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慕我凌风 第10节

作者:老碧 字数:25796 更新:2021-12-21 04:23:51

    过了许久,就在苏琅琛以为慕君颉和前两日一样根本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慕君颉竟然开口了,声音很轻“听说南山的有片桃林,我还从没去过,可以去南山看花吗”

    提到南山,苏琅琛微微皱起了眉,但这是慕君颉两日来头回开口跟他说话,他欣喜都来不及,怎么忍心拒绝,于是道“好。”

    作为山庄禁地的南山同时也是苏家墓室的所在地,一面山石陡峭,另一面却相对平坦,整个山腰都是桃林。

    正是阳春三月桃花烂漫之时,满林的花全开了,每朵都燃烧出了所有激情,花朵繁繁复复挤挤攘攘,争开不待叶的压低枝头,开满一树的繁华和万种的风情。面积颇大的整片桃林,连成了一个异常美丽的花的海洋。

    而静静站在桃林中的少年,却有着使花海都黯然失色的魔力。

    慕君颉微仰起头望着枝头,皮肤细如白瓷,侧脸的线条精致而优美,长睫被透过花枝的光线投出淡淡的阴影,琉璃般澄净漂亮的眼眸似乎漾着水光。一阵风吹过,吹起少年的头发和略显宽大的衣袍,树上的花瓣也随风纷纷而落,掉了少年一身,单薄的肩头使他看上去更像个孩子。

    苏琅琛一眼不眨的望着慕君颉的身影,眼底的痴迷和爱恋比这片花海还要热烈。

    山风又起,越来越大,桃花瓣不断被吹落,洋洋洒洒的简直像一场声势浩大的花雨,转眼在慕君颉身上落满了,地上也铺了厚厚一层。远远看去,感觉少年小小的身体都要被整个埋在花瓣里一样。

    三月的天气依旧有点冷,山上的气温又低,苏琅琛走上前握住慕君颉冰凉的手,“慕慕,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很容易受寒,我们回去好不好或者去别的地方走走”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慕君颉转过头看着苏琅琛,语气忽然异常坚决,“我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一个人这三个字被慕君颉咬的很重,少年的眼神就像一只幼鹿,倔强中隐约带着一丝脆弱,苏琅琛心里一刹那就软了,何况如今只要慕君颉不离开他,他愿意满足他任何要求,便道“那我在桃林外面等你,你不要待太久,若有什么事就叫我。”

    步出桃林,苏琅琛站在林外默默的等慕君颉出来,神色没有一丝不耐。男人修长高大的身影被阳光拉的更长,薄唇轻抿,深黑狭长而蕴藏着锐利的凤眸,宛若独傲而优雅的鹰。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桃林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苏琅琛强迫自己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住,转身就往林子里去。

    步子越走越快,苏琅琛心里忽然莫名觉得发慌。待他走回慕君颉先前站的地方,顿时握紧了拳,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阴沉。

    那里除了满地的花瓣,根本空无一人。

    四周全都是树,密密麻麻,看在眼里苏琅琛觉得异常的混乱烦躁。苏琅琛起身一跃跳上树顶,放眼望去,却依旧只能看到前方连绵不断的花海,远处一大片似乎没有尽头的刺眼的桃红。

    苏琅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收敛心神,施展出所有内力去查探四周的动静,却在附近连慕君颉的声息都感觉不到分毫。心不断往下沉,苏琅琛强迫自己不再乱想下去,立即跃出林子,“来人”

    蕴含内力的一声立即将守在附近的苏青和苏远召了来,“把山庄守卫全给我叫来,进林子里找人,实在不行就把树全部砍掉”

    很快就有大批的守卫赶过来,听令进入林中,开始地毯式的搜寻。而慕君颉此时正走在幽深又复杂的地道中,靠着昨日便暗藏好的夜明珠照明,努力的按照公孙离的地图辨认究竟该走哪条路。

    一般的大家族都会建一些秘密通道,用来屯储、应急或其他各式各样的原因。苏家百余年基业,一代代累积下来,密道也由一条建到整整三条,还不包括因土质原因而废弃的另外一条。

    慕君颉在栖霞山庄住了三年之久,却对密道的事一无所知。密道入口也非常难找,若不是地图的标示,他根本发现不了。

    方才在林中片刻不停的奔跑已经消耗了慕君颉大量的体力,密道的压抑感更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内部的高度很高,底部到顶部足足约有一丈,环境并不潮湿,但曲曲折折,显得尤为深邃。里面根本感觉不到有活人的气息,出奇地死寂。

    每段路的样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前方有四个分叉路,地图上标注的正是左边第二个。

    慕君颉却先进了最左边的那条,近一个时辰后才从里面出来,然后依次向右挨个查探,唯独绕过了地图上所标注的。

    近三个时辰过去,慕君颉已经弄清了每条密道的通向和用途。最左边的应该可以通向山庄内部以及庄外,右边第二个估计是通向苏家墓室,唯独最右边那条,慕君颉走到头却发现是一个死胡同,两侧幽深而冰冷的石壁透着诡异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那条废弃的通道,通道下面还有积水,上面似乎很不牢固,看起来随时有塌陷的危险。慕君颉仔细观察了一会,突然察觉出不对,随即伸出手,极有耐心的轻叩石头上每一个凹陷处。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发暗,密密的桃林更显得树影重重,藏人容易,找人却异常难。苏青和苏远已经按照命令开始吩咐人砍树,苏琅琛把搜找范围扩大到了整面山,却依然无果。

    一棵棵树不断倒下来,林子的范围越缩越小。随着树木的砍伐,山体另一侧本就不稳的陡峭山石因为受到震动而滚落下来。远处还有雷声跟着轰隆作响,似乎是要下大雨了。

    慕君颉回到刚才的岔路口,终于走进公孙离为他标注的那条道路。里面很干燥,不知通往哪里,似乎还能感到轻微的空气流动以及细小的光,明显意味着这条路是有通风的。

    再往前走,竟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

    慕君颉走进去,只见内部的摆设异常奢华,无一处不昂贵精致。摆着笔墨纸砚的梨花木画桌、不染纤尘的古琴和琴台,铺着上好锦缎的贵妃榻,榻前的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古籍。

    可他却感觉房间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环视了一周,慕君颉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房间里竟没有一面镜子,甚至连任何反光的东西都没有,连茶杯都是亚光的陶杯。慕君颉微皱起眉,琴台后的石门忽然发出声响,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个人都猛然愣在那里。

    面对面站着的两个少年有一样的身高体型,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中一个脸上布满了烧伤,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可慕君颉却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声音因为情绪的起伏而有些微抖“林默,你真的还活着”

