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抬眼往后头那幢楼上的字牌一瞟“妇科产科”。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估计着他们可能要有孩子了。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儿子,他心里荡了一下,淡着眉眼从阮元身边经过。
阮元也没和他招呼,转回眼又向医生们咨询了几句就走了。
因为心情糟糕,回去路上余光全程静默,陈越山以为光哥是病得厉害,没敢多嘴吵他,把他直接送回了公寓。
小六是接了余光的电话来看他的。和陈越山不同,小六见过余光最糟糕的样子,余光在他跟前不需要端着架子,大家以前同为囚犯,半斤八两同一个阶级的兄弟做了好多天,所以对着小六余光更坦然。
他屁|股疼是事实,也不需要装什么形象高大,自己脖子转不过,摸索不到伤口当务之急就是找个人来照应一下。
小六来的时候余光靠在窗口抽烟,家里打扫的阿姨为他开了门就走了。他径自走到余光的身后,看看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又看着桌上那一大袋子药品干脆不出声自己去翻起病例来。
不多久,小六腆着嗓子对余光说到“光哥,医生叫你少抽烟。”
余光愣了下回身看他,几天未见,小六看着神色不错,他暂时撇掉心中的不郁摁灭了烟头让他过去。
小六老老实实走近,在离余光一米处站定,一双小鹿一样水汪的眼睛看着余光,眨了眨才复问“光哥,你病了?怎么弄的?”
他问得很自然,余光却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回答,一是怕被笑话,二是想到小六曾经在狱里也被爆过菊,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所以才胡乱瞎编了一气。
“昨儿个晚上喝多了,洗澡时没站稳一屁股坐下去也不知道捅到了什么尖渣子。”
小六有一点和陈越山很像就是余光说啥就是啥,好糊弄。听余光一说眉头一锁一张小脸立刻紧张的什么似的,“那该多疼啊!”
他担心余光,左右又瞧了瞧余光的脸色。
余光移了一步换了个站姿,不经意的动作都能扯上那伤口,刺痛来得太强烈就和尖刀锥着尾椎骨似的,他是硬汉可此时也只有龇牙咧嘴的份了。
“操,还真是疼!”大骂了一句,余光一手搭上了小六的肩头,“快扶我过去趴着。”
那样子很不余光,搞怪,难忍,又似乎有些……好笑。小六按下最后那些想笑的念头,把他扶到床上,和着气问他“要不要上点药?我去拿来看看。”
也不等余光答复又跑到外头客厅去了,等他回来余光已经解了裤头,穿着条平角裤趴在了那。
简白来得时候没敲门,这套房子他有钥匙,他自行开了锁就这么走了进去。
手里提着的是一大包药膏,以为余光还在睡呢,想不到自己见到的是他光着腚趴那儿蹶着屁|股的景象。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床边坐着一小伙手上拿着两大棉棒帮着他掰开了臀肉。画面怎么香|艳怎么来,足以令人想入非非脸红心跳。
先发现简白的是小六,他瞬间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光哥,你有朋友来了。”
他话说完,余光一个激灵揪了被子先把自己的光屁股遮住,然后回过头去看,一看,再一看,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才软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白儿,你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很多种意思很多种情感,余光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矫情的一刻,这一刻他连脸皮都不要了,不敢眨眼不敢晃神就怕所有都是不真实的。
简白站那没动,也没回他的话。他的眼神反复在余光和小六的身上来回扫过。他的眼窝原本就深,还背着光眼睛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神采,猜不透他是喜同样也看不出是悲,只静静地杵在那里,用气场宣告着他的存在。
小六多少猜出了他是谁,毕竟之前余倩倩闹得挺大,他再单纯也基本知道了个大概,所以简白一来他再呆着就会显得尴尬,他有眼力见,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所以不等余光开口自己拿了外套就先告辞了。
简白放了那一大包药膏转身也要走,下一秒就被余光抓住。
“去哪?”余光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简白转过头看他,这一下他的脸完全曝露在光线下,他还是那样,一张温润白净的脸,谦谦公子的样子。
“回家。”简白恢复了一贯的调调,冷着脸也冷着嗓子。他用力甩了甩被余光拽着的手,没甩开。
“回什么家?这里就是你的家。”余光|气急了,怕他又要走提高了音调吼了他一句。
他刚才急着去拽简白,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早就不知道滑落去哪了,这会儿上半身穿着衬衣下半|身真空跪在床上很有一种颓废性感的美。
简白瞄了眼他,虽心里暗骂了几下自己的没出息,但脸上仍带着寒意,淡淡说道,“先把裤子穿上。”
“穿什么穿?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是一直惦记我这样吗?”余光开始耍起无赖,手上的劲道加大,把人用力拽到跟前和自己平视。
“少用点力,一会扯到伤口了。”简白无心的一句话让余光茅塞顿开,他一个转手干脆把人抱进了怀里,他的动作太迅速了,简白根本没法躲开,在他的怀里挣了几下歇了旗鼓。
“你弄的?”余光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其实他心里早有个作案人选了,就是不敢往那处想,怕结果不是,自己心里会落空。现在听简白主动提到伤口,那答案不是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的笃定。
简白望着他,不扭捏,直接把事认了下来。不过态度就是那种这事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样的傲娇样。
余光哭笑不得,趴在他肩窝那里声音都带了丝哭腔“他妈的疼死我了!椎骨的疼!白儿,你解恨了?”
