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心饲爱作者马鹿马鹿君
文案
就算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厉建国x苏晏竹马竹马双直男互相掰弯
两岁半年上的哥哥爸爸x从小宠到大有点被宠坏的宝宝
并没有血缘关系
日常黏答答的但最开始真的是直男
雷点是大家都有孩子
大家都有老婆
这么一说还真挺雷的呢ovo
厉建国是厉家长房长孙。。
苏晏是苏家小儿子。
竹马竹马。
厉建国同志的家传统又封建,有一个从小订婚但并没有见过几面对话不超过十句的未婚妻。和女人有经验。没想过男人。
苏晏同志长得特别好看,大小不拒男女通吃。结果发现最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但遇到真爱就怂了。有一次被人下药,厉建国前来救援,才浑浑噩噩地勉强上了车。厉建国同志虽然是刚管直,但是身体有力身体好,电动小马达加狂热打桩机。苏晏有药物加持,浪得宛如十八级台风加海啸,获得从未有过的突破性人生体验。
醒来发现是厉建国。
呆滞。
心理建设五秒钟。
好,建设完了。
上都上了,感觉辣么好,有什么好说的,赶紧的火箭继续开起来。
使出浑身解数,疯狂勾`引,全面解锁各种场景各种体位。
厉建国一边“不行不行这样对不起未婚妻”,一边“人啊怎么能被欲`望控制我要理性起来”,一边“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一边“啊好担心苏晏是不是把我当成按摩棒和他的其他床伴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我踹掉”,一边随时暴走随地摁住苏晏疯狂打桩不要怂就是干啪啪啪啪啪啪个爽。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是怎么一个模式呢
大概可以用以下这个尴尬的场景来进行一个说明
某一天厉建国啪到一半忽然道德感翻涌而上就说“晏晏,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被苏晏白了一眼“你要么就别动,要么就别说、这种话,你、东西还在我,身体里甚至,都没,停下来这么说,真是太没说服力了。”
厉建国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理智想停下来好好说话。
身体不同意。
双方交战001秒,身体大获全胜。
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口嫌体正直。
其实这第一次也展开得很纠结。
毕竟是药后乱性。
其过程大体上可以总结为厉建国同志不断地想要让苏晏同志清醒一点,然而所有的努力最终付诸东流。苏晏同志把他当成了不知道是谁的床伴,疯狂勾`引他。
厉建国同志完全知道苏晏同志认不出他是谁了。
因为苏晏同志全程都没有叫他建国,叫着“对床伴用专门通用称呼好哥哥”苏晏同志的床伴太多,为了防止在床上叫错人引发突然疲软,他很好地遵循了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公子该有的行为准则。
厉建国先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苏晏上床。毕竟苏晏是被他当成弟弟的好朋友,而且他家里还有未婚妻的
随即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苏晏认不出自己的情况下和他上床。
接着觉得互相撸一管就算了绝对不能进去。
然后觉得进去就进去了不能动得太凶毕竟苏晏不清醒。
后来又觉得动了就动了绝不能射在里面。
总之以上皆未能执行。
第二天醒来,苏晏同志迷迷糊糊地感到身旁有一个人。
他不太喜欢别人床伴留宿。
于是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还没走啊
厉建国警铃大作。
心想这下正式走进9002床伴认证程序。那么苏晏应该立刻会和他说以后不要来往了。但他怎么可能不和苏晏来往。于是会判定为纠缠。纠缠的话会如何苏晏会觉得超级麻烦,然后让甩一张冷漠脸,懒得说话,呼叫好朋友厉建国来处理后续事宜自己就会应电话而来给点钱给点物给点安慰,用强大的说服能力让对方心满意足地离开