    似乎早就知道慕君颉会来一样,林默只愣了一下就恢复正常,而后竟笑了起来,笑容在那张脸上显得特别诡异,“慕慕,我等你很久了。”

    石室内异常安静,慕君颉轻轻开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没有被烧死,却被赶来找你的苏琅琛救了,他见我戴着你给我的那个苏家祖传玉佩,以为我就是你。”烧伤使林默的嗓音异常嘶哑难听“因为伤的太严重,不能见光也不能见风,所以被安置在地下。”

    林默坐下来,给慕君颉倒了一杯茶,“喝点茶吧。”

    慕君颉接过茶杯,静静望着林默,忽然认真的开口“小默,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做是重要的亲人,你还活着,我真的觉得无比的庆幸和开心。”

    慕君颉的眼睛包含着很多复杂情绪,然后一一归于沉寂,紧接着话锋一转“我来找你,本来是想证明两件事。我始终抱着侥幸希望这两件事都不是真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却不能不相信。”

    林默微皱起眉,“哪两件事”

    “一是你真的被琅琛安置在这里,二是你真的要我给你换皮。”慕君颉说的很慢,然后站起身来,把茶杯里的水一点点倒在木桌上,声音忽然变冷。

    “林默,我不欠你的。”

    水一倒在木桌在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颜色,显然有毒,林默也随之变了脸,一张脸转瞬扭曲无比,眼底带着恨意大吼道“你怎么不欠我为什么被烧成这样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林默站起身,声音变得更嘶哑,“当时不管是你爹还是我爹,都只顾着救你,你在栖霞山庄舒舒服服的做少主,我只能在见不得人的地下忍受剧痛和治疗,你凭什么”

    慕君颉看着林默,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激动过后,林默的语气忽然柔和起来“慕慕,你把皮换给我好不好让我做你,我会代替你好好生活的”

    话没落音,慕君颉身形忽然急急后退,直到脊背紧贴上墙壁。

    方才一道迷烟自林默袖口洒出,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慕君颉蓦地一个转身,奔出了石室。

    “你要到哪里去”林默立即追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密道里异常明显,“你已经吸入了迷烟,跑不了多远的。”

    慕君颉逐渐开始感觉全身乏力,在又长又深的密道中行走,每一段似乎都是一样的。慕君颉的速度已经无法自控的变慢,在林默快赶来之前,终于闪身进入了一条分岔道。

    轰隆隆

    山上雷声不断响起,大雨终于下了下来。

    那条岔道很短,没多久就走到了头,尽头处幽黑的石壁把通道堵成了死路。

    已经走不动了

    慕君颉的眼前有些恍惚,迷药和胸闷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捂住胸口不断的喘息。

    只是片刻的功夫,林默已经疾步追上,只见寒芒一闪,竟然是一把刀,刀刃猛然刺出,直直朝慕君颉而来

    话语也如刀刃般寒冷无比,“慕慕,你放心,越神医说过尸体也可以换皮,我不会让你活生生的受剥皮之疼的。”

    就在这个时候,慕君颉蓦地起身,一掌攻向林默的右肩,扣住他的手腕反压过去,把刀尖反逼林默的脖颈。

    慕君颉因迷药而乏力,加上林默也是会武的,一时之间慕君颉竟不能一招制胜,只使刀尖在林默的脖颈上刺出了一点猩红。

    于此同时,通道口竟传来了脚步声,似乎异常的快速和急促。慕君颉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手脚因为药效而逐渐麻痹。他死死握着刀,还没来及用尽最后力气再次刺向林默的脖颈,身侧却突然感到有掌风袭来

    慕君颉根本无力躲避,整个身体都被掌风推开,整整后退了四五尺的距离,几乎快靠上通道尽头的石壁。

    这一切都只在短短几秒之间,慕君颉抬起头,看到了苏琅琛高大的身影。甚至来不及跑近,而是从通道口直接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跃来。

    树砍了一半都找不到慕君颉任何踪迹时苏琅琛就想到了南山下的地下密室,他只带了苏青和苏远两个,立即进入密道寻人,却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慕君颉正拿刀用力刺向林默,刀刃再进一步就要割断林默的喉管。

    苏琅琛紧急的远远扫出一掌,于此同时很好的控制了力道,只意在把慕君颉推开,却不会伤到他分毫。

    而在这个时候,密道顶部忽然传来一声响,一片碎石瞬间从上面砸了下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苏琅琛大惊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正是因为土质极易坍塌而被废弃的那条密道

    眨眼间,整条密道都在震动,砰砰两声,又有石块从顶部落了下来,苏琅琛全然不顾下落的石块,立即朝慕君颉快速奔去。

    下一刻,苏琅琛却硬生生止住了步子,无法再往前分毫。就在他距离慕君颉只有几尺远时,地面上忽然塌陷出一道极宽且深不见底的裂缝,赫然阻隔在两人之间。

    随着外面的大雨,整条通道震动似乎越来越剧烈,而苏琅琛心里的惊骇更剧烈,极度的担忧和害怕甚至让他差点站不稳,伸出手拼命道“慕慕,把手给我,快把手给我,到我这边来”

    慕君颉靠着背后的石壁,从始至终只是静静的看着苏琅琛,一动也不动。

    两人明明只有几尺远的距离,却仿佛远隔天涯。苏琅琛的声音已经抖颤的难以成句,“慕慕,听话,把手给我,到我这来”

    苏琅琛似乎看到慕君颉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就像夜空中腾升的烟火,一瞬间美丽的动人心魄,却又转眼湮灭在冰冷空气中。慕君颉的神情异常平静,看看了林默,又将视线转回苏琅琛身上,声音很轻,轻的象是终于一无负累,又象怕惊扰了前尘往事,慢慢道“苏庄主,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可惜我不能如你的愿,把皮剥下来换给林默了。”

    苏琅琛愣了片刻,只感觉自己像是猛然被一座山压住,心口的那里不停的往下坠,一直坠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却听慕君颉继续平静的道“但起码,你达到了照顾我的另一个目的,你也不算太亏。”

    苏琅琛眼前一片黑暗,脑中嗡嗡作响,“什么目的”

    “泄欲啊。”

    淡淡三个字就瞬间让苏琅琛觉得胸膛已经被碾碎掏空了,却还有只手在里面狠狠的抠挖,“按照倚翠院小倌的价格,初夜一千两,第二次就算你五百两,已经够还你三年的伙食费了。”

