉得怒火中烧。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强压怒意。拿起手机,他想给闻延电话。如果现在上门质问,他觉得太掉价,也怕自己动手。手机屏幕刚亮,就见宣哲一个小时前发来信息,问他到家了没。忍下冲动,他决定给宣哲拨了个电话,等接通过后,却又一时语塞。

    宣哲电话那头有些迷糊,半梦半醒,却没怪他,只语气微软笑道“你们今晚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给我打电话。刚刚闻易还过来问我,到家了没有。”

    闻易也打过电话闻易背后肯定是闻延。那拨这个电话的意思是对前任的查岗,还是对他的不放心宴禹心不在焉地回了宣哲几句话,就说了再见。

    闻延既然靠闻易知道了他不在宣哲那处,那为什么还那么大火左右都是误会,可这个误会却让他心情平复许多。宴禹握着手机摇摇头,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笑出了声。没想到还能见到闻延吃醋的一天,这是不是说明革命有成功的希望

    等到了第二日,宴禹起了个大早。他带着小司出去溜达,溜完狗回来就发现闻延在院子里浇花,眼下两抹青黑,就差没把没睡好三个字标脸上。本来他就买多了一份早餐,这下人也在,就没必要送楼上去了。

    他云淡风轻地和闻延打招呼,并把手里的包子豆浆递了过去。闻延低声道谢,将东西接了过来,便蹲下身子,搂住小司的脖子,亲小司脑门。小司热情地晃着尾巴,恨不得挂在闻延身上。宴禹站在那处,低头看着闻延的发旋,他忍不住上了手去揉。

    闻延的发质意外的软,凉凉地在他掌心里,有几缕俏皮地漏出了指缝。闻延抬手回握他的手腕,在阳光下,仰起一张脸瞧他,一双眸子被晨光染成了漂亮的茶色,看起来温柔极了。宴禹心跳漏了半拍,情不自禁地,就着揉发的姿势,宴禹俯下身,一点点逼近闻延。

    他没有闭眼,闻延也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双唇在极近的距离,他清晰地看到闻延眼睫颤颤,继而合上眼,盖住那醉人的琥珀色。他的唇没有落到实处,只在柔软的脸颊蹭过,是闻延避开了脸。这是闻延第一次不配合,宴禹弯着腰,有些错愕。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听见闻延沉沉地叹了口气,转过脸,抓住他的下巴吻了上来。力道即重又狠,像报复一般拉扯着他的双唇,不多时就宴禹就尝到了些血腥味,他的下唇被咬破了,疼得他眉头微皱。

    好不容易闻延松开他,宴禹直起腰,捂着嘴,瞪着闻延,不太高兴。闻延还是用昨晚那种有些焦躁的眼神看着他,没多久,闻延却讶异地站起身,手摸上他的脖子,疑惑道“怎么没了”

    宴禹捂着嘴不搭话,心里却翻了个白眼,过敏涂点药膏,再吃几颗药,一晚上就能恢复了,更何况他过敏的也不严重。宴禹低喊一声小司,我们走。本来就是来送早餐,既然送到了,也该走了。却不料闻延突然从后方搂了上来,狠狠地,在他后颈的地方咬了一口。力道非常重,疼得他不行。

    宴禹这下真恼了,他想推开闻延“别疯”闻延不撒手,却松了牙口,在他被咬的地方,仔仔细细,来来回回,舔了一遍。即留了印记,也留了气味。这种像留标记一样的行为,又可爱又好笑。

    第31章

    虽然知道闻延在吃醋,但宴禹不打算点明。他捂着自己的后颈,说要去打狂犬。闻延看了眼那牙印,确实挺狠,冒了点点小血珠。宴禹看了眼指腹上沾到的血色,小声抽气。闻延咬了又后悔下嘴太重,皱眉掰着他脖子看了会,询问宴禹“去我那上点药吧。”宴禹推开他的手,说“别折腾了,我上班要迟到了。”说罢牵了小司回去换衣服。

    直到晚上下班,程楚让他去一个酒吧,他在那处等他,宴禹看了短信暗忖是否借闻延车子一用。怎知上了楼,闻延不在家。致电对方,闻延说在外有活,暂时回不去,让他自己进门拿钥匙。他今天恰好没有骑机车走,开的是suv,工作需要,摄影那些吃饭家伙运输时颠不得。

    于是宴禹输了密码,他也没在没有主人的家中到处乱逛,只拿了钥匙便离开了。等到点赴约,见了程楚。程楚将耳环递还给他时,一眼就看到宴禹后颈的血痂,顿时大惊小怪“哪位妖艳贱货,竟然敢胆大包天地咬我宴宴还咬的这么狠”