所以现在
应该自己给自己点钱,自己给自己点东西,自己给自己点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离开是吗
厉建国躺在床上,臂弯里靠着迷迷糊糊的苏晏,陷入了非常艰难的哲学思考中。
厉建国同志超舒服地完成了他和男人的第一次。
打开新世界大门。
心理建设超级困难。
完全赶不上身体建设进度。
毕竟是下半身动物。
第一次之后食髓知味,脑子里叫嚣着“不行不行这不科学也不魔法重要的是完全不符合建设社会主义的需要”,身体却食色性也放飞自我停也停不下来。
尤其是苏晏超会撩。
什么男友衬衫下面只穿内裤裸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
什么人字拖故意露出白嫩嫩的脚趾。
什么叫用软软的声音叫哥哥。
什么上目线春情萌动地瞥一眼。
厉建国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刚尝过甜头,正是最把持不定的时候,怎么忍得了。眼观鼻鼻观心,冷静不到三秒。几次下来简直气急败坏,又气自己不中用,又气苏晏不顾场合随时随地乱来。更气苏晏那种置身事外的态度
“看你一眼都能硬,我又有什么办法呀。”
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笑,偷了鸡的狐狸一样。
厉建国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邪火腾起三丈高。
心想苏晏这张嘴真是
他不知说什么好。
于是把苏晏扛起来摁在身上做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厉建国想这不是办法。和苏晏约着面对面好好谈谈。两个人西装革履,人模狗样,面对面地坐着。
厉建国说晏晏,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何必搞成这样。
苏晏看了他一会,说我还以为你也爽也想要的。你不想我就不做了。
厉建国松了口气。
苏晏接着说,以后我找别人就是了。
说完耸耸肩,拔腿就走。
厉建国一愣,回过神苏晏已经走到门口。厉建国豹子一样蹿出去把门摁住把苏晏笼在两个手臂之间咚在门上你什么意思。
苏晏说字面上的意思。
厉建国面如朱砂浑身发抖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下文。
苏晏半侧过头抬眼瞥他,轻轻地皱眉笑厉大少,你不要我,又不让我找别人,我很为难的。
厉建国理智的保险丝一下就断了。
一把把苏晏的衣服撕了个四分五裂。摁在门上凶猛地做,像被侵犯领地的野兽一样,一边做还一边说问还敢不敢找其他人
苏晏全身发红,汗得湿漉漉,腰酥腿软不被厉建国捞着都站不住,却还是哼哼冷笑说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厉建国发狠顶一阵又问。
苏晏气都喘不匀,断断续续地说看你表现。
厉建国掐住他的前端不让射。
苏晏不说话了。
厉建国索性把他翻过来拖着臀整个人挂到身上,像打桩一样地疯狂顶在他敏感点上。
苏晏身体红得像烧熟的虾子,颤抖细密宛若筛糠,前面被捏着射不出来,又爽又难受瞬间泪崩不断摇头。
厉建国咬着他的喉结问还敢不敢了。
苏晏眼神都散了,哭着说不敢了不敢了我只认你一个好哥哥让我射。hide
那天厉建国用各种姿势让苏晏把这句话重复了整整七次。
到最后什么都射不出来只能被动地用后面到。
苏晏直接晕在他怀里。
厉建国看着他身上青白红紫斑驳的痕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彻底完蛋了。
那之后两个人度过了一段密集的高甜期。
天天睡在一起。
这个睡是非常动的动词。
然而虽然睡了很多次,却始终没有明确地说是在交往。
苏晏看上去对此不在意。
其实他是不敢。
厉建国从小就有父母认证的官方未婚妻。
苏晏怕厉建国总有一天要回去结婚,又怕到那一天厉建国回不去结婚。怕厉建国只是迷恋他的身体,更怕厉建国不只是迷恋他的身体。
厉建国的家里和他不太一样。
虽然都是富豪。
但苏家是西化自由派,放飞得厉害,苏晏出生的理由又很特殊,一般没有人管束他。
厉家却是典型的传统派。子弟出国留学的都不多。厉建国长房长孙,身份地位责任压力与他不可同日而语。
