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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生死谜困 第9节

作者:巫女的低语 字数:11717 更新:2021-12-13 13:41:09

    当年并不是所有亚兰蒂族群都迁入秘境。有一支黑发黑眼的亚兰蒂人——影月族不愿意避入秘境。这一族中影月王的直系血脉拥有卓绝特异的魔法天赋,他们极擅长幻术,甚至能影响人的精神世界。当年影月王不愿随三贤者避世而居。他认为亚兰蒂人的天赋应该在乱世中搏击风云,影月族选择和大陆上最强的罗曼亚帝国合作。许多小国慢慢被罗曼亚帝国并入疆土,罗曼亚帝国在百年战乱中渐渐有统一大陆的趋势,这其中不乏影月族亚兰蒂人活跃的身影。

    当年利贝塔丝和海伦娜一同在外游历,在几次和影月族人的邂逅中,海伦娜和当时的影月王子艾利安坠入爱河。利贝塔丝一开始是强烈反对的,她认为海伦娜受到艾利安的迷惑。海伦娜却不顾劝阻义无反顾地嫁给艾利安。

    利贝塔丝至今都记得海伦娜来向她道别时的样子,她无限温柔地望着远处艾利安的背影说,“我们是彼此真心相爱的。艾利安有着魅惑众生的力量,可他在我面前却常常笨手笨脚。你一定想象不到风度翩翩的影月王子每次见到我就一下子变成手足无措的小傻瓜。这是爱的魔法吗?我以前很惧怕影月族,没想到他们中竟也有这么有趣的人。”

    后来艾利安继任影月王,海伦娜成为王后,他们也有了小梅森。小梅森黑发黑目,容貌却更多地继承了海伦娜的秀丽甜美,是个十分可爱的孩子。因为海伦娜的关系,影月亚兰蒂人和秘境亚兰蒂人的合作渐渐多起来。在和尅狄勒山幂罗教的数次交锋中,影月族独有的天赋多次挫败幂罗教的阴谋,解救了不少族人。

    大陆上各大势力联合剿灭尅狄勒山幂罗教的行动,就是由影月族所主导。尅狄勒山幂罗教被重创后,教宗珐勒伤重逃遁,教尊“恶魔之眼”弗伦奇直接被影月王艾利安和王后海伦娜合力击杀。

    在销声匿迹几年后,尅狄勒山幂罗教竟死灰复燃。珐勒不知用什么手段竟召集一批大魔法师突袭了毫无防备的影月族领地。利贝塔丝接到求救信号便立即前往救援,但为时已晚!影月族已被尽数屠灭。艾利安和海伦娜在血战中力战身亡。小梅森不知所踪。

    小梅森被从那个仪式上救下后,他的瞳色也变成淡紫色。埃布尔森曾经强烈反对把小梅森带入秘境,因为这会造成秘境入口被暴露的危险。根据以往和尅狄勒山幂罗教交锋的经验,从他们那里解救出来的孩子都被下了秘咒,掌握秘咒的人可以追踪这些孩子的下落。这些秘咒也折磨着这些孩子,清除秘咒的过程也极度痛苦,大多数人因为不堪忍受而自杀。

    梅森的情况却很奇怪,也许曾经受过邪魂侵袭,他会时不时陷入剧烈的恐惧,但他的身上并没有秘咒的痕迹。长老会分析也许是珐勒打算用他的身体来复活弗伦奇的缘故,才没有在未来教尊的体内下秘咒。

    当年利贝塔丝为了彻底治愈梅森,坚持要求把他带回灵气充沛的秘境。这在亚兰蒂高层中引起争议,利文斯顿和蒂尔达、汉密尔顿十分同情梅森的遭遇,认为应该保护最后一个影月族亚兰蒂人,阿布索伦、埃布尔森、沃尔德伦、沃什伯恩却反对,他们担心会暴露秘境入口。执政王奥古斯塔也十分为难。为了确保清除干净他身上所有可能的秘咒印记,长老会对梅森用各种手段反复检查。小梅森懂事地配合所有的检查和治疗,甚至要承受剥离灵魂的巨大痛苦。