简白有一丝愣怔,说解恨吧本来也没恨他,就是那个时候有些恼,恼他冷情也恼自己无用,没现金帮他是事实。
见他不说话,余光以为他还在生气,捧着他的脸声音孱弱讨好“白儿,如果你想让我体会痛的感觉,你做到了,我不只是那地儿痛,我心也痛。真的……”
说完不管不顾罩着简白的脸直接吻了下去。
什么时候结束的两个人都没概念,等吻够了,余光抱着简白在自己的心头,他说“白儿,我们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为什么喜欢余光呢,我也好好想了下,可能他这个人很真实吧,对了,就是不装逼。
好了,根据原定计划还有最后四章,可能会超,实在是不舍得啊……
第87章
余光的那声讨好很认真也很用情,有那么一瞬简白就要投降了。
对简白来说余光这个人就是个深不见底极具诱惑的陷阱,这陷阱灌着蜜却也夹着苦。如果是以前简白一定会奋不顾身再次纵身跳下去的,即使知道前途叵测,未来更无知无望,他也会尽己之力去一探究竟。
现在不一样了,他似乎要的更多,不只是单单享受那过程。
因为过程中他受过伤,已经体会到即使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刻再美,结局只稍许偏了一丁点,那滋味会更不好受,会堵得人心慌,也会变得让人失去自我。
所以,他要他们之间有好的结果。
他现在掉了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只凭一腔孤勇就发誓要为他造整个世界了。很多事,要思虑再思虑考量再考量,揣着百分百的把握他才敢去做。因此,和余光冰释前嫌他ok,但是要和他和好如初他却再没有了那种信心。不是针对余光而是对自己,人就是这样一旦跌了一跤,就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给余光上完药,直到离开时简白都没对他的提议给出正面的回复。
余光有些不舍,怕让他一走,人就又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拽不回来了。他仍然极力挽留说自己这地儿就是准备和他一起住的,让他搬回来。
简白回他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向他保证会再来看他,也会接他电话,让他好好养病,最后给他留了个来日方长的暧昧回答才让余光放了自己。
后来的三天,余光因为行动不便,又要垫着那个怪异的救生圈,所以干脆把办公的地点搬到了家里。
陈越山和其它几位高管每天早上九点会在他家准时开个例会,大概一个小时,汇报完又得了指令他们就回公司实行了。简白会在11点到他那,给他上个药又陪他吃顿午饭,然后在那坐上一会就回五爷那。
这样相安的日子过了三天,第四天见余光已经恢复的差不离,简白找了个借口就没再去见他。第五、第六天也是同样,他电话照接,就是人不再出现。
这样又过了三天眼见着要到双十一了,各大电商平台都蓄势待发,永美却突然闲了下来。
余光已经回了永美大厦办公,因为永美在电商上的弱势所以公司对双十一基本上只是持有重在参与的态度。
虽然自己没有很好的平台,但是关童她们也挺能折腾,早在两个月前余光旨意要大力发展电商的时候,他们就自行在天狗上铺了店了。
因为资源丰厚,开店的速度很快。余光由着他们一群年轻人折腾就当是试水,也算是为之后海外直购的电商平台的运营和搭建付个学费。
所以那事他全程不参与,放了权也就没那么多操心事。
不过人闲下来难免瞎想,想到简白余光发现那小子已经又有一个星期没露面了。
他当下拿了手机给那头拨了电话过去,没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手机里传来简白依旧好听的声音,“喂,什么事?”
声音是好听,可语气公式公办,和以前腻歪的时候完全不同,余光心里一沉,有些没好气“在哪呢?这几天怎么不来?”
