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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作伴 第7节

作者:覆水倾墨 字数:18999 更新:2021-12-13 13:56:57

    “神棍是谁”

    “闵悦君知道”

    话音未落,施天宁已然远去。

    道士追上去,却发现方才遗留的影子不过是施天宁施的障眼法,对方早就趁机逃跑了。他犹豫片刻没有再追,低头看向掌中香炉里幽幽鬼火中蜷缩成一团的小鬼禾棠被收到法器中后,道行所限,坚持了没一会儿便撑不下去,昏昏沉沉倒在炉子里了。

    其他两位年轻道士跑过来焦急道“师兄不追了吗”

    “不追了,他若是不想魂飞魄散,自会想法子找我们。”他折身来到朱家人面前,温声道,“朱老爷,朱夫人,小鬼我们已经捉住,需要带回观里请闵师兄斟酌处置,朱家日后应当不会再有鬼来惊扰。我让师弟们重新布置法阵,可保朱家三月平安。”

    “多谢多谢多谢几位道长”朱老爷千恩万谢,连忙招呼一旁的仆人,“快,把酬劳交给道长哎呀,道长,我们朱家最近实在太不安稳,若是没有你们倾力相助,恐怕”

    “无妨。”

    六夫人一直盯着香炉看,咽着口水,艰难地询问“道道长你你这炉子管用吗”

    “夫人何出此言”

    “你你那炉子里的小鬼又出来吓人怎么办”六夫人飞快地指了下香炉,又立刻将手收回去,藏在袖子里逞强道,“他可放言要夺我的命,你可不能把他放出来为祸一方”

    道长合着香炉摇头道“不会,他只是一个道行较浅的小鬼,死了不久,怨气不重,故而不足为患。”

    “你你不能将他打死吗”六夫人眼珠滴溜溜地转,提议道,“他一介小鬼,还留着做什么我听说你们挺爱炼丹的,要不拿他去炼丹吧”

    道士眉头紧蹙,声音冷了下来“夫人,莫要妄言。”

    六夫人被他一吓,肩膀一缩,后退几步,不敢再说话了。

    人群里有人嘀咕“哼,对自己的儿子都这么狠”

    六夫人回头,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院子里顿时安静了。

    朱家人早就从昨晚的言谈中得知她对禾棠做了什么事,心中对她的鄙视不屑掩藏。只是碍于大夫人与朱老爷的面子,没人敢当面给她难看。

    “好了,既然鬼已经捉到了,大家散了吧,睡觉去。”大夫人发了话,紧接着便点了六夫人的名,“六妹妹,你从昨晚就没睡,也累了吧回去休息。”

    六夫人不敢忤逆,微微欠身后告辞了。

    闹鬼的事处置完毕,剩下的就是朱家的家事了。大夫人不欲让外人多管闲事,道士们也识相,重新布置了朱府的阵法与辟邪小物,拿了酬劳后告辞离去。

    施天宁带着一身伤回了杨家后山,铁青着脸向杨锦书告罪“锦书,我有负你所托,禾棠禾棠被闵悦君手下的人捉走了。”

    杨锦书脸色奇差,后悔不迭。他就不应该由着禾棠的性子来,朱家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菀娘一眼看到他右手的黑气与后背的焦糊味,凑过来问“你受伤了”

    施天宁扭了扭胳膊,骂道“那群臭道士果然是闵悦君的同门,出手太狠”

    “闵道长的同门”杨锦书一愣,“朱家又找了他们”

    “应该是。”施天宁嘶了两声,安慰道,“放心吧,我让他们给闵悦君带话了,估计一时半会儿禾棠不会有事。”

    “带话”菀娘好奇,“你有什么话能对闵悦君说”

    施天宁咧了咧嘴,无赖道“我说他要是敢动禾棠,我们就把神棍也搞得魂飞魄散了。我看他虽然嘴上说得狠,对神棍却有几分情义在。”

    “他对神棍用了固灵诀,神棍会不会魂飞魄散哪里由你说了算”菀娘拆穿他的谎言,“你这话说出来,他理都不会理。”

    “他不会理不要紧,他那些同门又不知道。只要他们心里有那么万分之一的疑惑,都不会早早把禾棠害死。”施天宁又疼得咬牙忍了半晌,一字一顿道,“我们去救禾棠”

    杨锦书问“去哪里救”

    “青莲观。”

    “好”杨锦书说着就要走,被迎面牵着朱小五的老刘给拦下了。

    “你们要往哪里去”老刘诧异,“我刚把到处乱跑的朱子善给找回来,你们又要跑”