    长老会后来在大陆各处不断追击尅狄勒山幂罗教残部,利贝塔丝还特意带着小梅森跟踪潜入,都从来没有暴露过踪迹。随着尅狄勒山幂罗教的残余被完全清除,这个恐怖的邪修团体终于在大陆完全消失。长老会才最终允许利贝塔丝把他带入秘境。

    利贝塔丝满怀忧虑遥望着晦暗阴沉的夜空。接踵而来的危机、梅森的疑团让利贝塔丝在几天之中就苍老了十多年。

    难道当年还有幂罗教的漏网之鱼?亚兰蒂族的宿敌再次卷土重来了?难道过了这么多年梅森身上竟然还有未被清除的印记?梅森真的会异变为新的“恶魔之眼”吗?洛卡到底遭遇到什么?秘境外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值守在入口的利文斯顿和蒂尔达那里到达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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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陌生的好友

    洛卡坠入无尽的黑暗中,似乎坠落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整个世界渐渐变化,充满许多色彩,声音,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洛卡感到自己和这个世界就是一体,他可以看到听到,甚至感受到许多气息,如果想要看清什么,转念间就可以看得分明清晰。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行走还是在飞翔。他感到自己是风,是泥土,是湖水,是山岩,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在这个世界中自由地停留或流淌。

    经过湖水,经过重重山岩,经过重重沟壑曲折的地下溶洞,他发现这是一个洞穴,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地面中间有一团融融的光。他本能地想要看清那是什么。一念之间便看见了——光团中站着一个消瘦的黑发青年,他穿着黑色长袍,单薄得有些弱不胜衣,长袍上的纹饰隐隐散发着魔法能量的波动。不知为什么,洛卡感到他虽然身形单薄柔弱,却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仿佛掌控着这一方小小天地中的生杀夺予,隐隐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势。

    洛卡感觉这人十分面熟。仔细打量起他的面容来。洛卡觉得这人的相貌本应算得上清秀柔美,只是这时看起来却憔悴而癫狂,犹如地狱恶鬼,他面色惨白,嘴唇灰白干裂,深深凹陷的暗黑眼眶中,暗紫色的双眸闪烁着骇人的幽光。洛卡本能对他感到有些害怕,却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他开始吟唱咒语。那如同梦呓般的吟唱让洛卡瞬间感觉晕眩起来,好像要融化在他的吟唱之中。洛卡感到自己不再自由流淌,他迷迷糊糊地停留着,只想要永远停留在这吟唱声中。

    随着他的吟唱,浑厚充溢的魔法能量在他周围聚集起来,围绕着他跃动着,奔涌着,旋转着,越来越丰沛,几乎膨满整个洞穴。他的吟唱声渐渐低沉,缓慢。他周围的魔法能量渐渐凝聚,好像空气中凝结出的无数雨滴,如雨雪般纷纷扬扬缓缓降落到地面。在地面上汇聚成一道一道图纹,渐渐地,一个许多魔法阵纹有规律地出现在地面上。越来越壮观,越来越华美,最后整个魔法阵一片金光闪耀了一下,让洛卡觉得无比辉煌。金光消散后,地面上显现一个大型魔法阵型。

    洞穴中光源也扩大了,扩大成整个魔法阵型的范围。这个魔法师完成了阵法,结束吟唱,慢慢退到光源外的黑暗中。洛卡也回过神来,他对这个魔法师很好奇,心念一动便稍稍看清了些黑暗中的情景。

    这个魔法师慢慢走着,步履有些摇晃不稳,他似乎走得很疲倦,然后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洛卡不知道他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望着他平静的睡颜,洛卡忽然认来了——他是梅森!