他怕厉建国累。怕他和家里冲突。
怕他会爱美人不爱江山。
又怕他更爱江山。
还怕他更爱美人,但自己并不是他的美人。
苏晏从认识到自己和男人也可以那一天就妄想厉建国。或者更早之前就开始只是没有意识到。他这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如此用心。他瞻前顾后,什么都怕。无人言说。
假装和厉建国是好兄弟是他在漫长的相处中形成的本能。
他改不掉。
厉建国看上去对此也不在意。
他不知道该怎么在意。
十六岁那年苏晏有第一个儿子。当时苏晏刚满十四岁。一脸懵逼。还是他给善的后。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糟糕的一次。
苏晏跳了两级。
脸嫩。漂亮得像个娃娃。天真爱笑。特别招大哥哥大姐姐。
此类事件层出不穷。
厉建国不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收拾了多少次。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该习惯了。
可他就是越来越焦躁。
毕竟苏晏是会随时把“找别人”挂在嘴边。
厉建国亲眼见过他在四五个男女攻受各异的床伴之间周旋。
他想问苏晏自己是唯一的吗,这究竟算什么呢。但又怕知道答案毕竟苏晏虽然儿子都有两个人但人还飞着,而他自己确乎是有未婚妻的。
于是厉建国在床上的动作越来越带有强制性。
喜欢留痕迹。
喜欢内射。
喜欢勉强苏晏到他承受不了程度。
厉建国知道这不好。
每次做完看到苏晏一身痕迹,腰背酸软,满脸泪痕,目光失焦,他都超内疚。但下一次还是一样。他控制不住。
苏晏那么美味。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义无反顾地踩进爱情的泥淖。想要他的人前赴后继。除了迫使他过度餍足之外,厉建国想不到另外的方法来束缚他。
苏晏何等聪明。
厉建国又是这方面的初哥。
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
苏晏觉得他超可爱。把他叫到家里来。故意在他面前慢慢地脱衣服。
建国刚要爆炸。
苏晏从抽屉里勾出一串黑色皮质夹金属内裤状的东西,缓缓地穿上。
厉建国不知那是什么。
只觉得黑色衬在苏晏纯白细腻的皮肤上格外好看。让他下腹紧绷全身上下都像着火,卡在爆炸边缘。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苏晏凑到厉建国耳边说了句什么。
厉建国没有反应过来。
苏晏咔哒一声扣上锁把钥匙交给他我是你的。做我的主人吧。
厉建国瞬间爆炸。
那个晚上厉建国几乎死在苏晏身上。
第二天中午过后才醒。
醒来之后某个使用过度的器官还传来微妙的胀痛感。
苏晏听到他醒来的动静,走进来,手里托着装餐点果汁的托盘,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露出唇角边两个小靥窝。
厉建国大骇,问你不会累吗
苏晏别他一眼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你没听过吗
厉建国沉默。
心想总有一天被他搞死。
其实厉建国很早就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苏晏搞死。
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死法。
苏晏想置他于死地的方法太多了毕竟苏晏从小就是七巧玲珑心的混世小魔王。
厉建国第一次觉得自己会被苏晏搞死的时候才十二岁。
苏晏九岁半。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
蝉在树梢有气无力地叫。
厉建国摊着肚皮,在床上午睡。
那是他家消夏的小别墅,冬天冷得像冰窟,夏天就凉快得恰到好处。建国独自来过暑假,自由散漫,像是去了笼头的野马。早上去水库游了个天昏地暗,回到家倒头就睡,也没人敢管他。
两层的小洋楼,他的房间在二楼最东边,床靠着窗,窗外是棵漂亮的大叶榕,随着风扑簌簌的响,带来丝丝凉意和树木清凉的香,一点也不用扇风。
厉建国睡得心满意足。
梦里听到窗外的树响动得奇怪,他也没在意这里生态好,树上时常有松鼠跑来跑去,也不怕人,还跳过窗台,跑进房间里来,落在书桌上,偏着头看人,要吃的。