    宴禹端着个杯子,含着杯沿眼睛斜了程楚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要帮我咬回去”程楚立刻捂着喝到微红的脸,娇羞道“不要,你勾引我也没有用,我早就不为你美色所动”程楚一边贫嘴一边不忘拉宴禹下场跳舞。

    可惜宴禹今晚注定矜持,先是低调地跳了会,连颗扣子都没开,就坐回吧台,安分喝酒,老实得很,半点电流都不带往外放。等时间差不多,他就打算起身走人。本打算找程楚说一声,怎知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宴禹拿出手机,才发现程楚十分钟前发来求救短信,连带后头跟着五个感叹号。虽然一向知道程楚万事皆浮夸的性子,可宴禹还是急了起来。程楚说自己被堵在厕所右边第三格,宴禹匆匆往那处赶。

    等找到地方,他先是对着厕所门喊程楚名字,没人应声。宴禹皱皱眉,估量了一下门板的厚度,抬脚一踹。幸好他常年健身不曾断下,兼之偶尔和大学室友踢踢球。门很给面子地伴着巨响被踢开了,差点砸到里头交叠的两个人。

    宴禹看到程楚嘴里塞着手帕,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被人抓着双手抵在墙上,俨然是一副即将被强上的模样,宴禹眼神当下就变了。他逮住那男人的领子,就把人往后拖。那人显然不是善茬,力气挺大,宴禹逮住人时,还差点挨了一下。

    程楚双手解放了,掏出嘴里的东西,就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从厕所里蹿了出来,扑在宴禹怀里,呜呜呜地喊着宴宴。罢了还怒瞪那个男人,骂道“都和你说我有男朋友了,不要脸的强奸犯”

    那男人一头短寸,长得还挺帅。然而就目前为止,宴禹怎么看那好面容都觉得是个禽兽。男人被程楚的一句强奸犯怼得身体一个摇晃,继而脸色极差,像是想反驳一般,张嘴来了一个你字,怎知程楚并不想听,反手拖着宴禹就往外跑。直到一路狂奔到停车的地方,程楚才一副逃出生天的模样。

    宴禹一本正经,像是训小孩一样弹了把程楚的额头“哪儿招来的,老实交代。”程楚捂着自己的额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的家教对象”宴禹顿时一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难以启齿道“大学生”

    程楚依然一副可怜模样,摇摇头“高中生,未成年呢也不知道怎么混进酒吧的。”

    宴禹“”

    程楚抛下惊人之语,又挂回宴禹身上,撒娇卖萌要去宴禹家睡。按程楚的话来说,保不定那兔崽子堵在家门口,为了不被辣手摧花,他只能去宴禹家避难。宴禹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他带着程楚走向闻延的车,直到将头盔递给程楚,程楚的八卦雷达才慢半拍启动起来。

    只见程楚膛目结舌,指指车又指向宴禹“你他你们”宴禹长腿一跨,骑在车上朝程楚肆意一笑“怎么”像是领悟到了什么,程楚继续一脸诧异地指着宴禹“你脖子上的”宴禹没回答他,只道“再不上车,我就先走了。”

    程楚连忙上了后座,搂着宴禹的腰身唠唠叨叨“不得了不得了,你们两个这么搞,有考虑过我们广大受众的性福吗。哎呀,这个消息我怎么说的出口,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没管身后的程楚胡言乱语,宴禹带人回家,下车时他抬眼看了看楼上,那处一片漆黑,主人还未归家。他带程楚进门,让人和狗一起玩,自己先去洗澡。等到了第二日,门铃响起,宴禹还躺在床上,半梦半醒。

    身旁程楚咕哝地起身下床,塔拉着拖鞋去开门。宴禹皱眉在床上翻了个身,等他意识到,只有闻延会早上来找他时,他才猛地睁开眼,快速地坐起来,匆忙地套了件短袖,他奔出房间,一眼就看到程楚那白得发光小身子亮在外头,只穿着一条四角裤立在门口那里,与来人面面相觑。

    宴禹揉揉额角,干咳一声,打破门口那两人之间的寂静。他看向闻延,发现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靠在门框处,上下打量程楚。程楚就更别提了,一双眼睛紧勾在闻延身上,就没有撤下来过。宴禹上前几步,将程楚往后拖了拖,命令道“去把衣服穿上”

