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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照对情浓 第3节

作者:刀刺 字数:18340 更新:2021-12-21 03:51:44

    但是当天,莫浓就向舒照证实了自己的男性功能绝对标硬杆直,没毛病

    、第七章

    整条走廊都被风雨雷电的声音灌满,幽深曲折,逼仄黑暗,莫浓站在化妆间门口踟蹰不已,吃完东西舒照就去办公室了,留下他自己在这独守空闺。

    找个什么借口,才能把他拐过来,或者跟他多待一会儿呢

    其实莫浓跟舒照聊天时特别不像自己,有些紧张,脑袋总像缺筋少弦,可他真喜欢听舒照说话,看他各种生动的表情。

    大概高冷的人一旦流露出某种亲近,会让人特别受宠若惊

    大概他实在太美了。

    莫浓掏出烟,顿时灵机一动,又把烟塞回了背包里。

    他走到舒照的办公室门口,敲敲门

    “进。”

    他推开门对舒照说“你有烟吗”

    舒照两腿搭在桌子上,靠着椅背正拿着手机看电影,背景音乐吊诡阴森,语言叽里呱啦一个字儿都听不懂,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手伸到半空,眼睛却并没看莫浓。

    “给我留几根,剩下的你拿走。”

    莫浓就走上前接过烟盒,瞧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就问“看电影呐”

    舒照依旧不抬头“鬼片,看不”

    莫浓从来不看鬼片,这会儿却一手撑到他的椅背上也凑过脑袋,“吓人么”

    然后他就看到那小小的屏幕上一个波大腰细的女的,正以骑乘的姿势坐在一个发稀肚鼓的老男人身上,胸被男的叼在嘴里,全程没有马赛克,叫声极其淫荡。

    莫浓刹那就僵硬了,攥着那包烟刚想尿遁,就听舒照道

    “那儿有椅子,搬过来一起看呗。”

    莫浓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大方些,坐下来,跟他若无其事如同情场老手般探讨这电影的画面和男女的技巧,可事实上他却尴尬以致有些惊慌地搬过椅子,像小时候头回背着大人看黄片那样忐忑不安地坐在舒照身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舒照抬起一只手,“烟。”

    莫浓这才想起这茬儿,赶忙在他指间夹了根烟,舒照就叼到嘴上,歪过头等他点火。

    手机屏幕映照在他脸上的斑驳光影使他的眉眼瑰丽精致,他低眉敛目,长而浓密的睫毛敛住光华。“嗒”莫浓摁下火机,一簇晃动的火苗照亮他的脸,照亮他高挑的鼻尖,映红在那片如同鸦翅般的眼睫下暗光流闪的桃花眼。

    莫浓久久凝望,如果有可以让时间凝滞的力量,那此刻就足够。

    而舒照别过头,夹着烟吐了口烟雾,从头到尾连个余光都没赏给他。

    莫浓盯着他看了会儿,也忘了要抽烟的事,思绪飘忽不知所想,然后他听到舒照骂了声

    “操,人渣啊”

    他就回过神去看屏幕,那段黄戏竟然还没完,而且莫名其妙冒出来个男人,那女的奋力挣扎嘶声尖叫,却不多会儿就沉沦于欲海。

    他耳边是女人的叫声,眼睛却看着舒照那只修长的手,而脸上、鼻腔里,全是舒照喷吐出的烟雾。

    他觉得有点儿不好,浑身都在发烫,身体某处的觉醒使他无地自容。

    莫浓“噌”地站起来,“我先走了。”

    “哪儿去啊”偏舒照这会儿就抬头了,他一抬头正对着莫浓觉醒的那处地方。

    莫浓就见他的眉头先是微微皱起,陡然却又缓和,舒照眉峰一挑,用那双眼睛揶揄地瞧着他,一脸了然于胸的讥诮,

    “哟呵,”舒照说“果然是身强力壮啊,这么经不起挑逗”他坏笑着,拍拍身旁的椅子,“先坐,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硬扛,马上就帮你纾解。”