这么想着,厉建国准备翻一个身。
果然就有什么从窗台跳进来。
却不是松鼠。
也没有落在书桌上。
是一个人,直接落在厉建国的床上更确切一点说,是落在厉建国摊开的肚皮上。
“咚”地一声。
厉建国的五脏六腑差点直接从嘴里喷出来。
后来,两个人终于像模像样地在一起,回想起这凶险的初遇,厉建国依旧心有余悸,对苏晏说还好你那时候个小身娇,否则一见面就谋杀亲夫,咱俩可就来不及开始已经结束了。苏晏难得有这样完全不占一点理的时候,平时的能言善辩全飞到九霄云外,耳朵尖都红了,气咻咻地憋了半晌说我那时候才九岁片刻又横了厉建国一眼,说没开始才好呢,我厉建国连忙伸手盖住他绯红的眼角,凑上去含住他的嘴唇,把他下面的话都吞食下腹。半晌才松开,苏晏被吻得满脸通红,气息浮动,厉建国趁势凑在他耳边说,以前委屈你,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苏晏冷哼一声说谁要这种道歉,可到底还是渐渐放软了身体,勾住他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叫他阿国哥哥
当然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第一次被苏晏跳上肚皮的厉建国远没有这样游刃有余。
他脑中不断闪现一只在路边看到的被车子碾过爆裂的青蛙。
眼前发黑,开始走马灯。
更可怕的是还有一双手摁上他的脖颈力气倒不大,手也很小,就是冰凉。
厉建国大骇。
心想这是噩梦还是鬼片
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奶声奶气地说把我的姆妈还给我。
厉建国直晕了半分钟才看清坐在自己身上的确乎是一个人。
具体来说,是个比他还小的小孩儿。
那小孩掐着他的脖子,脸涨得通红,像是气坏了,大眼睛里有水滴转来转去,呼吸也很黏腻,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
把我的姆妈还给我。
那孩子又说了一次。
他的手很小。
掐谁脖子都不足以构成威胁。
厉建国活动了一下供氧依旧很流畅的大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母亲要么与父亲一起在商场上搏杀,要么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再不济各种慈善社交活动也能把日程填的满满的,总难得见面。十个孩子里倒有八个跟保姆长大。
专门带小孩子的保姆,俗称“姆妈”,要求比家里一般的仆妇要高。钱也拿得多。做得好,有口碑,圈子里会彼此介绍,能在不同的富豪家流转,一直做下去。
厉建国少年老成,相当独立。一般孩子都要姆妈带到八九岁,他四岁的时候就不需要了。
算算时间差,眼前这孩子大概就是他曾经的姆妈下一个工作对象。
听说姆妈最近生病住院,被迫离开工作岗位也就离开了这孩子。他大概是以为姆妈是被厉建国家又找回来才走的,所以上门讨债来了。
“把、把姆妈还给我”
看厉建国不为所动,骑在他身上的孩子有些动摇。这孩子显然是凭着一腔怒气和冲动来的。现在感觉到和敌人巨大的实力差,顿时认清现实的残酷。
厉建国沉下脸,恶狠狠地瞪他“你给我滚下来。”毕竟午睡被人打扰实在是很令人生气,尤其还以这种爆裂的方式,尤其还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那孩子哆嗦了一下。
建国指望把他吓哭让他自行逃跑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差三岁战斗力等级能差十倍,真对上了厉建国一只手能打他二十个但并没有。那孩子刚刚大抵是有点怕,被这一激反而战意腾腾,连一点点委屈伤心的眼泪都憋回去,咬着下唇,一脸威武不能屈“你别想吓我。我才不怕。你这坏人。快把姆妈还来”
厉建国便没有办法。他又不是真的大奸大恶。相反还颇有教养、文明守法、五讲四美三热爱。欺负弱小的事情从来做不出。何况这孩子眼睛扑闪扑闪地这么可爱。
三好学生兼优秀班干部厉建国同学只好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维持着被“劫持”的姿势,耐心地和小入侵者解释你的姆妈不在这里。她不是因为我离开的。她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