    程楚诺诺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卧室。而闻延依然双手抱胸,盯着程楚进了卧室。宴禹有些烦躁,回头跟着看了眼程楚,心里不大高兴。程楚虽然人傻了点,但身材还不错。闻延又不是没见识过更好的,有必要这么盯着看吗

    他看了眼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于是他问“来拿车钥匙”闻延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要出差一段时间,车子放你这。”宴禹点点头,没明白闻延特意上门说的原因。怎知闻延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带了过去。在鼻息相临前,宴禹连忙捂住嘴。

    这可太尴尬了,他才刚起,可禁不起热情洋溢的晨吻。他嗅到了闻延脸上淡淡的剃须水的味道,很清冽,还有沐浴淡香,干干净净地。只听闻延低声笑笑,不甚在意。没有亲到嘴,便转而亲在手背上,甚至还在他手背关节处咬了一口。湿漉漉的,带着点点暖意。

    他听见闻延说“我阳台上的花草,你有空替我浇浇水。”宴禹还是捂着嘴,瓮声瓮气道“你要走几天”闻延低声道“看情况。”

    宴禹想了想“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宵夜。”闻延搂在他腰上的力道重了重。继而撒手将他松开,转身往外走。宴禹关了门,回头就见程楚从卧室哪里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盯着宴禹,幽幽道“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已经成事了吗”

    第32章

    宴禹似笑非笑,回应道“成事了请你吃喜糖。”程楚连连摇头“不要脸,太不要脸了。”然而宴禹没来得及去闻延家,替他的花花草草浇水,他甚至没办法等闻延回来,请人吃那顿宵夜。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远在c城的乡下拨来的。

    接到电话后,宴禹先和公司请了个长假。他牵着小司,把狗送去了宋剑家。仔仔细细交代了小司的事情后,宋剑看着他,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宴禹摇摇头“老太太想孙子了,要我回去而已,没大事。”

    老太太今年八十有五,宴禹记得最后一次见面,老太太还精神着下地给他摘了许多野菜。告诉他家里种的菜好,城里的不能比。宴禹买了高铁票,坐了四个小时。落地时,天已晚。夜风习习,有点凉。他拖着行李,坐了大巴车,摇摇晃晃,开过大道,行入窄路。

    他是晚上八点才到了那小独栋,乡村里安安静静,到处都是黑的。老太太不在家,他将行李放下后,先去隔壁邻居家,给人包了个红包。老太太出门时摔了一跤,幸好被邻居发现,及时送去了医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宴禹风尘仆仆,往医院走。晚上的医院很安静,也很黑。宴禹先去护士那里加了一张床,他早已准备好在医院陪老太太直到出院。他寻到了病房,老太太安安静静地睡在病床上,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许多。枯瘦的手置在被子外头,插着针。

    宴禹小心地捧着那手,用脸颊轻轻在上面蹭了蹭。老太太醒了,睁着眼,小声道“老大,你回来了”宴禹眼眶一下就红了,老太太这是在叫儿子了,这是把他认成他爸了。宴禹动了动唇,却没有否认,只轻声道“还疼不疼”

    老太太眼神不太清醒,用温暖的掌心贴着宴禹的脸“老大,老大饿不饿,厨房里还炖着肉,一会给你弄一碗。”

    宴禹摸了摸老太太鬓白的发“睡吧,我自己会去吃的。”等老太太再次入睡,宴禹寻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照看老人家。老太太是个要强的女人,以前是个大家闺秀,后来一意孤行嫁给了他爷爷。可惜没来得及享福,爷爷就去了,老太太还有个大学教授的儿子。

    而老太太自豪了半辈子的儿子也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换回了他这么一个拖油瓶。宴禹对他奶奶的感情非常复杂,就像他奶奶对他一样。

    宴禹有些疲倦地趴在病床旁边,渐渐入睡。身体愈发重,梦境却纷乱无比。梦里,他看见曾经熟悉无比的小道。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梦里的热度,街边的蝉鸣。

    那是一个异常热的夏天,那天蜻蜓低飞,五六点时,天就呈现暗黄的色泽,俨然一副暴雨将临的征兆。宴禹刚放学,他背着,手里捏着漫画书,往家里跑。今天是他生日,他想,今天能收到礼物,能吃到蛋糕,一切都是那么让他高兴。

    他吹着口哨,踏过地上小小水洼,随手逮了一只小小蜻蜓,感受翅膀在他掌心的颤动。很快,雨就下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打在了宴禹头上,脸上。