    、第二十二章

    “哎呀刘叔,您快别添乱了,禾棠被道士抓走啦,锦书要去救人。”

    “啊禾棠被抓走啦”老刘大惊,“这天宁不是陪着他一起去的么”

    施天宁苦笑,伸出自己的手“遇上对手了。”

    刘叔看到他的伤,更加震惊“你这伤”

    菀娘听出他语气中的变化,紧张道“刘叔,施天宁的伤怎么了”

    刘叔看了施天宁一眼,后者在菀娘背后朝他摇头示意。

    老刘闭上嘴不说话。

    菀娘冷下脸,瞪了他们一眼,转向杨锦书“锦书,施天宁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能看出来吗”

    杨锦书只顾得听禾棠的消息,没有细看施天宁的伤口,此时留神观察后,顿时也有些惊讶“这这可是被施了道家法诀的秘符所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

    菀娘着急催问“会如何”

    杨锦书看着施天宁,对方依旧在示意他隐瞒,可杨锦书从未对女子撒过谎,只能低下头老实道“会魂飞魄散。”

    菀娘“”

    施天宁啧了一声,无所谓道“臭道士说出来吓唬人的。”

    菀娘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修炼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魂飞魄散么有没有出息”

    施天宁笑嘻嘻道“我修炼了这么多年是为了陪着你双修,怎么没出息”

    菀娘猛地一抬手,狠狠在他受伤的后背抓了五个指印,引来他惨烈痛呼“臭婆娘你干嘛”

    “还知道痛那就给我记住”菀娘冷冷斥他一声,转而对杨锦书说,“锦书,你带他一起去青莲观,闵悦君一定有法子救他。”

    施天宁立即反对“我才不要向那个道貌岸然的臭道士求情”

    “你闭嘴”菀娘呵斥,竟然动了真怒。

    杨锦书吓了一跳,他认识菀娘七年多,从未见过她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原本俏丽的面孔此时泛着黑气,瞳孔漆黑,唇色发紫,周身缭绕着浓郁的鬼气,指甲变长,仿佛一挥手就能要了人的命。

    施天宁也被她吓了一跳,闷声不敢说话了。

    老刘干咳两声,抚摸着朱小五的头,说道“你们一并去吧,互相有个照应。青莲观不比乱葬岗,你们在路上会遇到许多麻烦,有个老江湖也是好的。我留下帮你们看家,不过这小娃娃怎么办你们过路,总不好带着一个孩子走。”

    “当然带不得,他要吃要喝,我们上哪儿给他找人吃的东西去”施天宁捏了捏朱小五的脸,“他要是个小鬼多好,直接拖走,可惜是个人啧,麻烦。”

    老刘为难“我也养不了啊”

    菀娘沉默片刻,看着朱小五木然的脸,缓缓开口“我来安顿他。”

    施天宁“你怎么安顿”

    “我自有办法。”菀娘不欲多言,“你们回去准备,我出去一趟。”

    说完便走了。

    众人觉得奇怪,菀娘这些年几乎不离开乱葬岗,走得远些,也不过是来杨家后山串个门,上次他们一同去县城找禾棠的娘亲,她尚且不肯去,怎么这次突然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好奇之余也有些担心。

    施天宁拍了拍杨锦书的肩膀“锦书,想个法子把我身上的符纸味儿去一去,我跟着菀娘去看看。”

    杨锦书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

    “她一个女鬼,从来没下过山,被过路的厉鬼吃了怎么办”

    杨锦书只好从袖子里翻出一瓶小药水,给他洒在身上,帮他将味道去了。

    施天宁嗅了嗅,发现没什么味道后,悄悄循着菀娘的气味追了上去。

    杨锦书一脸茫然地看向老刘“刘叔,他俩怎么回事”

    老刘摇头道“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头子懂什么”

    杨锦书也不懂,他只好先考虑当前的问题。

    朱小五一直是这副呆滞的样子,不说话没反应,不吃不喝已经一天多了,嘴唇发干,像个活着的木偶,任人揉圆搓扁。

    “我去林子里找找有没有野果,总得喂他吃些东西。”

    老刘叮嘱“你小心些,不要走远,最近不太平。”

    “好。”杨锦书走了几步又返回来,提醒道,“刘叔,要不你还是带他进宅子里暂时避一避,留在外面我不放心。”

