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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聂先生的恩宠 第1节

作者:青云待雨时 字数:19053 更新:2021-12-21 03:23:24

    为了聂先生的恩宠作者青云待雨时

    文案

    表面正直私下一言难尽的禁欲攻x三观养歪一天不作死就过不下去的妖艳贱货受

    童延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别人睡了金主飞黄腾达,他爬过聂先生的床,立刻被封杀。

    封杀还不算,聂先生觉得他这副妖艳贱货德行实在拉低娱乐圈人格平均线,把他拉到跟前当儿子似的教育了好几年。

    人家金主每晚热情澎湃这样那样

    聂先生每晚让童延背八荣八耻。

    童延更加想呵呵了,他可是号称只用脸都能撑起一部戏的人,聂先生这特么算个正常男人吗

    当然,聂先生正常不正常,只有童延知道。

    阅读指南

    1本文涉及娱乐圈,但依然是披着娱乐圈的皮谈恋爱,所有人物都没有原型没有原型

    2文中所有人物的三观都只是角色的三观,不足以做导向。

    3晋江独家发表,不授权转载,谢绝改文

    4谢绝扒榜,看到这一条的妹子本本金榜。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主角聂铮童延 ┃ 配角众人 ┃ 其它金主

    作品简评

    十八岁的“高穷帅”童延,为在娱乐圈出头,半是激进半是懵懂地把自己送到大金主聂先生的面前,本以为会就此飞黄腾达,但现实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聂先生不走寻常路,不垂涎他貌美,兴趣全在怎么把他这滩“烂泥”扶上墙。这是一位影帝的成长史,从三观养歪的小痞子,到熠熠生辉的明星,聂先生成就了童延的事业,也把他从一个不那么好的孩子变成一个足够好的男人,并给了他最美的爱情。现实残酷,人生坎坷,幸好,路上有你。

    第1章 楔子

    暮色低垂,棚户区那一片屋顶是高低错落的青瓦毡棚,直愣愣戳在外头的违建二三层也活像是打上去的补丁,连窗子透出来的灯光都蒙着层霾似的有气无力,放眼望去像从这个繁华城市皮肤外表刨出的一块疤。

    童延脚踩着车,看清路灯底下站着的女孩时立刻就想绕道走,却又瞧见有个戴着墨镜的老头竹竿点地从女孩旁边经过,停下,颤颤巍巍地摊出手。

    女孩想都没想,打开小手包抽出张钞票,那叫一个好善乐施。

    童延一声没吭,脚下用力风似的冲上去,倏地刹住时,那张票子已经被他飞快地夺到手里。

    “童延”女孩惊喜交加。

    他只当没听见,对着老头没什么好脸色,“老神棍,一天不讹几笔夜里就合不上眼呗”

    老神棍被他搅了局,瞎也不装了,呸了声晦气,竹竿往胳膊底下一夹转身就溜,人快进巷子才敢回头胡沁撒气,“童家小子,你今年冲太岁,可别乱张狂。”

    童延心里越发烦躁,但也没追,单腿架地撑住车子,一条胳膊吊儿郎当垂着,见女孩神色愣愣的,略微倾身上前,直视女孩的眼睛唤她回神,“哎”

    女孩跟他四目相对,脸登时红了。

    童延笑了,桃花眼眯起的样子十分迷人,手指夹着那张票子晃了晃,“你也是被骗不够,这黑当上多少次都学不乖。”

    女孩是他初中同学,名叫叶琳琅,家里是做钢材生意的,虽然前些年暴发了几笔才走入富人行列,但叶琳琅本人可是活生生被宠成了一个傻白甜。

    傻白甜一门心思扑在童延身上好几年,最吃不消他这副坏小子样,半晌才回神,“总不能因噎废食,万一碰上真需要帮助的人呢”

    又是这套估摸着叶琳琅就是揣着这颗拯救苍生的圣母心,对他纠缠到不离不弃的。童延真是怕了,捏紧龙头把儿就准备往家蹭,“行了,该回哪去回哪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

    叶琳琅连忙拦在他前边,“我拿到电影学院的专业合格证了。”

    童延差点以为听了个笑话,“哈”

    “我要上电影学院,再过几年,就能跟你当同行了。”

    一个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角色把自己往娱乐圈修罗场送,童延好半天才憋出一声冷嗤,撩腿下车,把车架稳,“你饶了自己很难吗”

