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审讯
辉月族大祭司利贝塔丝带领辉月神殿的高阶祭司们在梭罗亚松林中全力施法维持“赫卡忒之光”的缓慢运转。当她得知梅森被找到的消息立刻赶回辉月神殿中。
辉月神殿中一处地下室被临时改建为地牢。此间秘密关押着传闻中的“恶魔之眼”。
辉月神殿地牢
利贝塔丝来到时，已经开始审讯了。埃布尔森长老怒容满面，总侍卫长阿尔泰不屑地立在一边。帕尔默亲王正担忧地检查躺在地上的梅森。萃丝塔焦虑地在他身后，面露不忍之色。
利贝塔丝立刻冲过去，见梅森双目紧闭，数日不见，原先圆润的脸庞此时削瘦惨白，几乎让她不敢相认。梅森艰难地喘促，却已十分微弱，他的头发全被冷汗浸透，全身湿冷如同冰湖中刚捞上来一般，他的嘴角渗出血丝。显然刚才审讯并不顺利，激怒了埃布尔森长老。
利贝塔丝连忙为梅森施行了治疗术，简单修复了被巨大冲击震裂的肋骨，接上脱臼的四肢关节。还有一些内伤需要消耗上品魔晶才能治好。而整个亚兰蒂的上品魔晶都被神秘的“恶魔之眼”偷走了。
布尔森长老怒尤未消，他颤颤巍巍指着梅森，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苍老的眼中迸出强烈的憎恨和悲痛。
利贝塔丝忍着梗咽道“你冷静一点！他不是恶魔之眼，他是梅森！”
帕尔默亲王劝道“埃布尔森大人，我也很着急，我们所有人都很着急。但梅森是寻找洛卡的重要线索，但是这几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那么虚弱，万一经受不住拷打…线索就断了。”
帕尔默亲王转身让侍卫去他住处取了一些魔晶来，请利贝塔丝为梅森施治。
在利贝塔丝施行治疗术时，萃丝塔向她报告了刚才情况。利贝塔丝面色更凝重了。
和萃丝塔之前的讯问结果一样，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或者，不肯说。
梅森虽然很温驯，但整个问讯过程让埃布尔森、帕尔默、萃丝塔陷入暴走的边缘。
埃布尔森“藏宝库是你偷的吗？”
梅森“不知道什么藏宝库。”
布尔森“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梅森“伊枚基落山。”
埃布尔森“为什么去那里？”
梅森“找东西”
埃布尔森“找什么？”
梅森“不知道，要找到以后才知道。”
帕尔默“洛卡在哪里？”
梅森“不知道。”
萃丝塔“你到底把洛卡藏在哪里了？”
梅森“不知道，我没遇见过他。”
帕尔默“你到底把洛卡藏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
梅森“不知道，我没遇见他。”
三人轮番施加了一些手段后，得到的回答依然如此。其实埃布尔森长老下手已经很克制了，考虑到梅森虚弱的状况，他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机会施展。
利贝塔丝让他们暂时回避到门外。梅森已经缓过来了，他努力了一下却无力站起，只能坐起身。他望着利贝塔丝，眼神纯净却绝望而哀伤。
利贝塔丝心中更痛，她读懂了梅森的眼神——“恶魔之眼”的力量真的唤醒了。
“洛卡是你最好的朋友！”利贝塔丝痛心疾首。
“我没有遇见洛卡。”梅森再次肯定地回答。
“对我也不肯说实话么？”利贝塔丝哀痛地望着他。
梅森别过头，避开和她对视。“对不起。”
“我，没有，遇见洛卡。”他重复道，虚弱却坚持。
“梅森，你有什么——愿意——和我说的吗？”
梅森依然不看她，他望向别处，苍白的脸上却淌下两行清泪。“对不起。”
“依蜜花又出现了，就在神殿中。请小心。”
利贝塔丝命随从去她的月光神殿取来一个箱子。埃布尔森、萃丝塔、帕尔默、阿尔泰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取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套形制特别的手脚镣铐，还有一个项圈。看来她早已准备好针对梅森的特殊禁制了。