小劫持者盯着他的脸,皱着眉,偏着头,思考了一会说“你骗人。”
“诶”
“你都那么大了,还要姆妈,还骗人,不要脸”小劫持者很不满意,嘟起嘴。
他嘟着的嘴唇就像一朵玫瑰花。
厉建国于是拿出十倍于平时的耐心“是真的你为什么不信呢”
“阿奇和阿敏他们都不是这样说的啊,”小朋友怕他听不懂,解释道,“阿奇是园丁先生。阿敏是卫生专员。还有厨师先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们都这么说。”
建国觉得很奇怪。
这孩子看上去应该也是一个少爷。但无论他自己,还是他的朋友,都不会这样描述家里的下人。
但更多的是生气。
这孩子这么小,当然会相信自己亲近的人。
可他们却联合起来骗他欺负他。
以至于让他一个人孤零零从家里跑出来。天这么热,晒得满脸通红,额上全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渗;爬树,跳窗台,衣服上全是污迹,细嫩的手心都蹭起皮。还要对抗比自己强大十几二十倍的“敌人”
简直混账。
厉建国想,如果是在自己家,这些王八蛋根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么一想他的语气就不太好“他们说你就信我说你就不信”
那孩子脸色一僵。
建国只得又放软了声调“那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
那孩子偏头想了一会,期期艾艾地咕哝“我要见姆妈。”
厉建国考虑片刻,点头说好。
答应得容易,实施起来还是有点麻烦。
不过作为厉家的继承人,厉建国小小年纪已经完全具备一个领导者的基本素质。
这句话的意思是,虽然他自己屁事都搞不定,但他擅长调度人力资源。
三分钟之后,整个厉家别墅就按照他的指令忙碌起来管家调查姆妈的去向,保姆准备出门的衣服,司机把车发动打开空调。
小屁孩儿在沙发上不肯好好坐,在扶手上骑着,两条藕段似的小白腿在半空中摇来荡去。
建国被晃得眼晕“你别在那儿晃了,回家换个衣服,这么穿出去像什么话呢,你家里怎么让你就这么跑出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话到一半建国才忽然想起,忙活到现在,连这小屁孩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好威风啊。”小屁孩眨巴着眼睛看他答非所问。
建国绝倒。
这有什么威风不威风的。
附近人家的少爷小姐,哪个不是这样过的
只是
他想起这孩子刚刚提起家中下人的用语,有些奇怪,又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的名字之前,”那孩子自下往上盯着他,杏眼又大又圆,眼尾上挑,像一只猫,“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叫厉建国怎么,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跳我的窗户”
“我当然知道,”小侵略者别别嘴,狡黠地一笑,嘴角边一个甜甜靥窝一闪而过,“只是我讨厌被陌生人逼问。我叫苏晏,苏东坡的苏,晏殊的晏。”
背台词般的语气。不过苏东坡和晏殊的名字倒没说错,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很厉害。
稚嫩的笑脸配上故作成熟的语气,特有意思。
厉建国忍不住也笑起来。
又觉得这名字耳熟。
回忆片刻,没想起来。
不过看他粉妆玉琢的细嫩皮肤,衣服的质地,听闻他家里佣人的数量,还有从小跟姆妈一起长大的经历,虽然语言习惯有点奇怪,不过应该确乎是附近哪个来消夏的富豪家里的孩子无疑况且年纪这么小,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彻底地放下戒心“苏晏,我带你去看姆妈,不过你这样出门是不行的。你回家换了衣服。我的车在门口等你,好不好”
苏晏低头看看自己翻墙爬树脏兮兮袖口和手脚,为难地蹙起眉。
哦,不仅是蹙起眉。
是整张脸都愁巴巴地皱起来。
真可爱。
连皱着脸的时候,也像一朵花。
“怎么了”厉建国问。
苏晏小小声“我如果回去了,就出不来了。”