    叶琳琅一点不生气,“过几天就是我十八岁生日,你能来参加我吗是个汉服游园会,我也给你准备了汉服”

    “我没空。”童延没接女孩手上的袋子,拽着胳膊就把人往马路上扯,“走,带你玩儿去。”

    “去哪”

    话音刚落,童延伸手拦住了一辆车,硬生生地把叶琳琅推进去,飞快地甩上门。

    “童延”

    没管女孩叫得多哀怨,童延死死按住车门,对司机报了个地址,把从骗子手上抢回的二十块从窗子缝塞了进去。带着奸计得逞的快活挥挥手,“别再来了傻妞,咱俩就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字面意思,他们不是一个阶层,混不到一处。

    穷人对掉到嘴边的肥肉尤其敏感,童延晃回家时,他被白富美找上门的事已经被老神棍添油加醋嚼给他妈听了。

    他妈童艳艳脑子不知转到了哪,顶着一张被粉傅得煞白依然遮不住斑点细纹的脸,追在后头问得不依不饶,“那小姑娘谁啊,臭小子,你是不是憋不住对人做坏事了”

    他懒得解释,接过毛巾抹了把脸,眼风一抛露出个通杀的笑,“就你儿子这模样,非要干点什么,人家才找上门”

    童艳艳乐了,一巴掌朝他肩招呼过来,“小王八蛋。”

    不过这话也没掺假,童延还真是个万里挑不出一个的样貌。小时候且不提,自他十五六岁后身子骨和眉眼都长开,这一片的小姑娘绕着路都爱往他们家门口过。还不止小姑娘,今年初一童艳艳带他去庙里拜神,娘俩烧完香步行出小街后被辆大奔跟了一路。后来她进店买东西,开大奔的女人下车跟童延搭上了话,童艳艳当时一瞧就明白那眼神什么意思,吓了一跳那女的穿戴再光鲜都能看出年纪奔着四十去了。童延虽然大个子已经拔到一米八,小精肉也慢慢冒出来了,可发育得再好,也才十八岁。人家这不是明晃晃的打着消费男色的主意吗

    所以别说男人好看不能当饭吃,物以稀为贵,顶顶好看的男人本身就少,上赶着抢的人多着。

    当妈的终究怕儿子闯祸,给童延把饭摆上,童艳艳没忘叮嘱,“听说今天那姑娘又是通身名牌,你给老娘记住了,人越是有钱算盘打得越精,你只管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攀高枝那事,趁早别想。”

    油嘴滑舌对童延完全不算事儿,他打了哈哈,“那是就你儿子这本事,迟早给你挣个影帝回来,还用得着吃软饭”

    全是胡扯。童延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是混娱乐圈的人。一张好脸算是老天赏饭吃,这就好比斗地主开局摸来王炸。可他还真是除了样貌什么也没有,生在底层是命,穷是病,除了那个王炸,其他牌全都不连顺的七,出人头地之路依然是地狱模式。

    年前他参加了一场陪太子读书的选秀,揣着有总比没有好的心思,跟云星娱乐签了个圈里独一份的霸王约,到如今,没有还是没有。毫无背景,又想在那个圈子出头,只愁没攀高枝的份儿,没有不愿爬的床。

    就说他们云星的总裁老聂,那算是个货真价实的老流氓吧,家里放着个贵不可言的老婆,还不分男女地睡遍了公司所有叫得响名的角。他们这帮喽啰平时说起这事,一个一个全人五人六地不愿多谈,甚至偶尔还有人替老聂老婆不平几声,可暗地里又有几个不巴望老流氓这饼砸到自己头上

    头顶一盏昏黄的灯蔫蔫地照着,童延母子俩围桌吃着黑天晚饭,隔着一层破旧的墙板,里间还躺着他久病在床的外婆。

    电视里头播着新闻,do集团主席聂铮斥巨资入股童延他们公司。屏幕上亮堂堂的会议厅,高鼻深目的高大混血男人跟老聂手一握,十位数资金流向一锤定音。

    天壤之别,当真连羡慕的份都没有,但童艳艳眼光还是被吸引过去,“哟,你们公司的事儿。这男的谁啊够帅的。”

    画面切到混血男人独自站在演讲台前,西装革履,从指甲尖到头发稍都透着庄重贵气。童延盯着男人灰蓝的眼珠,漫不经心地说“聂铮,老聂的亲儿子,现在算是我们半个老板。”

