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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凌风 第6节

作者:老碧 字数:26740 更新:2021-12-21 04:23:49

    “咦”慕君颉又认真看了看青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显得愈发无辜,带着十足的歉意说“真抱歉,我不知道这屁股就是你的脸,那,那你岂不是没有屁股了吗”

    大堂四周顿时传来更大的哄笑声,青年终于忍无可忍,跳起身一巴掌就要朝慕君颉脸上打去“妈的,让你胡扯,看本少爷怎么教训你”

    满大堂的食客见状,顿时为慕君颉捏把冷汗,慕君颉却像是因为年纪尚小又事发突然而被吓到了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竟是不动也不躲。

    “啊”

    一声惨叫紧接着传来,只见青年的巴掌刚刚挥到半途,竟忽然有个极细小的东西嗖的一声破空而出,从二楼的楼上猛地射下来,如箭般直直穿透了青年的掌心,然后钉进他身后木柱上,顿时溅开了一串血珠。

    众人定睛一看,钉在柱子上的不过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牙签。慕君颉依旧愣愣的站着,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却没人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悦。

    慕君颉一边在心里暗暗生气楼上不知是哪个人多管闲事,害他失了亲手教训人的乐趣,一边悄无声息的收回了指间本要出手的淬了毒的银针。

    不过那人也算替他收拾了这个不长眼的白痴,不用他亲自动手,慕君颉也省得麻烦,于是不再去管眼前痛呼叫骂的青年,继续抬脚向老大爷边的空座走。

    楼上与此同时走下一个棕衣人,转眼行至嚎叫着的肥胖青年身前,面无表情的说“阁下方才在这里打扰到我家主人清净,我家主人要你马上出去。”

    青年捂着手狠狠冲棕衣人喊“刚才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他妈活腻了,竟敢”

    “方才我家主人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若再不走,整只手都不保。”棕衣人语气冰寒的打断青年,慢慢从一数到三,然后抬了手,竟眼看就要来真的。

    棕衣人明显武功高深,又气势逼人,青年的腿立即随着棕衣人的动作发软。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和几个同伴最终全被唬的站都站不稳了,放了句狠话便仓皇而逃。

    棕衣人紧接着却又向前一步,对着慕君颉身前,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这位公子,我家主人说,想请您上楼用饭,不知可否”

    棕衣人说完,侧过身请慕君颉先行,举止强硬,已暗含容不得人不答应的味道。

    慕君颉暗地里皱皱眉,心里不悦,却冲棕衣人甜甜一笑,不着痕迹的拒绝道“谢谢你家主人好意,我还是不”

    话没说完,被跑堂的一声吆喝打断“劳烦客官借过啊借过”

    跑堂的小二端着一大盘热腾腾的招牌菜糖醋瓦块鱼从慕君颉身边跑过,飘来一阵令人嘴馋心痒的香味,一路送上楼去。

    慕君颉最爱吃的就是鱼,此刻又实在是饿坏了,闻着味道更觉得诱人,竟转眼把刚才拒绝的话抛脑袋后去了,两眼亮晶晶的跟着那盘鱼便上了楼。

    二楼的布置十分雅致,燃着好闻的檀香,烧着暖暖的地龙,房中间坐了一个男子,身后有四五个棕衣人左右立着,一看便知个个都是高手。

    男子的坐姿略显懒散,一手端着翡翠酒杯,一手放在桌上,无意识的把玩着几根牙签。目光从头至尾片刻不离正跑上楼的慕君颉,跟随着慕君颉的一举一动,脸上始终含着笑。

    慕君颉眼巴巴的跟着鱼上楼落了座,余光瞥到男子手上把玩的牙签,便看出刚才出手的就是男子本人。慕君颉不知对方底细,便继续演着一副不谙世事又无力自保的少年模样,甜甜的对男子道谢“这位大哥,多谢你刚才相救,把坏人赶跑了。”

    “只是举手之劳,小公子不用客气。”男子望着慕君颉,一边不自觉的加深了脸上的笑意,一边暗暗叹了口气这小孩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都不离那盘鱼,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

    男子只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却丝毫不感到气恼。他一边招呼慕君颉吃菜,一边微笑着说“在下姓赵,名十三,今日与小兄弟一见如故,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慕君颉已经夹了个鱼块放在嘴里正吃着,神情像一只满足的小猫,一边嚼着鱼块一边含糊不清的随口答“那个,你就叫我慕慕吧”

    这时跑堂又送上来一盘桂花鸭,整只鸭烤的金黄香脆,鸭皮又淋了梨汁蜂蜜,让人食欲大振。慕君颉拿着筷子便伸向烤鸭,歪着脑袋认认真真的在鸭子身上捣鼓了半天,却怎么也夹不下一块肉来,随即不满的嘟起嘴。

    赵十三看着慕君颉此刻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更浓了,然后伸手拿起盘子旁边的小刀,动作优雅的将鸭肉连皮均匀割下长长几条,说“慕慕,这个烤鸭是要用刀子割的,然后蘸上酱,裹入桂花饼里吃。”赵十三说着,已经卷好了一个薄饼,放到慕君颉跟前的空盘子里,微笑着说“给,吃吧。”

    赵十三身侧的棕衣人见自家主人竟亲手伺候别人,均微微一滞,慕君颉却毫不客气,拿起饼便咬,美妙的味道立刻充斥唇齿间,果然好吃的不得了。慕君颉一边细细嚼着,一边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表情极为享受。这道菜的酱汁是客来居的独家秘方,味道特别好,慕君颉吃完了卷饼,意尤未尽的伸出舌头,舔掉指尖沾上的酱汁。

    慕君颉年岁还小,手指还算不上修长,却纤细白皙,晶莹如玉,粉红色小舌舔手指的景象尤为诱人。赵十三脸上的微笑略略一顿,轻声问“慕慕,你吃东西时都这样子么”

    慕君颉不明所以“嗯”

    赵十三浅皱起眉,低低的说“以后不能在不信任的陌生人面前这样吃,知道吗”

    “为什么”

    “慕慕,你可知道这世上坏人很多,”面对少年纯净的眼眸,赵十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恰当,“这样,会很容易引人犯罪的

    赵十三的神情虽然有些复杂,眼神却含着兄长般的温暖与关心,语气也认真的仿佛只是循循善诱,尽管慕君颉不懂赵十三的意思,却能看他没有恶意。慕君颉这才认真的打量起赵十三来,男子看起来和苏琅琛年纪相仿,约莫二十出头,周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高贵,容貌丰神俊朗,眉宇间悠然洒脱,未语先含三分笑,骨子里自带风流,委实一个翩翩佳公子。

    30蛊惑倒v

    赵十三伸手缓缓拿起酒杯浅饮了一口,举动和苏琅琛一样极其优雅,但是性质又截然不同。从表面上看来,苏琅琛的优雅透着深不可测,赵十三却大气开阔,令人心生亲近。

    慕君颉看人一向很准,便对赵十三放下了戒备,目光继续盯向桂花鸭,眼睛亮亮的,俨然还想再吃。赵十三见状,微笑着再次为慕君颉忙活起来,很快又卷好了一个薄饼递过来。慕君颉凑近身子,伸过脑袋对赵十三手里的饼径直咬下去。