    从胸膛蔓延至全身的疼痛太过强烈,让苏琅琛痛得痉挛,简直想蜷起身体来抵抗。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语言可以有这样大的杀伤力,能句句如刀,让人眨眼就支离破碎,鲜血淋漓。而对方连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他,轻轻巧巧的给出最后的致命一击“所以,可不可以请你把你脖子上的玉佩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永世不见

    苏琅琛戴着的玉是当年救他的小孩送他的,而此刻,慕君颉却让他还给他。当反应过来的这一瞬,苏琅琛整个人像被雷击中,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慕君颉却全然无视苏琅琛此刻的表情,继续道“那个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当时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才会把它给了你,你还给我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苏琅琛双腿重的动不了,脑中浑浑噩噩,眼前尽是黑暗,只剩下这几个字在不断回放。

    原来当年救他的是慕君颉。原来他早就已经错到不能再错,甚至连乞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了。

    似乎是怕苏琅琛不愿意把玉还他,慕君颉看了看林默,认真的又道“那个时候因为和林默玩游戏玩输了,才把你送我的玉给了林默,你的那块你可以跟林默要,我只想要回我的,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苏琅琛定定望着慕君颉,几次张了张口,喉咙里却半天都发只能发出嗬嗬的音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一时间只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当年,你跟我说你叫林默”

    苏琅琛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慕君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哦,那是我和林默在玩扮演游戏。”

    林默刚才被碎石砸到了肩膀,用另一只手努力扶住石壁站着,抬头看向慕君颉,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慕君颉从小就古灵精怪,喜欢扮演别人玩,于是林默就说,那我们互换身份吧,你来扮演林默,扮演的不像,就算你输了,输了就要从主屋搬到后院下人住的地方去,而且以后都不许再和林献之讲话。

    从慕君颉来林府的第一天,他就怕他抢走自己的一切,慕君颉似乎总是能轻易就得到任何东西,所有的人都喜欢他,而自己这个养子什么也不是。自卑软弱以及嫉妒就像长在心中的刺,让他时刻难安,可慕君颉从来都浑然不觉,依旧没心没肺的把他当做信任的亲人和玩伴,甚至在两人每次玩游戏的时候,总会轻易的就笑眯眯的认输。

    就像那次的扮演游戏,纵然年纪比林默还要小几个月,慕君颉还是故意输了,甚至愿赌服输的接受惩罚,搬到了后院去。之后慕君颉捡到受伤的苏琅琛,便一直在后院照顾苏琅琛,果真不再跟林献之说话,甚至连苏琅琛临走时给慕君颉的玉,也同意输给林默。

    什么都有的人从来不会在意输赢,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赢家。

    林默慢慢的滑坐在地上,忽然很想大笑。他转头看向苏琅琛,那个当年如天神一般突然来到把他救出、曾经信誓旦旦说要治好他的烧伤的男人,从进来到现在,始终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密道的石壁忽然又是一晃,地上的裂缝塌陷的更大了,石块不断下落,转眼间裂痕已经蔓延到慕君颉脚边。

    苏琅琛瞳孔猛缩,差点骇的魂飞魄散,俯在裂缝边缘朝慕君颉伸出手,“慕慕,把手给我,到我这里来”

    慕君颉脚下的那块地面始终在巍颤颤的摇晃,看上去只能承受少年一个人的重量,似乎稍微再加一点点东西就会立即崩塌,苏琅琛根本不敢贸然跃过去,只不断的道“慕慕,把手给我,快把手给我”

    他捧在掌心深爱入骨的宝贝独身一个人依靠着摇摇欲坠的石壁,这种场景让苏琅琛只消想象一下就浑身冰凉,更何况此刻眼睁睁的看着。可慕君颉只是冷眼望着苏琅琛,始终无动于衷。

    “慕慕,求求你过来”慕君颉的神情让苏琅琛的心沉入了无尽的深渊,眼前乌云蔽日,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重复不断的哀求着“慕慕,求求你,过来把手给我慕慕,慕慕,不要一个人在那里,求求你把手给我”

    “我不是故意不把手给你,”似乎也觉得苏琅琛此刻的样子太过凄惨,慕君颉终于轻轻开口解释道“我中了迷药,动不了了。”

    少年望过来的眼睛依旧澄澈美丽,对上男人震惊而恐慌的脸,微微困惑的又说“何况不是你把我推过来的吗”

    轰隆隆

    顶部的碎石伴随着山上的雷声再次不断的哗哗下坠。

    此时刻不容缓。苏琅琛已经顾不得想他跃过去着地时会不会直接造成坍塌,更没空管那些足以把他撕裂并吞噬的刻骨疼痛和后悔,他死死咬着牙,起身就要使轻功跃过去把慕君颉带过来。

    若是塌了也不错,不管去哪,都让他陪着他的宝贝一起好了。

    苏琅琛刚起身左前方就有一块大石直直砸下来,紧接着猛然一声巨响,密道的顶部竟开始彻底崩塌了

    苏琅琛蓦然睁大眼,血刷的一下从身上完全退去了,慕君颉身处的地方首先塌落,苏琅琛只来得及看到慕君颉最后望了他一眼,下一秒,少年的身影就埋没在乱石之中。

    空气中还余淡淡的一句话传来“我救过你的命,你照顾过我三年,我们两不相欠,希望来生来世,永不相见。”

    来生来世,永不相见。

    慕君颉的身影被埋没的那一刻在苏琅琛眼中似乎被无限拉长,苏琅琛全身血液逆流,剧痛蔓延到每个经脉,一口气在胸口出不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狂暴的嘶吼“慕慕”

    这一声,简直用撕心裂肺四个字也不足以形容,就像被活生生挖心破腹逼入绝境的狼,没有亲眼见到根本无法想像有多么的惨烈与绝望。急急找来的苏青和苏远被这声嘶吼震在原地,而眼前的状况更让他们心惊,随即以最快的速度上前,不顾一切的拉住已将半个身子都踏入裂缝的苏琅琛。

    头顶上的碎石还在不停掉落,整条密道都要坍塌了,苏琅琛身上忽冷忽热,经脉混乱,俨然已经走火入魔,苏青和苏远死死拽着苏琅琛,拼尽全力终于把苏琅琛带出来。

    才刚刚跑出去的同时,身后的整条密道都坍塌下来。

    苏琅琛任由手下人拖着,整个人如同只剩下空壳,目光是涣散的,完全没有聚焦。苏青小心翼翼道“庄主”

    苏琅琛张了张嘴,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庄主”苏青大惊,伸手扶住苏琅琛的肩,又是一口血从苏琅琛的口中喷出,前襟转眼沾满了鲜红。

    仿佛置身无尽的地狱,苏琅琛眼前全是漆黑,旁边的人声,外面的雷雨声,眼前碎石的倒塌声,他全都听不见,也感觉不到丝毫。对他来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空茫。

