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快速地清理了东西回去了,江校长没有走,又去了书房。客厅里又只有我和叶斐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啊,”他看我一眼,“爷爷说今天我们不回去了。”
“?!为什么?”
“不知道,爷爷就是这么说的,也跟爸妈打了招呼了。”
他们两个?他们大概还巴不得呢。
“那你不用回你外公家么?”
“嗯。现在我也不方便去吧。”
?什么叫你不方便去?真是莫名其妙。
“可我们的书和作业……”
“啊,书明早司机会送去的。不过你还有作业?”
请不要一脸质疑和惊异地看着我好吗?!我虽然平时上课不听讲但还是会做作业的好吗!
好吧,其实我本来也不想做作业的,但实在是经不起徐小胖子每天的唠叨,终于在讨价还价下商定了每个周末都会做好作业给他抄,而我的福利是有人打饭有人接水有人有人帮我找些我能感兴趣的书。
我无比怨念。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嗯?呵呵。”
呵呵,呵你妹!
瞪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看了看桌上的报纸,全是政治和军事。唉~高干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没事干又不好去跟叶斐抢遥控只好拿本军事杂志看,其实也只是在琢磨那些图片而已。
看着看着我的眼皮就沉重起来,然后就陷入了梦乡。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今天神经又没有放松过,所以这觉睡得很沉。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陌生的房间,浅蓝色的主调,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品,应该是客厅之类的地方。打开窗子,太阳已经只剩半边脸了。
打开门,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叶老在客厅悠闲地看着报纸。
大概是我的声音被听见了,叶老转头看到了我。
“起来了?”
“嗯。”说话的时候喉咙有点痒痒的。
叶老依旧是笑着的,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过来坐会儿吧,叶斐刚刚出去了。”他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对我说。
我刚睡醒还有些懵,等我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楞楞地走下去在沙发上坐下来了。
不自觉地离叶老远些,他,我实在是看不透,哪怕一点棱角我都不甚了解。
“你很怕我?”他把报纸摊在自己大腿上,看着我。
我微微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他似乎笑得开心了些。
“你还挺实诚。”
我把双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为什么?”
“……”难道要我说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
不,其实并不是不喜欢我,不过是对我从来不曾在意,仿佛我只是一粒不必在意的尘土,毫不关己。
我突然觉得其实叶斐和他很像。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您相处。”我低下头,这句话也确实没错,我的确不知道怎么办。叶老和叶斐身上有一种气场,总有一种让我不知所措的力量。
“哈哈,”他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他们成家了后我就不怎么管他们的事了,对我来说,你只是个叶家的孩子罢了。”
我不敢抬头,他的气势比叶道国的强大多了,那是一种融入骨髓里的,能够随心所欲的,我的脑袋里不停地发出这个人危险的警告。我怕他看见我眼里的戒备,虽然我不讨厌他,他似乎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我犹豫良久,整个房子里似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终于还是问出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是说,为什么会突然想见我?以前的两年内您从来没有想过要见我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终于赶在断网之前码完了……哭。
因为下个月就要考专四了,所以现在已经不是很有空码字啊~
如果这个月有哪天没有更新还要谅解啊……
小剧场
提问 “请问斐明珠小姐,为什么你会叫你儿子叫叶斐呢?”
斐明珠那应该叫什么呢?
记者 ;“比如小斐啊,斐儿啊,宝贝啊……”
斐明珠脸唰得一下红了,捂脸。
“那个,那个……那些名字都是我老公晚上叫,叫过的……”
捂脸逃走。
叶道国同学在她得意地笑得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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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改的~
☆、大哭事件
叶老的笑稍稍收敛了下,看着我,如果说原先的目光如排山倒海,现在的目光就如暴雨梨花针,无处可躲,针针见血,就像要把我彻底看透。
我依旧低着头,看着我不长的指甲在手心割出鲜红的月牙印,看着指尖止不住地颤抖,看着整只手白得似山上的皑皑白雪。
“想听真话吗?”