    他妈更是不明白了,“儿子插手亲爹的生意还得出这十几亿他这么年轻,看样子还没靠爹,从哪来这么多钱”

    老聂老婆是东南亚华商巨贾赵东流的掌上明珠,聂铮叼着镶钻金汤匙出生,就算不靠爹,外公可是比爹还货真价实的名门。

    但以童延这般境地,当着自己亲娘的面羡慕人家出身好,不是傻逼就是白眼狼。他扯了下嘴角,一句话就遛过去了,“人家自己够本事。他可牛了,有老聂在先,公司都没人背后叫他小聂,只敢叫他聂先生。”

    很牛,但其实也是倒霉催的,在公司随便撞见个人就可能是他小妈。童延没忍住,呲地一声笑出来。

    嗯,聂先生。

    这是2011年的四月,童延十八岁,青春正好,生机蓬勃,少不经事的大脑有更蓬勃的野望。但一穷二白,除了那张令人惊艳的脸。

    此时,身出名门的聂铮,回国还不到六十天。

    云泥之差,谁也没法把他们联想到一处。

    只是,造化奇妙,他们的故事,就从这里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先跟预收的妹子们说声对不起,这个坑早该开了,因为年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才拖到现在。

    聂先生这年30,攻受12岁的年龄差。

    小童的属性三观养歪一天不作死就过不下去的妖艳贱货受。

    聂先生的属性表面正直私下鬼畜身心洁癖严重30岁还没开荤遇到受之后还无数次反省自己好色的禁欲攻。

    他们俩是这个节奏

    小童我主动,只要你不弄死我,我们就会有故事。b ̄ ̄d

    聂先生怎么做才能把一滩烂泥强行扶上墙,在线等,挺急的。

    第2章 太岁

    老神棍硬说童延这年冲太岁,他们年初去庙里拜神正是为这个,当然,童延是被他妈拖着去的,自己没当一回事。

    但有些事可能还真不能不信,这一年的s城,从三月末落到四月中,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他也跟着这场雨霉了半个月,晦气重得在平地上好好走着都摔跤。

    就撞见叶琳琅的次日,童延依惯例连着在几个剧组吃瘪,傍晚回公司,推门看见的就是一张比他还晦气的脸。

    “来了”人家正压着腿,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勤练基本功是对的,可力气全闷声使在这种地方也出不了头啊。但童延对指点江山没什么兴趣,于是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这人跟他同期签约,顺着名字谐音得了个外号小白花,一贯清高。说他们公司但凡是个人就想爬老聂的床,小白花却偏不在此列。

    一个月前,小白花不知在哪被老聂撞上了,当天就被送了房卡。人家够了不得,半点没辜负清高孤傲的人设,硬是把总裁给拒了。

    接下去的处境可就合情合理的凄惨了,小白花挨经纪人的窝心脚还不算,被同期几个心里泛酸的艺人嘲讽排挤基本成了日常。

    童延挺烦得不着好处的窝里斗,没跟着起哄,小白花就此贴到了他跟前。当然,这一贴恐怕还有点别的意思,就这同一个洞里的猴子,谁都知道童延不好惹。

    童延不爱管闲事,听之任之完全是因为觉着顺手收个小弟还挺好玩儿。

    只是这小弟今天好像太客气了些,见他来,腿也放下了,人在他面前站得端端正正,还欲言又止,“童延”

    童延就看不上人支支吾吾的劲儿,“有话直说,你都便秘到嘴上了”

    小白花继续便秘,“我”

    童延想骂人,眼光扫向门口却正巧看见经纪人推门进了训练室。

    他心里惦记着正事,公司将要斥巨资投拍的古装仙侠大作大荒,选角时他和同组也都掺了一脚。他们试的是个排不上号的男配,副导演对童延的评价最乐观。

    果然,当天经纪人就找上门给他讲了一番规矩这一组艺人十来个,谁能拉出去上公司的戏,可不全由剧组说了算。

    话说到这儿就是提醒童延该懂事。他倒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但懂事也得要底气,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抠最后也只省下三百。票子往红包里一揣,忍着肉疼塞到经纪人荷包里。该表示的都表示了,事情定没定下来,童延自然要讨个准信。

    几分钟后,他跟经纪人单独进了更衣室。

    可出其不意的是,童延刚问了一句,话还说得客客气气,经纪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打印纸直朝他脸摔过来,“什么角色见钱眼开的东西,违约的事你都做得出来,还敢问公司要角色”