    有了前车之鉴,老刘也不放心将朱小五留在外面,点头应下了,带他暂时到杨锦书的宅子里一避,只希望短时间内不会出事。

    杨锦书对自家后山很熟,很快便找回来一堆可食用的野果,悄悄施了法术带回去,让老刘帮忙喂给朱小五吃,他则去收拾行李了。此去青莲观凶险难料,他也是个从未出过远门的,更不知禾棠这一路受了什么苦,恨不得将这些年攒下的法宝齐齐拿上。

    以前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孤零零的,可闲来无事读读书,与邻居们往来玩笑,给阴差们帮些小忙,白天休息,日子过得也很快。自禾棠来后,山头逐渐热闹起来,小家伙鬼主意一堆一堆地往外冒,活泼伶俐讨人喜欢,虽然有些冲动,心地却很善良。

    杨锦书活了二十五年,死了七年,做人的时候是个病秧子,家里人宠着他护着他,生怕吵到他闹着他,他性子温吞,住的屋子也比别人安静。死了,坟头就他一个人,想见见其他人,还得晃去乱葬岗。

    安静的日子过久了,他其实很喜欢热闹一点的日子。

    禾棠的到来,虽然是个意外,却也令他欣喜。

    似乎阴冷的夜里不再觉得寂寞,开朗的笑容缠绕在耳边,休息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团在他胸口打呼噜,即使听不到心跳,感觉不到呼吸,可是一睁眼,就有个小鬼缠着自己跳上跳下,他都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

    如今禾棠被捉走,他回头看一眼屋子,都觉得空落落的。

    想快点把他找回来。

    想见他。

    想和他在一起。

    杨锦书读过许多书,书里锦绣良缘白头到老的故事有许多,似乎遇见那个人,便可恩爱两不移。

    他等了七年,等来了禾棠。

    他已没了白头到老的机会,却也盼这是段锦绣良缘。

    青莲观坐落在一座山清水秀林木茂盛的山坡上,几十年前由三个云游道士一砖一瓦盖起来的。起初道观很小,元始天尊的造像筑了两年,一位道长仙逝,灵宝天尊的造像筑了三年,一位道长云游,最后的一名道长留下来,辛辛苦苦二十年,将道观建好了,收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做徒弟,成立了一个江湖上籍籍无名的小门派。

    青莲观的弟子们日子过得简单又快乐,种菜、养鸡、摘果子,修炼、习课、插秧子,自给自足,清心寡欲,好生潇洒。

    后来,青莲观的掌门外出云游的时候,又收了一个小徒弟。

    小徒弟虽无父无母,却聪慧活泼,掌门将他带回观里,为他取名“清蓉”,希望小徒弟能比他的师兄们出息些,早日修炼成得道高人,继承他的衣钵,戴上上清芙蓉冠,做青莲观的新掌门。

    师兄们瞧着小师弟天真可爱,总是逗弄他,功课也不做了,整日追着小师弟喊“清蓉清蓉,过来给师兄捶捶背”

    清蓉被师兄们骗着爬树摸鱼逮山鸡,在山里上蹿下跳,养成了只叛逆的小猴子。

    师兄们越来越管不住小师弟,昔日任他们调戏的活泼少年厌倦了山上的日子,跑去山下玩。花花世界惹人留恋,他爱上了山下酒馆的梢上俏,爱在市井流连,看花灯赛龙舟,无聊便给人测字算命,快意人生。

    后来他捡回来个小徒弟。

    后来他离开了青莲观。

    后来他销声匿迹。

    后来他死了。

    再后来他被自己的小徒弟给抓了回来。

    神棍跟在闵悦君身后,随他一步步走上山,看着两旁草木山峦,皆是熟悉景致。青莲观在半山腰,这样走要走很久。当初他就是在回观的路上捡了闵悦君,背着他一步步爬上去。当初那个虚弱濒死的瘦弱少年如今长得高大挺拔,宽阔的肩膀与脊背已经能肩负起整个门派,即使走着山路,对方的姿态依然端正俊逸,轻轻一个回眸,便可令随行弟子噤若寒蝉。

    神棍扭头看着身后,一群明明学会了御剑的小道士偏偏随着闵悦君老老实实往上爬,累得满头是汗却不敢出声。

    神棍记得自己当初在观里时,青莲观并没有日日要弟子爬山的规矩,可他随闵悦君回来多日,日日都要陪他们走上一遭。于是他戳着闵悦君肩膀问“你们每天爬山做什么”

    闵悦君没有回头,淡淡道“教他们脚踏实地。”