    赵十三微微一呆,身后的棕衣人也都一呆,只有慕君颉一人浑然不觉。慕君颉一向觉得别人手里的比自己的好吃,而且他左手有伤,仍缠着一圈纱布,用手拿饼不太方便,加上被苏琅琛给喂惯了,反而觉得这样理所当然。小孩一双大眼满足的眯成了月牙,就这么就着赵十三的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任由赵十三喂。

    薄饼本来就小,几口便吃完了,慕君颉继而看到赵十三手指上还沾着酱汁,随口就用舌头舔掉。

    赵十三又是一呆,慕君颉的舌头触碰他手指的那个瞬间,他觉得有一股说不明也道不出的战栗从指尖穿到心底,全身都微微一颤。

    这一呆便呆了大半天,赵十三长那么大以来,还是头一回发愣那么久。他的确很喜欢慕君颉,这种喜欢,在打从见到慕君颉的第一眼起便由心而生了。刚才赵十三坐在酒楼上,透过窗子悠闲的向下面看,一眼便望见了酒楼对面的慕君颉。小孩穿着红衣独自站在街头,四周的一切事物在他身边仿佛瞬间变得黯然无色。似乎是闻到了酒楼里的香味,小孩继而双眼一亮,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起身便向酒楼走。

    赵十三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少年的笑容,竟然像有一朵花开在了他的心头,若有似无的浮动着暗香,让他庸碌了几十年的心底,突然泛起幼时最单纯的一段回忆,所以才忍不住出手惩治对慕君颉无礼的的人,又亲手伺候慕君颉吃菜。

    对于赵十三来说,才见一面就起了珍惜之心已经很不正常,可如今连身体都有了反应,这简直足以让他震惊了。

    赵十三心里百折千转,不动声色的望着慕君颉。慕君颉吃鸭肉吃腻了,注意力又转向了最爱吃的鱼,正拿筷子认真夹鱼。慕君颉似乎不大会用筷子,怎么夹也夹不好,蹙眉弄了半天才夹住了一块,忙笑眯眯的往嘴里填,表情生动又可爱,一举一动都让赵十三移不开眼。

    赵十三的神智慢慢恢复正常,脸上又挂起往常一贯的温润微笑。

    慕君颉先前虽然饿的厉害,但他食量小,很快就吃饱了,饱了便站起身,认真又诚恳的对赵十三道谢“多谢赵大哥的款待,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了,先告辞了。”

    赵十三连忙也站起身,问道“不知道慕慕要忙什么事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慕君颉方才不过是说客套话,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甚至连接下来去哪都不知道。苏琅琛那日把他丢下来一天一夜,于是他有心也把苏琅琛丢下来一天一夜,老早就决定今晚既不回栖霞山庄,也不去苏琅琛在城内买的宅子。可这样的话,他今晚去哪呢慕君颉微蹙起眉,不自觉的轻声说出口“我今晚没有地方去”

    赵十三听罢心底暗喜,刚欲说话,却见慕君颉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双眼亮晶晶的“好漂亮的玉”

    春秋时便有周王拿千金换一笑,换做以前,赵十三只叹此事实在荒唐,可如今,若能让眼前的少年开心,赵十三却觉得拿什么换都值。赵十三低头把腰间挂的玉取下,递给慕君颉,微笑着说“若慕慕喜欢,送给你好了。”

    慕君颉接过玉,越看越眼熟,才发现竟跟赵宗治的那块质地一样,雕工也相似。黄玉极稀有,一般只有皇家才用,赵十三又姓赵,莫非是赵宗治的兄弟慕君颉想这种玉自己已经有一块了,做人不能太贪,于是忙将玉还给赵十三“谢谢赵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块玉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赵十三见小孩表情执着,也不勉强,依旧微笑着,真挚又谨慎的道“慕慕,刚才听闻你说今晚没有地方去,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去我那里暂住可好有什么事我也能帮忙解决。”

    赵十三是何等聪明的人,方才见慕君颉看玉的表情和动作,便知慕君颉不仅喜欢玉还懂玉,于是又补了一句“对了,我平日里正好喜欢搜集奇玉,你顺便也来看看玉,好不好”

    果然,本来还有点犹豫的慕君颉听了最后这句,立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点头说“好。”

    只是一个笑,赵十三见了,心便控制不住的一跳,这下更加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喜欢这个漂亮又率真的少年。赵十三呼吸了口气稳定下心神,然后在几个棕衣人的前呼后拥下,陪慕君颉一起下楼。

    午后的金陵城大街异常喧嚣,慕君颉悠闲的随着赵十三坐在晃悠悠的车厢里,全然不知此时栖霞山庄已经闹翻了天。

    苏良一确认慕君颉失踪,便急急上报苏琅琛,然后忙不迭为主子开锁。可昨晚还好好的锁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钥匙怎么也打不开,庄内的锁匠紧跟着被苏良叫来,捣鼓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发现锁内的暗门机关被人动过了,动的极为精巧,不仅钥匙打不开,锁匠也撬不开。

    苏琅琛阴沉着脸站在屋内,一言不发的走向房门,伸手便用内力狠狠拍出一掌,房门顿时震的响声大作,应声而裂,紧跟着又一掌挥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房门全部都被震碎,破碎的木片箭一般四处飞射开来,苏琅琛的手掌也被划出了两条血丝。

    苏琅琛大步走出屋,只狠声说了一个字“找”

    东方远闻声跑了来,又好死不死的冲苏琅琛讲了句“慕慕不会真去了洛阳,再也不回来了吧”

    于是整个山庄都开始喧嚣,急匆匆的去找少主。动静大的连山林间的鸟都被惊飞,啪啪的呼扇着翅膀,大队向南飞去。栖霞山就属南侧的山峰最高,也最险最陡,山壁宛如斧削刀凿,崖顶独独有一块平坦高耸的山石,迎着傍晚的残阳,突兀地伸出半空。

    登临绝顶,俯瞰万物,气势如虹。

    赵宗治就站在那块半空的山石上,刚刚练完了玄天剑法的最高一层,正面无表情的望向远方虚空之处。天快要黑了,冬日的山风异常凛冽,大队的鸟迎风从头顶盘旋飞过,发出翅膀振动气流的声响。

    赵宗治随意抬起头,微眯起眼淡淡看向鸟群。片刻之后,忽然神色一凝,有道光闪过眼底,继而猛的提足飞跃,身法极快的凌空一个回旋,身形如旋风般卷起,转眼腾至三余丈高,伸手捉住了一只正在崖上来回盘旋的雪雁。

    那只雪雁,正是濮王府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赵宗治捉过雪雁一看,腿上果真绑着一个小竹筒,信上只有三个字,参知府。

    赵宗治看完,运功将纸条粉碎成末,扬手洒于山崖下,然后立即转身离开。

    天已经全黑了,后山高低屋宇,黑檐黛瓦,沉凝中透出无限朴实大气。赵宗治大步行至后山练武厅,随便拦住一个庄内弟子“大长老在哪”

    “大长老方才用完晚膳,已经回自己住处了。”