利贝塔丝把这些放在梅森面前。梅森温顺地让利贝塔丝为他戴上项圈。他又伸出双手让她为自己套上镣铐。在利贝塔丝把脚镣也为他套上以后。随着一阵金属碰撞哗啦声，梅森无力地软倒在地。
利贝塔丝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块厚厚的黑布，虽然梅森双目紧闭，她还是蒙上他的双眼。
“这是经过特别炼制的，能隔绝他精神力。”利贝塔丝冷静地一一解释。
“镣铐可以降低他的生命律动，让他进入冬眠状态。”
“项圈是针对梅森的精神力特别设计的，紧急状态下可以激发禁制。”
埃布尔森长老惊疑不定，难道恶魔之眼的力量真的复苏了。他再次看向梅森时眼神中竟有些惊恐。
暂时问不出口供，长老会只得从其他方面入手调查。长老们秘密地分析研讨，竟连帕尔默，萃丝塔，阿尔泰也不能参加。他们三人顿时明白了，这一定是涉及和尅狄勒山幂罗教的核心机密了。
萃丝塔向他们告别要先回镜湖族驻地了。现在秘境中到处灵能动荡，镜湖族和烈风族都疏散到辉月山脚下安置。“逆风”还在梭罗亚松林疗伤，她没有告诉其他人具体细节。萃丝塔暂时没有坐骑。萃丝塔原想秘密囚禁梅森拷问出洛卡的下落，没想到阿尔泰和帕尔默竟带着搜救队员找到这个洞穴。她只得让他们把梅森带回神殿。萃丝塔的担忧又加重了，她既希望能早些撬开梅森的嘴，又害怕梅森的供述。
见她忧思恍惚，帕尔默和阿尔泰也不放心她的安全，现在各处剧烈动荡，高阶侍卫和祭司们都派驻最危险的第一线，他们也不放心让中阶侍卫护送她，阿尔泰便热忱豪迈地自告奋勇，他殷勤地担任起护送公主殿下的任务，虽然出了辉月神殿大门不远处的辉月山脚下就是镜湖族驻地了。
帕尔默目送阿尔泰和萃丝塔渐渐远离。萃丝塔显然没有心情搭话，阿尔泰却殷勤备至，无论言语还是细微的举动都呵护有加，他刚硬的面容难得现出温柔之色，冷酷的脸上竟罕见地有些讨好之态。帕尔默意味深长地眯起眼。总侍卫长如此心急，难道已经确定萃丝塔公主的未婚夫要换人了么？
帕尔默思索着慢慢走回辉月神殿的长廊。忽然，他注意到总侍卫长书房的门虚掩着。他很熟悉这里，他常常和阿尔泰在这个房间边品饮着金昙蜜茶边聊天。他来到书桌后面，轻轻拉开抽屉，一个诡异的魔法阵型图赫然出现在一沓羊皮纸的最上面一张。
这不是亚兰蒂魔法体系中的符文和阵型。倒是和抓获梅森的那个山洞顶部的魔法阵有几分相似。
后面几张记载了一些机密的档案资料。帕尔默眉头紧锁。这些不是总侍卫长有权限查阅到的。他一张一张细细阅读起来。
这些资料大多是长老会和前任长老会通过受害者的特征对尅狄勒山幂罗教的秘术和符文的推测。受害者的尸体上常常会出现一些扭曲的符文，如同舞动的黑蛇。
其中一份资料是关于埃布尔森长老的。原来当年还是高阶侍卫的埃布尔森长老从幂罗教徒手中营救出自己的父亲后，他的父亲只是记忆混乱，其他并无异常。但他们的秘密营地却遭到突袭。激战中，埃布尔森却被自己的父亲从背后捅了一刀，重伤之下他亲眼看着父亲如法炮制杀死了他的母亲，还有许多战友。最终在亚兰蒂人的神器——帕莱赫神杖的压制下亚兰蒂人才获得了惨胜。事后死去的幂罗教徒和埃布尔森的父亲的尸体上都现出那诡异的扭曲的符文！
帕尔默细细翻阅，阿尔泰对的尅狄勒山幂罗教符文尤为关注，抽屉中竟还有不少研究笔记。他似乎破译出一部分符文的含义了。
“献祭鲜血”
“献祭灵魂”
“永远属于”
“噬灭汝心”
帕尔默离开的时候，书桌已恢复原样。他留神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才悄悄退出了书房。帕尔默神色如常地离开总侍卫长书房。他并不知道阿尔泰正站在转角处默默看着他快步走远的背影。阿尔泰侧脸的伤疤已愈合成浅浅一线，使他刚硬的面部轮廓如同伊枚基落山的山岩一般奇险诡谲。
第28章 私刑
辉月神殿地牢
阴暗的地道向地下的黑暗延伸，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黑色铁门。
铁门后面就是那位让亚兰蒂人们心惊胆战的“恶魔之眼”。虽然大祭司利贝塔丝仍然坚持称他为“嫌疑人”。
囚室的四壁镶嵌着魔晶照明，除了照明本身也是机关，它们连成一个禁制魔法阵。
空荡荡的囚室中央，一个黑发黑衣的魔法师被厚厚的黑布蒙着双眼，戴着手镣脚镣蜷缩在阴冷的地面。这特制镣铐把他的生命机能降低到类似冬眠动物的程度，灵力更是完全被冻结。蒙眼的黑布经过特殊魔法淬炼，可以隔绝精神力。“恶魔之眼”似乎正孤独地沉睡在自己的黑暗世界。
