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央愤愤的,这才十点半呢,我又不是老人家,青年的夜才开始呢。在被窝结界外回复他“那你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那边很快打来电话,欢快的铃声这么多天终于响起,李央握着手机挺自豪,缓了缓才接电话。
“是想聊聊天吗?”
沈则默低低的声线带着笑意,李央乐滋滋的又觉得有点儿委屈“你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啊?”
“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太晚了我担心你睡着了。”
“我睡觉时间可随意了。特别是这段时间。”李央想以后熬夜也没关系,只要你跟我说话。
沈则默低低的笑。声音透过话筒像瘙在耳边一样,李央感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心底泛起。也笑道“你不打电话给我,我就会瞎想。怕你偷偷给别人熬糖去了。”
沈则默突然说了声“稍等。”那边有人说话,他又说了句今天就先这样吧,辛苦了。才跟李央道“什么熬糖?”
“你自个儿想呗。”李央在被窝里翻个身又道“你刚忙完啊?”
“嗯,刚结束。”沈则默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坐下。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沈则默笑“没事儿,再聊会。你睡了我再走。”
李央觉得他的笑声真是太迷人了“我躺着呢,暖乎乎的。”心里也暖得狠。
“是不是窝在被子里?”
李央一惊“你怎么知道?”
“前两回看到的,你是不是习惯了?”
“喔,冬天被子里暖和。”又想到什么,问“你干嘛偷看我睡觉?”
沈则默失笑“你敞着门睡觉,我能看不到吗?头一回我还以为床上是一团被子。以后不能这样睡觉了,闷着不健康。”
李央嘿嘿笑了两声,从被子里探出头。额头能感受到凉凉的温度,脑袋也没那种混混沌沌的感觉了。轻轻的喊“哥?”
“怎么了?”沈则默答。
李央咬了咬下嘴唇,纠结的问“哥,你那天为什么要亲我啊?”
李央说得直白,沈则默顿了顿,刚要回答。就听李央又道“我觉得患得患失的,你一走我就可烦躁了,这才第几天啊。你也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能说什么呀?我们俩工作不同,遇见的人不同,我又怕打给你会不知道说什么。很苦很气很委屈。”
“这样就挺好的,别胡思乱想。”沈则默道。
李央拢紧被子,闭上眼“我觉得心里乱乱的。你和所有人都不同,我就是想见到你,和你说话。不说话也行,看着就好。特别特别自私,我不想你出差。”过了会又补充“你可别在那边对别人太好啊。你都亲了我,只对我好。好不好?”
李央一通话说得有一股怨气,又不是生气。他一直都坦荡、不较真、不扭捏,沈则默也拿不清他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勾勾转转一圈什么都没说清楚。沈则默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外面璀璨闪亮的灯光勾勒出街道、楼房,将手贴在玻璃上,冰冰凉凉的。沈则默静静的呆了会儿说“李央,我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比我小,值得关心或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听,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我想说,第一次见到你觉得你可爱,阳光,不自觉的对你好。想了解你,想看看你的生活,想体会你的感受、情绪,想看你每天都开心的笑。我又不是一块石头,畏手畏脚的捂着喜欢你不说。我不会对别人好,我只对你好。”
李央痴痴的听着,心脏都融化了似的。不像躺在床上,而像飘扬在一片轻软的羽毛上。张口说话时感觉舌头都不太利索“要是我不对你好怎么办?我觉得我现在晕晕的,我不知道。”
沈则默“嗯”了声,李央说不知道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也有那份心思“我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你对我刻意。”
李央觉得心脏怦怦跳得厉害,脸也热得慌“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有点想睡觉了。”
沈则默笑道“晚安。”
“晚安。”
要挂电话时,李央又快速补了句“还给我打电话吗?”
“每天都跟你说。”
李央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双手盖住发烫的脸颊,又往下摸了摸嘴角,笑呵呵的咧着嘴。
☆、第章
接下来大半个月,沈则默都在晚上十点打来电话,是李央刚好洗完澡窝在被子里的时间。聊半个小时,李央就睡觉,每天早上醒来都特精神。
茶叶店老板娘一看见他就问“小李谈恋爱啦?容光焕发的。”
李央急忙摆手“还没还没。我瞎开心罢了。”
老板娘也不揭穿他,上店里拿了点乌龙茶给他,让他多喝点解解甜腻的。李央挺无语,但还是在店里泡了一大壶,追着周任和孙云跑了一上午,逼着他俩喝完。他们才甜呢。
李央爸妈从他姐那回来了,李央便拉上赵睿一起回家吃饭。赵睿也搞不懂李央这一天到晚亢奋个什么劲儿,问了一路也没个回答,只能怀着关爱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孙淑慧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说是要弥补两小孩留守了大半个月的胃。李晋邵在一旁倒弄课件“现在的小孩都不爱搁家里呆着,也喜欢吃外面口味重的。学校的那些个学生哪个不是成群结队吃烧烤吃火锅的?”
李央朝他妈谄媚的笑“我就爱在家吃。”
赵睿帮摆好碗筷,也十分狗腿的说“我最爱吃阿姨做的饭菜了。”
李晋邵关了电脑,在饭桌前坐好“就是,我也给孙女士投一票。”
孙女士很配合的往他们三个粉丝碗里夹了鸡腿。
正吃着呢,李晋邵突然说“今天上课前看到唐其那小丫头了,给班里一男生送早餐,气氛整得还挺甜甜蜜蜜。”
李央莫名其妙“谁?”
“过年那会你妈让你见的姑娘,”李晋邵道“这孩子,什么记性。”
李央“喔”了一声。想起唐其在他爸教书的学校读书。这才没过去多久呢,爱情来得也忒快了。
孙淑慧想起这茬就问“上回还没问你呢,你不喜欢唐其这种类型的?”