    洛卡心中泛起心疼和担忧。不知道梅森是不是又发病了。他看起来非常糟糕,孤独地倒在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在黑暗中自己醒来。梅森爬起来呆呆地看着刚才自己完成的巨幅作品。洛卡觉得他这时真的发病了,他又象小时候那样颤抖起来,眼中充满恐惧,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快速说着洛卡从来都听不懂的语言。洛卡又习惯性想要安慰他,拥抱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只觉得心中无比哀怜。

    过了一会,梅森自己平静下来,他在黑暗中望着那个魔法阵,静静地流下两行泪水。洛卡感到空气中都充满了哀伤,他想要紧紧拥抱他,为他擦干泪水。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只觉得自己也想要陪着他流泪,一直这样流泪。

    洛卡听见他又在喃喃自语,这次他能听懂梅森在说什么了。

    梅森惊惶地流着泪不停地说“洛卡,洛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洛卡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在道歉。悲伤的空气让他感到昏昏沉沉的。他的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中,又有许多记忆碎片浮现起来,他混混沌沌地经历着这些记忆。

    他感到视野中一片凌乱,到处是混乱的嘶吼,到处是轰然巨响,他来不及细看,只能凭直觉反应躲闪过各方向忽然爆发的火焰,躲避凶兽的利爪,暴击,他只能靠手中的利刃劈开无法躲避的障碍,到处血肉横飞。但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动作渐渐有些迟缓,各个角度的攻击齐至,躲避不及背后被什么击中,噗呲一声,利器深入肌骨,爆裂开的剧痛让他转身又慢了一拍,后腰又被一只利爪扫过。

    洛卡在混乱中又感到自己在混浊的水下,眼前一阵一阵昏黑,他凭着意志强撑着,渐渐快要支撑不住。忽然惊喜地发现了求生的希望。

    昏昏沉沉中,洛卡感到自己似乎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腿越来越沉,移动艰难,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象醉酒一般晕眩,全身发软,他的理智还在坚守,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水中,似乎在山腹中,他想施展一个照明术,却怎么也无法凝聚灵力,精神力如同一团棉花一样混沌。他的知觉越来越迟钝,明明在陆地上,却感觉还像是在水中漂流着,任何动作都如同在深水中一般隔着厚厚的阻力。以至于他要倚靠在山岩上才能踉跄着继续移动。

    他又感觉到自己黑暗中和什么猛兽搏斗,他的意识越来越迟钝,攻击防守躲避完全凭着多年的战斗直觉和条件反射。不知挨了多少下,整个人都被无处不在的撕裂的痛楚包裹着,无法思考,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到处都是腥热的鲜血。全身到处都在尖锐地疼痛,他似乎又挨了几下重击,全部身心都剧烈震荡。

    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倚靠着什么而坐,呼吸粗重而艰难,洛卡这时感到自己越来越沉重,沉重到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又同时感到自己越来越轻,快要这个充满痛楚的世界中解脱出去。整个世界都在飞快的旋转,膨胀,扭曲。他感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隔膜越来越厚,越来越远。洛卡模糊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靠近自己,只是视线已经完全散乱无法聚焦,他是谁?他似乎就站在自己身边,洛卡散乱的灵魂中回响着一丝急迫的警醒,他努力想要看清,最后只能勉强看到在一片模糊的世界中一个更模糊的身影。

    第23章 献祭

    不知过了多久,洛卡感到自己又停留在缥缈空灵的吟唱中,轻柔的低吟和整个世界共鸣着。让他感到自己沐浴在无比恬然舒适中,似乎在无尽上升。当洛卡能够再次看清这个世界时,他又看到地上那个辉煌的魔法阵,正在金光闪烁。魔法阵的中间有一团柔和的光。

    洛卡好奇那是什么,转念之间便看清了,光团的中央躺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这个人悬空漂浮在光团中。他赤着双足,全身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长袍,衣袂轻柔地飘拂,他的周身却缠绕着一圈一圈锁链。

    洛卡好奇地打量着他,这是一个金发亚兰蒂青年,他的身材颀长,眉目轮廓高深立体。即便在亚兰蒂人中也相当俊美。他身穿白袍悬空漂浮在光团中,纯金色的发丝缭绕飘逸,在柔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阳光所化。但他却周身被锁链缠绕,双手交叠在胸口宛若祈祷,这姿态俨然如同被束缚的光明之子,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洛卡觉得他有的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越发好奇地细看他的容貌。越看越觉得他的神情很奇怪。这位英俊的金发青年正半睁着眼痴迷地望向空中,仿佛虚空中有什么吸引着他让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毫无光泽的蓝色瞳孔地散大而空茫。他薄唇微张,似乎渴求着什么,又似乎刚刚解脱地呼出了所有的生命力。

    他怎么了?他还活着吗?为什么会被锁链束缚?