    童延当即愣了,这人收他红包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膛让他回去放心等着。

    纸页上清一色某宝店服装卖家照片。照片上那些人脸当真得连他娘都不认得,但他突然连不认的心思都没了。

    童延手抄进裤兜,人往储物柜一靠,“黄叔,您就直说吧,那角色给谁了”

    事情再明白不过,他们签约后没两个戏是公司给的,自己找了资源还得上交抽成,所以这组人私下谋生计的碎活一直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姓黄的没少借这由头问他们要好处,赶在这时候跟他说制度,这特么不就是拿钱不想办事,还反咬他一口堵嘴。

    脸皮都撕破了也再没什么可端着,姓黄的气势汹汹地说“你小白哥。”

    童延立刻连磨牙都忘了。

    外头那朵小白花

    经纪人睨着童延的眼神活像看一条狗,“他前几天也就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现在想明白,从了,自然要什么就有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简而言之,小白花丢掉三贞九烈的身段,就此上位。

    童延劳神也好,伤财也罢,瞎忙活一场,该认就得认。

    童延被咽得说不出话,经纪人肥厚的手掌转瞬就拍到他脸上。

    “人家小白落魄少爷也是少爷,气质还在,能得贵人青眼,你一副穷酸相也想在这行出头,做梦吧。三百块钱你打发要饭的”

    一下一下,童延脸被拍得啪啪直响,火辣辣的疼。

    经纪人又是一掌掴过来,“瞪什么瞪再瞪我让你吃官司你信不信”

    刻薄入骨,恶相毕露。

    所以还真不怪童延没忍住。

    童延是个什么性子被狗咬一口都得赶着咬回来。经纪人刚走没一会儿,他也跟着从更衣室出来,上衣的袖子一直扯到手背,小臂袖管明显被什么硬东西撑出一个尖。

    没出门就被小白花死死拽住,“哎你要干什么”

    被半路截胡,即使明知换成自己只会比小白花降得更快,童延这会儿还是多看这人一眼都嫌膈应。

    他半边脸颊都是红的,眼底狠劲儿半点没打折扣,但依然笑着。一下抖开小白花的手闷声不吭继续往外走,眼下他火头还在趁势踩他一脚的经纪人身上。

    经纪人目前最得意的是刚买的新车,以这人在公司的位置还混不上地下车位,因此那车就停在东楼外边,那一片连个监控都没有。人喜欢什么童延就暗里毁什么,当面杠不过,暗地里恶心人很难

    可他还没走两步,突然听见小白花在后头说“童延,有刚才那一场,黄叔这两天甭管挨谁的阴刀都只会疑心你。”

    童延脚停住了。

    “到时候他趁机讹你一笔是小,要真给他看出你有报复他的气性,还不得踩得你一辈子出不了头”

    这话说到点上了,姓黄的一向拜高踩低,没少折腾他们,这等人坏事做多了自然有防备,对一切可能反馈到自己身上的孽力都有掐死在萌芽状态的心。

    童延还是满肚子憋屈,可脑子到底是清醒了,他转过了头。

    行,就再低头当几天孙子,这操蛋的现实

    可别以为当孙子就不要运气,他话刚说完,从走廊口上奔过来一人。

    “哎你们知道吗黄叔车停外边被人划了”

    童延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操”

    小白花也愣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别急,我给你作证,你没出去。”

    这划车的英雄到底姓甚名谁当然是找不到了,否则姓黄的不会被急事扯着先走,还不忘差刚才那位回来警告童延把骨头长紧点。

    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小白花作证能靠得住纯特么胡扯。人家自己也挨过姓黄的一脚,跟他同样有嫌疑,姓黄的就算顾忌着那点老聂新欢的加持装作相信,一时不能把小白花怎么样,给童延使点绊子还不容易

    走出车库时,长长的甬道外雷劈得轰响很有些末日来临前的气息。童延被这种“活不过明天”压抑感折腾得透不过气来。

    偏小白花还在一边拿无知当有趣,“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说你冲太岁,眼下诸事不顺,要不,想点办法”

    童延在心里连骂了几声傻逼,“别扯这些没用的,要真有神佛,姓黄的怎么还没下地狱就我这样儿,还能倒霉到哪去”

    话音刚落,手机在兜里响了。

    一按接听,他妈发颤的声音就从里头炸出来,“你快回来,你奶奶晕过去了”