我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咬唇。
“……是。”
“看着我。”
威压丝毫不减,我觉得全身都已经僵硬了,我不明白他的意图,可是又不由自主地去执行他的命令。我知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我知道他一个老人,还是德高望重的而老人不会为难我这么一个小孩,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目光,带着肃杀的沉默。
臣服,畏惧,不甘,委屈。
无能为力。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提起所有的勇气,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那让人看不清的眼睛。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刚才紧张肃杀的氛围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如一团火透过我的眼睛冲进我心里,这次我看清楚了他的眼睛,不大,细长,很亮,似乎蕴含着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高深莫测。
“因为你敢直视我的勇气。”
“自从他们成家之后我就很少管他们的事了,尤其是家事。老四的那件事和你,我没必要管,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责任也必须他们自己担,你是他的责任,与我无关。他没带你来我也没必要去看你。之所以今天想见你,是因为你们校长是我很好的朋友,他说你很有趣,你只是一场病后改变了很多,老四他们三个对你的态度似乎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你知道,人老了就会很少发现乐趣,而无聊的人总是想要一些新鲜事物。”
所以我是你无聊的消遣么?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有去调查你,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江校长?叶道国?斐明珠?或者叶斐?
“别猜了,我估计你想的那些都有对我说起你。我虽然退休了但我还是很有威信的。”他喝了口水,“你果然很有趣,他们没骗我。坚强,勇气,怯弱,安于平和,心思深沉,还很懒。矛盾却和谐,一点也不像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
我的心蓦地沉了一下,目光如炬,他一个这样睿智的老人会相信这么诡异的事情么?他又会怀疑什么?
虽然我已经跟叶道国摊了一点牌,但因为知道他思量多,所以我知道他是半信半疑的,甚至疑还要多些。即使我跟他说了真相,他可能还是会以为那只是我的借口,真实并不是我说的,但一时又找不到自己能够接受的真正的答案,所以只能就这样半信半疑着,他会自己给我的变化找个理由。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容易了。我只要安分守己,我基本上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过好一辈子。但叶老不同,我不敢向他摊牌,哪怕一点点。他的行动我预测不到,我也不能明白我在他生活中的定位,不明白他的底线,也不知道叶道明知否向他说过我说过的话。我什么都不敢做。
我于他,就如草与大树,就如树与巍峨的高山。
“你在想什么?”
“我……”
“不管你在想什么,你是什么,你都是我叶家的孙子,你身上流着的是从我身上传下去的血,我很满足现在的你。”他说得一般正经。
我的瞳孔微张,看着他。
他复又笑得眯了眼睛,这次的笑容,有着点慈爱的味道。
我低头,才发现刘海已经被剪短了,挡不住我的眼睛了。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肯定我的,肯定我的存在的,是第一个没有那复杂的眼光看我的,第一个没有质疑我的,他只是对我说,他很满意现在的我。
一时之间,压抑着的委屈,不甘汹涌而来,直达眼眶。
即使我知道这里没有我以前的亲友一切值得我怀念的了了,即使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人,但我就这样突然从被捧在手心里的变成处境如此尴尬的人怎么可能不委屈怎么可能会甘心。我无次数想着“如果我没有穿过来”的如果一面压抑着这些如果,我是自私的,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而已,如果有一个人说只要我让他们家鸡犬不宁,家破人亡就能让我回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但没有,所以我只能让自己去喜欢这个世界,去喜欢这里的人,去自我催眠说我是叶秋,去让自己尽量地带入叶秋的角色,去讨好他们,去让自己避免麻烦。
我突然想起我以前的爷爷,他是个退休了的老教师,喜好书法,我曾无数次在烂漫的阳光下同他写字,他变会慈爱又赞赏地对我说“不错!”就像现在的叶老。
眼泪吧嗒吧嗒地大滴大滴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过来吧。”
我听话地走过去,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爷爷!……爷爷!爷爷……”
叫的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
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直哭到我累了,哭到我的声音哑了,哭到我的眼睛肿得睁不开了,哭得我痛快了。大概是刚睡醒,所以倒没有哭睡,只是想起我哭得这么没形象,有些不好意思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