    他说的煞有其事,表情却分明是不怀好意。

    莫浓偏着了他的道,虽然迟疑却乖乖的坐回去。舒照探身过来,把手机放到他面前,说话间的气息都染红了他的侧脸。

    “看啊,用心看,仔细看。”舒照命令他。

    莫浓就认真严肃地盯着屏幕,那俩男的丑得真是惨不忍睹,一脸扭曲的淫邪样,那女的正啊啊叫着,忽然间,镜头里突然多了一只黝黑的干尸手,再忽然间,那波大腰细的美女一只眼睛陡然掉出眼眶,舌头能有两尺多长,跟水蛭似的伸进那胖男的嘴里,然后就从胖男的肚子里开膛剖腹,满屏

    幕红沥沥的肠子和血。

    “我靠”莫浓恶心地别过头,脸都皱成一团。

    舒照还一个劲儿推他,起哄说“快看快看,快看呀”

    莫浓忍着恶心又看了一眼,就见那肚子烂成一锅粥的男的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下,那女的还在他身上不断起伏,但一起一伏间已经把那男的的家伙给拉磨的血肉模糊,等那女的再抬起屁股,那个地方竟赫然成了个汩汩冒亩础  这给莫浓恶心的呀,恨不得把刚才吃的汉堡全吐出来,他一把推开舒照的手,别过脸,这回死都不肯再上当了。

    舒照笑哈哈地追着他的脸看,“来来来,给我看看,还硬么不硬了吧”

    莫浓心里暗骂这他妈哪个神经病拍出来报复社会的狗屁电影嫌弃地站起身,舒照捧着肚子笑的里倒歪斜,让莫浓特想揍他一顿。

    “你这人真是”他想骂他,却找不准词来形容他。

    “我这人怎么了”

    莫浓纠结“你这人太太太坏了”

    “哟哟哟,”舒照晃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讽刺他,“好青年就是好青年,骂人都骂的这么文雅,太坏了”他捏着嗓子学他,

    “搞得像我把你怎么地了似的好青年,回头别有阴影啊,该做做。你瞧你憋的,看个片儿都能看硬了,赶紧找姑娘败败火吧,万一憋出几颗痘痘毁了你英俊的皮相,多不值当。诶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莫浓单手掐着腰,指着他说“你们北方话怎么说的来着没个正行对,没个正行,说的就是你。怎么你还负责拉皮条啊”

    舒照洋洋自得,“那是,术业有专攻,三百六十行,我就是这行里的状元。”

    莫浓面露无奈,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多说无益。他正思考着下一个话题,就听大姨太在走廊里叫唤

    “部长在不”

    舒照回“不在。”说完却站起身,“走吧,去你化妆间。”

    大姨太已经在打粉,还没换工作服,舒照问“怎么这种天还来,订包厢了”

    莫浓接过粉扑开始后续工作,大姨太撇撇嘴,“老师呗,这种天也就他还出来疯。”

    莫浓总听他们说起“老师”这个名字,当下就好奇道“老师真的是老师”

    舒照“不是,一个画家,我们尊称他为老师。今天他们几个人啊要不我把徐静她们叫来”

    大姨太哼了声“就他自己,说饭还没吃呢,叫我去楼下陪他吃火锅。”

    舒照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水光“楼下那火锅实惠,我给你钱,等会儿你买单,他总来捧场,咱也请他一顿,就当回馈老顾客了。”

    大姨太没接话,等莫浓给她画完眉毛,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

    “你记得娇娇吗”

    “嗯,怎么”

    大姨太搓了下手,叹了口气,“她在老家混不下去了,她后找的那个男的在外面赌博被抓了。想回来接着上班儿。”

    舒照对这种事向来见怪不怪,他面上又浮现出那种刻薄冷漠,“那就回来呗。”

    “不是,”大姨太看着他,“路费都没有,而且她女儿又小不能扔在家里,想一起带过来。过来我先让她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但这个路费你看你能不能借点”

    “借钱啊”舒照掀起眼皮望着大姨太,轻飘飘说道“不借。”

    大姨太神色复杂,咬着嘴唇别扭地感化道

    “娇娇的情况你知道,她真的可怜,真的不容易。再说她上班儿挺努力的,你借钱她一定还的。你就当可怜可怜她,不可怜她,你可怜可怜她女儿咯,小姑娘才九岁,她一个女人怎么养孩子我就是没钱,我有钱我就借她了。”