    机缘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宿命论者说宿命,按童延他妈的话说,就冲太岁这回事,也不全是坏的,冲得鸿运当头的人也多了去了。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童延都很难说清他平生最大的一段机缘究竟是福还是祸,可是,时隔多年,把回忆再拉回到这一个雨夜,他还是感慨良多。

    这晚,老太太没什么大事,人在救护车上就醒了。把病人送到医院,做了几项检查,回急诊病房等药水吊上,童延被吓出窍的三魂七魄才慢慢归位,尿毒症昏迷可不是闹着玩的。

    穷人进一次医院,整月收入打水都是轻的。一个多钟头过去,病人安顿下来,童延惦着自己只剩下两张十块毛票的钱包,对他妈说“我有事儿先出去了。”

    他得找地儿捞钱,尽管眼下已经晚了。电话打了一圈,还真被他逮着了空子,一夜店的演出,晚上有个dancer临时上不了台。

    童延一面拿着电话跟人坐地起价,一面闷头往走廊外走。快到走道口上,整个身子突然被右手边一股的不小力道碰得一晃。

    他险些没站稳,脚还没放定就转头面色不善地朝撞他的人瞪过去。

    这一瞪愣了混血外国人

    得会英语才能开骂

    童延看见的是个戴着墨镜的英俊男人,个子估计一米九上下,只是白衬衣配铁灰西裤的寻常打扮,浑身线条却极为直削挺括,优雅端正到令人看着就自惭形秽,就像是从哪个大牌男装广告片里穿越过来的。而且男人的确不太像纯种东方人的长相,鼻梁又高又直,刀刻出来似的,嘴唇还不带情绪地抿着,透着一股子沉稳静谧的禁欲气。

    童延被这股子沉稳静谧带来的无形威压煞住一般,溜到嘴边上的火气硬生生咽回去了。

    不是这人看着眼熟。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在哪见过,男人先开口吐出两个字“抱歉。”

    声音浑厚略带沙哑,普通话字正腔圆,谦和得当,教养满分,半点低姿态没有。

    而后对他点一下头,转身走了。

    童延这才回神,刚要离开,脚只往前头踏了一步,却踩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

    低头一看,乐了,是一个皮质精良做工考究的钱包。

    他在急诊大厅看了一圈,失主已经没影了,拿着钱包一边翻一边往外晃荡,钱包里有大叠现金,一排他见都没见过的卡,只是没任何跟身份相关的东西。

    呵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劫富济贫

    可没等他乐多久,手指探进夹层一摸,摸出来一横条没剪开的照片,二寸免冠大正面。

    这次他终于看清男人不戴墨镜的脸,真特么帅,眼睛深邃,眼珠还是灰蓝色

    童延愣了

    他收好东西,拔腿就跑,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循着本能往停车场的方向追,穿过沉沉夜色,跑了半分钟才远远看见失主已经走到了停车场。

    男人撑着伞,身后还跟着个同样撑着伞的女人。

    这男人是聂铮

    从电视里看和面对面相差太多,他刚才居然没认出来

    童延一路狂奔,扯着嗓子叫出来,“聂先生”

    苍茫雨夜,医院外的马路上救护车拉着高亢呜鸣,完完整整地淹没了这三个字。

    他跑得更急,风卷着雨箭砸得脸皮生疼,他声音却更大了,“聂先生”

    冲过整个门诊广场,前面横贯的小路突然一辆车疾驰过去,车轮把路边的泥水打得四处飞溅,童延连胸口都一阵冰凉,但也只是在惊怵中停了一步,接着又飞奔着追上去,“聂先生”

    这时聂铮终于回头。

    谢天谢地这男人就是那个旁人私下叫声“小聂”都不敢的聂先生

    这钱包得还,而且必须亲自还

    童延终于“有幸”追上聂铮,人却气喘吁吁,嗓子干得被什么抠住似的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在他说话之前,跟着聂铮的女人把伞往他头上挪过些许,给他遮住了雨,“你有事吗”

    而聂铮就站在他对面,只是站着不出声就有山一样的高深稳重的气场。

    他比刚才长进了些,没被煞得连话都说不出,咽了下口水润润嗓子,果断地从兜里掏出那个钱包递到聂铮面前,“您的,刚才被撞掉了。”

    雨点在头顶击打伞面啪啪作响,聂铮伸手接过东西,低沉的声线清晰传来,“你认识我”

