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问轻轻点了点头。
“你那时候整天搁病床上躺着不知道,你妈当时一边战战兢兢地照看着小航,一边偷偷抹眼泪,可把我给心疼坏了。”左建国说。
左问更愧疚了。
“左问,”沈近秋拉住左问的手,说“后来我们也想明白了,日子是过着自己舒服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你肯定能看出来,我和你爸很喜欢小航,就拿他当亲儿子看待呢,你让妈想恨都不知道恨谁。而且他一个孩子,要勾引也是你勾引的他不是”
“妈”左问叫了一声,这明事理得。
沈近秋捏了捏左问的手,说“所以说儿子,你俩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爸妈不拦着,爱没有对错。现在他醒了,爸妈特别高兴。看得出来他也很爱你,因为你都分裂出另一个你来了,就是听说这病不好治”
“妈”左问有点儿激动,他没想到爸妈会一点怒意都没有,自己出柜能出得这么顺利,更没想到爸妈会这么开明,支持他的爱情。
沈近秋想了想,又问“儿子,妈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遇到小航之后吗”
左问回忆了一下,说“不是。是高二上学期的时候。那个时候学木雕,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妈,我这是天生的,不是因为遇见之航才这样的,没得选。”
沈近秋皱皱眉,又哽咽了“都那么多年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告诉家里呢,一个人憋这么多年那得多难受啊,你要早说我也不会总跟你唠叨女朋友的事儿啊。爸妈再不济也是你爸妈,还能因为你喜欢男人就嫌弃你吗”擦擦眼泪,沈近秋又说“再说你这儿孙子没得想,这不还有左越呢吗,是吧左越女朋友还谈着呢吗”
左越妈您这情绪变化得也忒快了,能专心致志只说我哥出柜的事儿吗
左问这时候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真正觉得轻松了许多。
“行了。”沈近秋一拍桌子,“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赶紧走吧我要去看小航,一年没见着活的了。”
“妈,他现在可不是易之航,他是您儿子,左问。”左念航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我觉得我写这梗写大发了。
s明天开始不日更了,两天一更,所以明天不更,后天更。
第27章 第27章
左影帝一家正式上线。
没有人说话,气氛略诡异。
沈近秋脸色复杂又悲戚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左问,左建国一脸严肃,左越也是满脸的欲言又止,左念航他没什么表情不好意思啊。
左问有点紧张。不,他贼紧张,左念航怎么不早告诉他爸妈要来一点准备都没有他跟老李还能勉强说得通,可是跟爸妈估计他们会以为易之航想自己想得精神分裂了吧。
不过看他们那样子似乎也不是一无所知
左问试探着想去拉沈近秋,手刚伸出去又赶紧缩了回来,差点忘了,戒指还没摘呢不过他想爸妈可能也早就有了猜测,毕竟他和易之航出事的时候都戴着戒指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摘了吧,逼事儿够多的了。于是他悄咪咪想把戒指给取下来。
“不用摘了,爸妈都知道了。”左念航突然开口说。
左问吓一跳,不过很快想通了。想通之余心情更忐忑了,爸妈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变态会不会因此讨厌易之航会不会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易之航身上“妈阿,阿姨,我”操词穷了怎么办
沈近秋心说好了该我表演了于是她摆出更加复杂悲戚的表情,对左问说“你别李主任都跟我们说了。孩子啊,你真的是我儿子左问吗”
左问深吸一口气,说“我说是,你们信吗”
沈近秋立刻瘫软在了左建国身上,眼里流下两行清泪,抽泣着说“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过这么离谱的事孩子,你可别诓我我真的受不了打击了,我儿子现在人还在美国没醒过来,你昏迷的这一年多里,也病危了好几次,有两次差点没抢救过来现在你一醒过来就告诉我你是我儿子,你让我怎么,怎么”