    他的慕慕没有了。他的爱人、他的宝贝、他独一无二的珍贵少年不见了。

    那个聪明通透的少年,会软声叫他琅琛的少年,拉着他的手跟他撒娇的少年 甚至更早的时候,年少时的他从重伤中恍惚醒来,一个陌生的漂亮娃娃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关心的望着他,那双眼睛如此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身影。

    往日一幕幕回忆是如此清晰,少年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吃惊时瞪大眼睛的可爱表情,闹脾气时的动人神色,甚至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他的声音整整三年两人朝夕相对,他对他的爱随着时间推移而更加入骨,早已经植根到他心脏深处,不可分离。

    可如今,他连着他的心脏一起被拔离了。

    这种痛苦简直太过绝望,绝望到能把人逼疯。苏琅琛捂着心口,又是一口血不受控的从唇间溢出,却连歇斯底里的哭声都发不出。

    苏琅琛茫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苏琅琛神智混沌不清,耳边嗡嗡的响,不断回想着慕君颉的声音,一声迭着一声,软软的叫着琅琛,琅琛。

    他本就应该和慕君颉死在一起,他怎么能放小孩一个人躺在漆黑冰冷的山底他通透又珍贵的宝贝,也不应该一个人死在冰冷的山石下。他还记得小孩最怕疼,怕黑,怕孤单,就算他说了来生来世都不想见他,他也应该陪着他,守在他身边。

    刚刚才鼓起勇气回到山庄,就因为这震天的坍塌声而匆匆赶来的赵宗治,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片坍塌的废墟和被乱石堵死的密道。

    急急环顾一周,赵宗治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猛然变了色,不顾苏青和苏远的阻拦冲到苏琅琛面前“慕君颉呢慕君颉在哪里”

    听到慕君颉的名字,苏琅琛的意识似乎有了一丝清醒,竟无意识的开口“是我害死了慕慕,你杀了我吧,快杀了我”

    被死这个字惊到,听到苏琅琛的话后有那么一阵子,赵宗治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直愣愣地看着苏琅琛,好像根本不可置信苏琅琛说了什么。可是紧接着,就如同涌向心脏的血液刹那间全被截断一般,赵宗治瞬间全身冰凉,语调很轻缓,但听在人耳里,却毛骨悚然,“你说什么谁死了”

    “是我害死了慕慕”苏琅琛是眼神是完全空洞的,踉踉跄跄的朝被乱石彻底堵死的密道入口处走,“我要去陪他”

    赵宗治像豹子一样猛的一把攥住苏琅琛的前襟,“慕君颉到底在哪他怎么会死”

    苏琅琛却只顾着继续往前走,他早就走火入魔,全身气血翻涌内力乱窜,摇摇晃晃的没走两步,就在苏青和苏远惊骇的目光下猛地一头栽倒下去。

    外面的雨似乎渐渐小了。赵宗治一动不动的站着看向已被堵死的那个密道口,整个人仿佛一座雕像,紧接着忽然起了身,一言不发的开始徒手去挖那些山石。

    赵宗治一张脸面无表情,神色异常骇人,也异常专注。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预告慕慕一点也木有事,只是在玩诈死请不要担心上一张心中的小时候的小慕慕图图

    第49章物是人非

    晨曦降临,下了一整夜的暴雨终于停了。阳光照向大地,赵宗治内心却被黑暗侵袭,眼前是否光亮已经不重要了。

    整整三个多时辰一刻未停,乱石已经被他挖开了一大截,可放眼望去,上面是高高的山峰,下面是厚厚的地底,前方更是深远的似乎没有尽头,赵宗治浑身冰凉,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道道冰刃狠狠刺入喉咙。

    双手已经挖到尽是斑斑血迹,赵宗治却依旧面无表情的重复手上的动作,眼底不顾一切的偏执和疯狂简直让人心惊。

    而除此之外,赵宗治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仿佛蕴藏着恐怖的风暴,让默默守在暗处的暗七几乎不用怀疑,一旦这种平静被打破,会掀起足以滔天憾地的巨浪。

    暗七下意识握紧了藏在袖口里的坠子。很小的一块玉石简单的用绳穿在手腕上,正是慕君颉那日被赵宗治关在院门外后,放在石阶上送给他的。是他平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礼物。

    作为影子一般存在的暗卫,除了忠于自己的主子,是不能对其他事物有任何感情的,所以就算那个少年让他死寂的心产生了波动,他也能让自己做到无动于衷。

    可现在堵在心里让他万般难受的是什么

    又是一个时辰,赵宗治依然一刻没停,像是根本不知疲倦的机器,暗七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那个少年真的被埋在密道下尸骨无存,赵宗治会怎样。做了那么多年暗卫,暗七终于头一回不经命令就擅自行动,离开栖霞山庄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城内,去通报赵曙。

    赵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赵宗治以一种近乎疯狂和恐怖的姿态在乱石中挖掘和寻找着,双手鲜血淋漓,血不停的渗出来,班斑驳驳的染到山石和泥土里。

    “阿治”就在赵宗治再次把手插进石堆中之前,赵曙一把拉住赵宗治的手,“你这双手不要了么”

    眼前这双手几乎已不能称之为手,十指指尖破损的不成形,至有几根手指指甲外翻,伤口看起来异常狰狞。赵宗治却面无表情的用力甩开赵曙,继续伸向乱石,神色平静的可怕,却透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赵宗治此刻的精神状况明显出现问题,赵曙使出内力再次死死拉住赵宗治,“这样大的一座山,就把所有手下和满城的衙役都调来恐怕也要两三日才能把密道挖开,你一个人要挖到什么时候”

    赵宗治却恍然不闻,赵曙根本拉不住他,只能拽住他的衣领低吼道“你给我醒醒就算你现在就把通道挖开了,可是这么多的山石塌下来,你觉得被埋在下面的人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赵宗治顿时一僵,手臂停在半空,接着,全身突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倒塌,直直跪坐下来。

    赵曙刚想把赵宗治拉起来,却一下子顿住了。他看到他天生冷漠、只流血不流泪的十七弟竟然在哭。

    那张脸依旧面无表情,若不是亲眼看到真实存在的泪滴,根本不会觉得他在哭。可眼泪根本是猝不及防的直直掉下来,完全无法自控。

    赵曙努力定下神来,深吸了口气,轻轻开口“阿治,也许慕慕并不在里面”