    他惊叫一声,把漫画书塞进,用挡在脑袋上,跑的更快了。风起云涌,天很快就暗了下来,风强烈起刮着他的身躯,他感觉自己摇摇晃晃,只能加快速度,不停地跑着。

    直到灰头土脸,淋湿一身,宴禹推开家里的门。他抹着脸上的水,大声叫道“我回来了”

    迎接他的却是那不堪的一幕,而他的声音,也被花瓶的破碎声,彻底掩盖。

    他看见他叫陈叔的人,他父亲的好友陈世华,搂着他的母亲。两人耳鬓厮磨,像极了最亲密的人。是陈蓉先发现了他的归家,女人惶惶推开男人,她步步走向脸色惨白的儿子,慌乱急了,带落一旁那尊华美的花瓶。

    露水洒落一地,花枝抛向半空,一切是那么缓,那么静。宴禹站在门口,心跳得太快,尚未喘过来的气,犹如针扎一样,刺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他害怕后躲,仿如陈蓉是那吃人妖怪,只披着他母亲的皮。陈蓉挂着僵硬的笑,手死死抓住宴禹的腕,想将宴禹拖到自己跟前。

    宴禹十四岁了,身量虽未长开,可少年力气足够。他狠狠抽出自己的手,拖得陈蓉一个踉跄。那男人皱起眉,宴禹的眼神即狠又凶,像随时要扑上来与他拼命一般。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和宴禹道“我和你妈刚刚只是在说事。”

    宴禹眼神丝毫没有缓和,他胸膛起伏地很快,在谁也没有料到的情况下,宴禹捏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就朝男人冲了过去,一切发生的太快,陈蓉惊声尖叫,在他身后不停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即便如此,宴禹还是逮着机会用手里的瓷片刺伤了那人。男人恼怒大吼,一巴掌抽在宴禹脸上。

    那力道太足了,宴禹直接摔了出去,脑袋狠狠磕在桌角上,餐桌上的食物纷纷落了下来,砸在宴禹身上,蛋糕向烂泥一般委顿在地上,宴禹脑袋昏沉,那一耳光打得他耳鸣阵阵,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在地上挣扎了有一会才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宴禹肿着脸努力看,发现是父亲。刚回家的父亲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眼里有痛。宴禹小声地抽着气,眼里泪一下就下来了,他喊着爸爸,泣不成声。

    宴禹那时不过半大小子,目睹母亲的出轨已经让他天塌,如今父亲归家,让他一下找到了主心骨。父亲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怕他疼一样,小心翼翼地在边缘摸了摸,继而沉声道“乖,不怕。先回房间,一会爸爸带你去医院。”

    宴禹本来不愿意,后来无数梦回,他都在不愿意。这次也一样,宴禹像是脱离了这个梦,长大成人的他立在一旁,看着那年幼的他乖巧点头,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回到二楼的房间。宴禹看着自己的背影,不断喊着,不要上去。

    这一分离,就是永别。等宴禹听到楼下巨响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窗外雷声阵阵,一声又声,完美地掩藏住楼下的分崩离析。宴禹走出房间,透过那半人高的扶手,他看到楼下客厅,满目刺红的血。

    宴禹看到他的父亲,就像睡着了一样,卧在血泊里,小腹上扎着一把小刀,陈蓉晕在角落,唯有那男人一脸惊恐,嘴里不停念叨“是他先动的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宴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茫茫然地走下楼,在最后几阶时脚上踏空,整个人摔了出去。他嗅到了刺鼻的血,他的手淌在那片温热里,昏昏沉沉地,宴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他的爸爸闭着眼,像是没了声息一般,一动不动。

    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宴禹猛地爬起,手足并用地靠近他爸,他靠着父亲的身体,却不敢去碰。他张开嘴,却半句声音也发不出来。宴禹急得猛掐自己,他想要说话,他想要叫人救命,他想要做一切有可能拯救他爸的事情。

    可他做不到,他失声了,张着嘴,却令人绝望的,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第33章

    直到救护车来,尖锐的笛鸣划破长空,宴禹才发出一点气音,也就一点点。他扯着那些人的衣服,小声地说着,求求你们。父亲躺在推车上,医院里的光明明暗暗,滑轮和护士鞋子的摩擦声越拉越大,像是在耳边炸开一般,宴禹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出了一身的汗。

    病房外刚推过一个急救病人,老太太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好奇地往外看。宴禹揉揉胀痛的眼,看了眼手机,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他身上全是疼的,是睡姿不好所引起的酸涩。