左建国搂着沈近秋马上接话“小左哎,我也不知道该叫你什么。说实话,你的这个情况,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说,我们肯定是不信的,你说世上哪有这种事儿搁谁谁信但李主任也这么说就他是个水平一流的神经科医生,我们相信他,所以我们现在很矛盾,眼睛看到的是小航,相处的却是我儿子,我们真的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左问说,“爸,妈,要不是这事真的发生在了我自己身上,我也不会信的。这有悖科学,我知道。不过这世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太多了不是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怎么会到之航的身体里,还有之航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易之航去了哪里,是否还在这具身体里,是否还活着,活得辛不辛苦。
“你这么一说话,还真挺像我哥的。”左越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不过这是他真心话,不是装的,当然另外三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左问轻笑一声,说“什么叫像,我就是你哥。”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于是对沈近秋和左建国说“爸,妈,我和之航的事”
“你俩出事儿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叔你爸妈又不是傻子,这都转不过弯来吗”左建国说,“你也别想太多了,我们不是那么顽固的人。社会不包容你,难道我们做父母的也要排挤你吗你俩,爱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好好过就成。”这话是对儿子说的,不管是病床上的左问,还是站在他们旁边的左念航。
左问激动了,他一直小心翼翼保守着的秘密,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突然发现,本来战战兢兢,此刻却只觉暖心。“爸,妈,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左问酸着鼻子说。
沈近秋擦擦眼泪,看着左问说“所以,你真的是我儿子吗你是吗”
“妈,我是您儿子,我是左问。”左问说。
沈近秋立刻扑过来抱住左问,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你跟谁在一起我们都不管,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小航我们再想办法,总有办法的。现在你弟弟他也回来了,妈真没什么遗憾了。”
左问看了左念航一眼,说“妈,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弟弟”
沈近秋放开左问,又露出了之前那悲戚的表情,连左建国都皱起了眉,一副悲从中来的模样。
从沈近秋情凄意切的叙述以及左建国的补充中,左问大致了解了左念航的悲惨遭遇。这货是真惨,刚生下来就缺氧,好不容易救过来吧本来当祖宗小心供着,没成想出院回家的时候情况太乱,就给丢了。沈近秋差点疯了,找了许久没找到,绝望了,从此绝口不提这个小儿子。
左念航当时按着樊叔说的地址来医院找左问,一干医生护士看着突然恢复的“左问”一来就说要找左问,还以为他疯了。左念航带着奇怪又说找易之航,就找到了病房,碰见沈近秋,认亲,亲子鉴定,没跑了。
左问努力消化了一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他妈在写小说呢吗但爸妈也真不像是在骗他啊,更何况骗他干蛋呢。
“所以他真是我弟弟”左问沉默许久开口说。
左建国和沈近秋狂点头。
左问无话可说了。
又在医院养了几天,左问终于被允许出院了。左念航以他身体还虚弱为由强行在他家住了下来,不过只被允许睡沙发。左问警告过左念航,不准动这房子里的任何东西,书房更是禁止进入。
医院是不能再去了,除了老李,谁会相信他是左问
要么也学小老虎画画这样还能让他感觉离小老虎近些。
画画还挺难。
小老虎躺太久,身体变弱了,肌肉也看不见了,他得好好锻炼锻炼,等小老虎回来,给他一副完美的身体。
老李给了左念航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就是那位精神病科专家。他先私下找了这位医生说明了左问的情况,又以找回易之航为由,把左问骗过去做了检查。
晚上洗澡的时候,左念航一手捂着脸不让自己的声音漏出来。虽然有水声的掩盖,他还是不想让外面那人听到什么。白天的确诊把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给浇灭了,医生的那番话更是听得他心力交瘁。