“阿姨,他铁定喜欢比他年纪大点的,年纪小的他照顾不来吧?”赵睿道。
李央瘪瘪嘴“你又知道了?”
“这个我还真知道。”赵睿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也是,年纪小的还不够添麻烦呢。”孙淑慧又给赵睿夹了一筷子肉“睿睿啊,前两天你妈妈还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有动静。你跟阿姨说说?”
赵睿拿着筷子急急的摆手“静得很,啥都没有,心如死海。”
“你俩都毕业这么久怎么都跟进了庙似的。你姐夫的弟弟才大二呢,小女朋友都换好几任了。”李晋邵说。
“不稳重,不专一,不羡慕。一个真爱都没有。还有例子吗,下一个。”
“跳舞那王姨的妈跟她老伴今年金婚。”孙淑慧道。
“棒。”李央不太在意,随口一夸。
孙淑慧往他碗里夹了青菜“你呢,我就随便了。你觉得开心就好。”
李央把青菜偷偷夹给赵睿“我开心了你们倒不一定开心了。”
“什么话?我以前那些心灵鸡汤都白喝了吗?儿子你永远是妈妈的第一位。”孙淑慧道。
李央放下筷子,盯着他妈的眼睛,很严肃的说“那我给你说一个,您试试?”
孙淑慧挑眉“说吧,说什么我都爱你,宝贝儿子。”
赵睿捂着心口“羡慕。我想我妈了。”
李央拍拍他让他别打岔,正色道“我不喜欢姑娘,不管她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三人皆是一愣,尤其孙淑慧,瞪大了眼睛。筷子往桌上一拍,先是看向赵睿,又转头看李晋邵。李晋邵也一脸无辜,摊手“我真不知道。”
孙淑慧带着疑问,身子往前凑,看着李央“儿子,你没开玩笑吧?”
李央摇头,筷子拍得凶,这会儿都没缓过来“没开玩笑。”
“你喜欢男孩?”孙淑慧皱着眉头,更多的是疑问而不是愤怒。
“也不喜欢吧。”
孙淑慧更震惊了“无性恋?所以你从来没找过对象是因为这个?”
李央也跟着混乱了,恋什么还真不太确定。自己没喜欢过女生也没喜欢过男生,这就无性恋了?那对沈则默的喜欢算不算爱情啊?那自己就是同性恋了?李央斟酌了会,盯着面前汤碗里袅袅的白烟“我大概是喜欢男的。”
“大概?对谁有好感吗?你得跟妈说啊。”孙淑慧挺激动的,李晋邵赶忙拍拍她的背。孙淑慧说了声“没事儿”,又看看赵睿问“儿子,妈不怪你。你跟妈说说你喜欢谁?”
李央捂着脑袋不说话。孙淑慧又轻轻的试问“喜欢赵睿?”
李央赶忙抬头“不是不是。”赵睿也特无辜特躺枪,酸着脸“阿姨,我可担不起。”
孙淑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回座背上“不是就好。我两个儿子在一起我可接受不了。”
赵睿更懵逼了,什么不是我就没关系了?!!我怎么这么冤枉啊。虽然很无辜但还是得保持微笑,露出一个直男式的笑脸。
孙淑慧跟李晋邵嘀嘀咕咕了一会。李央试探的问“爸妈,你们怎么就这反应?”
“我一直觉得你有这倾向。”李晋邵得道高人似的“你刚上高中那会我就跟你妈说过,后来看你也没什么动静就不太管了。你妈还非不信,这么多年了吧,你爸什么时候错过了?”
李央愣愣的,又看向他妈。孙淑慧叹了口气道“以前我总是希望你走一条对的路,什么是对的路不能以我的标准来看。大家都说是父慈子孝天伦之乐。你觉得呢?你是有思想的人,你有你的自由和选择。我不想也不能强行改变你什么。你自己选的路不好走,社会偏见、歧视,旁人的风言风语。妈妈是最疼你的人,不想让你伤心不想是你找幸福的障碍。你觉得什么最好就去追求,别跟自己过不去。”
李央呆呆的听着,赶紧站起来过去拥着孙淑慧,紧紧地抱住她的身躯。跪在地上把脑袋埋着“妈妈你真的是天使。”
孙淑慧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也跟着站起来。抬手摸摸他的脸,眼里都是泪水,满满怜爱的说“我的儿子怎样都是最好的。”
李央鼻子酸酸的也有点想哭,赶紧低头抹了把眼睛。李晋邵也走过来搂着孙淑慧“没事儿啊。李央会过得好的。”
李央张开双臂抱住他爸妈“谢谢您们。我真的太幸福了。”
李晋邵拍了拍他的背“新时代了嘛,爸妈也在进步。”
李央点点头,松开他们。孙淑慧和李晋邵坐回座位,孙淑慧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后笑笑“儿子,你要是喜欢上谁,会第一时间跟妈妈说吗?”
李央坚定的点头,看孙淑慧还带着疑问看着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没喜欢过谁,现在我觉得很混乱。不知道算不算喜欢。”
“那”“妈妈认识他吗?”
“认识”
“是则默?”孙淑慧试问,李晋邵“啧”了一声“你这瞎猜得还挺远。”
李央挠挠脑袋“是”
“则默挺好,那他”孙淑慧想了一会“那他喜欢你吗?”
李央点头“他对我特别特别好。”
孙淑慧笑道“则默踏实,这样妈妈也放心多了。”
李央觉得又要哭了。
——————————————
吃完饭,李央没什么精力开车,赵睿就当了会司机。李央靠在位置上不说话,赵睿侧脸扫了他一眼“这么平静的出柜你都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