    童延好一阵心潮汹涌,天赐的福缘啊这是眼前这一位,他只要抱上一根腿毛,姓黄的那等小人算个屁。

    他极力平静地说“认识,我是云星的艺人。”

    他看见聂铮取下了眼镜。背着光,聂铮整个上半身都在雨伞的浓黑阴影下,神色未明,眼珠到底是什么样的灰蓝色同样叫人辨不清楚,只是眼光烁亮得坚定有神。

    这眼光像是一下能把人洞穿似的,童延肚里有一万个盘算,可突然间,再次被压迫得脑子都混乱了。

    该怎么做,才能不遭人厌地朝这根金大腿攀出第一根手指头

    而此时,聂铮似有些怀疑地说“没见过你。”

    童延“”云星上下出名不出名的男女加起来多少人,您哪能个个都见过。

    “我刚签约不久。”对得留名。

    可还没等他自报家门,聂铮对他说“谢谢。”接着把手里伞柄朝他跟前递,“拿着。”

    足够亲和,可也把他的话头一下给堵死了。

    一辆迈巴赫就停在旁边,司机此时已经推门从车里出来,聂铮显然是急着离开的架势。

    自己造了个拾金不昧的人设哭着也得演完,童延浑浑噩噩地摆手朝退着往回走“哈,这点雨算什么,不用伞,再见。”

    说完,把聂铮抛在身后,很有诚意地转身冲进雨里。

    童延跑了好远才回头,望着消失在远处的车尾灯,无比沮丧地抹了把脸。

    居然连名都没机会留,他闲得蛋疼,非得上赶着做这好人

    第3章 太岁

    “没见过你。”很多年后,聂铮也承认这句话说得十分没水准。但这一个晚上,他也的确顾不得还钱包的人如何,急着回家休息。

    车从医院开出去,女秘书有些担心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聂铮行止风姿庄重熟人皆知。到什么程度回国前,他舅舅在赵老爷子私园的生日酒会,节目进行到深夜男男女女都难免有些忘形,聂铮一出现,在场最放浪形骸的都收敛了半分钟,直到他本人示意大家随意,仍有几个世交家的孩子自惭地不欲在他跟前丢了正形。

    而到了此时,端肃成习惯的聂先生疲惫地靠住椅背闭目养神,“没事。”

    没事才怪,聂铮何等人,要不是难受得脑子犯晕,何至于钱包被人撞地上都没发觉。

    女秘书看一眼表,时针就快靠向那个罗马数字九,而聂铮连晚饭都没着落,她小心地问“你想吃点什么”

    聂铮的答案丝毫不令她意外,“遵医嘱。”

    只做最应该的选择,半点任性都没有。

    女秘书应了声好,眼睛在聂铮深刻坚毅的侧脸停留几秒,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事勉强算是个意外,聂铮为什么会进医院,一个词就能说清。可究其来龙去脉和本质,还真是一言难尽。

    聂铮到中部的c城参加一个会议,本来返程机票定在晚上八点。但下午在人还在酒店,她突然接到聂铮家里的电话聂铮的母亲在老聂圈子的一个下午茶聚会上受了些刺激,心绞痛发作晕过去了。

    他们买了最快的机票,心急如焚地赶回来。

    传言中病得下不得床的聂母,却端端正正地跪在别墅客厅旁小佛堂的菩萨面前。显然又跟自己过不去,而且又是为了老聂外头那些事。

    窗子紧闭,幽暗的小佛堂在香烟袅袅中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凉气,聂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守在她旁边的老妇人替她向聂铮诉苦老聂外头那位也去了下午茶会,到离场时还缠走了老聂,完全没把正牌聂太太放眼里。

    老聂从年轻时就不规矩,身边花草来来去去永无穷匮。

    聂铮的母亲则可怜可叹,一个世家小姐,又是赵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嫁给老聂后一边孜孜不倦地斗小三,一边用春天般的温暖容忍渣男,二十年如一日,说不是真爱没人信。

    而聂铮在外公身边长大,完全不像这两人的亲儿子他既不是情种,也不是风流种,心思全不在儿女私情。所以指望他明白夫妻间百转千回的纠葛,就像是一个极尽想象力的笑话。

    果然,聂铮听完全部,在他母亲身后静立片刻,给了个一刀切的建议,“我再问一次,您确定不跟他离婚”

    聂母“你出去”