    老太太很惊喜宴禹的出现,喜过又口是心非,说自己好好的,邻居非得给宴禹打电话,宴禹大老远跑回来工作怎么办,紧接着又操心宴禹什么时候结婚,看起来瘦了点,老太太精神抖擞,还说住院完全多余,她现在就能回去,把家里的小母鸡逮一只给宴禹补身子。

    宴禹看着中气十足的老太太,笑着应答“我就惦记着你那几头鸡呢,你赶紧身子好起来,不然等我回去了,都吃不上。”

    给老太太揉腿,说了好一会功夫的闲话,老太太又说,在死前看到孙媳就无憾了。宴禹故作不高兴,说老太太偏心,他这张帅脸城市小姑娘可稀罕了,怎地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光想女的,不想男的。亏得他遗传了老太太的全部优点,美人骨,长得顶俊俏。

    花言巧语,哄得老太太乐得咧着嘴,笑得没停。贫完嘴,宴禹去咨询医生,医生拿着x光片给宴禹分析,说老人家身子骨弱,幸好及时发现,现在没多大问题了,只是回去后要多注意注意,不能再摔。

    宴禹点头应答,他本就想着要接老太太走,又或者搬来家乡住。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身边没个人照顾不像话。更何况当年出事后,宴禹得了抑郁症,没法说话,更没法和陈蓉一块生活。是老太太在乡下赶来,办了儿子的丧事,就接了孙孙一起过活。

    这个农村女人不识几个字,也不懂宴禹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肯去学,去问,每天变着法儿让宴禹多吃一点,陪宴禹一遍遍去医院,治疗,复诊。宴禹因为病情的原因整夜整夜没办法入睡,现在想想,他是没多少当时的记忆,甚至没有多少感觉。

    对身边的一切都是麻木的,灰的,看不到任何颜色。直到有次,老太太再也熬不住了,抱着他哭,瘦小粗糙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腕,那热乎乎的泪落在他的耳边、脸颊、颈窝里头。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身边有什么东西破了口,一切声音,颜色,感官,顺着那破口,涌到了他身上。

    从那泪水的温度,到阳光,甚至空气中花的味道,宴禹神经被挑动了。

    宴禹反手抱住老太太瘦小的身躯,他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他对外界的感知力非常弱。可他终于找回感觉后,却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受过,他还活着,宴禹大口地喘着气,憋在心头几个月的情绪,终于在那一刻,爆发出来。他哭得很狼狈,几近缺氧。他还活着,可父亲,已经死了。

    陈世华在庭上供认不讳,然而他父亲的死因并不是因为那捅在肚子上的那刀,而是在争执过程中,不小心碰到脑袋,造成的颅内出血。多么冤枉,多么荒唐。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没得突然,突然的甚至没法给陈叔定罪。只因那人及时报警,叫救护车,再参考陈蓉证词,是他爸先动的手,拿的刀。

    判决下来了,正当防卫,不判刑。

    他有多么恨陈蓉,就有多么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他父亲那样正直温柔的人,怎会杀人。那是一条人命,怎么会到最后,凶手却半点责任也不背。他不敢猜测陈蓉在里边,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已经没了爸,他不想再没妈,可他又没法原谅,内疚心和怨恨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

    他问过陈蓉,他说,那不是事实,爸是枉死的对不对。陈蓉始终一脸青白,只抓着宴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声音尖利“是你爸要杀人,是他先动的手。你爸不在了,我还在,不管警察问你什么,你什么都不要讲。”

    宴禹又能讲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场,能讲什么。

    直到那耳环,他在家中发现的耳环。他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却不敢笃定。他交给了程楚,让人清洗之前,先做一个血液鉴定。结果出来了,果不其然,那是他父亲的血。程楚得了结果,问他,还洗不洗。宴禹在电话那头沉默久久,最终低声道“不洗。”

    宴禹慢吞吞在医院的楼梯里走着,他登上最后一层,推开铁门,阳光刺入他眼里。风鼓动着他的衬衫,中午阳光热烈,宴禹沿着建筑边缘的阴影处走,他坐在满是灰尘的背光处,挨着楼边,一双腿悬在空中,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咬着烟,宴禹眯眼看着楼下湖亭,翠绿植株,忽地电话铃声响起,却是讨债人。他许出承诺,答应请人吃夜宵。如今闻延外出归来,宴禹不见人影,别说宵夜,连早点也无,说好的花花草草,更是萎靡不振,一副许久未被照料的模样。