    大姨太这番话既实在又诚恳,莫浓都想要是舒照不借他就借,果不其然听舒照说

    “她这么不容易还拿钱去养男人她赚的钱花在她女儿身上了么”舒照敲着桌子,阴沉里透着愤怒“她以前在这儿上班,每个月至少六千能赚到吧上了他妈一年的班儿,回头就把这钱打给那男的。她头一个老公把她砍成那个死德行她还不长记性还他妈去养男人活了三十多岁了连几百块的路费都没有,你可怜她我看她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贱骨头”

    他这一席话说得大姨太无力反驳,满脸愁云。却见舒照站起身,纠结的拧着眉,然后恨铁不成钢地从屁股兜里掏出皮夹,抽了几张红票子。大姨太眼睛一亮就要去接,舒照却拿钱指着她恨恨道

    “你告诉她,这是我最后一次借钱给她,再出去养男人就有多远滚多远,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大姨太忙不迭地应了,拿过钱舒照就晃出了化妆间。莫浓听他走远了,才问

    “那个娇娇,总借钱啊”

    大姨太一脸生无可恋,“可不嘛,不但总借钱,还什么人都借。但她这情况算了,等她来你就知道了。”

    莫浓想起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拿着眼影刷蘸着眼影粉,一边工作一边问

    “我瞧你们这里的姑娘,好像大部分都养男人啊”

    大姨太苦涩的笑了下,用一种图样图乃义务的眼神仰视着他,

    “阿浓,你今年多大了”

    莫浓天真回“我二十八啊。”

    大姨太感慨地点点头,“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莫浓在脑海里把自己交过的女朋友过了一圈儿,“上学那会儿谈过两个,毕业以后谈过两个。”

    “你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

    莫浓点点头“还可以。”

    大姨太又问“你有缺什么东西么想要却得不到的。”

    “这个还暂时没有。”他说这话语气里难免有些自得,他家庭条件挺好的,从小生活富足,因此内心也是满足的。

    大姨太就说“这就对了,你什么都有,家庭条件又好,长得也好,所以呢,你是不能理解我们这种人的生活的。身不由己和迫不得已这两个词你懂吧生活里很多难处都可以用这两个成语概括,嘴皮子上下一碰,说这两个词不过两三秒钟,有时候体会其中的感受也不过两三秒钟发生的小事,

    但如果日积月累,这两个词概括的就不是无奈,是苦难。”

    莫浓把这番话在脑海里转了又转,随后赞叹“受教了。”

    大姨太却笑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舒舒。他也不容易,本来也应该是个大学生,却”

    莫浓本来竖起耳朵等着听舒照的过往,大姨太话锋一转“姐姐祝愿你这辈子不用切身体会这两个词。”

    两人相视一笑,等大姨太化完妆走了,莫浓满心满脑都是舒照,到底他经历过什么事,是怎样的家庭和过往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团迷雾,妖孽果然都是神秘的。莫浓如此想到。

    、第八章

    台风在乌兴放肆了两天,等它继续往南推进后乌兴便恢复了潮湿的吐息,炎热的暑期到来了。

    舒照这天下班很早,不到凌晨一点,今晚dj部只有两个包厢,他喝的并不多。

    他将外套拎在手上,略微有些衣衫不整,河边的微风吹拂来夜色的清凉,河面闪着鱼鳞般的光。而通向回家的这条石板小路,却只有一杆凄冷的路灯,和憧憧颤抖不止的树影。

    舒照进了楼道,迎面扑来的阴凉伴随着墙体剥落的霉味,他摸黑上了几个台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从二楼凌空跃下一人,抬脚就把他踹下了楼梯。

    他高瘦的身体滚下坚硬的石阶,肩膀重而连续地撞在石头上,脸磕得生疼,鼻子顿时涌出一股热流。

    “他妈的死基佬变态”

    舒照在眩晕里听到粗鲁的骂声,他滚落在墙角,浑身的力气都用来感受疼痛。

    跟着他眼前多了两道黑影,他看到那人抬起腿,条件反射抱住头,随后就被狠狠踹了两脚。

    “叫你张狂叫你横”

    舒照护在头上的胳膊被踹的发麻,那人卷起脚,接连不停地踹在他的心口和肚子。

    他发出闷哼,感觉胃部炸开似的疼,又听到另个声音说

    “你不是喜欢屁眼么老子就他妈好好操操你的屁眼”