    大长老住在北山的云水阁,赵宗治随即便向云水阁方向走。栖霞山庄的三位长老虽武功极高,但均已隐退江湖,只传授庄内弟子武功,其他锁事一概不问。北山最为僻静,大长老的云水阁在北山的半山腰,主屋是一间三层的竹楼,建的尤为别致,路径也幽深曲折,入口用树丛布了阵法作屏障,按着五行的顺序移步换景、分合变化,以防外人打扰。

    赵宗治需得离开山庄几日,走之前还是跟大长老打声招呼比较好。赵宗治穿过阵法,踏上林间虚掩的长廊,行至尽头便是云水阁。整个竹楼建的非常宽敞,摆设雅致,走进去只有暖炉袅袅燃香,檐铃随风轻响,却找不见大长老的人影。

    赵宗治皱起眉,正欲离开竹楼,却敏锐的听到另一头的东厢房传来轻微的声响。赵宗治使着轻功,无声无息的几番纵跃,转眼移至东厢房门前。

    下一秒,赵宗治整个人却微微一呆。

    东厢房房门虚掩,若有若无的传出阵阵喘息低吟,偷过门缝,只见两个半裸的男子下体交接,正亲吻缠绵,在夜色下情色到蛊惑人心。

    虽说君子当非礼毋听,非礼毋视,但赵宗治一时间就像是被迷了眼,神使鬼差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屋内情景,没有移动。

    月光淡淡照进屋内,容貌姣好的男子几近一丝不挂的瘫软在那里,任由另一个男人紧扣着腰大力侵入,两条长腿被对方大大分开挂在臂上,呈一个倒写的儿字型,无力的承受着身下的猛烈贯穿,全身都随撞击而不住摇晃。低哑压抑的申吟不断响起,越来越大,甚至可以清楚听到一阵一阵啪嗒啪嗒有规律的淫靡声。

    “啊不不要了雷,求你,慢一点啊”

    抽插的速度不断加剧,每一下都重重撞击到男人敏感的花心,直捅得他尖叫起来,张着嘴不断申吟。随着剧烈的撞击,男人的承受不住地滑了下去,却被身上的男人托住臀肉,用力往下一拽,肉棒进入到前所未及的更深处,顿时操得他又是一声尖叫,后穴一阵痉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半张着嘴,爽得口水顺着嘴角无知无觉的流下来。

    显然是被那一下夹得太紧,高大男子脸上也说不清是痛是爽的有一瞬间扭曲,喘息随之加剧,边大力操干边低吼道“嗯啊青彦你太棒了我要死在你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未来的温油腹黑帝王攻赵十三出场鸟,快夹道欢迎

    s:文案上已经说了此文非清水,后面主角的肉会更多本人节操已死,话说节操是神马东东可以吃吗,被膈应到的亲亲们很抱歉,可以点叉去看清水文。

    31自来熟倒v

    大长老和二长老虽为山庄长老,但其实年岁不大,最大的不过刚刚四十而已,加之隐退江湖好几年而不问俗事,心境开阔保养得当,外表显得更为年轻。尤其是大长老,本就长相俊美,此刻在二长老身下婉转承欢、喘息申吟,一贯的清冷气质俱荡然无存,媚态尽现。

    赵宗治一点点彻底回过神来,终于转过身,悄然无声的离开,将那些喘息申吟尽数抛至身后。赵宗治的呼吸和心跳始终未乱,而且武功高深,一直敛藏着气息,屋内的人又专心于,所以从头至尾都没发现门外有人来过。赵宗治回到自己房间,面无表情的回房拿上剑,径直下山。

    欢爱之事赵宗治早就接触过,身为皇家人,年满十三便安排通房丫头,十四五岁便可纳偏房侍妾。何况贵族间笼络权势、人情来往,私下互送几个舞姬歌妓一起亵玩之事,也难免发生。赵宗治经的多了,早习以为常屡见不鲜。何况关于大长老和二长老两人的关系,赵宗治原本就有所耳闻。

    但无论如何,亲眼见到终究远远胜于任何耳闻。赵宗治沿路下山,脑中竟莫名不断浮现起两个男子在月色下交缠的身影来,景象靡艳到仿佛是有魔力。

    “这块玉真的有魔力”此刻金陵城城南的参知府内,慕君颉正歪着脑袋认真看赵十三手中锦盒里的玉,好奇的问“为什么说它有魔力”

    “这块玉叫解语,是巴蜀族的族传之宝,”赵十三微笑着耐心解释“传说它是由神仙的眼泪坠入凡间凝结成,人若戴着它,情动的时候,玉能发出微光,而且情意越深,光便越亮。”

    慕君颉很久以前就听闻过解语,这回亲眼见到,顿时兴奋不已“它真能发光你有没有试过”

    “试过,我甚至贴身带了一段时间,但却从没见它发过光。”见慕君颉面露失望,赵十三温和的笑了笑“这世上本就不存在鬼神,这种传说中的邪乎事自然也不可能发生,想必那传说是巴蜀族自己捏造的罢。”

    慕君颉拿起玉认真看了看,最终略有不甘的赞同了赵十三的话“是啊,这块玉既不是萤石也不含磷灰,如果能莫名发光,就太邪乎了。”慕君颉心里还是极其不舍,又爱不释手的看了一会儿,面带遗憾“但是它的材质我从没见过,模样也栩栩如生,要真能发光就好了。”

    赵十三能看得出慕君颉很喜欢这块解语,微笑着道“既然它不能发光,便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罢了,谈不上贵重,就当我认识你的见面礼,送予你可好慕慕,这一回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赵十三半开玩笑的故作伤心,“不然我会难过的。”

    慕君颉见状,便爽快的接了玉,冲赵十三笑道“那就谢谢赵大哥了。”

    赵十三的心随着这笑又是一跳,这时门口有女使通报,说是晚膳好了,请移步饭厅。赵十三虽然和慕君颉一样在参知府只是客人身份,并非参知府的主人,却在府中比主子还像主子,整个府邸对赵十三皆谦卑恭敬,府邸的主人甚至恨不得匍匐脚下。赵十三正欲出屋,听到外面的寒风嗖嗖,见慕君颉身形单薄,于是命人拿件披风来。

    慕君颉眨了眨大眼,“我不冷。”

    “不冷也要披上,”赵十三接过仆僮递来的披风,微笑着说“初春风寒,容易受凉。”

    “哦。”慕君颉向来被苏琅琛给伺候惯了,便心安理得的站在原地装傻,一动也不动的任由赵十三给自己裹好披风系上丝扣,神情坦然又无辜,教赵十三见了既好笑又无奈。

    以赵十三的身份,压根没想过会有服侍别人的一天。可是遇上了慕君撷,让他不仅伺候了,还唯恐伺候的不够周到。

    两人终于走到饭厅,赵十三又亲手为慕君颉取下披风,引他落座。慕君颉肚子不饿,挑食的毛病又犯了,对着满座子菜却挑挑拣拣的不爱吃,赵十三正劝着要他多吃一点,一名棕衣随从匆匆来见,向前对赵十三附耳低低禀报了几句。

    赵十三听罢脸上顿时带了几分难掩的喜悦,然后转过头对慕君颉微笑着道“慕慕,我有点事,你先吃,我待会就回来。”

    慕君颉本就不想吃饭,此语正中下怀,忙点头说“赵大哥,你尽管放心的忙去吧。”