    神棍“”为什么他会有种躺枪的感觉。

    有弟子胆大,看着这位被他们掌门溜了好几天的鬼道士,忍不住问“掌门,这位前辈是谁啊”

    闵悦君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扫了眼好奇的弟子们,又瞧了一眼满脸不在乎的神棍,缓缓道“他是我师傅清蓉道长。”

    众人诧异。

    闵悦君年纪轻轻就做了青莲观的掌门,他们原以为掌门的师傅云游去了,可怎么成了一只鬼而且这鬼道士年纪也不大,道袍灰扑扑的,看着怎么像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

    神棍看着这群年轻人,笑眯眯道“乖,叫师公。”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开口。

    闵悦君凉凉道“你们若不好好修炼,就会变成他这样子。”

    神棍脸上一僵。

    闵悦君继续道“黄泉渡不得,轮回去不了。”

    神棍脸上笑容消失,恨恨地看向他。

    “连魂飞魄散都不能。”

    神棍怒上心头,猛地朝他扑过去。

    、第二十三章

    闵悦君轻轻抬手,将他浑身法术卸去,捏着他的脖子轻声道“我带你走走这条路,看你可还记得当初怎么离开的。”

    神棍握着他的手腕,僵硬着不说话。

    闵悦君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清蓉,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杀你”

    神棍嗤笑一声,答道“我收了个狼心狗肺的徒弟,我认栽。”

    闵悦君眸间一抹神伤转瞬即逝,他盯着清蓉看了许久,颓然撒了手,背过身去漫声道“御剑回去。”

    围观了一场莫名其妙师徒争执的弟子们不敢多话,纷纷拔出自己的剑,分作两批御剑而上,回青莲观去了。

    神棍捂着自己的脖子,对方明明没用多大的力,他却有种被扼住要窒息的错觉。

    闵悦君不再理他,继续步行上山。

    神棍很想转身就跑,然而固灵诀威力犹存,他只能苦哈哈地跟在闵悦君身后,继续做携带品。

    作为一只鬼,在青莲观这种清气汇聚的道家之地流窜,简直是胆大包天,若不是固灵诀困着,神棍才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找虐。以前自己住在这里时没觉得,变成鬼后忽然发现这山里的清气简直令他窒息。

    闵悦君目睹他在青莲观屡次倒地不起,不得不将他带入观内唯一一处适合鬼怪生活的地方地牢。

    青莲观本没有地牢,神棍被关进去的时候还好奇地四处查看。

    这是一处山洞改造出来的,并不大,洞中只有一张石台、一张石床和一道石门。

    地牢的顶很高,一眼望去黑黢黢一片,只有一条锁链垂下来,吊着一枚发着红光的怪石头。这石头阴邪入骨,普通人离它近一些会丧失心智,修道人则易走火入魔,可神棍现在是鬼,他觉得这气息很亲近,让他浑身舒泰。

    神棍在山洞里打转,问门口的闵悦君“你什么时候修了个地牢用来关谁的”

    闵悦君看他一点被关的憋屈感都没有,冷声道“关你。”

    “屁”神棍不屑道,“你根本不知道我还魂魄齐全,骗谁呢”

    闵悦君压了压胸口的火气,沉声道“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神棍一愣,这句话如此耳熟,如此措不及防,竟然令他想起一些模糊的往事。

    闵悦君刚被他捡回来的时候,就像个战战兢兢、受了伤、戒备心极重的幼兽,不肯离开他半步,睡觉时都要蹲坐在他床尾,直到困得睁不开眼了,才蜷在他的腿边蜷缩着睡去。

    有一次他带闵悦君下山,想去酒馆买壶酒,可算命摊子要有人看着,便对闵悦君说“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闵悦君抿着唇一脸不情愿,他好说歹说才让对方放弃了跟随的想法,老老实实守在摊子前等他。

    可他去了酒馆,恰逢有人唱曲,他便来了兴致,坐在酒馆里喝着酒听到天黑。

    等曲终人散,他这才想起闵悦君还等着呢。他问老板要了两个包子一包酱牛肉,匆匆忙忙找回去,就见闵悦君趴在摊子上,手里拿着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周围的摊子早就散了,只有他,守着个算命摊子,默默地写字打发时间。

    清蓉走近了瞧,纸上整整齐齐写着易经。

    他拍了拍闵悦君的后脑勺,笑着说“你也喜欢算命”

    闵悦君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他,立刻把笔扔了,墨汁溅到刚写好的纸上,白白毁了一番心血。