    舒照心头一惊,下一刻胯骨上一阵尖锐的疼,那人挥着木棍在他胯上和腿上连轮了好几下,疼痛过后,舒照感觉自己的腿麻了。

    “差不多了吧就一小白脸儿,再打残了。”

    另个人蹲下身,“老子最恨的就是小白脸儿”

    他一手按住舒照的手腕,一手在他脸上揍了三四拳,拳头打在脸上,脸又撞在地上,舒照真是被揍的眼冒金星了。

    “小子,别那么张狂,以后夹紧屁股做人,不然老子还他妈揍你”

    说完他们便从楼道里消失了。

    舒照在原地躺了会儿,慢慢翻过身抻直腿,腿和手都是麻的,但肚子和脸真的疼的喘不过气。一呼一吸间都是火辣辣的烧灼感。

    他撑起身体坐起来,靠着墙捂住胃,突然酸气上涌一口吐了出来。是血是酒都分不清楚,擦了下嘴,就着楼道外的月光一瞧,满手的血。

    舒照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瘆人的幽光。

    他舒照从小就两大天赋,一是酒量好,二是抗打耐揍。

    他吐了口唾沫,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是能用。

    “阿桦在公司么”

    阿姨在那端说“早走了,跟客人去吃夜宵了。”

    “知道在哪儿么”

    “好像紫茗街哦,对了,他们带着几个小妹去那边的老北京涮肉城了。你干嘛问这个”

    舒照直接挂断电话,在楼梯上坐下,活动活动手脚,感觉都还能用,就开始思索要不要去干他。

    他直勾勾盯着楼道外的那片月光,点了根烟,抽一口咳两声,咳得像是身患肺癌满嗓脓痰的重症患者。

    干他舒照用这一根烟的时间下了决定。

    老子就他妈豁出命去,背后使阴招,我舒照要是咽下这口气还他妈不得被你骑到脖子上拉屎

    不就是比谁狠么谁他妈能狠过我

    舒照出去打了个车,他在后车镜里看到自己头发像被人轮奸过,还有闲心再重新扎了下头发。

    紫茗街飘散着各种食物的香味,街道两边停满了汽车,整条街都是灯火通明。

    出租车停在老北京门口,舒照下了车直奔大厅,进门顺手拎了瓶啤酒瓶,然后就看到阿桦在靠窗的座位上跟一桌人笑语晏晏。

    “先生晚上好,请问几位”女服务员话刚说完,就见眼前的人双目如刀。

    舒照拎着酒瓶迈着大步走过去,阿桦见到他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你搞我”舒照说这话时甚至还带着笑,阿桦惊慌地想要站起身,舒照顿时一酒瓶抡下去

    乌兴这个三线城市,交通不拥堵,娱乐业发达,吃喝拉撒都很便利,是个非常适合养老并且安逸的城市。

    唯一的缺点就是小,小到过了凌晨吃夜宵的地方总共就仨地儿,城北大排档、友谊街,和紫茗街。

    莫浓这晚跟朋友在紫茗街新开的一家港式餐厅吃饭,出了饭馆一帮人去取车,而后他就注意到几米外的餐厅外面围着一群人,正兴奋地朝里面指指点点。

    “哟,打架啊看看去”

    他跟朋友来到人群外围,莫浓好奇地朝里面一看

    靠窗这桌一片狼藉,有俩姑娘躲在饭桌下面,整个火锅都被掀翻在地;另有仨男的,合伙围着当中一个人,抡椅子的,砸酒瓶的,还有一个上蹿下跳指着当中那男的骂娘。

    “一托三啊牛逼呀这兄弟”

    莫浓就觉得那牛逼的兄弟有点儿眼熟,白衬衫、黑西裤、头发卧槽,舒照

    舒照这边打得不亦乐乎,那滚烫的火锅被他整个掀翻,好玄没吓死阿桦那个王八蛋,他已经砸了阿桦一个脑袋开花,本来想走,奈何这帮人不知哪儿来的混子,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冲。

    这帮混子前后夹击,舒照一边儿躲着随时会抡过来的酒瓶,一边儿还不死心地想揍死躲在墙角的阿桦。

    莫浓冲进来时正见他被人抡了一椅子,脚下踉跄撞在了隔壁的桌子上,他当即加入战局,抬腿踹倒一个,然后大喊一声

    “警察来啦”

    那仨混子登时扔掉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就没影了。

    舒照却八风不动,拎着一条椅子腿走到阿桦面前蹲下,

    “你他妈搞我啊”