    忽然一只手伸进光团,似乎为了能触摸到漂浮在光团中的人,那黑衣人走进光团。洛卡又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梅森!

    此时的梅森又变成那个可怖的法师。他的双眸又变成暗紫色,绽放出越来越夺人心魄的幽光,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紧紧粘着那个悬空漂浮的金发青年,眼中燃烧翻滚着癫狂,偏执,贪婪和渴求,他似乎在急促喘息着,又似乎在克制着喘息,如同隐忍着极度饥渴缓缓接近猎物的野兽。

    他喘息着接近那个漂浮着的人,俯下身去闭上眼睛贪婪而沉迷的嗅着那人的气息。他嗅地极度投入,这情景让洛卡觉得十分渗人,他用尽全力的嗅着仿佛要把那人的全部生机都吸走似得。

    洛卡不由得为他担忧起来,不知道梅森怎么了。他为什么变成这样?难道他又发病了吗?

    梅森喘息了一会,安静下来。洛卡发现平静下来的梅森更有一种强大摄人的气势,举手投足间让人的全部心神都不知不觉要追随而去。他抬起手,那些锁链如同一条长蛇听话的缓缓游走,略松开了些,萦绕漂浮在那人周身。洛卡这才恍恍惚惚意识到他在御使锁链,并没有在召唤自己。

    梅森绕着漂浮着的那人走了一圈,又站在一旁静静凝望着他,然后梅森走上前去拿起那人交叠在胸前的双手,把他的手臂张开,轻轻解开他的白色长袍,长袍和锁链被褪到腰胯间,露出那人健美的上半身,肌肉紧实匀称,全身肌肤竟如同月光石一般莹润生辉。梅森似乎用手指蘸着什么在他身上划着,却并没有在皮肤上留下任何印记,从空气中一闪而过的能量波动洛卡感觉那似乎是一种魔法阵纹。一个魔法阵画完后,梅森又小心翼翼把他翻转过来,那人背部向上悬空漂浮着,梅森在他线条完美的背部继续画着复杂的魔法阵型。

    画完背部的魔法阵。梅森又把他翻转过来,仰面向上。整个过程中那个金发青年漂浮在空中没有任何反应,只任由着梅森的摆布。

    梅森咧开嘴角,向上弯一个微笑的弧度,仿佛在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他轻轻捧起那人的手,贪婪地亲吻,吻到手腕时忽然狠狠咬下一口,伤口并没有出血。然后他绕到另一边捧起那人的另一只手腕也咬了一口。梅森又俯下身,沉醉地舔吮着那人的脖颈,一直舔到那健硕的胸口,忽然梅森在他的心口也狠狠咬了一个伤口。

    然后梅森依依不舍退开一步,眼中紫色的暗芒闪耀。被他咬破的伤口中飘出长长的血线,如同一缕一缕青烟袅袅飘游到高处汇聚然后流向梅森手中的一个小瓶子里。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洛卡觉得那人全身的血都要被放光了。他不知道梅森在干什么。

    洛卡模模糊糊感到这一切就像一场诡异的献祭仪式。那俊美的金发青年宛如完美的月光石雕塑通体微微散发辉光,就像世间最精美的祭品呈现在魔法阵的上方,等待神灵的享用。他痴迷沉溺地望向虚空,仿佛那里有什么让他深深迷恋,他张开双臂全然迎向那让他无比沉醉的一切,浑然不觉自己的血正在源源不断飘游到空中,仿佛此时他正心甘情愿地在向不知名的神灵献祭出自己的全部身心。

    梅森手中的小瓶子似乎装也装不满。洛卡有些害怕那个瓶子。上面似乎闪现着一个抽象的凶兽的图案。图案纹路散发出的魔法波动让洛卡感到战栗。

    仪式持续了很久,几乎放干了那人的血。

    梅森竟然举起这个瓶子把血全都喝下去了!