    “哎哟,脏了”清蓉心疼。

    闵悦君却抿着嘴一言不发,扭头就跑了。

    清蓉草草收了摊子追上去,舔着脸向他道歉,稀奇古怪的理由扯了一大串,终于在回山路上换来了闵悦君的一个谅解的眼神。清蓉把已经凉了的包子和牛肉递给他。闵悦君饿了一整天,却只吃了一个包子,将另一个给了他。

    那时候呀,清蓉看着沉默寡言的少年心都软成一团,捏着包子问他“小悦君,要不要做我的徒弟呀”

    闵悦君咬着包子,睁大眼睛看着他,没懂他在问什么。

    神棍重复道“你看,道观里其他人都收了徒弟,我还没收,你要不要跟着我”

    闵悦君想了想,问“你会教我法术吗”

    “哈哈,会啊”清蓉拍拍胸脯,“我虽然武艺比不上二师兄,御剑比不上大师兄,炼丹比不上三师兄,可是法术还是比其他人强一些的,你想学我就教你。”

    闵悦君慢吞吞地吃了包子,正式在地上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弟子闵悦君,拜见师傅。”

    “哎呀哎呀你做什么”清蓉跳开,“大晚上的神神叨叨,要拜师回去拜”

    于是第二天,他就去找师兄们嚷嚷着要收徒。师兄们调侃“哎哟我们的清蓉师弟也要收徒了,可不要误人子弟。”

    清蓉闻言挑眉“怕我误人子弟,你们也教一教啊我徒弟可比你们收的弟子聪明多了”

    师兄们笑骂“你的徒弟凭什么要我们来教要不要脸”

    清蓉拖长了调子“这脸自然是能不要便不要的好。”

    “哈哈哈哈”

    师兄们大笑一番,帮他们办了一场拜师仪式,头重新磕过,清蓉身后从此多了一个小尾巴。

    想起这些,神棍看着一直阴沉着脸的闵悦君,他与少年时容貌相去甚远,少年时的他五官隽秀但眉宇英气,因为常年流落在外总是很瘦弱,然而现在的他高大俊逸,五官仍残存着少年时的英气,却更加轮廓分明,深邃迷人了。

    闵悦君问他“你发什么呆”

    神棍道“我在想你怎么越长越凶,还是小时候可爱些。”

    闵悦君脸色一红,气道“你若是听话些,我怎么会凶”

    神棍哦了一声,翻白眼道“那不行,我讨厌你,我要走。”

    闵悦君握紧了拳,咬牙道“不许你”

    话未说完,外头有人来报“掌门云苍师兄回来了他还带了只小鬼回来”

    闵悦君眉头一皱,朝外面问“他带小鬼回来做什么”

    云苍正是在朱家捉拿了禾棠的那位道长,他捧着香炉,在地牢外恭谨地拜过闵悦君,才说“掌门,我们在朱家捉到一只意图不轨的小鬼,他的同伙托我带话给您。”

    “什么话”闵悦君有了不好的预感,将他手里的香炉拿过来,打开盖子一看,果然是禾棠。

    神棍闪身过来,一眼看到魂魄即将溃散的禾棠,顿时大怒“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不过是个小鬼,道行还比不上道观里的新弟子,你们居然将他关在法炉里”

    云苍贸然被一只鬼给教训了,面上一怔,正要说什么,神棍动手要抢法炉。

    闵悦君折身避开,三两步进了地牢,对他们道“你们先下去。”

    弟子们不敢多言,纷纷告辞了。

    神棍追了进去,就见他将禾棠从法炉里拿出来,放在地牢那块红色怪石下,半蹲着身子,指尖轻点红色怪石,便有红色的水轻轻滴下,滴在禾棠身子上,将他的魂魄渐渐收拢。

    神棍紧紧盯着看,不一会儿,禾棠的魂魄已然重聚,渐渐从包子大小变为正常人大小。

    “你为什么要帮他”他犹疑不定。

    闵悦君站起来,淡淡道“他出了事你又要来找我闹,留他陪着你也好。”

    神棍“”说得他好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似的。

    “你看着他,待他醒了就把他拉出来,这东西于灵体无益,只可解燃眉之急。”闵悦君看了他一眼,道,“我去外面看看,你们在这里老实待着,乱闯青莲观的后果你知道。”

    青莲观阵法众多,处处伏击,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魂飞魄散。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神棍赶人。