    “走走走,”莫浓上去拉住他,“警察马上到,先走了再说。”

    舒照一把挣开他,拿椅子腿怼着阿桦的脸,

    “你他妈有本事搞我你有本事亲自搞啊找了俩窝囊废吓唬我呢叫我夹紧屁股做人老子不用夹紧屁股照样能操翻你”

    阿桦不停摆手,结巴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舒照脸色阴狠,咬紧牙关像要啃下他一块肉,

    “你记住,你搞我一次我就搞你一次,咱俩看谁先搞死谁”

    莫浓急躁地张望着外头的风声,见他终于把话说完赶紧拉起他的胳膊跑出火锅店,挤开人群跑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们的车还没等开出紫茗街就见到警车呼啸着警笛声驶向火锅店。

    舒照被莫浓送到了急诊室,给他检查的医生对他的幸运以及耐揍能力表示惊讶,无移位骨鼻骨折、后脑勺得剃头缝针,身体多处软组织损伤,还得做个胃镜检查。

    伤成这样还能生龙活虎去跟人干仗,这得多大毅力报复心得多强

    “说你能忍吧,被揍成这个德行还能报复回来。说你不能忍吧,当时人家打你一耳光你又能跟人称兄道弟。你到底怎么想的”

    莫浓拿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水,在他床边坐下来。

    舒照套着宽大的病号服,后脑勺缝针的部位被剃光了一圈头发,裹着纱布还套着个滑稽的网罩,眉骨和嘴角分别有淤青,脸上几道横七竖八的口子。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被拔光毛的孔雀,不仅外表大打折扣,气质也陡然从高贵冷艳的贵族变成一枚五彩斑斓的乡村非主流。

    非主流用他松花蛋似的肿眼泡斜乜着一条缝,

    “你懂个屁”说完舒照就嘶了声,他摸了摸嘴角,痛苦道“我要是被他阴了还能忍气吞声,回头公司里那帮贱人都得贬损我,我到时怎么在公司做人上回被人扇耳光,那是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来路,再有我要是当时跟他们杠上,牵扯到公司的利益,我不仅在新港没法儿混,别的场子也不能要我。”

    莫浓无声而笑,“你还考虑的挺周全。那你怎么知道阴你的人就是阿桦指使的,万一不是他,你这气不是发错人了”

    舒照睁不开眼睛,因此无法用他轻蔑的眼神表达对莫浓的鄙视,

    “百分百是他,就算不是,我也把他当出气筒。算了,你这种好青年不会理解的,你赶紧走吧,我现在看见你就生气。”

    莫浓不解“为什么”

    舒照别过脸,“我现在仇恨帅哥,伤眼”

    莫浓不客气地笑出声,揶揄道“你现在确实挺伤眼的。”

    舒照狰狞地叹了口气,赶了几次莫浓也不肯走,后来他借着上厕所的幌子溜了,等莫浓出去找人时就被一个护士姐姐塞了张纸条和一沓钱

    为了不伤害您那双如同弱智儿童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先走了,今天谢了,回头请你吃鸡吧。举世无双的帅哥舒照特此赐恩

    莫浓捏着纸条哭笑不得,他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发现舒照这字写的很漂亮,工整的像从连体行书字帖里临摹下来的。

    “他也不容易,本来应该是个大学生”

    莫浓想起大姨太的话,这手字是精心练过的,看字应该是个好学生。他对于舒照更加好奇了。

    他把那张字条和钱一块放进皮夹,踏着消毒水味走出了医院。

    舒照请长假了,他把公司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给徐静。两天没见到他,莫浓打算去他家找他。

    这天他拎着自己煲好的鸡汤问清地址,来到这栋里子和外表同样破旧的楼房。

    面前的铁门多处掉漆,铁门外还拉着早些年才有的生了锈的拉合式防盗门,连敲门都无处下手。而在这扇耄耋之年的门两边,贴着布满灰尘的对联,分别是

    睡天睡地睡空气,似人似鬼似神仙。横批王八之气。

    莫浓眉头抽搐,拍了拍那扇拉合式防盗门,楼道里回荡着哗啦啦的破声,他隐约听见里面有拖沓的脚步声,心情顿时大好。

    然后听到里面说“鳖孙是谁”