“是偷跑出来的”厉建国又问。
“嗯。”
想来也是,这样的人家,就算家长不在,管家保姆也不可能放任这个年纪的孩子这个点自己在外面乱跑。
“你”苏晏见他犹豫,一下炸起来,“你要是敢把我送回去,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厉建国反问。
苏晏语塞。
和他大眼瞪小眼。
片刻眼圈泛红,咬住下唇。
厉建国立刻就没办法了。
让保姆找自己小时候的衣服,又亲自绞了热毛巾,帮苏晏把手脚擦干净。
拿着衣服进来的保姆惊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两秒说不出话来厉建国脾气不算差,但也不算特别好,大户人家的少爷,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他自己还是孩子呢。
“愣着干什么”厉建国瞥她一眼,“鞋子找了没”
保姆连忙唯唯诺诺地下去。
“你怎么这么凶。”苏晏看着厉建国的眼神像看一只未开化的猴子,“没有礼貌。”
“哈”厉建国难以置信地瞪他。
被毫不客气地瞪回来“叫人帮忙应该说请,别人答应了要说谢谢。”
厉建国简直要气笑了“哦,教育别人倒挺在行,你自己呢别说进门要敲门问主人同意了。我为了让你去看姆妈忙活大半天了,你说请没说谢谢没”
苏晏轻轻地“呀”了一声,殷红飞快地从眼角边晕开。他很快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对不起,我太失礼了。谢谢大哥哥给我找衣服,还带我去看姆妈。”
一点没有不情愿。
声音嫩生生,黏糊糊的。
非常礼貌,非常乖。
厉建国愣住了。
苏晏见他没有回应,大概以为他还是不满意,又解释“刚刚,我把你当成抢姆妈的坏人了对不起嘛”说着,谨慎地从下往上望着厉建国的脸,片刻又补一句,“还有我,坐姿也不太好但是你家沙发扶手那么舒服,太罪恶了”声音越来越小,头低下去,纤长卷曲的睫毛颤动着,像微风中一丛小小的蒲公英。
厉建国想起某发小有妹妹以后,忽然从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的烂泥星小王子,摇身一变成为一晚上起来喂奶三次的超级好哥哥。因此被旧日的友人们毫不客气地讥嘲了一通。原本一撩就炸的人,这次居然笑得淡定又宽容,看着昔日小伙伴的眼神宛如异星球来的高等只能生物看一群食人族的蛮夷等你们有弟弟妹妹自然就懂了我妹超可爱的。
现在,厉建国有点能理解他的感受了。
所以,在苏晏下一次抬眼观察他的时候,厉建国尽自己所能运动面部不太习惯微笑的肌肉,摆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容“我没生气。就是开个玩笑。车已经好了,走吧”
苏晏松口气,点点头“嗯”
露出一个挂着两个小靥窝的笑容。
又甜又暖。
宛如暖春清晨第一缕阳光。
特别会笑的孩子,通常心灵敏锐、容易被打动,并且情绪外露,所以一般也特别会哭。
这一点厉建国早就知道。
但哭成这样,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苏晏看到躺在病床上姆妈,“哇”地一声,眼泪几乎是喷出来,张开小小的手臂就想往上扑,被一旁的护工眼疾手快地捞住“可不能这样,她是病人呢,不敢往上压的,也不要太大声。”
苏晏“唔唔”地点头。
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抓住姆妈的手“呜呜呜姆妈,呜呜呜你怎么,怎么,瘦成这样,才,才几天,怎么就,瘦成这样,呜呜呜。”
话都磕磕绊绊的。
说两句,倒抽一口气。
字和字之间全是黏糊糊的鼻音。
姆妈说不出话,只是抬手摸摸他的头发。
苏晏的眼泪流得更凶。掉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厉建国不忍心,把手帕递给他。
很快被浸透。
眼泪还是吧嗒吧嗒。
没办法,只得照护工的说辞,和他说病人情绪不能起伏得太严重。
苏晏倒是很乖。
用力地点头,咬着红润润的嘴唇忍耐,只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小脸憋得通红,不一会儿直倒气,眼看快要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