    这整个过程对梅森似乎消耗很大,他没有力量再继续支撑这个法术,瓶子掉落在地。悬空漂浮的那个人也掉落下来。梅森似早有预料,小心地接住他,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然后梅森跌坐在旁,神情恍惚,晃了一下似乎晕倒在地。

    洛卡心中充满疑惑,他担心着梅森,又担心着那个几乎被放干了血的人。他隐隐想起“恶魔的使者”的传闻。梅森到底在做什么,他要杀掉那个人吗?梅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人会死吗?

    不知过了多久,梅森醒来。洛卡发现这时候梅森又恢复成他所认识熟悉的那个梅森了。梅森呆愣楞看着地上的人,流下眼泪,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悲伤而微微颤抖起来。梅森无助悲伤的样子好像惊惶迷途的幼兽,看得洛卡心疼起来,他又习惯性地想要拥抱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做。

    梅森哭了一会,爬过去俯身不知在做什么,似乎抚摸着那人的脸。然后他一手扶抱起那人,轻轻托着他的后脑低头亲吻着他微张的薄唇。梅森越吻越投入,仿佛这用尽他全身力气的一吻要把那人狠狠揉碎,揉化。梅森的泪水不断涌出,把那人英俊的脸都沾湿了,那半睁的双眼依然空茫黯淡,对梅森浓烈汹涌的深情没有丝毫回应。

    这长长的一吻仿佛吻到时间都停滞了。梅森终于离开那毫无知觉的薄唇。这时梅森有些喘息,他依然泪眼迷蒙地望着那人,摩挲着他的头发,他的脸,他又柔情缱倦地吻上他的额,他的眉眼,如吻着花瓣一般爱慕,如轻抚着云朵一般温柔,却满怀无尽的悲意。梅森和他耳鬓厮磨着,把头埋在他的颈项间,仿佛迷途孤寒的幼崽哀鸣着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和抚慰。梅森的泪水也如同他的深情一般汹涌,仿佛一直流不尽,沾湿了他的鬓发,他的脸颊,他肌理停匀的肩颈,泪水一路流过他完美如月光石雕塑般的身体一路绽开朵朵红晕,如同凄艳飘零的落花。

    洛卡感到周围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梅森深重的悲切和炽烈的爱。他从来都不知道梅森在安静的外表下藏着这样深沉浓烈的感情。曾经认识的梅森只是海面一座安静的小冰丘,却不知海面下连着的竟是那磅礴雄伟的巨大冰山。洛卡不知道他此时拥吻着的是谁,那应该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看那人的样子似乎更象是毫无生气的尸体了。梅森知道刚才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吗?如果知道的话会梅森会不会比现在更痛苦。

    洛卡疼惜地看着梅森忘情地拥吻着那无望的深爱,纵情释放着得不到回应的深情,他的心难过地纠成一团,他感到整个世界都浸透了悲伤,变得沉重。他有想要流泪的感觉,眼泪也变得很重,也许整个世界都早已浸没在沉重的泪水中。梅森和那个金发青年交叠向拥的身影渐渐昏暗模糊,地面的魔法阵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那人身体的光也渐渐消失,地下发光的锁链也暗淡下去。整个洞穴失去光源被黑暗吞没。

    第24章 恶魔的领地

    此时亚兰蒂秘境的高层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应付越来越剧烈的频发的灵能动荡。藏宝库失窃调查暂时无暇顾及了。

    多罗群山温缇盆地一带的灵能平衡濒临破碎,几乎裂成一张网。随时有发生大地裂的危险。执政王奥古斯塔和长老会亲临视察镇守。烈风族大祭司盖布里埃尔和镜湖族大祭司阿尔比娜紧急疏散全体烈风族人安置在到辉月山脚下。