    赵十三前脚一走,慕君颉后脚便溜出饭厅。参知府并不算大,却建的颇为幽深,庭院迂回而雅致。今晚的月色并不好,初春的夜晚也尤为寒冷,走到后院,有几个仆人在忙着各做各的事,慕君颉一边慢悠悠走过去,一边笑眯眯的跟仆人们打招呼,问要不要帮忙。

    小孩嘴上说着,其实心里压根儿没有动手去帮的意思,何况他是参知府的贵客又新带来的贵客,也没人敢让他动手,仆人们纷纷一边惶恐的说不用,一边回谢慕君颉的关心,神情中均透着对小孩真心实意的喜欢。

    其实早在慕君颉今下午刚来参知府时,仅在府里随便晃了一圈,便已经把府里的人几乎认识全了,简直是自来熟。

    这就是慕君颉的厉害之处,天生便能讨人喜欢。知情达意又拿捏得当,精灵聪慧又软硬兼施,收买人心的功夫一流。

    也同样因为这个,栖霞山庄的大大小小都无法抗拒慕君颉的魅力,对慕君颉纵容到了严重护短的地步,纵然这位不省心的少主经常闹出动静来,纵然全庄的人正满金陵城的找人,也都没对慕君颉产生任何怨言。

    慕君颉晃着晃着便走回了客房门口,抬起头,猛然看到前方转弯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慕君颉的两眼一下睁得大大的,脱口喊出“木头”

    赵宗治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暗道自己惦念那个妖孽竟念出魔障了,顿时皱起眉。紧接着背后却有脚步声咚咚传来,赵宗治转过头,一道红影子已经快要跑到自己面前,寒风卷来一阵小孩身上独有的清香。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同时惊诧的开口,慕君颉撅起了嘴“我先问的,所以你先答。”

    赵宗治没有回答,却沉着脸道“你病还没好,不好好在栖霞山庄养病,乱跑什么”

    果然,话才刚落音,慕君颉便被冷风灌的咳嗽起来,一时间停不下来,越咳越厉害。慕君颉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一天下来已经开始吃不消。赵宗治见状,随即向前一步跨至慕君颉跟前,抬手摸他的额头,觉得温度有点不对,要他赶快进屋。

    “慕慕,十七”远处传来赵十三的声音,显然带着惊讶“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赵宗治转头看向赵十三,心想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却什么也没说,只皱起眉,对赵十三匆匆道“找个大夫来。”

    一听找大夫,慕君颉的神情就像老鼠见到猫,连脊背上的毛都戒备的竖了起来,“为什么要找大夫我又没事,不用找大夫”

    赵宗治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准备叫人。

    赵宗治虽然面冷心冷,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慕君颉却和他处熟了,早把赵宗治当做是亲近的朋友,一见赵宗治抬手,慕君颉冲上前便拉住赵宗治的手,一边摇晃一边缠道“木头,我真的没事,你就别找大夫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慕君颉手上包的纱布已经拆掉了,赵宗治的右手被慕君颉两只手紧握着,只觉得所触肌肤冰凉柔软又干燥细滑,心跳也随着他手臂的摇晃而莫名一下下加快。赵宗治低下头,见慕君颉正眼巴巴望着他,小孩无论怎么样的表情,眼睛都始终是如水般的清澈,却又不能见底。

    赵宗治看着慕君撷不说话,慕君颉就当他默认了,趁机迅速溜回房间,站在门内对赵宗治道“木头,我困了,这就睡觉了啊。”又不吝啬的冲一旁的赵十三露出一个笑来,匆匆说“赵大哥,我要睡了,天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话说完,立即把门“碰”的一关,一脸唯恐避之不及。

    赵十三望着紧闭上的房门,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阿治,慕慕为什么叫你木头”

    赵宗治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我字昭风。”

    赵曙显然非常不解,“昭风这个字很好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树大招风”语气已经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赵十三愣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呵呵,而且你平日冷漠少言,也的确像木”

    见自家弟弟脸色更难看,赵十三忙收了声没再说下去,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要找大夫,慕慕病了吗不严重吧”

    “他好像在发低烧,”赵宗治皱紧了眉,“他前两日还生了一场大病,现在病没好就乱跑,简直就是胡闹。”

    32心里的鬼

    夜已经深了,风越刮越大,吹的冷飕飕的,赵宗治跟赵十三又聊了一会儿便回了房,洗漱一番后上床睡觉。

    子时左右,天上竟然又慢慢下起了雪,估计是初春最后一场雪了。一片片雪花在黑夜中无声的飘落下来,不过一会儿,地上、树上、房顶上都变成白色的了。

    迷蒙之中,漫天漫地的白色,蔓延了整个天地,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赵宗治只身一人在无尽的白色中行走,一片空茫中,忽然看到了一抹红。是一条红纱,蜿蜒的铺展开来。

    这种红色,他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那小孩最喜欢穿红色,颜色鲜活的就像一团火。赵宗治循着红纱向前,听到水流潺潺,眼前是一池温泉,水波清澈却又望不见底,如同那小孩的眼睛。

    就在这时,正看见小孩就在水池中央站着,四周白茫茫的雾气掩着他的姿态,让他忍不住也一步步下了水,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楚。

    似乎感觉水特别的热,体内的血都跟着要沸腾起来,心跳也随之加剧。紧接着,他终于清楚的看到少年尚且有些青涩的身体,乌发披散在身侧,骨架匀称,肌肤如玉。水珠自小孩漂亮的脸侧滑下,沿着线条优美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最终一路滚落水中。

    小孩似乎感觉到他来了,转过身来,冲他甜甜一笑,他的手继而触到他光滑的肌肤,触感冰冷,仿若凝脂,干爽细滑,还带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清新冷香。

    瞬间浑身燥热,身上燃起了一团火,身体无法自控的贴近慕君颉光裸的身躯,紧紧抱住他。小孩微张着唇,在他耳边低语着问“木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

    山林深处云水阁的竹楼,东厢房里,两个半裸的男子抱在一起亲吻缠绵,在夜色下情色到蛊惑人心。容貌姣好的男子几近一丝不挂,任由另一个高大男子紧扣着腰猛烈的占有侵犯。

    身体一颤,一股快意自胸间爆发,散至四肢百骸,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令赵宗治几欲登仙。

    赵宗治终于从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抬眼看向窗外,外面竟和梦中一样白茫茫一片,正下着小雪。赵宗治低下头来,身上的亵裤早已黏黏腻腻的濡湿了一大片。

    赵宗治正处于十七八岁的成熟年纪,身体发育正常,自然有正常的生理需要,他性格恣意,从来觉得这种事无需遮掩或难堪。赵宗治第一次发生在十四岁,是王府专门挑选的漂亮又干净的通房丫头,并没尝到什么快感,只是发泄了事。他天生性格冷淡,又不喜欢和陌生人触碰,此后便也不再叫人来,更不纳什么侍妾,一般情况下他宁愿自己解决。而和正常的青少年一样,赵宗治偶尔也会做春梦。

    梦中会有朦胧的果体,会感觉自己抱住那具肉体,然后有舒爽的射精的快感,醒来后发现梦遗。但他梦中从来看不清那具身体的样子,甚至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可今夜,赵宗治却清楚的看见了慕君颉的脸。