    宴禹先是抱歉,又道明苦衷。家中有人生病,他千里迢迢归来,只为照料老人,至于什么时候回去,他也不知。闻延在电话那头默了默,接着又问在哪。宴禹不明所以,报了地址。他嘴上调笑,难不成闻延要为不值钱的宵夜,花时间精力,不远万里,来一场千里送

    闻延咳嗽一声,磁性十足的声音在宴禹耳边微震,他让他不要自作多情,问来地址不过是为了寄一些保养品,没多别的意思。宴禹笑了几声,心里是有些失落,却也不多。只胡天乱地和闻延瞎聊,挂了电话后,心情却好了许多,见到老太太时,嘴边笑容未褪。

    那傻模样,落在老太太眼里,就像落了把柄。老太太在他剥橘子时,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又不说。宴禹挑眉,将手中橘子掰了一瓣,塞进老太太嘴里,摇头否认。

    老太太含着那片橘子,笑眯眯道“还骗人,你这模样,和你爷爷当年喜欢我的时候,一个样子。你爷爷还以为自己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就和你一样,你的小心思啊,奶奶知道。”

    戳破小心思的宴禹依然摇头否认,等到下午,他拿来轮椅,让老太太坐,他推着她出去散散心。在医院小花院走了几步,老太太看到有人搓麻,非要挨在旁边看。宴禹将人放在那,烟瘾犯了。

    他左看右看,想寻一个僻静地,这一看,就有一人落入他眼中。那人风尘仆仆,背着光,却笑得比光还明媚。他放下行囊,朝向一脸震惊的宴禹,拿起手中相机,轻按快门,将此时此刻,永久留下。

    第34章

    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宴禹惊得说不出话来。想必他现在傻模样很乐人,闻延拍了照以后,一步步走进他。他看着光影变迁,看到了每一个细节。闻延微倦的眼,些许胡渣,乱翘卷发,看到这人右耳红肿,扎着一根小木棍。

    宴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他耳垂上移开,落在闻延英俊的脸上,许久没见,才发觉心中想念,宴禹克制地不让自己眼神过于缠绵,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你不是说不来吗”闻延抬手掐他的脸,力道有些重,却足够让宴禹视线重回他身上。

    他捂着发烫右颊,吃惊地看向闻延。闻延有些懒地张开手“我这么辛苦来看你,你不表示表示。”闻延下巴微抬,俨然一副求抱抱模样。宴禹下意识回头看老太太,见着她津津有味地看着牌局。闻延等不来抱,便自己来索取。

    一双人躲在百年老树下,斑驳碎影透着树桠,散在二人身上。宴禹嗅到闻延身上浅香,那味道和以前不大一样,像是换了一款香水,没有之前的那么明骚,却暗诱隐撩,拨人心弦。闻延抱着他,在他耳颊边蹭了好一会,才道“请我吃饭吧,我饿得不行。”

    宴禹是架不住闻延这么和他撒娇的,但他现在如何能走开。见宴禹眼神犹豫,闻延低声叹道“能和你奶奶打个招呼吗”这有什么不可以,宴禹带着闻延去见老太太。

    闻延上前和老太太打招呼,他个子高,模样俏,老太太一眼见了就喜欢,直拉着闻延的手问他有女朋友了没。宴禹在一旁站立不安,闻延笑着说没有,却有意无意瞟了他一眼。闻延蹲在老太太面前,握着她的手,模样乖巧,甚得老太太欢心。

    不多时,闻延就要先去找个落脚地方,和老太太与宴禹道别,闻延独自离开。等人一走,宴禹就有些魂不守舍。闻延不识路,没来过此处,独身一人去找住的地方,也不知究竟吃上饭没有,他心不安。只不停看手机短信,看人有无发来消息。

    老太太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只道自己嘴里味道很淡,想吃点咸的,打发宴禹出去给自己买点零嘴。宴禹眼睛亮了起来,他看着老太太,细细叮嘱“别乱跑,有不舒服地记得找护士。”

    出了病房,他给闻延打电话,那头接起时水声不停,说话声隐有回音。宴禹问人在哪,闻延笑语“在医院对面的酒店。”

    宴禹问了房间号,便往那跑。他有些激动,情绪高昂,带着不自知的兴奋。乘坐电梯,走过米色地毯,他急促地摁着门铃。没一会,闻延就来开门了。

    闻延将自己收拾的很清爽,刮了胡子,头发湿润地拨在耳后,眼睫上还挂着小水珠,将落未落。闻延赤裸上身,仅仅裹着一条浴巾。他看着一路跑来,有些微喘的宴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有些暧昧,有些俏皮,满是蛊惑,声音暗哑“怎么,打算请我吃饭了”宴禹舔舔下唇,抬手推了闻延一把,将人推至房中,反手关上门,随手扯开上衣领子“请你吃点别的。”他脱去上衣,才道出下半句“比如说我。”