    闵悦君不再多言,离开了地牢。

    神棍蹲在地上等禾棠醒过来。他一想到杨锦书因为禾棠失踪的事要着急便忍不住唉声叹气。转念一想,禾棠出事,杨锦书一定会追过来,说不定还能救自己离开魔爪

    禾棠两天后才幽幽转醒,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卧槽头好疼,浑身都疼,谁特么说做鬼就不疼了的骗子”

    神棍将他拉出来,拍着他的脑袋问“嘿,禾棠,醒了么”

    禾棠虚弱地抱着他胳膊“仿佛灵魂被掏空神棍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被杨锦书骗去双修了”

    神棍“”

    禾棠咬着自己的袖口,假装哭泣“嘤嘤嘤,伦家还是个未成年。”

    神棍一巴掌呼过去“醒醒小伙子,你该不是一觉睡傻了吧”

    禾棠拍开他的手,闭眼道“肯定是,不然怎么和你遇见了呢要傻傻一窝了。”

    神棍拍他脑袋“欠打吧你别装死,起来”

    禾棠揉着脑袋坐起来,看着他问“你不是被你徒弟捉走了么这是哪儿”

    “小王八蛋的地盘。”

    “你老本家啊”禾棠环顾四周,撇嘴,“装修简陋。”

    “鬼又不用吃饭睡觉,盖个皇宫有用吗”神棍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有”禾棠捂着胸口,“我心累。”

    神棍“”

    他果然还是很想打禾棠一顿,要不干脆趁着杨锦书不在,先打一顿再说

    、第二十四章

    禾棠闹够了,坐在地上问他“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被你徒弟欺负我们还担心你被他捉来炼丹呢。”

    “欺负”神棍觉得这个词很微妙,他无视了这句话,转而道,“我没事,你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被捉来青莲观了”

    “卧槽提起这个我就生气”禾棠义愤填膺,“朱家人太特么阴险了居然使计害我”

    他把自己如何于危难之中救了朱小五、如何返回朱宅伺机救七夫人的事前前后后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其中充斥着许多对亲娘的不满“我跟你说那个臭婆娘心太坏了不仅想栽赃七夫人还想害我天宁哥离开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院子里太安静了,结果特么的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横空出现的几个臭道士给截住了”

    神棍听了许久,问“禾棠啊,你那个娘是你亲娘么”

    “亲啊,不亲能长得这么像”

    “亲娘怎么能这么狠”

    禾棠愣了一下,一本正经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性格就是恶劣,人品就是奇差,我倒霉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偏偏还是亲娘,我有什么办法”

    神棍道“我还以为她有什么苦衷。”

    “她有什么苦衷都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好吗”禾棠怒道,“更何况她还害死了自己的前夫蛇蝎心肠又不会因为我是她儿子就变成菩萨心肠了”

    神棍八卦“你爹又是怎么回事讲讲”

    禾棠穿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只能从那具身体的记忆里逐渐窥探到过去的影子。

    记忆里,他娘亲一直是那副刻薄嘴脸,即使初看时觉得她俏丽妩媚,相处久了便觉得她自私泼辣,爱慕虚荣。

    禾棠的娘是大户人家的落魄小姐,家道中落无奈嫁给了一个裱画匠,也就是禾棠的爹。禾棠爹比禾棠的娘大五六岁,性格懦弱,裱画技艺不错,可与大富大贵沾不上边。禾棠的娘受不了家里的穷苦生活,一心想巴上个有钱人,偷偷把裱画匠给踹了,找别人成亲去。

    有一年,她与京城来的一个当铺老板看对眼,山盟海誓过后,当铺老板想娶她回去,可偏偏那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当铺老板知道后,彻底将她抛弃。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白白飞走,她迁怒于肚子里的孩子,在儿子出生后连名字都不肯取。

    裱画匠想找先生给儿子取名字,有个算命先生路过,便为小孩取名“禾棠”。

    禾棠的娘亲不喜欢这个名字,可看着儿子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又觉得这个女气的名字挺适合,便也懒得改了。

    裱画匠整日被她嫌弃责骂,性子愈发懦弱,儿子禾棠也和亲爹一样畏畏缩缩,在娘亲面前不敢大声说话。禾棠的娘亲对自己的丈夫儿子颐指气使,诸多要求,整日买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家里负担不起如此大的开销,裱画匠不得不另找了一份工,帮一些盗印名家画作的人仿造古画以谋暴利,最后被抓去坐牢,在牢里病死了。