    莫浓噎得一口痰卡在喉咙里,无奈道“你”

    里面说“谁”

    莫浓“我,莫浓。”

    里面“不见。”

    莫浓“小照,你开开门,我给你带了饭。你不是说你家电路老化,我来看看。”

    舒照在门口叼着烟,其实莫浓刚到楼下他就发现他了,谁让他那辆重机车声音那么大。

    好青年就是好青年,三观多正,爱护老弱病残,多有爱心

    “饭留下,人我不见,不用浪费口舌,拜拜。”

    莫浓在原地等了会儿,略微挫败的把饭盒放在门口,

    “好吧,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等他机车的引擎声飘远,舒照才拉开门把饭盒拎进屋。

    烈日晕染的屋子里风扇吹出温热的风,蓝白格子桌布的餐桌上摆开菜色鲜亮的食盒,舒照捏了条黄瓜片放到嘴里,嚼了两下便点头。

    不错啊

    第二天又听到莫浓的机车声,舒照赶忙拉开门把洗好的饭盒放到门口。

    莫浓先是拎起饭盒晃了晃,感觉到饭盒是空的才颇为舒心地笑了下,照旧拍门叫人,照旧被他拒之门外,也照旧留下今天新做的饭菜,骑着机车离开。

    舒照被投喂了一个多星期,渐渐就觉得这清淡爽口的饭菜索然无味了,隔天就在饭盒下压了张纸条

    人类是杂食动物。

    莫浓就思考这是什么意思貌似是在嫌弃他,杂食哦,这是嫌菜太素。

    第二天舒照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荤菜,但红烧鸡腿不太入味。他厚颜无耻地留下另张字条

    肤浅。

    肤浅他竟然说自己肤浅莫浓回家愤愤不平地打开食盒,发现往常空空如也的饭盒里竟留了块鸡腿,他也没多想,放到嘴里嚼了嚼,哦,懂了。

    莫浓每天做饭都特别享受,与舒照这种“我投喂你挑剔”的游戏让他觉得趣味盎然。舒照故作深沉的说话方式和干净漂亮的字体让莫浓觉得他格外可爱。

    他一边煲汤,一边在饭桌上摊开一张张字条,然后仿照着上面的字迹,潜心研究每一笔的走向,开始临摹舒照的笔迹。

    莫浓在外蒙上大学时有两大爱好,一是机车和极限运动,二是摄影。

    他优渥的家庭条件使他轻易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物质条件,他家里有各种型号的镜头和相机,喜欢拍风景,拍旅途中发现的美妙,还有各个年龄阶段各种肤色的人。

    一整面墙上都挂着照片,这天莫浓将装点完善的食盒拍照留念,在照片上方夹上了舒照的字条。柔和的灯光温暖了黑色的字体,他看着这些字,就仿佛看见舒照在阳光里写字时的认真的侧脸。

    但半个月过去了,这种“书信传情”的游戏让莫浓有些浮躁。他很想当面见一见他,想亲自看他吃饭时的模样,想到他家里坐坐,说说话,谈谈心。

    这天下午莫浓特意比以往提前了一个小时,他一进楼道就听到某种小动物哼哼唧唧的叫声,他走到门口,发现笼子里有只肿着核桃眼的小白狗,小白狗前爪扒着铁笼,仰头冲他发出几声色厉内荏的狗叫。

    莫浓放下饭盒,在狗笼下面找到纸条

    莫要让你的同类在深夜里哭泣。

    嘿骂我骂上瘾了你等着。

    莫浓拎着狗笼走出楼道,朝二楼比了个中指。

    舒照耸耸肩,打开门发现饭盒下赫然压着张面巾纸,上书

    撑死你个小王八。

    舒照啃完鸡腿拿这张面巾纸擦了擦嘴巴,攥成一团,“咻”扔进了垃圾桶。

    、第九章

    小白狗是条串种的博美,两个多月腿就断了一条,估计舒照已经带它看过医生,腿上还固定着夹板。

    莫浓带它打了针疫苗开了些药,晚上在家里睡觉它还打呼噜,医生说不能让它过多运动,结果这小白狗除了睡觉是消停的,其余一睁眼就奶声奶气地哀嚎。

    “你怎么跟那小王八一样难伺候”

