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杀手X的一生 第6节

    柯容暗叹幸好赵霄是个好面子的，不然这事恐怕要涉及到柯家了。既然已经脱离了这个糜烂的家族，他便不会再回归。这样想来，他又庆幸昨晚自己能够让赵无妍欠下一个人情，更感谢赵昕是个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

    赵家门外。

    太阳开始悬挂在半空中，灼热的光芒洒在大地上，惹得地面上的花草树木都蔫耷耷地拉耸着身躯。阿修站在柯容的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不远处桀骜不驯的少年正在与少女进行谈笑，没有丝毫被囚禁的阴霾。

    阿修稍稍皱了皱眉头，他侧头看了看柯容，只见男人俊俏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疲累，但是却洋溢着温和的笑意，用充满暖意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

    尽管柯容意识到自己不能太过宠溺自己的弟弟，但是恐怕他做不到对少年管教太严的吧。阿修这样想道。

    挂着甜美笑容的少女挥挥手和柯澜道别，一蹦一跳地进了家门。

    柯澜目送少女离开，这才转过目光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他收敛下笑容，颇有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朝着柯容一步步地挪近。

    “大哥。”

    柯澜闷闷地喊着。

    柯容毫不在意柯澜生疏的语气，淡笑地道“小澜，你得收敛下自己，不要再发生这样的祸事了。”

    “反正小昕又不是玩不起的。”柯澜嗤笑一声，满不在意地回应。

    “虽然赵小姐不拘小节，但是赵霄赵家主可不是一个能惹得起的人。”柯容淡淡地说，虽然他和赵昕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也隐约可以看得出赵昕虽然活泼好玩，但是却是一个不诸世事的少女，恐怕看不出柯澜故作深情背后的戏谑。

    这样想来，柯容不由得对赵昕心生些许愧意。

    柯澜没有说话，漫不经心的模样。

    迈开两只修长的腿，阿修率先都在停下的车子跟前，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柯容冲着面无表情的阿修点点头，随即面对自家的弟弟说“你该回京北了，你的假期应该快要结束了吧，小澜。”

    “知道了。”柯澜撇撇嘴，跟在柯容的身后，默默地坐到了车子的后座上。

    车子里充盈着一种沉闷的气息，刚一坐上去就感觉到一股热潮飘到了脸上，伴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臭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柯容皱了皱眉头，摇下了车窗，清新的空气顿时灌进车子里，让他好受了不少。

    他扭过头对着悠闲倚靠着的柯澜说“先去酒店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回京北。”

    柯澜哼笑出声，随而胡乱地点点头。

    三人不说话，车子里陷进了一片沉闷的氛围中。

    回了酒店，柯容定了一间单人间给柯澜，让他好好休息后便和阿修一同离开。赵无妍约了他们在一家酒吧相聚，他们不得不赴约。

    由于昨天来得匆忙，他们并没有好好享受京西的生活气息。此刻，行走在人群拥挤的人行道，他们方觉得京西的忙碌。到处都是低头来往的人与车辆，似乎没个停歇的时刻。这样的生活与他们格格不入，所以他们还是适合呆在a区。

    不仅是柯容，就连一贯随意的阿修也不得不这么想。

    待到闲暇下来，阿修开始回想起现在的a区。尽管那个人被称为“三不管地带”的a区是最适合他与柯容的地方，但是现在，恐怕已经不宜在这个地带久留了。他想起自己不久前执行的那个任务，他被背后不知名的人拿枪使了，阿修这般笃定。

    看到阿修沉思着的面容，柯容喊道“怎么了，阿修，在想什么？”

    “在想a区。”阿修实话实说。

    柯容轻笑，说“你也想回a区啊，我也想念我的小阁楼了，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熟人前去拜访求药什么的。”

    “……”阿修一言不发地看着柯容，发现他的眉梢都似乎带着笑意，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顾虑。