“病人的情况比一般刚患上人格分裂症的患者要严重得多,他没有一个后继人格与主体人格的过渡。很多患者在刚患病的时候,后继人格一般能够意识到主体人格的存在,也就是说左问应该能够知道自己身体里是有易之航的存在的。但他意识不到,他认为他就是左问。我刚刚给他催眠的时候,完全没有唤醒易之航,这说明他的分离已经很全面了,易之航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完全由左问取而代之了。”
“这个很难治,或者说,我们根本没有治愈的方法。因为这些人格彼此之间是独立的、自主的,并且作为一个完整的自我而存在。全世界的人格分裂也就一百多个例子,没有一例是治好的,只有长期停留在一个人格上直到去世的例子,有的是留在了主体人格,有的是后继人格。更多的还是在不同人格中不停地切换过完了一生,他们这样的人生很破碎,很多这样的患者也很痛苦。”
“后继人格一旦形成,他就会强烈抵御企图消灭他的一切努力。因此我不能消除左问,否则他的精神状况只会越来越糟。我需要找到左问与易之航的同一性,整合他们,使他们之间的切换像正常的情绪变化那样操作,这需要时间。”
“病人虽然口口声声说想找回易之航,但潜意识里其实是很抗拒的,这跟易之航把自己刻意隐藏起来有关,所以,不要相信他说的话,现在的关键是能把易之航在催眠中唤醒。”
“病人现在神经很脆弱,他之前因为受了刺激导致智力受损,在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再受打击,暂时不能进行除催眠之外更强度的治疗。你们现在选择的途径很好。这在我们心理学上叫融情治疗。就是善意欺骗和诱导宣泄,他现在主动画画是吗让他画,这个能帮到他。”
“人格分裂者最害怕的问题是记忆碎片,也就是遗传基因产生的紊乱会扰乱脑部,使记忆遗失。左问对易之航的记忆、性格是有一定了解的,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易之航,但至少是承认易之航的存在的。这是好事。因为一旦左问忘了,易之航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这都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左问虽然很像你,却又不像你。他的言谈举止包括思维方式都和你如出一辙,但他又敏感多疑,对待假想威胁浑身是刺。也很狡猾,会想尽一切办法证明自己就是左问。比如他很会找借口,对于左问的很多事情他并没有记忆,却强行捏造自己是因为坠楼摔到头部导致的记忆丢失,这都是他拒绝承认自己是易之航的表现。并且,他有抑郁的症状。”
喘不过气。就像是被关在了一处逼仄的空间里,没有出路,令人窒息。
为什么会这样一次两次,还不够吗易之航受惊吓那次吓得他半死,易之航昏迷不醒也让他难受了一年差点得抑郁症,现在哈哈,易之航直接不见了,消失了,变成他左问了而他左问,却只能以左念航的身份,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小心翼翼地陪着哄着骗着。
身心俱疲。
“操。”左念航轻声爆了句粗。
左念航洗完澡出来,左问正坐沙发上拿着他的手机摆弄着。
左问看着擦着头发的左念航,说“你用我手机”
左念航顿了一下,说“你要就拿回去吧,我再买一个。”
左问随手放下手机,“不用了,我用之航的。”说完就要进卧室。
左念航拦住他“你好像很排斥我我抢你东西了”
左问盯着他看了几秒,说“我总觉得你想取代我,想跟我抢之航。”
左念航心说他妈的到底谁想取代谁啊。“你想多了。我就是我,不想取代谁,我只想照顾你。”
“你照顾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我是你亲弟弟。你身体还弱,我照顾你,应该的。”左念航说。
左问没话说了,易之航现在的身体的确弱得很,加上他昏迷时病危过好几次,左问还真怕他哪一天又支撑不住了。
左念航伸出手,本来想摸摸左问的头,伸到半空又转了个弯,拍了拍左问的肩膀,说“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你不用时时刻刻防着我。药吃了吗”
“那是什么药”左问瞟了一眼茶几上没标签的几个小白瓶,不明药品,他怎么敢吃
“保健药品,强身健体的。”左念航说。病人不被允许知道自己吃的其实是抗抑郁的药,医生警告过。
“怎么没有标签”左问怀疑地说。
左念航揉了揉眉心,说“这种药跟一般的保健药不同,你自己就是医生,吃了就能感觉到。你能不能别搞得我像是要毒死你似的”
“那你去吃一颗。”左问说。
左念航立刻二话不说挨个拿起药瓶子分别倒出一颗吃了进去。
“对不起。”左问说。
左念航吃完最后一颗,说“没事,现在你放心了吧我再去给你倒杯水,该你吃了。”
左问吃完药就去睡了,左念航估摸着他差不多该睡着了,于是悄没声地溜进卫生间趴马桶上,手指抠嗓子眼儿里给自己催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吐得出来。