    莫浓丢了块肉,小白狗立时用两只前爪夹住,趴在笼子里欢快地啃起来。

    莫浓想伸手去摸它,离着老远狗就发出呜呜的凶声。

    “果然跟小王八一样,给你吃的还咬我,他的良心是不是被你吃了”莫浓蹲在笼子前自言自语“诶给你起名叫绿豆吧,王八看绿豆,你俩多般配绿豆绿豆”

    第二天莫浓把狗和饭一起放到舒照门口,留字你看绿豆。

    再隔天莫浓来取饭盒时同样收到字条弱智就是弱智,起个名都这么低龄。人家叫小嘿,绿豆你个脑袋

    舒照并非没有感觉到莫浓对他格外的关照,他是担心过的。

    自己魅力如此强大,保不齐就令好青年心折了呢可人家结过婚,都马上奔三了,再说他是一好青年啊,难免吃饱了撑的爱心泛滥,没事儿关爱关爱他这个半残疾人士。

    舒照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也高估了莫浓的“好”。

    又过了半个月,莫浓送完爱心晚餐来到他那间小化妆室,空调已经打到最低,他背上的汗珠子仍旧跟虫子似的爬行不止。

    “热就脱呗”大姨太拉开后背的拉链,露出腰间两圈游泳圈,拿起喷水壶对着脸哗哗喷了好几下,顶着一脸水珠瞧着他,“怕姐姐我占你便宜啊”

    莫浓其实挺想脱,但,“这不太好吧我光着膀子给你们化妆,让人家瞧见多奇怪。”

    大姨太顺手把门一甩,“这样人家就瞧不见了,脱吧”

    莫浓纠结了一下,仍旧摇摇头,“算了,略诡异。”

    大姨太揶揄地笑着,幸好他没脱,没几分钟dj部的姑娘们都挤进了化妆间,这七八平米的空间里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空调发出难以负荷的嘎啦嘎啦的响声。

    因为大姨太的豪放,沈叉叉和青青也都拉下了工作服后背的拉链,空气里化妆品的味道和汗味糅杂,刚化完两个,莫浓身上的t恤彻底湿透,露出宽阔的后背和腹部的肌肉群。

    徐静坐下时还狠狠地揩了两把油,摸着他的腹肌淫笑,

    “你的屌不一定比舒舒的大,但身材绝对比舒舒好。”

    莫浓被她们调戏习惯了,渐渐也受她们传染,玩笑说

    “等他回来,我一定跟他比比。”

    话音刚落,走廊里就传来皮鞋底踩在地板的咯哒声。地板早就开裂进了空气,因此但凡外面走过个吨位略重的人,化妆间里都像跑过河马似的震颤着。

    莫浓这眼线液就被外面的脚步给震歪了,差点儿画到徐静的太阳穴上,徐静一拍桌子,

    “谁啊外面走路能不能轻点”

    下一刻化妆间的门被大力拍开,等众人瞧见来者,纷纷像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千奇百怪的姿势瞪着他。

    莫浓“你怎么把头发剃光了”

    舒照摸着自己光滑溜圆的脑袋,无所谓道“难不成让我顶着斑秃出来不好看么”

    大姨太“好看像刚从寺庙里出来的”

    沈叉叉“沦落红尘的一介淫僧啊”

    舒照倚靠在门上,酒红色的绸缎衬衫闪着冰凉的光泽,他于酷暑中在家憋了一个月,憋出一身白腻光感的皮肤,那敞露的锁骨和脖颈上有细碎的汗珠,更衬得他皮肤像瓷釉似的腻人。

    他歪过头,右耳上黑色的耳钉紧邻着耳垂下方的一颗黑痣,那双桃花眼像两把钩子钩住了莫浓的眼睛,让他口干舌燥。

    “我这造型这么别扭么”

    莫浓瞧着他光溜溜的脑袋,扫过他妖气横生的面容,如果舒照个子矮点儿,这造型倒像个圣洁的小和尚。可他身材欣长,穿着又这般风骚,平白玷污了他神圣的造型,有股说不出的邪性。

    “你”莫浓言语匮乏地形容“留头发像个人,剃了头发像妖怪。”

    舒照挑起唇角笑起来,莫浓这才发现他还有个梨涡,这一笑简直太甜。

    “别笑你别笑”大姨太赶忙伸手指着他,“阿浓说得对,你简直不像人”