    嘴上这么说,可赵曙的声音哑的厉害,之前被赵曙刻意压抑住的种种情绪猛然间潮水般涌上来,从胸口蔓延全身,强烈的锐痛让他忍不住弯下了腰。

    眼前忽然浮现出少年眉眼弯弯叫他十三的样子。

    似乎从一见到慕君颉开始,他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不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愿意。而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那样自然而随意的叫自己十三,也再不会有人能让自己心中产生如此珍惜而喜爱的感觉。赵曙强迫自己完全不去细想,因为只稍微一想,就叫他快站立不住。

    可面对情况极不正常的赵宗治,此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去,他已经失去了他想要放在身边好好珍惜一生的少年,不能再失去血脉相承的弟弟。

    “慕慕那么聪明,也许从一开始就想好了退路,也许”赵曙不断说着连自己也无法信服的话,声音却越来越抖,紧握着的拳掐破了掌心,“ 慕慕肯定还活着,也许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隔了片刻,赵宗治竟然抬起头,语气坚定的开了口“对,他肯定还活着。”

    因为久未说话,赵宗治的嗓音干涩难听,深黑的眼珠看起来异常骇人,自言自语道“他肯定还活着,他一定又是在骗人,我不能再被他骗了。”

    赵宗治满身尘埃满手血痕,指尖还不断滴着血,踉跄的站起身,神色有些恍惚“我这次绝对不会再上当了,我要去找他。”

    苏琅琛整整昏迷了三天还没醒。

    功力越高的人,走火入魔就越麻烦。走火简而言之就是真气走错了经脉,使全身经脉出现混乱,不仅打断了体内真气的连贯性,武功也大受影响,而且一不小心就会真气爆裂而亡。入魔则更严重了,因为它是长时间累积下来的,并非一夕促成。就像一个人对某件事产生了执念,即使有心压制,也只会适得其反。如果有机缘巧合能让他彻悟,而后解除这种执念,就会完成世人常说的境界提升,可若没有,当量变累积成质变,或者受到突然的刺激彻底爆发出来,除非此人自己还有一丝自制力,不然就只能是毁了,即使在外力的作用下调节过来,也有极大的后患,或许一生再都不能增涨功力,更有甚者,精神陷入迷失和混乱,变成人事不知的疯子。

    接到苏青的消息,已经回到逍遥楼的东方远急匆匆的又赶回栖霞山庄,和栖霞山庄其他高手一起昼夜不分的为苏琅琛疏导体内混乱的真气。

    苏琅琛此刻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东方远甚至已经不奢望能保住苏琅琛的武功,只求他不会变成个疯子就好了。

    直到第六日傍晚苏琅琛才醒过来,东方远刚想松口气,然后这口气吁出去了就没吸回来。苏琅琛醒来就起身往外走,东方远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苏琅琛眼神空洞,整个人明显有问题,根本不是清醒的。

    这幅模样简直太吓人,在琅阁做了十几年管事的苏良一下子跪在了苏琅琛面前,“庄主,您要去哪庄主,您节哀啊”

    苏琅琛似乎根本听不到,眼神根本没有焦距,只知道意识恍惚的往外走,东方远走上去一把拉住苏琅琛“阿琛,你是要去找慕慕吧,慕慕刚才已经回自己房间睡下了,你看外面天色都暗了,你不如等明天再去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东方远的话起了作用,苏琅琛竟然停下了步子,眼神慢慢恢复一丝焦距,盯着东方远看了好半天,终于张了张口“慕慕,回自己房间了”

    “对啊,慕慕刚刚回房间睡觉去了,”东方远只能继续睁眼说瞎话“你也知道慕慕身体差,需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今晚你就别去打扰他了,明天再去看他吧。”

    苏琅琛站在原地一语不发的沉默许久,久到周围人全都紧张担心到手心捏汗,大气也不敢出。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滞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苏琅琛终于自语般的开口“对,慕慕身体不好,又浅眠,我等他睡熟了再过去”

    苏琅琛慢慢转过身,被苏良小心翼翼的扶着坐回床边,神智依旧有些呆滞迟钝,把下人喂到嘴边的药也喝了。

    可没过多久,苏琅琛又猛然站起来,喃喃说“慕慕应该睡熟了,我去看看他。”

    东方远望着苏琅琛半天,终究没再拦他,只摇头叹了一声。

    苏琅琛就那样恍恍惚惚的走进了慕君颉的房间,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苏琅琛依然把自己反锁在慕君颉的房间里,不管谁敲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待到下午,连山庄长老和分堂堂主都来了,栖霞山庄偌大的家业不能一日无主,苏琅琛身为苏家家主,完全是整个山庄的主心骨,苏良连同其它下人在房门前跪了一地,一边敲门一边哭求“庄主,求你开开门,少主已经走了,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这整个山庄怎么办您这样子,让少主走的也不安心啊”

    苏良是真的怕苏琅琛会想不开,就这样不吃不喝的自绝在慕君颉房间里。外人只道苏琅琛把慕君颉当弟弟来照顾,苏良却清楚苏琅琛对慕君颉究竟抱着何种感情。而慕君颉一死,不仅仅打碎了苏琅琛的所有希望,甚至把他整个人生都打碎了。

    当初慕君颉来山庄第一天,就赢得了山庄上上下下的好感,众人此刻哭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苏琅琛,也是因为慕君颉。哭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异常惨烈。

    苏琅琛坐在慕君颉的床边,眼睛望着虚无之处,一动也不动。

    这间房里到处都是慕君颉的东西。书架上放着小孩爱看的各朝史记和人物传记,案几上摆着小孩喜欢的玉砚台和长长一溜的小玉人摆件,床头还有一个小孩没雕完的木雕小兔子,床尾放着小孩以往睡觉时爱抱在怀里的布老虎

    一切东西都还在,只是这些东西的主人没有了。

    苏琅琛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强迫自己将慕君颉死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全都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连每个细节都不放过,甚至恨不得把它刻入骨血,日日夜夜都拿出来剖挖一遍,直到他进棺材的那一刻。

    他最爱的、承载了他所有感情、想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的宝贝,竟然是被他亲手间接害死的。

    苏琅琛简直被这个事实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认错了人,又错认了慕君颉的心,最后还错以为慕君颉要杀林默,想也不想就用掌风把他推开。苏琅琛一遍遍的想,慕君颉死前到底有多伤心,多绝望。如果不是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他怎么会当着他的面毫无求生意识的靠着冷冰冰的石壁等死

    苏琅琛每想一次,内心就伤心和绝望百倍。他曾经对慕君颉说他爱他,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可他把他关起来强暴,逼他留在自己身边,最后逼得他一心等死。