    待到闲逛一圈，再见到赵无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西沉的太阳仍留下了未消的暖意，随着细风温柔地抚摸着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阿修与柯容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酒吧里见到一身黑色短裙的赵无妍，只见这个艳丽的大小姐化着浅浅的妆容，虽然身材娇小，但一双乌黑的眼睛里却流溢出英气逼人的气势。

    柯容与阿修坐到赵无妍的身旁，顶着一堆人羡艳的目光中点了一小杯鸡尾酒。

    “柯容。”赵无妍率先打招呼。

    柯容的脸色柔和下来，笑问“赵昕是你帮忙喊去赵家本家的，是吗？”

    “没办法。”赵无妍耸耸双肩，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说，“我可不能就这么回到本家，只好将小妹偷偷放出来了。”

    “……”说得好像是放出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柯容顿觉无语。

    赵无妍似乎看出了柯容的无语，想到了什么似乎脸上忍俊不禁起来“对于老爸来说，小妹确实是个大杀器，也难为这一次老爸能狠下心来给小妹关禁闭起来。”

    柯容“……总之，多谢你的帮忙。”

    赵无妍“没事，就当是还你的人情吧。”

    见赵无妍脸上毫无阴郁之色，柯容忽然略觉好奇“无妍，恕我逾越了，你和凌千夜的事情……”

    “别担心。”赵无妍毫不担心地摇摇手，说，“只要小妹站在我这边，老爸总有一天会妥协的。”

    行事雷厉风行的赵霄居然有这样的一个弱点，也不知是好是坏。柯容在心里暗叹，随之将赵家的秘事抛之脑后，反正待他回到了a区，便与赵家再无关联。

    与赵无妍闲聊了一番后，柯容客客气气地辞别。他打算次日将柯澜送回京北后便回a区，继续过着他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去看看小澜，你先随意逛会儿吧，阿修。”

    柯容这般说后，便离开了。

    一个人站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阿修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四周，脸色也沉下不少。他还不打算回到酒店，只好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下意识地观察着这个地段的布局，为以后可能会出现的任务做好准备。

    晚上的京西凉了下来，连绵不绝的风幽幽地吹拂着，刮落下了行道树上一两片松垮的落叶。明亮的路灯照亮了整条街道，灯火通明，跟白昼几乎没有两样。

    “帅哥，要来玩玩吗？”

    走过一条比较偏僻的路段时，一个穿着性感红裙，浓妆艳抹的女人抛着媚眼搭讪道。

    阿修无视来人继续漫步。

    女人并没有自讨没趣，用嫌弃的目光瞧了他一眼后，重新隐到其中一棵行道树上。

    时间差不多了。

    阿修仰头看了看被城市里的霓虹灯照得透亮的天际，猜想这时候柯容应当和他弟弟“叙旧”完毕，他开始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但阿修万万没料到的是，回到酒店后，他看到的是一个满脸失落的柯容。

    柯容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神色变化莫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当阿修打开白炽灯，刺眼的明亮将昏暗驱散，也没能挽回柯容的思绪。他坐到柯容旁边的沙发，身上还带着夜间街道上特有的凉意。他随意地打开了电视，从电视里发出的声音很快地驱散了一屋子的寂静。

    “怎么了？”阿修默默地问道。

    柯容像是一个睡得香甜的人忽然被喊醒一般，用茫然的眼神回望着阿修，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温和，脸上挂着浅浅的自嘲的笑容。

    “小澜又不告而别了。”

    阿修“……”

    柯容又说“小澜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奇怪的是我居然觉得习惯了。”

    阿修“……”

    柯容继续说“不过，总有一天，我相信他……”

    能成长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

    阿修忍不住伸手摸摸柯容的头，手心触摸着那柔软的发丝，惹得他不由得心痒。但这是一个安慰的动作，没有其他任何别的意味。

    “别拿我当小孩子嘛，阿修。”柯容偏过头，双眸微弯，“我可是a区的柯药师，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一蹶不振。”