    清楚看到慕君颉的笑,清楚的感到和慕君颉拥抱缠绵,清楚听到他再次问他你想要什么。

    浓重的黑夜中,赵宗治感觉心里住的那只鬼又慢慢冒了出来,在阴森低哑的幽幽回答我想要你。

    赵宗治顿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连呼吸都跟着一停。

    赵宗治下床换了一身衣物,复又躺下,却再也没有睡意了。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慕君颉。小孩甜甜的笑脸,好听的声音,多变的表情,还有清澈又望不见底的眼睛,让他心里已全然乱了。

    乱了,这两个字对于普通人可能很正常,但对赵宗治来说就不寻常了。

    他的心比石头还要硬,多少年他一直都是过着冷漠的日子,不要说乱了,平常的人能让他多出几个表情都不容易,可是一遇到慕君颉,他就乱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心里竟莫名产生了一种单单只对慕君颉才有的贪念,这种贪念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如一只恶毒的鬼挥舞着獠牙不断扩张地盘,赵宗治几乎不用怀疑,它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吞噬,会令自己疯狂。

    难道他竟喜欢上了慕君颉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天色已经渐渐放出了微光。卯时初,参知府的仆人也醒了,开始起床各自忙活。赵宗治的思绪一片混乱,就这样一直坐在床上发呆到卯时末,终于面无表情的收回思绪,起床梳洗。想不明白就不想,赵宗治对待事情的态度一向是顺其自然,于是抛开疑虑,正常照往日的习惯日复一日的去做早课。

    外面的雪小了一些,却始终没有停。赵宗治在后院照常练了大半个时辰的武功,弄了一身薄汗和满衣雪花,才决定回房换衣服。他心里惦记着慕君颉昨晚的低烧,便专程从另一条路回去,正好路过慕君颉房间,看看他有没有醒。

    往前一转弯,赵宗治远远见到两个仆僮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慕君颉门前,立即大步走过去“怎么了”

    “小的要进屋伺候公子起床,可敲门敲了半天里面都没动静,”仆僮为难的说“现在已经辰时了,该用早膳了,小的不知道是不是该”

    赵宗治心里猛然一沉,还没听完便用力把门直接推开,快步走到慕君颉床前,连叫了几声“慕君颉,慕君颉。”

    慕君颉闻声微微睁开眼,神情看起来却不怎么清醒,赵宗治伸出手试他额头的温度,只觉得比昨晚的摸起来更热了,再一看小孩脸色苍白,顿时后悔昨晚不该一时心软而不叫大夫。赵宗治冷着脸转头吩咐仆僮“快去叫人把城内最好的大夫找来。”

    赵十三没多久也赶了来,略带担忧的望着慕君颉道“慕慕,你觉得怎么样难受吗”

    慕君颉已经完全清醒了,坐起身子倚在床头,对赵十三露出一个安慰的浅笑“殿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一声殿下让赵十三微微一呆,“慕慕,你怎么知道我”

    慕君颉早在看到赵十三腰间的玉的时候,就猜出了他是谁,昨晚见到赵宗治,则完全确定了下来。他既然是赵宗治的兄弟,又自称十三,那便一定是汝南王第十三子赵宗实了。赵宗实幼年便被过继给了仁宗帝,改名为赵曙,在皇宫中长大。且不说赵曙如今是有力的皇位继承人,就算最终没有即位,也终究是个皇子,身份已和赵宗治截然不同,不能向对赵宗治那样放肆随意。慕君颉想着,语气便微带几分恭敬“殿下,我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举动多有”

    “慕慕,”赵曙只觉得慕君颉语气中的恭敬让人难受的要命,急急打断他,解释道“慕慕,我先前并非有意隐瞒,我只是不想因为身份和你生疏”

    “我知道,”慕君颉忙善解人意的笑道“你不必解释,我了解。”

    “那你不要叫我什么殿下,还像以前那样对我行么”赵曙紧盯着慕君颉,认真说“你依旧叫我赵大哥,或者直接叫我十三,好不好”

    见赵曙一脸的期待和恳求,慕君颉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轻轻说“好,十三。”

    赵曙听闻,立刻真心的微笑开来。赵曙平日里也总是时刻挂着笑的,可是看久了才会发现,那微笑就像是挂在脸上的一副面具,这回发自真心的一笑,让慕君颉看的微微一呆。慕君颉也笑了笑,故意作了个揖,正式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十三你好,我名叫慕君颉,洛阳人士,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君颉赵曙在心中默念一遍,缓缓自语“端的是相思吗”

    慕君颉的目光越过赵曙,抬头望向了窗外,继而眼睛一亮,开心的道“又下雪了”

    话说完,也不顾身上还发着烧,兴冲冲就要下床去看看雪大不大,却被站在一旁的赵宗治面无表情的一把给摁了回去“你不能乱跑,等大夫来了再说。”

    慕君颉撅起嘴,明亮的眼睛黯下来,就像被锁在牢笼里的小动物。赵曙看着觉得于心不忍,微笑着开口道“慕慕,你可知冬末春初正是打猎的好季节,鹿、狍子、熊等猎物在这个时节都失了大半灵性,远不及夏秋季那么灵巧,若是下了大雪,就更妙了。”

    经过昨天一天的交谈,赵曙已经基本摸清了慕君颉的的性情喜欢稀罕又有趣的事物,好动好玩不喜受拘束。赵曙笑着继续说“昨夜这场雪下得挺大,等雪停了,你烧也退了,我带你一起去城外打猎可好”

    打猎那么好玩的事,慕君颉自然喜欢,忙点头说好。大夫没一会到了,认认真真把完脉便下去煎药了。待到中午,慕君颉喝了药,烧却没有退,一下午体温都反反复复的,一双大眼因为发热而水润润的,还时不时的咳嗽,也不想吃东西。

    慕君颉自己对此倒一点也不上心,好像根本就生病生习惯了不知道难受似的,除了喝药的时候有些不情愿之外,对人依旧是一副笑眯眯无所谓的模样,实在烧的厉害了,就闷闷的躺着,不闹也不说难受,赵曙却看得很忧心,不停催问大夫怎么才能退烧。

    赵宗治就站在离慕君颉床边一丈远的地方,一直静静陪着慕君颉没有动,脸埋在暗影里。

    33只手遮天

    到了下午,慕君颉的烧才终于稳定了一点,恹恹的倚在床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赵宗治说话“木头,我忽然想听琴。倚翠院的凌紫姐姐琴弹得特别好,我好喜欢,可惜只听过一次就没能再去。”

    一直在那守着慕君撷没动的赵宗治终于动了动,“为什么没能再去”

    慕君颉的语气带了一些委屈“琅琛不让我去,而且还发脾气。”

    听到苏琅琛,赵宗治面瘫着脸,又不说话了。屋里一时安静起来,过了会,慕君颉想起狩猎的事,便道“木头,你是不是经常去打猎啊”

    “嗯,几乎每年都会去。”

    慕君颉兴致勃勃追问“那你快说说,冬天打猎是怎么样的情况”

    “汴京每年冬天都会下大雪,雪一停,王室贵族间就会相邀去京郊打猎。”