    苏琅琛完全是自虐一样不停的在想,深深陷入了彻骨的悔恨和自我厌恶,而这种悔恨能把一个正常人活生生的压垮。

    门外一众人还在哭着,苏琅琛猛然打开门,神经质一样命手下人立刻把南山全部给挖开,去把慕君颉的遗体找回来。

    南山到底有多大众所周知,怎么可能立刻就挖开,何况苏琅琛此刻的表情比昨晚刚醒来时还不正常,手下人一时之间没有动,苏琅琛就踉踉跄跄的起身要自己去挖。东方远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口“阿琛,慕慕都跟你说出来生来世永不相见这种话了,你还这样兴师动众的去打扰他干什么你就不怕扰了他的安眠吗”

    这种话简直就是在用刀捅苏琅琛的心,可东方远的性格本就爱恨分明,更何况已经知道了林默的事,一旦开口就收不住了,这几天胸口压着的火气也跟着上来,甚至根本顾不上管苏琅琛此刻的精神状况,“不过你找到慕慕的遗体也好,我把他带回洛阳去,因为他肯定不想待在栖霞山庄里。”

    苏琅琛站在那里,忽然弯下腰捂着嘴猛烈的咳起来。苏良急忙上去扶住他,待过了许久苏琅琛终于止住咳的时候,放下手只见满手的血迹。

    这一年的春天,苏琅琛重病了一场,一直拖到夏末还没有好。

    林默自那日出密道后就被苏青命人关到了山庄的地牢,一直在等待苏琅琛的发落,可很长一段时间苏琅琛都病的意识不清,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的时候就问下人慕慕在哪,清醒的时候就一个人待在慕君颉的房间里一言不发。而不管清醒还是糊涂,苏琅琛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而且拒绝大夫近身,拒绝任何治疗,除了处理山庄的事务外,其余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慕君颉的房间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琅琛是在求死。

    有时候坐在慕君颉的房间里,苏琅琛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到奈何桥再见慕君颉一次。他也终于知道他强占慕君颉的那晚,少年于意识迷蒙中从眼里毫无预兆掉下的泪,不只蕴含了所有伤心,更夹带着对他的信赖和喜欢与一起,彻底化为乌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终于结束了,撒花下章就是第二卷鸟,慕慕就要长大了所谓的狗血爽文就是洒完狗血写爽文,下面大开金手指为父复仇不解释有奖竞猜慕慕通过祖传宝物获得的逆天能力是什么

    第50章妖邪之手

    洛阳三月花如锦,倾国倾城不在人。

    春日的洛阳风光正好,连空气中都似乎带着细微花香。与金陵特有的南方的精致秀美不同,洛阳充满了北方的俊朗大气。清晨的空气干燥而微寒,城北的客栈悦来居迎来了它今早第一位客人。

    少年看起来风尘仆仆,衣着简单而普通,却遮不住满身钟灵毓秀,再加上过分出众的外貌,让他一走进来就轻易吸引了客栈里所有伙计的目光。掌柜忙迎上来“这位小公子可是要住店”

    “嗯,”少年的眼睛如乌黑漂亮的玛瑙,看了看掌柜道“给我一件上房,再送一桶热水来。”

    这个少年正是慕君颉。

    那日慕君颉选择走进那条极易坍塌的废弃密道,并非是因林默的追赶而慌不择路,而是早有预谋。之前在对四条密道挨个探索的时候,他就觉得被废弃的那条密道有些不对,堵死在道路尽头的那块石壁上,每块凹陷的大小都差不多,似乎是经过刻意设计,并非天然形成的。于是耐着心把每一块凹陷都轻叩了一遍,如此反复几次,就在慕君颉准备放弃之际,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响,眼前的石壁竟轰隆隆的移开了。

    里面竟然又是一条通道,可以直接通往庄外。慕君颉所吸入的迷药其实并不多,于是在乱石坍塌的那一瞬,及时叩开石壁上的机关,迅速闪身滚进了通道里。

    从通道悄悄离开栖霞山庄,慕君颉连夜出了金陵,然后谨慎的到了下一个城镇才当掉身上绣满银线的外袍与镶着翠玉的腰带,换了一身简单的衣物和一些碎银,径直前往洛阳。

    有些事情仿佛在冥冥之中是注定了的,不管经历过怎样的反复都会绕回到原点。如今的情景和三年前如此相似,他依旧身无旁物心无牵挂,只身一人走洛阳。

    连续几日的不断赶路让慕君颉洗完澡就开始昏昏欲睡,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才醒。

    入夜,一个身影使着轻功灵巧的跃进了城北的慕家老宅。

    慕家老宅的一切摆设还是原来的模样,年幼时的太多记忆涌上心头,让慕君颉忽然觉得鼻头发酸。找到后院中的那颗大树,慕君颉往前走了十步,站定后想了想,又后退了两步。

    在这个位置往下挖下去,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终于挖出了一个密封的小陶罐。

    慕君颉拿出陶罐里的纸卷放入怀中,然后将陶罐放回土中重新埋好,铺上草皮掩盖掉所有痕迹。接着按照幼年的记忆走进了西厢房,在左边墙壁上暗藏的夹层里,找到一把通体漆黑的小刀。

    这是他父亲用过的飞刀,看似普通,实则锋利无比。慕家以刀法行遍天下,可他的刀遗落在了栖霞山庄,不知道被苏琅琛放到了哪里。慕君颉带着刀坐到案几前,然后拿出纸卷点亮了烛灯。

    待纸卷展开之后,只见上面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迎着烛光望去,却是一张地图。

    正是整个皇室甚至连西夏都在找的皇家祖传宝物洛书图。

    和小时候一样,迎着光对着地图看了很久,慕君颉也没看出任何头绪。慕君颉泄气的把洛书图放在案子上,开始研究那堆乱七八糟的字符,思考问题时右手习惯性的拿起飞刀,在掌中转圈。

    可他忽略了这把刀不管是重量和锋利度都不同于他以往那把,只是稍不注意,飞刀在空中划圈的时候,竟不小心划破了他的掌心。

    顿时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滴了下来,在他来不及将手移开的时候掉落在了洛书图上,随即慢慢浸润开去。

    下一刻,慕君颉猛然睁大了眼。

    洛书图上的字符竟然渐渐模糊了起来,落在上面的血液也一瞬间被吸透进去

    上面的字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淡,直至消失,而与此同时,一副画像呈现在慕君颉眼前,旁边还隐隐约约有一行小字

    非我皇家血脉者,不得妄动此图。

    而当慕君颉的双眼一接触到画像的那一瞬,却再也分不开来。

    那是一张人物肖像画。

    画像惟妙惟肖,画中的人物给慕君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表情似是历尽沧桑又狂傲洒脱,一双眼睛异常生动传神,注视着慕君颉,仿佛能看透他的心