吐了很久,左念航觉得自己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应该也差不多了。刚想收工,左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左念航吓得差点把头插进马桶里,随即立刻摆出痛苦的表情说“胃胃疼。”
左问立马上前扶住左念航,看他脸色的确很差,额头上还冒了一层虚汗,不像装的。“怎么会胃疼要不要紧你有胃药吗”
左念航看着这张心心念念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心表情,一个恍惚,一把抱住了左问。啊,终于碰到他了。
“你干什么”左问推他。
左念航不撒手,把头埋进左问脖子里,闷闷地说“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你让我抱一会儿,我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左问心里忽然一软,心说这货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苦,估计也没感受过什么家庭温暖,于是没动。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说“还没好你口都没漱,手也没洗。”
左念航轻轻笑了一声,说“那你回头再去洗个澡吧,让我再抱一会儿。”
左问的生活变得单调而固定。他学易之航画画,画着画着发现画画能让自己平静,于是开始每天在画画、锻炼身体中度过。每隔一段时间的催眠,其实他并没觉得有什么用,至少目前为止,他根本感觉不到身体里有易之航的存在,醒了也根本不记得催眠过程中发生过什么。但去总比不去的好,没有谁比他更想让易之航回来。那堆保健药品也吃了大半,配合锻炼,入冬的时候,身体总算不再孱孱弱弱的了,还和左念航去爬了山。
偶尔,也会因为想念易之航而克制不住冲动。
左念航申请了一年的假照顾左问,医院知道他的情况,没说什么就批准了。他天天就陪着左问画画加锻炼,偶尔出去见见钟共钟央。左问本来问过他为什么没去工作,他随便编了个退位让贤的借口给糊弄了过去,左问再问他是什么公司,他又随便说了个小广告公司蒙了过去。
左问对左念航算是卸下心防了。
圣诞节到了。
左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棵圣诞树,对身边的左念航说“这是我当初送给之航的。他没见过圣诞树,乍一看见特别喜欢,我就托钟共买了送来了。到家看见这棵树的时候,他高兴疯了,我也”
“你想他了。”左念航说。
左问顿了顿,说“特别想。”
我也是。左念航在心里说。
晚上两人随便吃了点饭,对于左问来说,没有易之航,什么节日都是多余。
左问吃完饭歇了一小时照例出去跑步,左念航也照例陪着。左问很早以前说过不用陪他,左念航没听,左问也懒得和他计较了,这孩子缺少家庭关爱,自己就多包容些吧。
跑完步,回家洗了澡,左问突然想画画,就去了书房。书房在他拿起画笔的第一天就改成了他的画室,那张易之航睡过的单人床后来也被移到了客厅,让左念航睡着。
左念航侧卧在床上看着对面一闪一闪的圣诞树,说“圣诞快乐,书房里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圣诞快乐,客厅里受了伤的大灰狼。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继续
关于人格分裂,这章里讲得很清楚啦。
第28章 第28章
烦躁。
画不出来。
明明日日夜夜顶着这张脸,为什么就是画不出来
明明只要想一想就能让他硬起来的脸,刻在心尖上的脸,为什么就是画不对
哪哪都不对。
易之航,易之航,为什么就是画不出易之航。
这张脸,这具身体,似乎都在和他作对。
“是你要回来了吗”
“我好想你。”
“不行,你不能回来左念航和我太像了,你会被他骗的,你会忘了我的,不行”
“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悄悄的,就在书房。老李告诉我当初我摔下楼直接把你给吓晕了,胆子真小,肯定以为我摔死了吧你快出来看看我,我活着呢。”
“你不出来见我,那你让我给你画一幅画好不好我太想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画不出来你不肯见我,还不让我画你”
“你是不是已经死了不,不对。我知道你没死,你肯定没死。我都没死,你死什么死”
“为什么不让我画你”
左问迷迷糊糊睡到一半感觉书房有动静,还挺大声,心里一惊,赶紧跳下床往书房跑。门一打开,里面在地上坐着的那人也把头转了过来,眼泪糊了满脸。屋里本来立着的支架已经倒了,支架上的画纸也被涂得乱七八糟。调色盘就反扣在支架腿上,地上撒得到处都是画笔和一堆被揉成团的画纸,以及那一地色彩凌乱的颜料。