    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生活来源,禾棠的娘亲曾想把禾棠卖掉换钱,然而在她拖着禾棠去找人贩子的路上,禾棠慌乱之下被一辆马车撞到,他娘亲为了讹钱,拦在马车前哭天抢地,马车的主人下来一看,自己竟然撞到了一个美貌妇人,一听她哭喊话里行间刚刚丧夫,主人觊觎她貌美,温言好语将她骗入家中,好生招待,借着讨好禾棠的机会骗取她的信任。

    禾棠的娘看出对方的心思,转念一想,这人是县城大户,家财万贯,若是能嫁进来,也是好事。

    这马车的主人便是朱老爷,禾棠的娘在朱家白吃白喝一年后,终于如愿嫁给了朱老爷,成了朱家的六夫人。

    当初六夫人嫁入朱家,凭借的就是她在人前孤苦带儿子的弱势姿态,朱家接受了她与禾棠,她自然不敢再动卖儿子的心思。禾棠在朱家倒是过了一段好日子,被人当少爷敬着。可后来,六夫人再无所出,朱老爷移情别恋,又娶了七夫人,她心中日生怨恨,气急了便又开始拿禾棠撒气。

    禾棠在朱家住了几年,也染上一些坏脾气,敢公然顶撞她。六夫人愈发恼火,母子俩的矛盾越来越深,下人们见怪不怪,渐渐充耳不闻。后来六夫人终于生了个儿子,朱老爷喜笑颜开,禾棠作为哥哥,一个外姓人,自然被指挥着照顾弟弟。禾棠虽然讨厌他娘亲,可对弟弟还是很爱护的。

    可不知怎的,这弟弟性子也随了他娘,小小年纪便任性跋扈,将下人们折腾得死去活来,熊孩子一个。禾棠一看,这亲弟弟还不如七夫人家的朱子善,便对弟弟也讨厌起来。

    禾棠长到十六岁,随几位朱家小辈出去夜游,不小心被厉鬼上身,吸走了三魂七魄。

    “我就是那时候穿越过来的。”禾棠捧着脸郁闷,“一醒来,床边守着的是朱小五,我的亲娘忙着给我那熊弟弟喂饭去了,呵呵哒”

    神棍摸着下巴道“你娘亲也是个牛人。”

    “可不是么。”禾棠冷笑,“我活着的时候没把我卖了,死了都要给我的尸体明码标价。”

    神棍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无妨,她生前坏事做尽,死后也不会好过的。”

    “虽然我已经成了一只鬼,但老实说我才不信活着作恶死后受罪那一套。”禾棠挑眉道,“她生前做的恶我就要她生前还,她让我活得不痛快我当然也不能让她活痛快了”

    神棍惊异。

    他一直以为禾棠只是性格比较莽撞,可如今看来,小家伙简直嫉恶如仇啊虽然这种性格总是容易惹祸但不知怎的,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哎呀不说我的破事了,你呢”禾棠看向他,嘿嘿笑着凑近,“你和你徒弟之间的爱恨情仇也来八一八”

    神棍推开他的脸“小孩子不要这么八卦。”

    “我八卦和我是不是小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禾棠指着自己,“我就是爱八卦,天生的。”

    “会长不高。”

    “这话你也就骗骗你自己。”

    “我个子不低。”

    “心眼全长在个子上了。”

    “”神棍点着他额头,“你才缺心眼。”

    “可不。”禾棠全然承认,“我要不缺心眼,我能被捉到这儿么”

    神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禾棠绕回来“继续说呀,你和你徒弟怎么变成仇人的”

    神棍望天“那得从遥远的过去说起”

    “你俩年纪都不大,遥远个屁。”

    “禾棠我跟你说你小小年纪这么粗俗可不行”

    “我只是口头粗俗,你们师徒俩那可是手上粗暴啊。”

    神棍“”他竟然无言以对。

    拗不过禾棠,他不得不从记忆的牢笼里挖一挖。

    他收闵悦君为徒后,其实并没有教他多少。闵悦君不喜欢掐指算命,不喜欢断测吉凶,喜欢法术、喜欢修行、喜欢画符、喜欢炼丹。明明叫着清蓉师傅,却整日去其他师伯们那里学功课。

    清蓉乐得清闲,得空便下山去给人摆摊算命,喝酒听曲。

    算命这种事,算得准不准,是本事,算的人信不信,那是天命。

    他年轻时给人算命,算了什么说什么,笑嘻嘻总没个正形,说人家要倒霉,也说得漫不经心。好话人爱听,逆耳忠言可就不那么招人待见了,于是他总被人追着打。那时闵悦君偶尔会在做完功课后下山去接他,恰巧碰上他被人追着打,就迎上去替他出头。