他们两以前对话时用词就简单,都是直来直去的人,说话都是直奔主题,余光也不转弯,直接把话问了出来。
想不到简白回得轻松“你好的差不多了,最近又是电商大战,不想见到你。”
简白的话说一半藏一半,他以为按着余光的个性,哪都会插上一脚,双十一公司一定倾力投入,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对于永美来说就是闲杂人等,这个时候再去找余光,即使他不避讳自己,他都觉得尴尬。
他不想尴尬,所以起了个话题要余光自己意识到这点。
可余光这会儿没那颗慧心,他满心满脑地只有简白还在生气,什么叫不想见到自己?他把自己当什么了?想的时候来看看,不想的时候就丢一边?再说了,要出气也都出了,要他低头他也低了,他还有哪个地方不满意?
余光觉得他们需要来一场面对面的沟通。
软了软嗓子,他换了种商量的语气,“白儿,到底在哪呢?找你有事。”
“潘家园,要不你别来了,我们过几天见吧,我一会儿要出去。”简白这下真有事,他回来了好些天,虽然没住酒店也没怎么出去逛,但京城就是能见到熟人,他回来的消息没几天还是在圈子里传了开来,阮晋文得知后第一时间约了他见面,他想一想两人好久没碰了,见就见吧,于是爽快答应。
“在那呆着别走,我二十分钟到。”余光说完这句不给简白回绝的余地径自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余光站在五爷的宅子前。
一群工人正在围墙上拉电网,余光好奇问了迎他进门的阿姨,“怎么着,你们家老板想着装这个了?最近这一带治安那么差吗?”
阿姨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把自己听来的告诉他“前段时间都有人爬进屋了,老板说不装不行,哪天睡一半被人挪了脑袋就糟糕了。”
余光笑了笑,随口揶揄了句,“谁那么大胆子,爬五爷的墙。”
话才说完,里屋出来的刘武就接了口令“呦,余老板来了,今天怎么走正门了?不爬了?”
余光脸色一滞,似乎明白了是谁那么大胆。他有些不好意思,急着和五爷招呼,“可能喝多了,我完全记不得那晚的事了。”
五爷继续促狭他“是喝得挺多的,把我的狗笼都当厕所了,尿全放在我狗盘子里。”
余光一脸囧色,知道自己的酒品有些糟糕喝醉了会胡来,没想到这次那么囧,竟然在五爷家撒野。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看墙角那空落落的狗笼,问刘武“五爷,那狗呢?”
五爷被他一提,连着嗓门都提高了不少,用那种又佩服又无奈又他妈的想揍人的表情瞟了眼余光后说“狗?那地儿全是你的味,也不知道你对他们还做了什么,我那两条黑背谁还敢蹲着?全都蔫蔫的快抑郁了!”
余光这下大囧,他小时侯在山区农村长大,性子是野,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做了商人早八百年就改了性子,那晚他都四十了,他还能做啥?
“我还做了什么?”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又问了句。
“还做什么?在那屋里唱了一晚的歌,又哭又嚎的,有几次还和杀猪似的。”刘武想到这里不禁皱紧了眉头,撅撅嘴对着另一头的屋子指了指。
余光随着他的眼神看了去,那屋子闭着门,毫无生气。他猜想那是简白住的地方,问“简白住那?”
刘武点头。
“我去找他。”余光转过身朝那方向走,还没动步子被刘武一把拉住。
“他出去了,让我和你说如果你等的及就等,等不及的话,你先回,过两天他去找你。”
余光心里闪过落寞。这是真有问题!知道他要来他还是走了,明晃晃的躲着自己!说到底就是还没原谅自己。
“你们到底怎么了?”刘武难得八卦,他这几天也是摸不准简白的心思,见他整天闷闷不乐,他有些担心。
余光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起,只能说着大概,也就是自己言而无信几次三番的,最终把简白踢出了永美。
刘武对那些什么发债啊合并啊并不感兴趣,只知道简白变了,变得更沉默更寡言,现在听了余光的话似乎懂了点那原因。他是局外人,知道自己参合不了别人之间的感情,所以只一味地劝。
他想了想,对余光说“简白这人很顶真,认准了就很难放弃,让他想放弃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对这事实在伤透了心。他从小别看着是贵族家庭长大的,其实吃了不少苦,他是那种很孤单却又害怕孤独的孩子,性格冷清却总喜欢去凑热闹。你知道吗,他从小连生病都不敢,因为一病,去医院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我不是帮着他说话,余光,我见你也是个有担当的,你要是真喜欢他,那就真心对他。记得,一定得真心。”
余光第一次听到关于简白家里以及他小时候的事,有些叹喟的同时对他也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自己想好好对待他的决心。
五爷的话陆陆续续又说了不少,他全听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