“左问”那人沙哑着嗓音,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左问心头猛地一跳,声音颤抖着“你叫我什么”
“左问”易之航边喊边爬起来往左问身上扑,“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左问没敢动,就这么僵硬地任他抱着,是真是假眼前的易之航,是真是假“易之航你别耍我,你可千万别耍我”
易之航把头埋进左问脖颈里,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明明前一秒还拎着饭菜在你办公室楼下和你说话,一转眼就到了家里的书房拿着画笔在画画。我还看到你从楼上摔下来了,吓死我了所以我现在是在做梦吧你不可能还活着了”
左问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能感觉到易之航喷在他脖子上的呼吸,易之航的眼泪,易之航身上的温度,易之航对他的依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易之航他真的回来了“你真的是易之航吗”
易之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说“我不是易之航,那我是谁”
左问猛地吻住了他,管他是真是假,管他是走是留,就算大梦一场,他左问也要死死抓住机会不放。
客厅里交织着激烈的喘息。
左问掐着易之航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用力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恶狠狠地问“还走不走了嗯易之航,你他妈还走不走了”
“嗯不走,左问,我不走”
左问用力一挺身,刺激得易之航又啊地叫了一声,顶得他半个头都出溜出了沙发。左问一口咬住他的喉结,带着鼻音说“真他妈想咬死你你骗我,你他妈的骗我嗯你还会走的,你还会走的你走了我他妈怎么办嗯我他妈怎么办”
易之航没再说话,只搂紧左问更卖力地迎合着。有两滴热烫的液体滴在了他脖子上,易之航捧起左问的脸吻住他的嘴唇,两行泪珠也随之滚落。
从沙发到卧室,做了三次。
易之航累极了,但是他不敢睡,他怕睡过去,左问又没了。
左问也不敢睡,他怕一觉醒来,易之航又变成了那个浑身是刺的自己。
“左问,我想起以前的事了。”易之航趴左问身上说。
左问亲了亲他的脑门,说“猜出来了。没以前那种傻劲儿,连哥都不叫了。”这算不算是意外惊喜
易之航笑了一声“你上我我都没计较,你还跟我计较称呼啊”
左问也笑了一声,“怎么,不舒服啊”说着还拿胯顶了顶易之航。
易之航嘿嘿一乐,说“舒服。你呢之前我你舒服吗”
“我也舒服。”左问说。
两人又是一通乐。
终于止住了笑,左问想了想,说“是今天醒了之后发现自己想起了以前的事吗”
“嗯。我中考那年我爸从楼上跌下来摔死了,我好像就傻了,那几年的事都记不清了。但是遇见你之后的每件事情,我可都记得。记得你对我多好我看见你也从楼上摔下来简直吓得魂都没了哎对了,嘶”易之航一动,立刻龇牙咧嘴起来。
左问抬起头,问“怎么了,还疼”
易之航瞅了左问一眼,说“酸啊。”
“那我给你揉揉。”左问说着把易之航挪到一边,爬起来给他揉腰。
“嗯。”易之航乖乖趴好,“啊好舒服。很有水平啊,经常给人揉啊”
左问轻笑一声,说“是啊,你昏迷的时候天天给你揉。”
“昏迷对,我就是想问你这个,为什么我会在书房醒过来我明明是去医院找你了,就看见你从楼上摔下来我在书房门口看见你真的以为是在做梦呢。天气也不对,现在好像是冬天了我出什么事了那什么做的时候,你问我什么走不走还有你戒指呢”易之航一口气秃噜出好几个问题。
左问俯下身亲了一下易之航的鬓角,出去了一趟,没一会儿再进来,手上已经多了枚戒指。爬上床继续给易之航揉着腰,说“你昏迷一年多了,醒了也有四个月了。你去医院找我,那已经是一年半前的事了。”
“一年半前”易之航惊讶地叫了一声,怎么他感觉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却已经过一年半了而且既然也醒了四个月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你在骗我呢吧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左问手指顺着易之航的脊柱网上游走着,激得易之航一打颤“哎,痒,怎么不揉了。”
左问往易之航后背一趴,亲着他的脖子说“不想揉了。你为什么不记得啊我想想,因为你醒了之后你就不是你了,你把自己当成我了。对我冷言冷语的,戒指也不让我戴,还让我睡客厅”
易之航更惊讶了,“我把自己当成你了我得神经病了还对你态度不好”
左问笑了一声,沿着易之航的后肩一路往下亲着,含糊地说“什么神经病,只是你以为我死了,接受不了,唔,把自己想象成我了。”
“啊那我嗯你别这样”