    一开始两人一起挨打,后来闵悦君替他挨打,再后来闵悦君替他挡着,再后来,很少有人能在闵悦君的眼皮子底下伤到他。

    闵悦君每次帮他挡掉麻烦后就对他横眉冷对,到后来,小少年脾气越发暴躁,恨不得揪着他的领子喊“师傅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以后不要乱说话惹来麻烦怎么办”

    “哎呀怕什么,这不是有你么”清蓉捏着徒弟的脸,毫不在意,“这些人真是奇怪,算命的是他们,我算得不准,他们生气,我算得准,他们还生气,真难伺候。”

    闵悦君扯过他袖子,板着脸道“现在只是些小麻烦,你若是惹来大祸呢谁替你挡”

    “我能惹来什么大麻烦”清蓉不耐烦,“几文钱算个命,还能杀了我不成”

    闵悦君大怒“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啊”

    “哎呀你这个小兔崽子,和你师伯们待久了翅膀变硬了啊敢教训师傅了”清蓉敲他脑袋,一看他手上不知何时被蹭破了皮,顿时哎哟一声,抓着他的手道,“你学半天法术学哪儿去了怎么还能受伤啊”

    闵悦君不甚在意,皱着眉甩开他的手“你别扯这个,先发誓,以后不会乱说话了。”

    清蓉重新抓起他的手,从袖子里翻出一张符纸,口中念了个诀,吐了口唾沫,将符纸烧成灰,抹在他伤口上,嘴里道“整日学些法术有什么用连自己都护不住。”

    闵悦君抿着嘴不说话,沉默地盯着他给自己疗伤。

    “回头教你些疗伤的法术,不对,教你些罡气护体的法术,你脑瓜子聪明,练得快些可刀枪不入,以后别受伤了。”

    闵悦君满肚子火气被他三言两句堵回去,哽在喉咙里,被他一时示弱关怀给逼了回去。

    禾棠问“那你后来教他了吗”

    神棍翻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没教他,那天在乱葬岗他早被厉鬼撕了。”

    禾棠疑惑“道长啊本来我觉得你徒弟比较渣,可是听完你说的,我怎么觉得其实渣的人是你呢”

    神棍“”

    禾棠立刻表明立场“不过作为邻居,我坚定地认为,你的渣是有情可原的,他的渣是罪无可恕的”

    神棍撇嘴“算你识相。”

    、第二十五章

    两只鬼在地牢里叙旧,禾棠刚吃了苦头,不敢贸然出去。

    闵悦君找弟子们问清状况后头疼起来。

    他本想着把禾棠放出去任他自生自灭,如今看来施天宁与杨锦书恐怕会找上门来。门下弟子们不知其中内情,只能安静地等他命令。

    云苍比其他人年长几岁,是青莲观中道行较高的弟子,胆子也比其他人大一些。从其他弟子那里听说了闵悦君收了清蓉的事,忍不住问“掌门,地牢里那位清蓉道长,真的是您的师傅”

    闵悦君点点头。

    “那”云苍犹豫片刻,还是道,“怎么没听您说过清蓉道长的事。”

    “他的事”闵悦君轻嘲,“他的事一团糟,我都不知要如何说起。”

    弟子们对视一眼,有些心惊。闵悦君作为青莲观最年轻的掌门,不仅道行高深,为人也较为严肃冷然,向来说一不二,令行禁止,少有游移不定的时候。可清蓉道长却屡次让他欲言又止,其中内情不足为外人道。

    云苍对他的往事听说过一些,便问“难道与当年的青莲观大劫有关”

    闵悦君微微侧首,并未动怒,但眉间的凛然之意仍旧令人胆寒。

    “云苍。”他缓缓开口,“你既回来了,教导弟子的事仍旧由你负责,你带他们出去练剑吧。”

    云苍盯着他看了片刻,知道他无意多说,只好点头应下,躬身退下了。

    闵悦君随他们走出去,自高处看着观中弟子修习武艺与法术,认真勤恳,颇有几分当年的热闹。观中弟子年纪都不大,皆是十几岁至二十几岁少年,面容稚嫩,一腔热血满腹天真。这座山上似乎总能吸引这样的孩子,无忧无虑地过着与世俗江湖不同的人生。

    他静静看了许久,才缓缓向地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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