    他还有a区的小阁楼呢。

    这样想来，他的心情又有一点点好转。

    但遗憾的是，这样的“还有”很快被电视里的新闻所打破。

    “……据悉，我国国家领导人梁右玄书记在第十九次国家会议上提出使用武力收复被各国恐怖分子占据的a区的议案，该议案已经被全票通过，会后，梁右玄书记表示a区是a国的固有领土，本来国家想要以和平手段收复a区，但是a区的恐怖分子居然以残酷的手段暗杀常复少将，破坏我国社会秩序，所以，我们决定采用非和平手段对a区进行收复，誓要维护我国领土的和平统一。”

    八a区之乱

    由京西通往a区的公路是一条弯曲盘旋的盘山公路，左侧靠着陡峭的山壁，后侧一条汹涌的大江款款而过。脱离盘山公路，就会面临一个不大的盆地，过了盆地再行驶一段路程，a区便到了。作为边境地带的一座城市，a区似乎被包围在一种与a国格格不入的安静氛围，来往之人并不多。但是，这一切都被现在的局势所打破。

    这条公路上，车辆开始来来往往。

    当阿修行驶出盘山公路，踏上了那处盆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车队停靠在了路边，一行人在路旁的草地上歇息着。

    阿修停下车，与满目担忧的柯容一同下了车，开始打听a区现在的状况。

    其中一个车主叼着烟不满地说“虽然现在还不至于打起来，但是a区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他朝地咜了一口唾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乱，算了算了我不过是一个生意人，还是趁早走吧。”

    看着举止粗鲁的车主，阿修眉头微皱，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找了好几人打听情况，得到的情报都差不了多少。

    两人重新回到车上。

    这时候，柯容担忧的神色才稍微敛去，他轻呼一口气，说“还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他顿了顿，又说，“方才我收到了青沅的简讯，说他一切安好。”

    阿修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柯容，因为昨夜辗转难眠，柯容的双眼被浅青色的黑眼圈所围拢，脸上也带着强忍的困意。

    他沉默片刻，冷静地分析后，说道“恐怕现在a区外围已经被军方掌控了，我们进不了a区。”

    柯容面色微滞，神情复杂，他垂下眼帘，良久才说“毕竟a区是生存了那么久的地方。”

    阿修“……”他何尝不是这样，任务之外的时间，他几乎都是在a区度过的。

    但是，对于这个混乱地带，他却古怪地生不起归属之感。

    可能因为，对他而言，a区这个地带实在太过脆弱，看似坚不可摧，但是实际上轻易而举地便可以打破这样的寂静。

    阿修不着边际地想着，直到柯容的声音再次灌进他的耳际。

    “还是……偷偷去看看吧。”

    柯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阿修。

    阿修从未见过柯容这种如小动物一般濡湿的目光，他有了片刻的发怔，随即才回过神来，由心底生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窘迫感觉。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吧。”

    车子好像在逆行一般，与一辆辆车擦肩而过。阿修开过这片阴凉的小平原，朝着a区飞快地开去。他并不担心中途会与军队狭路相逢，毕竟现下距离a区还有一定的距离，a国恐怕暂时还没有恢复这样的军事实力能控制到前往a区的每一条路线。

    被烈日所暴晒的油柏公路上只有这一辆孤独的车，循着吹拂而来的暖风前行着。

    一个多小时后，阿修踩下了刹车。

    “怎么了？”柯容问。

    阿修抿着双唇，目光灼亮，他的双眼似乎透过了掩盖住公路的碧绿山体注视着前方的一切。他放缓了呼吸，片刻后侧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柯容，低声说“不能再过去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a区的地界了。

    柯容看着一脸严肃的阿修，再望向了远处蜿蜒的公路。他是相信阿修的直觉的，阿修执行过数不清的任务，有多少次是通过自己的直觉来判断危险与否，所以此刻他说不可以再过去，恐怕意味着……

    “有驻守的人？”

    柯容低下头，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