左问没停,又一路亲了上来,咬了一口易之航的耳垂,说“明天带你去医院,现在不许说无关的话,这是医嘱。”
“天都要亮了”易之航咕哝着。
“那就做到天亮。”左问说。
早上洗澡的时候,易之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嘴唇还没消肿,下巴上也出现了几道掐痕,身上的红红点点从脖子一路蔓延到腰腹、大腿根、膝弯,还带着片片青紫和数不清的咬痕。
左问也发现自己好像玩儿过头了,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脸说“我太激动了,下次换你”
易之航一把搂住他亲了一口,说“没事,只要是你,怎么着都行。”顿了顿,又趴左问耳边用气音说“而且,我真的挺爽的”
左问一个激灵,拍了一把易之航的屁股,挑了挑眉说“屁股不想要了”
易之航一抖,赶紧蹦远了捂住屁股说“要要要,切克闹”
逗得左问哈哈一笑,易之航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人又是一通傻乐。
吃完早饭,左问本来想让易之航睡会儿,毕竟昨儿一夜没睡还做了激烈运动来着。易之航却不想睡,第一怕睡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左问突然不在了,第二他实在想搞清楚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问打电话跟医生打了声招呼就带易之航过去了,听了他们的描述,那姓张的医生也是一脸惊讶,心说老子给你催眠四个月都没能把你给叫出来,你在家画个画居然就自己跑出来了而且
“你把自己捂那么严实干什么”张大夫看着围巾口罩一个不落的易之航奇怪道,明明开着空调,这孩子不嫌热吗
左问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对易之航说“那什么,口罩摘了吧,围巾挡一下就行。”
易之航瞥了他一眼没动弹,张大夫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俩上床了”
左问一个猛咳,易之航也下意识挪了挪屁股,俩人都没说话。
“不要对我隐瞒,我是他的医生。”张大夫严肃地说。
左问只好硬着头皮,略显尴尬地说“是,是啊,这你都能看出来”
张大夫心说就这小子那别扭的坐姿再加上捂那么严实的脖子和脸,傻子都能猜出来你俩昨晚干了什么,指不定得多激烈呢。
“行了,我一个医生什么没见过,口罩摘了吧,我得看见你的表情。”张大夫不以为意地说。
易之航又瞥了左问一眼,不情不愿地摘下了口罩。张大夫看见他脸上青紫的指印又脱口而出“你对病人家暴啊”这回是对左问说的,语气听着还挺生气。
“没有”左问立刻解释,“那什么,不小心弄的,我没有暴力倾向有也不可能对他”
张大夫一脸“哦是吗”的表情。
“他没家暴我。”易之航终于开口说话了,“就是情趣。”
张大夫心说你俩这情趣可真特别。
聊了有半天,易之航算是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了。张大夫一拍大腿,说“我说呢,你一个智力受损的怎么还能人格分裂,闻所未闻,原来是给刺激好了,算是个好消息。”
“我只想知道他这病好是没好。”左问说。
张大夫摊摊手“没好。”
左问和易之航心里都是一紧。
“你们这些家属都想什么呢,人格分裂这么罕见的病说好就好那还要我们医生干嘛”张大夫翻了个白眼说。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左问说。易之航也想知道。
张大夫略想了一下,说“你说他画画,画着画着自己就跟自己较起劲儿来了是这么个情况吧你再去看的时候他的主人格就回来了,没错吧所以我猜测啊,”张大夫转过脸看着易之航,继续说“你啊,是自己把自己给激出来了。但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我相信左问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什么意思”易之航有些不解,心说我精神状况不挺好的吗
“意思就是你现在的神经很脆弱,为了防止受伤,你随时会再把自己给藏起来,出于保护,或者说为了疗伤,左问自然就会回来了。”
“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挺精神的,你让左问悄没声离开你一天,不,一个钟头试试。”
“你现在是被吓怕了,太没安全感,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轩然大波,所以还是需要治疗。”
“虽然你现在是知道了左问没死,但保不齐哪天你又觉得这都是在做梦,这不是发神经啊,这是人格分裂症的病症之一,不许瞎想。”
“你现在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个左问,这是好事,至少避免了你被完全控制或者完全取代,他要想取代你,现在开始就有了点儿困难。”