    母子俩一前一后,一个跪得笔直,一个定立如松,跪着的说不出的固执,站着的本身那股凛然威严也透出来了,一时沉寂得骇人。

    老妇人上前一步圆场“太太跟先生可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哪能为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红脸,只怪姓明的那位把先生缠得太紧,光卡他的戏有什么用,要是能眼不见,太太也就心不烦了。哦,还有姓郑的”

    聂铮持身之端正一直是同龄人中的典范,他的对手从来都是各方大鳄。让这样一个大格局的老干部手撕小三脚踩私生子,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此时,“喵呜”一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幽幽飘出来。

    女秘书几乎条件反射顺着声音找,而后她看见一只伯曼猫顶着一身雪白蓬松的毛从佛龛柜角后边慢悠悠地晃出了身子。

    她正要上前,被聂铮一个眼神止住了。

    聂铮高大的背影仍岿然不动地矗立在原处,肩膀宽厚脊背挺直,昂然于世的强大。

    片刻后,他说,“一年时间,我给您一个彻底的解决。”

    出门时,女秘书看到聂铮脖子后头和眼周已经冒出疹子,上车,聂铮用墨镜挡去狼狈,只给司机一个指示就近找家医院。

    这就是他们出现在这家二甲医院的原因,聂铮从小就对猫过敏,第一次发作是在两岁时,险些救不回来。

    聂母看来真是半点不记得了,又或者,跟老聂无关的所有事她都没心思注意。

    不过聂铮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他不平。

    回到住处,他大步往屋里去,“跟徐老约在明天什么时间”

    这位徐老也是云星的董事,女秘书对boss无病无休惦记公事的性子习以为常,“上午十点。”

    “嗯,”聂铮说,“现在就给董事长电话,说我请他务必到场。”

    女秘书愣了愣,董事长自然就是老聂,早就定好的会面,突然加上去这么一位,看来,今天被聂母这样一催,聂铮到底是要有动作了。

    她手从兜里摸出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你真不戴上吗”

    想到聂母要借聂铮的手除去的那两位,又说,“听说还能防小人。”

    手心是老爷子找大师给聂铮请的一道佛牌,东南亚的华商大都笃信玄学,聂铮生肖今年冲太岁,按八字算还冲得特别厉害。女秘书本来是不信的,但年初,一贯身体强健的聂铮突然病了一场,今天又被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放倒,玄学好像也不是一点没道理。

    聂铮脚没停,只是转头瞥她一眼。这一眼就像是在严厉质问你怎么对得起你受的教育

    简直让人无地自容,女秘书忙把佛牌揣回口袋。

    此时她怎么能想到,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聂先生,这辈子都得栽在不起眼的小东西身上。

    转眼周末过去,童延也跟他妈一块儿把病人接回了家。周二大早,姓黄的电话又来了,自然是让他乖乖领罪。

    童延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没划你车。”别跟他说证人,小白花从上周末到现在一直没出现,电话还关机,果然靠不住。

    姓黄的说“你小子老实过来赔钱认罚也就是皮肉吃点苦,再啰嗦我现在就报警去你家找你。”

    童延直接把电话挂了。

    大上午蹲在院子里搓衣服,他妈童艳艳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来,“这衣服都洗三遍了,还没干净”

    这事一提,童延心情更不美妙,前天晚上追聂铮,大腿没抱着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半路被溅上身的泥水里头不知道掺了什么,从裤子到上衣一溜的泥点怎么洗都有印儿,好好一身行头就这么毁了。

    “今儿不出去”童艳艳问。

    “演戏这行我不想干了。”

    童艳艳完全无所谓,“不干就不干呗,做什么不是活”

    不管还走不走这行,钱总是要赚的,穷最多是个病,穷在家不动才真是绝症,童延收拾完东西就骑车出去觅他那口食。

    刚出院子就招来阴阳怪气的一句,“哎哟,大明星这是要出去呐”

    童延半点不脸红,“劳您关心。”

    “什么时候发财呢老张那点家当都赔你妈那去了。”

    童延呵地一声,车朝前滑,扭头看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位,“放心吧您,您闷家里创业十年不都还没败光上头二老的养老钱吗”

    被他戳痛处的人面红耳赤气得跳脚。

    该让你特么当面损人娘。

    快上大路才想起钥匙没带,童延晃晃悠悠地杀了个回马枪,正巧瞧见他妈落锁出门。童艳艳还换了身衣裳,不应季的针织连衣包臀裙把人裹得像个俗艳的肉粽,就这样扭腰摆胯,妖妖乔乔地往巷子深处去了。