    宴禹有段时间没有做了,每一记唇齿相触,每一次触碰,都像燃着火,又裹着震颤的情潮,那么热,那么湿。他的手反复流连在闻延那极具吸引力的身躯上。掌心下是发烫的身体,灼人的情欲让他鼻息滚烫,满是痴迷地嗅着闻延身上的气息。

    他被推到了墙壁上,背脊挨着冰凉的墙面,却没能令他身体降温多少。闻延下身紧紧抵着他胯间,他裤子没脱,情欲束在衣内,高高隆起,互相厮磨。闻延色情地耸胯,连绵地顶着他,那东西隔着摇摇欲坠的浴巾,笔直地戳在他腿间。

    那么的硬,疼得发紧,宴禹急促地喘着,他舔弄闻延刚打没多久的耳洞四周,没敢直接往红肿的耳垂上碰。闻延的身体轻轻战栗着,像是怕疼一样,微微缩着脖子,惹来宴禹一阵轻笑,闻延抱着他的屁股,使劲掰扯,手指陷入股缝处的布料,戳弄那隐蔽地。

    闻延在他耳边喘着,声线低颤,将他耳朵都喊红了,像是无法餍足的狮子,低吼着,不断磨蹭,略带焦躁,散发着荷尔蒙,渴求交配。被需索的对象如宴禹,恨不得将人压在床上,将这大狮子连皮带骨吞入腹中。

    他略为饥渴咽着唾沫,微动的喉结被闻延盯上了,闻延脑袋上未干的发滴着水,不断滑落在宴禹赤裸的上身。闻延眯着眼,脑袋凑到他胸膛处,那有颗水珠子。宴禹低头看着闻延伸出舌头,温热的舌尖,以一个极慢的趋势,至下而上,舔过那水珠走过的痕迹。

    宴禹看到闻延白的牙齿,红的舌尖,在他皮肤上勾抹,柔软灵活,舔到他喉结,还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吮得宴禹微痒,喘息着仰头,抱着闻延肩胛骨,掌心下的身躯满是力量欲望,蓄势待发,紧紧压着他。

    他们胸膛紧贴,宴禹能感受到那咚咚撞击着他心跳。他视线痴缠,不再掩盖,直白地盯着闻延。直把闻延看得双颊略带薄红,闻延抬起手,盖住他眼睛。他听见闻延问他“为什么这么看我。”答案无需想,便脱口而出。“因为你好看。”宴禹说。

    他看不见,只听见闻延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紧接着,他胸口一疼,竟是被闻延咬了一口,咬的精准,正好是乳首周遭皮肉,咬过后,就有温热口腔,连带着他的乳头,一块吮入其中。宴禹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受到那不时被拨弄的乳头,越疼越涨,他拉下闻延盖住他的手,舔着他的掌心,眼睫微垂,看着闻延发红耳根,不住轻笑。

    像是被笑恼了,闻延竟发力,将身量与他差不多的宴禹抗了起来。浴巾再也挂不住,落在地上。被闻延不耐地往一旁踢了踢,宴禹被摔在床上,他手没停,快速地解开皮带,蹬开碍事裤子,宴禹赤裸身体,急促地喘息,双眼盯着闻延朝他走近。

    闻延挟着迫人的欲望,那健美体魄,高高挺起的欲望,无一不迷人。宴禹摸着下体,扶着欲望,眼睛不离闻延身体,他自我抚慰起来,朝着闻延,他张着腿,挺着腰,坦荡直白地述说着,我要你。

    第35章

    闻延单膝上床,宴禹脚踝被捉住了,他被拖到床边,身下铺得齐整床单被卷起,垂落在地。宴禹唇边始终挂着从容的笑,他起身勾住闻延颈项,腰腹用力,双腿夹住闻延腰身,一个使劲,二人体位调转,闻延卧在了床上,被宴禹居高临下地压紧了。

    宴禹摸着那结实强壮的身躯,指头落在腹部,没有停留,一路向上握住那两股胸肌。宴禹坐在闻延腰腹上,他弓下身,肩胛骨微微隆起,他在那胸膛中间的凹陷处来回舔弄,他抬眼看闻延,却迎来略带挑衅的目光。