“抗抑郁的药还得继续吃,你这抑郁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这个得靠长期治疗。”
“一旦变回左问,马上带他来找我。他现在已经有点神经质了,不然也不可能衰弱下去把你给激出来。不能让他继续往这条错误的道上走,否则你很可能真的变成一个疯子。”
从医院出来,左问一脸的凝重,易之航也是闷闷的。
“左问”易之航拉了拉左问,停下步子。
左问捏了捏他的手,说“怎么了没事,以后我不离开你半步就是了,有事也提前跟你说。”
易之航低下头,小声说“我是不是太拖累你了”
左问捏住他下巴抬起来摇了摇,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人张大夫都说了,不许瞎想。你没有拖累我,你就是太爱我了,我应该高兴。”
易之航搂住左问,闭了闭眼睛,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从没像喜欢你一样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如果没有你我不敢想,我不知道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你懂吗这是爱吗如果是,那我爱你。左问,我爱你。”
左问搂紧易之航,亲了亲他的耳朵尖,说“我知道,我也爱你。”
“不许嫌弃我。”
“不嫌弃你。”
“我去厨房做早餐,听到了吗我在厨房。”左问亲了一口还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易之航说。
“唔听到了。”易之航嘟囔着说。
“我去上厕所,听到了吗我在厕所。”左问对正画着画的易之航说。
“听到了。”易之航说。
“我去卧室拿本书,十秒钟。听到了吗”
“我去拿个毛巾,听到了吗”
“我去取个票,你坐这儿看着我取,一分钟,听到了吗”
“我去挪个车,五分钟,你在这儿等着不许乱走,听到了吗”
“听到了吗”
钟央结婚了。
对方是个贼喜欢钟央画作的音乐家,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像搞艺术的,倒是有不少商场精英的味道。婚期就定在情人节这天,刚好卡在年前。
易之航进礼堂的时候还觉得恍如隔世,在他的印象里,钟央鲜少跟其他男人打交道,她总说他们庸俗又无趣。一不留神,有趣的她就结婚了。
说誓词前,钟央说“只要感觉对了,就算和你认识只有一天,我也会毫不犹豫和你结婚。”
新郎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想了一下说“那你这夸大其词了,咱俩认识一年,我追了你十个月呢,赶上十月怀胎了都。”
“那不还是让你得逞了吗”
“那是,那是。我有一颗坚定不移爱你的心嘛。”
底下一帮人笑得不行。
易之航也在笑,左问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没注意,胡乱应了一声。笑完了又觉得羡慕,能举行婚礼真好啊。“哎”转过头想跟左问说话,却扑了个空,位置空的,左问不在。
左问呢
易之航嚯地站了起来,连着椅子也给带倒了。左问去哪儿了怎么不跟他说一声他还在酒店吗他来酒店了吗一桌人都诧异地看着易之航,婚礼主角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易之航冒了一头冷汗,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左问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
易之航又一哆嗦,手机里的电子女音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左建国和沈近秋跑过来的身影他也看不到,只觉得眩晕,晕得厉害。
所以这一切真的都是在做梦吗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都是梦吗左问不在身边,号码是空号他还活着这件事也只是自己思念太深的臆想吗果然果然啊
易之航狠狠一摔,手机就脱离手掌飞了出去,邻桌的孩子给吓得嗷地一声哭了。
易之航赤红着眼睛狠瞪了那小孩儿一眼,不顾左建国的阻拦,又把桌子给掀了。那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左问不见了。
左问再也不会出现了。
左问死了。
左问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继续
也不知道小老虎和左总攻哪个更惨一点
第29章 第29章
左问懵了。
他明明画着画呢怎么就到婚礼现场了还是钟央的婚礼钟央什么时候找的对象怎么大家都看着他谁把桌子给掀翻了我操谁 他妈来砸钟央的场子