    赵宗治虽然不喜言辞,可看着慕君颉期待的样子,还是努力讲的更详细“一般都是中午出发,因为午后很多动物都出来觅食,而且反应慢。午饭后喝点羊肉汤和热酒,身上的喝的热腾腾的,带着猎狗和弓箭就可以出发了。冷天里鹿和狍子呆头呆脑的最好射,还会遇上野猪和熊瞎子,唯独不太好猎的是狐狸和野兔。不过地上雪积的厚,但凡动物走过,雪地总会留下脚印,往往会放出猎狗,骑着马跟踪这些脚印,直奔山林深处去找其藏身之所”

    慕君颉听的入了神,双眼越发明亮,继而又有些失落的说“我还从来没有打过猎呢,琅琛总是不让去。”

    看着慕君颉黯然的样子,赵宗治硬生生的生出几分不忍。暗道苏琅琛倒是能狠下心,明知小孩爱玩好动,还这样处处限制他。

    “栖霞山庄想必人仰马翻了吧”

    慕君颉微微一愣,笑道“大概是吧。”然后撇了撇嘴“那也都怨琅琛,一天到晚总是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

    赵宗治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慕君颉,只见小孩眼波流转间,暗地里闪着狡黠的光。不晓得小孩又用什么诡计离庄的,反正不会让人省心。慕君颉嘴上虽然说着怨苏琅琛,但提起他,眼中却含着深深的感情和依赖。

    那种感情和依赖让赵宗治觉得异常刺眼,赵宗治看着慕君颉,又是半天都不吭声。慕君颉低下头,忍不住又咳了一阵,苍白的脸色咳出了红晕,眉头也难受的蹙起来。

    赵宗治的心随着小孩的咳声一下下被拉扯,走上前一手摸他的额试温,一手为他递了杯热水,坐在他床头冷冷道“你病还没好,苏琅琛当然不会让你出去。你这样偷偷跑走,又加重了病情,苏琅琛怕要气死了,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慕君颉转转漆黑灵动的眼睛,像是早已想好了对策似的粲然一笑“你放心吧,琅琛就算生气,也不会气太久的。”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等到了晚上,慕君颉说话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赵宗治能看得出他隐约在期待着什么,似乎是在等苏琅琛来。

    慕君颉已经跑出来快两天了,以苏琅琛的本事,应当老早就该知道慕君颉现在身处何地了吧赵宗治想着,微皱起眉,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赵曙轻轻走近屋,低声问“慕慕好点了没”

    赵宗治低头一看,刚刚还精神不错的小孩竟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水色的嘴唇噙着一丝疲惫,睡着的样子就像婴儿般脆弱而甜美。

    赵宗治轻轻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和赵曙一起离开去书房。

    穿过走廊,赵宗治忽然道“公孙离现在在汴京吗”

    “怎么”赵曙步子一停,不答反问“慕慕的病很严重吗”

    公孙离和神医越子轩齐名,医术并不亚于越子轩,只不过公孙离性格邪肆狠辣,又善于用毒,被称为毒医。他当年杀了祁门的祁岩满家而被武林各方追杀,汝南王府保了他一命,于是淡出江湖隐匿于王府,为王府效忠。

    “我不知道”赵宗治皱着眉“但他身体很差,好像有很严重的旧疾,还是让公孙离来看一下比较好。”

    赵曙看了看赵宗治,好像是对这个天生冷清的十七弟竟会关心别人而有些惊讶,“我从汴京来的时候,公孙离去了宁海,正巧离金陵不远”

    赵宗治对赵曙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点点头说“嗯,那我即刻便派人去宁海遣他来。”

    说话间已走进了书房,赵曙轻推角落的机关,书架后的墙壁立即自动移开,出现一间暗室。两人坐在暗室阴影处,拿笔划王府传来的一串名单。一人划下一笔,不多时,一串名单几乎都被划了斜杠,却不约而同的留下一个名字赵从古。

    赵曙微笑道“十七,你果然跟我想得一样。”

    赵曙的母亲任氏早逝,赵曙进宫前,是赵宗治的母亲养大的,赵曙进宫后也和赵宗治联系甚密,二十几个兄弟里,属两人关系最好。“我探得了消息,他最近想要动手。”赵曙又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可惜啊,他不懂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

    赵宗治始终面无表情,只淡淡说“他想动手,便尽管动手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宗治身上散发出一种渗透到骨髓里的杀气,像把饱尝了鲜血的利剑,让人通体生寒。

    赵曙依旧微笑着,只是神情略有些惋惜“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堂兄。堂兄弟之间,若真要弄到那个地步,”赵曙站起身,低叹一声“真不明白,那帝位究竟有什么好,都要去争”

    外面的小雪复而又转大,竟纷纷扬扬的一直都没停,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

    待所有事情都商讨妥当,赵宗治出了书房,独自在廊上走了几步,忽然敏锐的发现四周有些不对。府内潜藏了几个高手,尽管皆隐住了内息,但以赵宗治的武功仍能清晰感应出来。不过那些人身上并无杀气,似乎只是在默默行使保护之职。

    赵宗治面上不动声色,转身向慕君颉房间疾步走去。还没行至门口,便看到一人长身玉立,风迎于袖,一袭深紫笔直的站在慕君颉窗前,正是苏琅琛。

    苏琅琛已不知在雪地里站了多久,衣上落满了雪花,听到赵宗治的脚步声却一动不动,眼也未抬,依旧保持着望向窗子的姿势,不知在想着什么,赵宗治便也作无视一般,径直进了屋。

    慕君颉睡的并不安稳,才一听到门响就醒了过来,随即便眼睛一亮的转头看向门口。可见到赵宗治后,慕君颉却面露一丝失望。赵宗治看着眼里,一言不发,走上前摸慕君颉的额头,感觉温度总算退了,却听到慕君颉小声道“琅琛还没有找来吗”

    他果然在等苏琅琛。赵宗治心里有些烦躁,随口道“没有。”

    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辰,赵宗治帮慕君颉穿好外袍,去饭厅吃饭。还没出屋,赵宗治感到外面苏琅琛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慕君颉的内力低于苏琅琛和赵宗治两人,自始至终都不知苏琅琛来过,饭桌上,明显能看出慕君颉神情间有些许失落,最后连笑容也不复以往般光彩,好容易吃了几口饭,便说要回去睡觉了。

    赵宗治和赵曙送慕君颉回房,又劝他喝下了一碗药。赵曙不放心慕君颉一人待着,劝他喝完药后没有离开,却找了些有趣的话题,陪他天南地北的闲聊。慕君颉被赵曙口中的奇闻异事引出兴致,眼睛又明亮起来,好奇的问这问那,随着赵曙口中的故事时而惊讶时而欢喜,时而撅嘴时而皱眉。

    聊了许久,慕君颉终于困了,倚在床头掩嘴轻轻打了个呵欠,慵懒风情仿佛自然天成,却毫不自知。赵曙一时看的有些发呆,待慕君颉彻底睡下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出了屋,赵曙问赵宗治“十七,你和君颉是在栖霞山庄认识的吧他是栖霞山庄少主对不对”

    见赵宗治点头,赵曙道“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你可知刚才君颉喝的药是哪来的”