    童延心一沉,不声不响地跟着。

    果然,他妈就是朝着老张家去的。

    他用力踏车,一个璇漂之后一脚支地稳稳拦在童艳艳面前,露出一个痞子似的笑。

    童艳艳一掌拍过来“作死啊你”

    母子俩回家取完东西,童延摸出钱包把没捂热的几张红票一气儿塞进他妈手里,“拿着,没了再问我要。”

    “我这有,”童艳艳没推过他,探头朝他手上看,“这是多少你自己留了多少”

    “缺不着。”童延收好钱包一溜烟窜出门。

    “小兔崽子,上了班就是大老爷们,你带二十块出去”

    童延早跨着自行车冲到院门口,临出院子,却突然停下回头说“别去老张家,那龊货配不上你。”

    话放他嘴上就只能说到这了,再往深就是朝他亲娘心窝子上戳,童艳艳做什么营生把他拉扯大,他再明白不过。

    所以童延到底还是踩着车跑在了去公司的路上,就算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也得扛住,他要出头,他得给童艳艳争气,也给自己争气。旁人眼里他们越是像滩烂泥,他越要混出人样戳那些人的眼。

    马路边有一对手拉手撑伞散步的小情侣,穿着校服,应该是从附近高中逃课出来的,跟童延差不多年纪。

    路上斜风细雨兜头来,冷的热的湿淋淋混了一脸,童延挤出个笑,“切没出息,”抬手就抹掉了。

    到公司,半点不意外,姓黄的在形体训练室门口等着他,饶是做好的心理建设,看见男人手上那根棒球棍,童延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没来得及开口,领子就猛地被揪起来。姓黄的就这么拎着他朝屋里拖,根本不管训练室里头有多少人,“今天揍不服你,你叔我是吃屎混大的。”

    童延只得由着男人霸蛮,想说几句好话到底说不出来,他今天可能真要折在这了。

    “这是在干嘛”有人在门口问。

    眼瞎了没看见要打人

    但姓黄的朝门口一看,手倏地放下,满面厉色忽而翻书似的变成一脸谄媚的笑,“陈特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来找个人,谁是童延”

    童延犟着的脑袋这才转过去,说话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十分干练,一看那通身精英气就知道是从楼上下来的,而且职务还不低。

    “我是。”他说。

    男人朝姓黄的瞥一眼,走到童延跟前,把手里两个纸袋朝他跟前一递,“聂先生给你的。”

    姓黄的脸色又变了,“哪位聂先生”

    “呵,我替谁办事当然是聂铮先生。”

    童延像是听到“噔”的一声,他头顶的灯终于点亮,光明瞬息从天而降。

    袋子里头是一套崭新的衣裤。聂铮那天究竟是上心了连他溅上身的泥点都没忽略还查到了他的名字卧槽,不愧是大人物,心细如发,完全不是一般人。

    聂铮手下人来这么一趟,训练室风向彻底掉头。

    童延捏着经纪人的后颈把人往更衣室推,“别走啊黄叔,我这两天做梦都是你。”

    经纪人被他搡进屋,压低声音说,“小子,凡事留一线。”

    屁话谁给他留过那一线童延拍拍经纪人的脸,“我的钱呢”

    见姓黄的铁青着脸掏出钱包,童延伸手就整个夺了过来,瞧着新的干净的挑了六张大的,钱包里还余了几张又脏又蔫的票子。

    姓黄的刚才说收拾不了他就去干嘛来着对哈哈,好玩,吃屎。

    “屎多恶心,哪能真让您入口”

    童延抽出剩下的几张票子飞快地塞进男人来不及合上的嘴里,眼睛笑成两道弯,“钱是好东西,您吃钱吧嚼啊”

    第4章 太岁

    这天童延还真強捂着嘴逼着经纪人把钱给嚼碎了。别说他没分寸,这年头在外头混当横的时候千万别憋着,要不,当了包子就别抱怨总遭狗惦记。

    “我长得寒酸”

    经纪人边喘气边拿眼觑他,童延长相岂止不寒酸,手下几个孩子素颜照片摆在一块,一定是童延那张先跳出来,好看得极具攻击性。

    童延脾气比长相更艳烈,听不到回答,上次挨的一巴掌半点不含糊地还回去,笑眯眯地说“呀,我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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