    闻延双眼好似再说,你就这种程度宴禹胜负心被挑起,他决定先让闻延射一发,再把人给操了。可惜闻延像是被上次他说那句没兴致伤了心,每每宴禹手想往下走,都被闻延不大自然闪开。宴禹那话儿硬得慌,身下人不配合,实在坏兴致。

    宴禹郁闷地喘了口气,他性器硬硬地戳在闻延腹肌上,落了一连串泥泞湿痕。他使劲在闻延喉结上咬了口,膝行下床。闻延微抬起上身,看着宴禹跪在床边,吻上他的膝盖。宴禹就着闻延双腿张开姿势,顺着大腿内侧愈吻愈近,只达那勃发欲根。

    宴禹扶着那粗壮柱身,张嘴含入性器。那东西又粗又长,实在违规,又过于辛苦。宴禹吞了半截,被抵得心慌,他收紧口腔,摆动着脑袋,含收吮吸,加上喉腔深处不停震颤,他听见闻延压抑不住的喘息声,还有握在他后颈发烫的手。

    没来得及得意,宴禹突然被揪着头发,强迫地从闻延胯间离开。宴禹舔着手上沾上黏液,略带疑惑抬眼看向闻延,他用鼻子轻哼,嗯了一声。他看到闻延眼神变幽深了,卷着灼热的侵占欲。宴禹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约摸是色情又蛊惑的,他在勾引闻延,每时每刻。

    闻延坐在床边,掐着他下巴,略糙的指腹从他眉,每一寸地摸索下去,眼、鼻、唇、齿,甚至挤开宴禹湿润的双唇,探入其中,玩弄他的舌头。闻延面上带上些许审视,双唇紧抿,嘴角些许冷酷,眉宇几分抗拒,可更多的,却是无法拒绝的沉沦。

    闻延附身咬住他的唇,吻去宴禹张狂不羁的笑。闻延拉起他,紧贴身躯不离片刻,他被推着走,跌跌撞撞,直到胸膛抵上一片冰凉,他才感受到闻延将他推至落地窗前,窗子光滑洁净,即可看到窗外景色,又清晰可见室内反光。赤裸身躯双双交叠,两具身体都相当健美修长,不相上下。

    那背伦又疯狂,激烈又对抗的纠缠,他们不断地想要将彼此压在窗上,反反复复,还是宴禹败了,他脸颊贴着冰凉玻璃,他双手扶在窗面,留下好几个带着温度的湿印。他双腿分开,闻延抱着他的臀,脸埋在他双臀处,清晰又响亮地吮吸声。

    闻延在给他舔穴,宴禹压抑着胸腔深处的呻吟,他颤抖着腰身,将发烫通红得脸颊埋入双臂里,弓背挺臀,足踝到小腿,再到紧绷的双臀,无一不颤,汗水顺着他的背脊凹槽不断落下。闻延不时注意宴禹情况,却见宴禹汗津津的背脊,纹身因皮肤染上殷红,在肌肉的微颤下,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闻延心跳愈发快,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什么会被这种激烈的情绪影响,不在自控,克制力全无。他把着宴禹的腰身,让人跪了下来。宴禹拧着修长的脖颈,有些疑惑地看着闻延。紧接着,闻延便分开他的双腿,自己有力的大腿抵进宴禹双腿内侧。这个姿势像是把一切都打开一样,完全被动,宴禹被掌控了。

    右手被扣着,左手仿如寻找安全感一般,往下一探,扶在卡入他双腿间,闻延那结实的大腿。宴禹圆润饱满的双臀因为腿完全被架开的姿势,高高翘起,紧贴身后人的胯间。宴禹听到了塑料袋被撕开的声音,就着玻璃窗,他看见身后闻延叼着不知哪摸来的安全套,单手扯开,紧接着,身后的热度退了退,不多时,便携着冰凉滑腻的润滑液,重新顶住他臀缝深处。

    穴口刚刚被好好关照过,外头松软,稍一使劲,就柔软敞开,浅浅顶开又抽出,来来回回不多时,闻延便绷紧腹部,一鼓作气地插入宴禹身体里。直到宴禹觉得,被越进越深,深得让他难受了,他才握紧置在闻延腿上的手,想要挣开着难受的姿势。

    怎知,越挣扎,就换来更加有力的压制,他唯一自由的左手也被握住,扣在玻璃窗上,紧紧箍住。这姿势过于弱势,他难受的蹙紧眉,额上尽是汗。闻延的脸埋在他颈项间,不一会,忽轻忽重的抽插感从股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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