    赵宗治听罢神色微变,赵曙心知赵宗治已经猜到了,接着说“苏琅琛大概昨晚就知道了君颉在参知府,就连今早给君颉请来的大夫也是苏琅琛的人。我中午察觉后,便派人随便探了探,发现今日进府来送水的送菜的,府外头卖花的摆摊的,均内力高超。此刻怕是整个参知府里都暗藏了他的手下,甚至连你我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手里。”

    赵曙脸上挂着笑,眼神却透着冷,“苏琅琛倒当真狂妄,明知我在府里,却还明目张胆的围守整个参知府,果然是在金陵城只手遮天、独霸一方惯了的,天高皇帝远,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

    没多会儿,远处有棕衣人匆匆走近,报说“殿下,有客人来访,正在厅里候着。”

    待赵曙走入客厅,便看到苏琅琛坐在里面,身侧还立着几个手下,正动作优雅不紧不慢的把玩着手上的弓箭

    作者有话要说两攻第一次正式会晤,欢迎自带零食板凳前来围观

    34意外出事

    是一把制作尤为精良轻便的紫杉弓,配着一套箭和箭筒,以及拉弓时用来护手的拇指环。苏琅琛身后的随从还捧着一身叠好的红色戎装,领口衣摆皆用银线滚着水云纹,绣工华美,另配有鹿皮手套和靴子,总之但凡狩猎能用到的东西,皆准备的一应俱全。

    听到赵曙走进,苏琅琛抬起头淡淡开口“昨日殿下不仅在酒楼帮慕慕解围,还请他吃饭,赠他解语,苏某在此谢过殿下了。此番就算苏某欠殿下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什么事,栖霞山庄定竭尽所能。”

    苏琅琛虽然嘴上答谢,言语间却似乎隐隐因赵曙对慕君颉的有意接近而不悦。赵曙也暗自皱起了眉,心里思付着酒楼的事不难探到,可他赠慕君颉解语发生在府内,苏琅琛竟也一清二楚。赵曙带着一贯的微笑道“苏庄主客气了,不过你这谢,我实在是当不起。”

    赵曙坐下来,接过仆从奉的茶,缓缓喝了一口,“实不相瞒,我对慕慕一见如故,经过一番相处,更是心生欢喜,我和他之间,已无需谈谢字。而苏庄主的这个谢就更不必要了。据我所知,慕慕虽然暂住苏家,但他毕竟姓慕,严格说来和苏家没有关系。我想,我和慕慕之间的事,只跟我们和他两人有关,就不必劳烦苏庄主在此多礼了。”

    苏琅琛听罢神色不变,微眯起眼盯向赵曙。赵曙依旧微笑着,也直视着苏琅琛,两人目光灼灼,对视半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苏琅琛放下了手里的弓,开口道“殿下恐怕不知,我已在官府给慕慕备了苏家的户籍了吧他既做了一天栖霞山庄的少主,便终身都是山庄的少主。慕慕年纪尚小,玩性也大,平日跑出去认识一些外人,算不得什么大事。小孩玩够了,总是要回家的,而那些人,很快也就忘了。”

    “忘与不忘我不知道,”赵曙合上茶杯盖,慢慢道“我只知道,小孩长大了,最终却是会离开家的。就像小鹰,迟早都要振翅高飞,越是困着他,他便越想走,谁都留不住。”

    “栖霞山庄的后山只养了几只虎,却没养过鹰,我倒真不知养大了的小鹰会怎样。不过,慕慕那里有个老鹰形状的风筝,去年春天的时候,我还陪他放过几回。风筝不管飞的多远,只要你拉紧了手中的线,它便离不开你手心。”

    赵曙听罢微微皱起眉,放下了茶杯。苏琅琛抬了抬手,示意身后侍从把手里托盘上的衣物全放在桌子上,“明日雪停了,殿下若是带慕慕去狩猎,便给他用这些罢,套指的护环和衣服都是他的尺寸。”

    顿了顿,苏琅琛又一边细细想着一边道“慕慕的病还没彻底好,不能让他骑马太久,来去的时候最好都坐轿子,到了那再骑马。护具要全都戴好,披风要一直披着别解下来,热了也不能让他脱。还有,他身体有旧疾,不能沾酒,千万别给他喝酒,喝水也只能喝温的,他最喜欢的是祁门红茶。狩猎时间也不要太长,慕慕虽然武功很强,但还是别往林子深处去的好”

    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于罗嗦,竟像个放心不下幼子的父亲甚至是唠叨的老妈子,苏琅琛微皱起眉,面色不虞的住了嘴。

    赵曙听着却暗暗心惊,这一句句叮嘱虽然普通,却字字含着无法言喻的深情。这种深情经过了日积月累,已然深入了骨髓。

    将事情交代完,苏琅琛起身告辞,“慕慕就先拜托殿下照顾了,明晚我来接他回去。”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雪停了一阵子,凌晨时分却又下了起来,但雪花极小,天开始有彻底放晴的预兆。

    翌日清晨,赵宗治照例早早起来做早课,一出房门竟看到慕君颉已经起床了,整个身子蜷在门前廊下的躺椅上,正呆呆的看向廊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没睡好。

    赵宗治大步走过去,立即探向他额头试热。尽管小孩体温已经正常,还是不自觉的皱起眉“怎么不好好睡觉,那么早就起来了”

    慕君颉抬起头冲赵宗治笑了笑,笑容却让人瞧着莫名觉得心疼,声音也小小的,“我睡不着。”

    赵宗治的语气有些担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君颉没有回答,却低下了头,低低的说“他真的不来了,对不对我还以为他一定会来找我。”

    赵宗治听罢眉头皱的更紧,一言不发的伸出手把慕君颉滑到肩头的毯子重新裹好。慕君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着急的问“木头,你说琅琛会不会也很害怕被锁起来,然后因此而生病了”

    慕君颉一口一个苏琅琛,仿佛满心满脑想的就只有他,赵宗治觉得胸口腾升了满腔的烦躁和戾气却无从发泄。慕君颉见赵宗治脸色有异,误以为是苏琅琛真出了什么事,心里更急,拉着赵宗治连声喊“木头,木头”

    “你放心吧,他好的很。”不仅好的很,昨天还把这堂堂参知府当做自己家,大摇大摆的晃了一圈。赵宗治冷声道“再说,以苏琅琛的身体和武功,怎么会轻易生病”

    “也对哦。”慕君颉听罢点点头,暂且放下心,抬眼看向廊外。看了片刻,忽然拉起赵宗治手直直的指着庭院,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大喜事一般笑着说“木头,雪停了你快看,是不是雪停了”

    赵宗治没去看雪,却目不转睛的看向了慕君颉。小孩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笑容绽放时,整个人都光芒四射,赵宗治感到四周万物都随着那笑瞬间冰雪消融。

    “雪停了,是不是就能去打猎了”慕君颉全然不觉赵宗治的注视,爱玩的天性一占据主导,什么都抛之脑后了。慕君颉转过身,又看到远处正朝向这边走来的赵曙,便一翻身从躺椅上下了地,也不穿鞋,光着脚便踏过铺着檀木地板的长廊,咚咚咚的跑到赵曙面前。