直到被左念航带走,左问都还是一脸懵逼jg的表情,谁来给他解释解释
他听见左念航在驾驶座上打着电话“嗯,央子实在不好意思啊,你的婚礼他没事,我现在带他去医院,回头我给你们单独赔罪那还是要的,别跟我客气了,我的责任。嗯,好。哎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见左念航挂了电话,左问略想了一下,说“你和央子看起来很熟”
“是啊,很熟。”左念航说。
左问有点疑惑,不过也没心思细究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要搞明白。“我怎么回事你知道吧”
“先去医院吧。”左念航说。
左问拿起左念航的手机看了一眼日期,2月14号,略一算,我操整整消失了50天自己干嘛去了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失忆了
“我手机不见了。”左问突然冒出一句无关的话。
“是啊,被你自己给摔了。”左念航说。
自己摔的在哪摔的婚礼现场好像还真有一部摔烂了的手机我操
左问咽了口口水,说“央子婚礼我砸的”
“是啊,你砸的。”左念航说。
左问一皱眉,这从上车开始就一直轻描淡写的语气,啧。“你在生气”
“没有,我在难过。”左念航说。
左问略一斟酌,说“央子的婚礼,我我自己跟她说吧。”
“不是这个。”左念航说,“我没有在难过这个。你也不用再跟央子说了,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对不起”左问内疚地说。
“没事。”
没人说话了。左念航开着车,反复思考自己哪里做错了。他不过是出去接了个电话,接电话前也和易之航说过了,他怕现场太吵易之航听不清,还连续确认了好几遍,小崽子当时也嗯嗯嗯了好几声。结果接完电话回来就看到全场懵逼的亲友和站在一边发着愣的左问,桌子也被掀了,盘子碎了一地,菜溅得到处都是。
到底哪里做错了
左问也在思考,这空白的50天他都干什么去了肯定还是在照常生活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央子的婚礼现场。既然生活样样没停但自己却毫无印象,那么肯定是有人在代替他活着,难道“之航回来了”左问试探着问。
左念航一顿,随即说“是啊。”
左问立刻不淡定了,易之航回来了,那个小傻子看到左念航会不会错认为是他还有,他刚刚才注意到,左念航手上居然多了枚戒指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你手上怎么会有我和之航的对戒”该不会戴着这个去骗易之航了吧
左念航看了他一眼,说“先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我他妈又没病你打从在酒店看见我开始就一直不对劲,是不是特不高兴我回来左念航,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把易之航给拐了”左问吼道。
“没有。”左念航说,“先去医院好不好”
“我去你大爷”左问一个猛扑就要上去抢方向盘,左念航和他抢了几番一个急刹车,车子将将停在一个绿化带旁边。左念航一把推开左问,怒吼“你他妈不要命了吗”
“那还是要的。”左问惊魂未定地说。
左念航捏了捏眉心,疲惫地说“你想干嘛,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
左问刚想说话,左念航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个座机号码“左先生您好”
“嗯,好。”看了左问一眼,左念航继续说“帮我点起来吧,谢谢。”挂了电话,左念航往方向盘上一趴,看着左问说“哎我好累啊宝贝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行了,如你所愿,不去医院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不准抢我方向盘,不然揍你。”
左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只要是易之航的事情,就总能让他失控吧。
左念航带他到了另一家酒店,打开房门,扑鼻的玫瑰香。屋里挺暗,但可以看清地上满满地挤着红玫瑰,只留了一条道通向床边,床上也撒了一床的花瓣。屋顶错落有致地吊着一盏盏托架,托架上各摆着一只蜡烛,火光摇曳,温馨浪漫。
这几个意思给谁准备的
左念航把左问推着走到床边,在他耳边说“现在别说话。”双手游走到左问腰间,搂住,头往左问脖子里一埋,说“情人节快乐,我的小老虎。”说完又在左问脖子上亲了亲。
左问一个激灵,转过身一把推开左念航,简直要疯“你干什么你他妈果然趁我不在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