长老会和众位祭司们很焦急，本以为找到梅森就可以找回洛卡，找回藏宝库的失物。可是梅森却一言不发。而且他有些精神恍惚，审问进度倍加艰难。梅森这些日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接近虚脱，也不适合动用审讯手段。只能暂时先关押再想办法。
洛卡依然下落不明，而秘境中的灵能平衡越来越脆弱，随时可能发生巨大崩裂。高层无暇分心。日常事务，搜救和审问都由帕尔默亲王全权负责。细心的帕尔默知道阿尔泰脾气暴躁，他不得不在繁忙的事务之余分心留意他，以免他擅自提审。
梅森现在十分脆弱，经不起折腾。
空旷的囚室昏暗，静寂。
梅森在自己沉沉黑暗的世界中，镣铐只是让身体机能迟缓，但他并没有昏迷，也没有沉睡。他听见寂静中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铁门打开，几乎是被哐啷撞开。脚步声来到他身边，他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怒意。
如果梅森能摘下黑布，他会看到阿尔泰满脸青筋暴起，他脸上的疤痕已经愈合成细细一线，让他表情看上去更残酷狰狞。
阿尔泰终于失去耐心，不顾阻拦直接冲到地牢来了。
他一把抓起梅森的胳膊把他提起来，使劲摇晃着想把这家伙唤醒审问，他不知道梅森并没有睡着。
梅森被他提着才勉强能站稳。“阿尔泰大人。”虽然看不见他，梅森仍然抬起头仿佛能够直视着他。
“说！洛卡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梅森在他的怒气风暴中几乎要站不住。他努力让自己站稳一些，平静地回答“不知道，我没有遇见他——啊——啊！”他腹部挨了重重一拳，痛苦地弯下腰。
“你这个疯子！怪物！”阿尔泰咬牙切齿，“幂罗教余孽！竟敢在亚兰蒂秘境撒野！”
又狠狠砸了几拳，梅森被连续暴击，像虾米一样弓着腰，如果不是被阿尔泰揪着，他完全无法站稳。“我…没有遇见他。呵……呵……额啊!”
阿尔泰捏着梅森的脖子把他高高举起。梅森如同濒死的野兽喘促着。阿尔泰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克制住杀死他的冲动，把他像一块破布一样狠狠扔在地上。
梅森咳嗽着努力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整个囚室回荡着渗人的喘促声。
“说！藏宝库是不是你偷的？”
沉默。
“不说是默认了吧。你可真厉害，看守藏宝库的可是两位祭司长。你怎么做到的？”
梅森略略支撑着自己坐起一些，辨别着方向向后退。仿佛能远离一些压制性的怒意。
“说！”
梅森低下头，依然沉默。黑布下的半张脸被黑布黑衣衬地格外苍白。
阿尔泰用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是‘恶魔之眼’的力量吗？”
依然是沉默。
阿尔泰竟恍惚看见他嘴角微微上翘，隐隐似嘲讽的微笑。看得阿尔泰不由得心中一寒。
“啪！”梅森被一记耳光掀翻在地。嘴角带着血丝。
阿尔泰愤怒地走来走去。
“你别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你就是个变态!变态！你每次看到洛卡的眼神就是变态！你是不是对他有那种心思？”
“不！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梅森忽然激烈地大喊，声音微微颤抖，竟带着万分惊恐。
阿尔泰面色阴沉地踏出一步，把梅森踩在脚下，“说——，你把洛卡殿下藏到哪去了？他妈的到底藏在哪里？”脚下使劲碾着梅森，静寂中，急促的喘息声里似乎有一声轻微的“咔擦”。梅森知道一根肋骨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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