    秘境中的日常事务和搜寻行动由帕尔默亲王全权指挥。辉月族大祭司利贝塔丝也亲自参与调查搜索。也许是为了制衡或者监视,执政王奥古斯塔让埃布尔森长老协助她。虽然不宜公开,但他们都已经默默把寻找梅森和寻找洛卡合并为同一件事了。

    当日出事的调查小队成员已经完全康复。他们中很多人从少年时代就追随洛卡,感情非常深厚。纷纷主动请愿进入镜湖伊枚基落山一带危险禁区中搜救。

    帕尔默亲王和埃布尔森长老在伊枚基落山北麓一带分析了几处可能性很大的区域。建议搜索小队携带大量镜梦水晶珠和武器进入这个范围内的溶洞搜索。这个推测很合理。溶洞内部错综复杂,是非常适合施行邪术的隐秘场所。

    伊枚基落山北麓溶洞

    伊枚基落山北麓的山腹内部远比怪石嶙峋的外部更加沟壑纵横,怪石林立。无数岔路延伸向无数幽深隐秘的洞穴,布满岩层裂缝,有时会忽然遇到突兀的悬崖,有时不慎就会落入是狭窄地裂深渊。整座伊枚基落山内部也许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形成的一座巨大的立体迷宫。其中还藏着溶洞巨蝎这类魔法凶兽。这是秘境中最危险的地方。

    而此刻秘境中到处灵能动荡,伊枚基落山的山岩到处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崩落。溶洞中比任何时候都危险。

    搜索一直毫无进展,帕尔默情急之下竟亲自带队进入曲折幽深的溶洞中。这让阿尔泰对他的偏执十分懊恼。帕尔默无论体能战斗力,还是魔法感应力都达不到高阶祭司的水准。那天设伏烈焰巨蜥,即便调查小队全是一众高手,但为了确保帕尔默的安全,一直互相看不对眼的洛卡和阿尔泰两人也难得意见一致,他们连埋伏地都没有让帕尔默进入。阿尔泰感到这也是帕尔默追悔不已的原因,他似乎在痛恨自己没有实力在洛卡最需要的时候援助他。

    阿尔泰不由得心中咒骂,可恶,洛卡这碍眼的家伙真是帕尔默的痛苦之源,简直是所有烦恼之源。这家伙就算不在眼前晃也让人不得消停。帕尔默,萃丝塔,所有人一个个都跟发了疯似的找他。这里的溶洞阿尔泰平时都不敢轻易涉足,帕尔默竟然都不跟他商量自顾自冲进洞穴中。

    阿尔泰一把推开向他报告情况的侍卫,立刻追进黑暗的溶洞中,脚下不断传来大地的抖动,头顶时不时落下细细的沙砾。阿尔泰一面跑一面展开了防御结界。他的防御结界的光芒也照亮了一段范围的黑暗。

    昏暗的视野中,目力所及的尽头,几个侍卫在岩石间穿行。帕尔默稍显纤弱的身影在这行人的最后。

    “殿下!”阿尔泰浑厚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

    “殿下请稍等!请您小心!”阿尔泰向昏暗中帕尔默的背影喊道。帕尔默闻声顿住身形,前面的侍卫们也停下来在等待和他会合。这时忽然一阵轰隆隆,大地剧烈颤抖起来。溶洞顶部中掉下大块大块的碎石。“不好!”阿尔泰急忙冲过去,但帕尔默的身影还是被坠落的岩石隔开了,他听见对面不断传来细细碎碎的碎石掉落声,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应该有几个人受伤了。

    “殿下!”阿尔泰嘶吼着扑向坚硬嶙峋的山岩。他只能隐约听见对面的侍卫也在喊着“殿下!”心中顿时如同被烈焰灼痛。他恨恨地捶了一拳,又震落一些细砂。阿尔泰忍住了想用巨剑劈开山岩的冲动,以免引起更大的岩洞塌方。