    沈叉叉补充“唐僧见了你都得把眼睛闭紧,直接就让孙悟空一棍子敲死你,免得你这妖孽在人间祸害众生。”

    “听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舒照兴味道“本妖孽闭关多日憋了满腹骚气,就是打算出来祸害你们的。为了庆祝我的回归,今儿我订了三个包厢,人人有班儿上,各个拿小费,见者有份。弱智儿童,你一起来啊”

    莫浓见那双眼睛又落到自己身上,不知怎么就寒毛倒竖,光盯着他发呆,连生意都忘了。

    他对于舒照的新造型久久不能适应,想看,又不敢看的太久,总在背后偷摸盯着他,等人一转过来马上别开眼。

    包厢里是凉快了,迷迭香暧昧的漂浮,微醺的灯光下一瓶瓶啤酒和红酒摆上桌面,dj部的姑娘在别的包厢上班,这个包厢里就只有许饽饽和掌管前台的阿姨以及一个经理。

    莫浓跟许饽饽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舒照进来,许饽饽就指着他一个劲儿抖嗖,

    “你就作妖吧你多好的头发被你剃了,有的你留了。”

    舒照走到茶几前拎起瓶啤酒,得瑟道“有没有头发,对我这副皮相都无所谓,天生这么美,实在是罪过。”他举起酒瓶,“各位在这段时间帮了我不少忙,今儿敞开了喝,一定得喝高兴了,来,敬各位英雄。”

    莫浓也拿起酒瓶,见舒照眼睛都不眨一瓶啤酒就喝个精光,“你们自己玩儿,我得去隔壁敬酒,等会儿回来。”

    莫浓坐在沙发里挺无聊的,他跟许饽饽他们到底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偶尔说话也是鸡同鸭讲,不仅有些多余,还得时刻被他们故作贴心的照顾着。

    幸而没多久舒照就回来了,一进门连着吹了三瓶啤酒,等到了他这儿,舒照直接在他身边坐下,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舒照抽了口烟,他意味不明的眼神使得莫浓有些无措,昏暗的灯光下好青年神色不安,目光躲闪。

    “酒量好么”舒照问。

    莫浓坐直身板,“还行。”他想了想,没话找话道“我看你喝了不少,没事么”

    舒照不屑地指着酒瓶,“就这啤酒,那就是利尿剂,三箱也喝不倒我。”

    莫浓感觉他吹牛,“不信。”

    “不信”舒照挑眉,“试试”

    莫浓脑子一抽,“怎么试”

    “摇骰子呗”舒照顺手拿过桌面的骰盅,推了一个在他面前,“一局一瓶,敢不敢”

    莫浓对自己的酒量颇有信心,扣紧骰盅,哗啦啦晃了两下,看了眼点数,就开始叫

    “三个一。”

    “四个六。”

    莫浓顿时卡壳,因为他自己盅里就有四个六,刚才叫的三个一纯粹是骗人,

    “五个六。”

    舒照就露出个老谋深算的笑容,刚莫浓卡壳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输了。

    “开,我一个没有。”

    莫浓还不信邪,掀开他的骰盅一看果然一个六都没有。心里暗骂了声操,举起桌上的酒瓶仰头干掉。

    他被激起好胜心,连着两局都输得一塌糊涂,几分钟的工夫就连吹了三瓶啤酒。

    “你也不行啊,”舒照斜靠在沙发靠背,眼角眉梢具是讥讽,“你是不是想喝酒啊麻烦您让我输两把呗,我也想喝酒。”

    莫浓气愤地龇牙,“装逼遭雷劈,等会儿输了别说我没让着你。”

    “我求您了,”舒照趾高气昂,按个小尾巴都能翘上天去,“您千万别让着我”

    他还是输,输得一败涂地。

    莫浓知道自己今天有些不对劲,他以前玩骰子很有一套,叫点数其实也算是心理战,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无非是等着对方咬钩上当。

    可他每次喊出莫须有的点数,就会被舒照一眼看穿。偶尔舒照顺着他叫的点数往上加,他却分不清真假,总感觉舒照在骗他,却又没信心不敢拆穿。

    这导致他后面每次叫点数时总犹豫不决,一犹豫,舒照钩子似的眼睛就闪现出吃透他的精光。

    莫浓感觉认识这么久,从未被舒照这般专注地凝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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