    慕君颉艰难的呼吸了几口气,忽然觉得四周万物都消失了一样,唯一能清晰感觉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的加快。

    慕君颉蓦然觉得画像上的这个人,似乎很像已作古百年有余的太祖帝,忍不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去把画拿的更近一些,可另一件让他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左手才一碰到画像,整张图就立即碎裂开来,转瞬间化成一团灰烬。慕君颉感觉似乎有什么吸入自己的左手,转眼那堆灰烬就只剩下余烟,很快在空气里烟散了。

    慕君颉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而这个时候,外面猛地有声音传来,“谁在里面”

    门在下一刻就被打开,几个人径直闯了进来,慕君颉左手拿起刀运功一掷,刀顿时飞向那三人,依次绕着他们转了一圈,轻轻削掉他们最外围的一层头发,然后优雅而从容的回旋到慕君颉手中。

    三人顿时像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僵硬住。

    身后跟着的一干家丁也都停住了步子。

    这一招正是慕家刀法最精华的一招,可是于人疾步行走的之时还能精准的接连绕着三人每人一圈,只削掉其头发而不伤到其他地方分毫,而且所有人被削掉的发丝全都一模一样不多不少的整整二十根,这种水平就连当年横扫武林无敌手的前任家主慕霁开也很难做到。

    众人一时间望着地上的发丝和眼前的少年呆在了原地,可谁也没有想到,此刻心里最惊讶的,却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慕君颉。

    因为出刀的根本不是他确切的说,慕君颉的大脑并没有对左手发出出刀的指令,从拿刀到出刀的一系列动作,根本就是左手自动完成,仿佛那只手在刚才的那一刻,突然拥有了自身的独立意识一样。

    而更重要的是,慕君颉从小练习飞刀的是右手,左手并不会用。

    慕君颉心中掀起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于暗地里再动了动左手,此时整只手完全听从他的指挥,并未觉得有任何异状。

    少年始终稳稳的安坐在书案前,缓慢而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飞刀,一双美丽而漆黑的眸子淡淡望向众人,身上散发着难以捉摸的气质。

    离慕君颉最近的那人首先反应过来,竟是面色激动的扑通一跪,“属下严恒易,恭迎少主回家。”

    这一跪,旁边也不由自主有人跟着跪下了。严恒易正是慕霁开的亲信,这些年一直按照慕霁开的吩咐死守在慕家,慕君颉对严恒易还有印象,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左手竟又自行动了。

    只见它伸出食指放到案几上,轻轻划了几个字此人可信。

    慕君颉收回左手,走过去亲自将严恒易扶起来,而后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严叔叔,慕慕年幼无知,辜负了父亲的期望,至今才回来,这些年你们都辛苦了。”

    慕君颉表情和语气都演的情深意切无比真诚,严恒易当即热泪盈眶,激动的连话都说不上来,从严恒易身后微微颤颤走上前的老管家更是哭出声,“老奴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少主,真是上天保佑”

    时隔多年,败落的慕家终于等来了它年仅十五岁的家主。整个慕家的人都聚齐了,除了慕霁开当年留下的两名亲信以及管家外,就只剩下八名忠心的老家丁。

    慕君颉的眼光扫过每个人,缓缓开口“从此以后,慕家的一切全都由我来做主,你们可有人有意见”

    莹白的月光为少年笼上了一层极薄的银雾,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子站成了一棵清丽的杉树,整个人精致漂亮的仿佛不属于凡尘,看过来的澄净目光却带着压迫人心的气势,似乎能望到人心底去。

    当朝在商贸上的发展程度远远超过以往历朝历代,汴京身为京都,自然无比繁华。京都城墙巍峨,繁华的大街两旁,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应有尽有,还有众多珠宝玉器店、药材店、日用杂货店等专营铺子,有些规模大的还会扎起彩门,悬上旗帜。

    汴京城北靠近街区的民居今日搬来一户新人家,家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严姓老爷,是外地来的商人,家里还有个在备考科举的小公子。京都的物价本就高,而城北的房子临近城中心又闹中取静,价格更贵了一倍,对方却一出手就买下了这么大一座宅子,想来必是很富有。

    不过每年来汴京做生意的有钱商人多之又多,这户新人家并没有引起人的过多注意。

    隐藏身份搬到汴京是慕君颉作为慕家家主的第一个决定。在洛阳的当夜,慕君颉就把慕家的房产地契和收入账本全拿来看了一遍,然后让严恒易将洛阳所有商铺收整一番,把生意做到汴京去。

    若先前在赵曙那里偷听到的话还让慕君颉感到不可置信,洛书图上那行非我皇家血脉者,不得妄动此图的小字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那些话的真实性。

    慕君颉此前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皇家人,而且还是正统的先皇嫡孙。眼前太多谜团等着他解开,比如林献之是否知道他父亲的真实身份,他接近他父亲是否早有预谋,前往林府的杀手又是何人派来的

    慕君颉有很多计划要实施,而完成这些计划首先需要的就是搬到汴京。也正因为如此,待赵宗治抵达洛阳,好容易找到慕家老宅时,只见到一片空宅,连最后的线索都断了。

    滞留在洛阳将近一年,赵宗治抱着最后的希望寻遍了满城姓慕的人家,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已经去了京都。

    在京都的这座宅子布局很好,前厅和后院都建的宽敞大气,前往后院的曲廊两侧,一路都是月牙形的小花圃,里面栽着名贵的漂亮花草。后院里还有个拱形的葡萄架,宅子刚买下来的时候,葡萄只是刚刚发芽,可如今住下来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叶子已经绿油油的爬满了架,下面结了一串又一串青涩的果子。

    离葡萄架最近的南厢房设有一个暖阁,阁内有软炕可供坐卧,软炕上一个少年半倚着身后的靠垫,披着流线锦织的袍子,微闭着眼似乎在休憩。眉眼间精致无双,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纯净中带着魅惑,让人只消看上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严恒易轻轻踏进暖阁,脚步声让少年慢慢睁开眼来,“货到了吗”

    纵然已经跟在慕君颉身边一年多的时间,严恒易还是不能对少年那张越长大越出色的外貌形成免疫,忙低下头“主子,已经顺利到了,您放心吧。”

    慕君颉说的货是通过汴河航运从金陵运过来的大批丝绸。江南气候适宜养蚕,丝绸在江南价格一般,但在汴京等北方都城,却异常昂贵。汴京的绸缎店很少,一是供货源不好找,二是运输路途困难重重。