    阿尔泰不断在沿路留下记号,以免迷失方向,开始探寻其他出路,看看能不能绕过去。在昏暗的光芒下,嶙峋怪石如同一只只异兽蛰伏在阴影中,周围渐渐一片静寂,除了偶尔掉落的碎石声,什么都听不到了,到处都是奇石和林立的崎岖山岩。眼前的景象一路走来并没有变化,阿尔泰心急火燎走了很久才渐渐感到哪里不对。他走了很久,除了怪石林立什么也没有,他只是不断找到自己曾经做过的记号。周围却并没有任何异样。

    无论走过怎样的岔路,阿尔泰发现还是回到原来那堆把他和帕尔默隔绝开来的碎石堆前。四周有一种奇异的安静。阿尔泰感到四周的空气有一种怪异的粘稠感,让他微微有些呼吸困难。眼前的怪石阴影动了起来,他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人影,那竟然是洛卡!

    洛卡从巨岩的阴影中走出来,一身戎装此时遍身血污,他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向阿尔泰走来,越走越近。阿尔泰惊骇地扬起巨剑向他劈去,明明劈中了,却感到仿佛劈中的是空气。眼前的人影也瞬间幻灭。阿尔泰却感到脸上的伤口顿时剧痛起来。他痛苦地捂着脸向后退,忽然感到背后一片阴冷。猛然回头,赫然又看见洛卡的脸,阿尔泰恨恨地又劈出一剑。这时他发现周围的怪石都动起来,他忽然惊觉周围站满了人,竟然全是洛卡,每个洛卡都遍身血污,却面带嘲讽的笑,层层叠叠向他慢慢聚拢来。

    “啊!啊!——走开!走开!”阿尔泰惊恐地疯狂挥舞着巨剑,忽然听到一声惨叫,竟是帕尔默的声音,阿尔泰喘息着停下疯狂地挥剑,竟然看见帕尔默站在自己面前,帕尔默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望着他,赫然一道深深的伤口从肩头一直到腹部,他带着满面震惊望着阿尔泰,膝一软跪倒在地,随着浓稠的红褐色的血不断从伤口涌出,他栽倒在血泊中。

    巨剑落地,阿尔泰不敢面对眼前的惨状,“不!不!殿下!不!”天哪,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竟然亲手杀了帕尔默!阿尔泰恨不能用巨剑把自己剁碎。

    忽然脚下的大地又剧烈震动起来。阿尔泰心神恍惚,无心御起法力展开护身屏障,四周不断掉落大大小小的碎石,阿尔泰冷峻的脸已经被划伤好几处。他只是任由着砂砾岩石砸向自己,他心中只愿这绝望的黑暗能把自己埋葬在这里。

    “大人!大人!”阿尔泰昏昏沉沉醒来,见几名高阶侍卫围绕着自己,他认得他们都是负责保护帕尔默的亲卫。他在侍卫们的帮助下站起身,眼前只是零落的大大小小的岩石,并没有血泊中的帕尔默。

    “殿下,”阿尔泰惊魂甫定,他疑惑地四处张望。

    “大人,殿下受了伤,忽然地震了,我们正要撤离。”

    昏暗中传来一声□□,那是帕尔默的声音。“阿尔泰,你还好吗?”帕尔默问。

    阿尔泰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奔去,帕尔默正背倚山岩坐着,他的腿受了伤,几位随行祭司正在为他治疗。“阿尔泰,你怎么了?”帕尔默的声音依然镇定。

    “刚才…”阿尔泰发现帕尔默严肃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稍加治疗后,帕尔默已经止住疼痛。他在阿尔泰的帮助下慢慢站起来。他屏退其他人,依附着阿尔泰而立,贴近阿尔泰耳边悄悄说“你也看见了?”

    阿尔泰扶着他纤细挺拔的腰肢,一时间有许多难以形容的滋味塞满胸中,耳边帕尔默的呼吸也带着人世间的温热。他只觉得手中抚抱着这真实的温软触感让他感到他又回到这个他可以掌控的世界,一切又回到他可以掌控的轨道中来。

    “阿尔泰,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一些幻象,你看到了什么?”

    阿尔泰含糊道,“我看到大家都受伤了,还有洛卡也受伤了。”

    帕尔默斜睨了他一眼。阿尔泰竟有些心虚,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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