    只这几步路,就让满廊沉闷的空气忽然间灵动了起来。

    小孩白皙的脚跑过深色的地面,身上衣摆随着步子飘飘荡起,动作轻盈姿态灵秀,似乘风而来的游仙,又如雪地里一朵绽放的冰莲,微风迎面扫来,让赵曙有些失神。

    “十三,”慕君颉兴冲冲的冲赵曙道“雪停了,我们快去打猎吧。”

    赵曙回过神来“天气那么冷,怎么不穿鞋就跑了”

    那边赵宗治已提了鞋跟过来,慕君颉连忙穿上,然后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对赵曙说“十三,你说过雪停了就带我去打猎的,堂堂皇子,不能说话不算数。”

    赵曙看小孩此刻严肃的模样觉得好笑,忍不住逗他“若我就是说话不算数呢你要怎样”

    慕君颉一眼便看出赵曙这句话不过是哄他玩而已,但毕竟有求于人,心想还是应景的顺着赵曙的意再求他一下的好,于是一双大眼瞬间湿漉漉的望着赵曙,长睫轻扇,声音也软软的“十三,你就带我去吧”

    赵曙根本不知小孩喜欢演戏,只觉得那双眼睛似乎直直撞到他心底,撞得他心口隐隐发疼。曾经有多少人死在他面前都能眼也不眨,如今却是不能见眼前的小孩有一丁点难过。

    “当然带你去,”赵曙连忙好言好语的哄劝“待吃完饭,准备一下就去,好不好”

    慕君颉随即给赵曙一个甜甜的笑,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他早上是自己起床的,没让仆僮伺候,也不懂得要怎么束发,只把头发用带子随便一系,随着一举一动,长发都散到了脸侧。赵曙伸手把慕君颉的头发向后拢了拢,发丝穿过手指,感觉连这头发都能把他的心绕的柔软。

    吃完饭,慕君颉回房去换猎服,再出来,便是一身极为合身的织银流云箭袖猎装,头发也被下人束好,发戴象牙梳篦,衬得目似点漆,面如美玉,英姿飒爽。

    慕君颉并不知身上的衣服是苏琅琛准备的,赵曙却皱眉暗道苏琅琛果然了解慕君颉,衣服的大小颜色都天衣无缝,包括那个紫杉弓,慕君颉也异常喜爱。

    马蹄踏踏,数骑绝尘,溅起黑泥白雪,直往城郊的松林而去。

    雪后的天彻底放晴,冬日里动人的金光洒满了林间。到了城郊,慕君颉兴冲冲跳下轿,骑上赵曙专门为他挑的温顺的母马,打马往林子里去。赵宗治慢慢跟在后面,是一匹看着很普通的黑马。入林才没走多久,赵宗治忽然微眯起眼,拍了拍马,猛然先前一步,随手拿了支箭,一箭搭上长弓。

    赵宗治也不曾用眼去瞄准,白羽激射,斜飞出去,而后便有一只松貂被钉到了树干上,一支箭正中心脏。

    慕君颉看的呆了呆,原来真有听声而射的技艺。而且那马也刚刚还是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赵宗治方才也没发力去拍,却骤然间窜出老远,原来看着普通,却是匹神骏。

    慕君颉撅起了嘴,心里很不开心。他怎么就是觉得,那一人一马,两个都有炫耀的意味呢。

    “木头,你怎么能射那只貂呢”慕君颉忽然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那是只雄貂,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月不能射雄貂,更不能射雄貂的心脏吗

    “为什么不能”

    “现在是年初的第一个月,春季是貂的生殖周期,雌貂分娩一般都年初开始,你射的这只雄貂明显是出来为它怀了孕的雌貂觅食的。”慕君颉的语气很是认真,煞有介事的说“传说貂是有灵性的动物,鄂伦春把它奉为图腾,族内流传每年年初第一个月,若雄貂死于非命,尤其是被射穿心脏的话,雌貂心里便能感应的到,然后悲痛愤恨的殉情。死前会诅咒那个杀死它伴侣的人,将灾难降临到那人喜欢的人身上,让他也尝受爱人遭遇到不幸的伤心。”

    话刚落音,赵宗治的脸色一变,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呈现出明显的紧张和波澜。

    这个传说倒并非慕君颉瞎掰的,而是真的存在,只不过慕君颉在传说的基础上又添油加醋了一番。慕君颉本来只是想捉弄赵宗治一下,根本没想到赵宗治会把这传说当真,更没想到向来面不改色的赵宗治竟然变了脸。

    看形势不对,慕君颉便匆匆结尾“所以传说年末这个月不能射雄貂,不过那诅咒也只能维持这一个月而已。”

    慕君颉心想赵宗治到目前为止连侍妾都没娶,更根本没有喜欢的人,若跟他说只在这个月生效,他便会放下心了罢。慕君颉拍马向前两步,行至赵宗治跟前,道“木头,那不过是个传说,何况不说了吗,它仅仅只这个月有用,等你以后遇上了你喜欢的人,它早就不管用了,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可赵宗治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慕君颉,脸色并没有缓和。那双紧盯着慕君颉的眼睛,有紧张有挣扎有隐忍,危险又复杂,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

    “木头”慕君颉心里不安,迭声喊“木头,你怎么了”

    赵宗治的神色随着慕君颉的一声声呼唤恢复正常,但目光仍深不见底,埋着很多让慕君颉看不透的复杂情愫,慕君颉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这时候,赵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惊喜“好极了,有只火狐”

    循声看去,右前方有只成年赤狐疾奔而过,狐皮毛长绒厚,灵活光润。赵曙已经搭箭拉弓,开始瞄准,赵宗治也拿起弓,同时射去。

    两人皆动作优美,无可挑剔,眼神锐利,势在必得,全身蕴力,寸寸张弦。

    弦满箭出。两支箭同时射中奔跑中的火狐,均在喉管位置,不曾伤到狐皮。随身的几个棕衣人随即策马过去,捡起猎物。

    慕君颉又开始不爽了,想着自己也一定要射个什么出来。林中路途崎岖,积雪颇深,他很快听到细微响动,凭着直觉寻去,是一只山鸡,便兴冲冲的拉起弓。

    嗖的一声,一箭破空,却不知落到了哪。而那只鸡,除了有些惊讶,掉了几根毛,其余十分安好,扑腾几下便跑了。

    赵曙慢悠悠的骑马过去,认真帮慕君颉数了数,然后笑呵呵的说“不错,慕慕射掉了六根鸡毛呢。”

    慕君颉一听,郁闷一张脸都要鼓成皮球了,偏偏一旁的赵宗治又面无表情的补了一句“鸡毛不是射掉的,是那鸡受惊了自己扑腾下来的。”

    慕君颉这下郁闷的快抓狂了,用力甩了一下马鞭,驱马便向前跑,气鼓鼓的盘算着不射下个东西就不回去。林中尤为曲折,慕君颉一跑便跑远了,正准备收缰驻马,猛的察觉到身侧异常,似乎是人而不是猎物。

    慕君颉不着痕迹的施展内力,探到那的确是人,而且不止一个。慕君颉面不改色,心却沉了下来。正待策马回头去通知赵曙,身下的马却忽然莫名受惊,径直朝左狂奔而去,速度极快。

    35故人来

    慕君颉急忙收缰,企图将马控制住,可他的骑术并不是很好,效果甚微,待他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半天,再一抬起头,竟迎面远远看到一只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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