    可是这两样在慕君颉眼里都不是问题。当初在栖霞山庄,苏琅琛曾手把手的教导慕君颉处理了一年多的山庄事务,在商业经验上几乎是倾囊相授,慕君颉自然知道栖霞山庄下属的百裳坊一直想把丝绸销到汴京去,只碍于寻不到适合的买家。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战,以慕君颉的聪慧程度,只是将百裳坊的情况详细的给严恒易分析了一遍,提前准备好了整套的谈判说辞,严恒易就很轻易的前往金陵以极低又无法反驳的价格让百裳坊变成了严氏绸缎庄的供货商。

    想必苏琅琛怎么也不会想到严氏绸缎庄的真正主人是谁。慕君颉放下手里的书,懒懒的坐直了身子,严恒易随后拿出一沓账簿来,“这是这个月其他铺子的账本,请主子过目。”

    这一年来慕君颉做的生意自然不止绸缎庄一个,而严恒易早就被少年在经商上展现出的惊人能力折服,对他的任何决策都没有一丝异议,严恒易刚准备再开口,却听外面有人声传来,老管家竟不经通报就激动的闯进来“主子,解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您的名字就在第一张榜上”

    按当朝律例,通过解试就可以参加省试,省试的前三甲方得以面圣,而后金殿封官。

    慕君颉想要面圣,也想要权力,而参加科举是入朝为官的最安全途径,他想要通过自己的能力,亲眼见一见身为他亲生叔父的帝王。

    第51章小财迷

    严恒易听了也十分欢喜,却见慕君颉表情很平静,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只是稍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少年两只手都非常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上好白脂玉一般细润莹白。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正好落在慕君颉搭在炕边的左手上,明亮的光束使手上的肌肤更显剔透。

    慕君颉半垂着眸子,静静望着那只左手。考卷并不完全是他自己写的,其中有一部分是这只左手写的。

    老管家这边还没从激动中缓过来,紧接着又有仆人来报“主子,谢公子来找您,您”

    “慕慕”谢翔的声音已经兴冲冲的传来,“听说你通过了解试,我们今晚出去庆祝好不好”

    谢翔因为其叔父和严恒易在生意上有过合作,因此见过慕君颉一面,从此之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住慕君颉不放了。谢翔算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人不坏,最多就是游手好闲了点,他父亲是从七品的武骑尉,官不大,却属于皇家禁军里头。

    慕君颉暗地里皱起眉,正想着怎么把这只膏药打发走,这个时候,左手竟又自己动了。

    对于左手的自主行为慕君颉再也不会感到吃惊,只会耐心的看着它的举动。因为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观察和试验,发现左手会自主行动的时候并不多,而且每一次都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以帮助和指路,最重要的是,每次举动都不会错。

    慕君颉在左手的指引下走到暖阁另一头的衣柜前,看着它伸到衣柜里,拿出一件华丽的锦衣。

    慕君颉见状,语气有些纵容又有些无奈的轻轻道“你是想出去喝酒吗”

    “慕慕,跟我出去吧”这时候,外面的谢翔终于一脚踏进了屋,“今天乐坊选花魁,你陪我一起出去好不好”谢翔说着,又掰起指头数落起来,“你都拒绝过我六次了既然现在已经通过了解试,就暂时娱乐一下,别再那么用功了吧,离省试还有两个月呢慕慕,你”

    “我没说不去啊,”慕君颉拿着锦衣转过头来,竟朝谢翔微微一笑,“等我换好衣服就去。”

    谢翔本来已经做好被慕君颉拒绝的心理准备了,正待继续死缠烂打,却猝不及防的被少年美丽的笑容晃花了眼。

    不过是回眸的浅浅一笑,却比外面的春光还明媚百倍,谢翔呆傻的愣在原地,一时间连旁边的严恒易都没注意到。

    过了半天谢翔才反应过来,看到严恒易后顿时一抖,忙道“那个,严叔叔,我”

    慕君颉如今化名严慕,对外宣称和严恒易是父子关系,谢翔方才当着家长的面教唆人家里头捧在手心的优秀少年去乐坊看花魁,怎能不心虚,再加上唯恐严恒易不同意,就更结巴了“我,我只是想”

    然而事实上慕君颉是严恒易的主子,慕君颉方才已经说了要去,严恒易哪敢阻拦,只有点不放心的叮嘱“早去早回啊,不要喝酒。”

    慕君颉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任由仆人帮自己穿衣束发,然后换上左手选好的衣服。十七岁的年纪还不到束冠的时候,仆人把少年一头长发都仔细梳到脑后,用一枚白玉发扣聚拢到一起,而额上和两鬓上较短的发丝就只能任其随意垂在颊边了。

    选花魁要晚上才开始,现在还只是傍晚,乐坊的人却已经满了。乐坊是京都最大的妓坊,不仅供应免费茶水,还有酒菜和点心,谢翔带着慕君颉占了大厅里视线开阔的一个位置,准备先点些吃的慢慢等。

    谢翔挥霍惯了,加上慕君颉难得愿意跟他出来,随口就报了一大串菜名。慕君颉挑食厌食的毛病却一直没好,只要了一盅翡翠豆腐汤。

    今晚来乐坊看花魁的人各种身份都有,官员、商贾、乡绅、江湖人,甚至还有女子。慕君颉扫了一眼邻桌的两个年轻人,其中那个娇小漂亮的,明显是个小姑娘,大概是一时好奇来看热闹的。

    于此同时旁边又结伴来了几个年轻人,一个个衣着华丽却又身带佩剑,看来是武林中人。慕君颉这桌的菜已经上来了,谢翔在一旁不停唠唠叨叨“慕慕,你一定多吃一点,多吃菜才对身体好”

    慕君颉根本无视谢翔的话,只懒懒倚着椅背,专心等他的汤。

    过了一会儿,翡翠豆腐汤终于上来了,色泽碧绿,豆腐鲜嫩,青绿盎然中点缀着雪白,看上去非常漂亮。慕君颉尝了一口,破天荒觉得汤汁很鲜美。正准备慢慢喝的时候,旁边却传来的吵闹声,动静越来越大。

    原来是那几个年轻人也眼尖的发现那个姑娘是女扮男装,见其长相漂亮忍不住出言调戏,“看这小脸粉粉嫩嫩的肯定是个姑娘,来陪我喝几杯好不好”

    “滚开”清脆的女声响起,显然是那几人喝了点酒后更加放肆,已经想要动手动脚了。陪同那个姑娘一起来的年轻人终于忍无可忍的骂过去,这一下却成了导火索,那几人顿时站起来把酒杯一摔,反手就推搡了那年轻人一下。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66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