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眯着眼睛在老爷子粗糙的掌心蹭蹭,心里感叹一句这能说?叫您晓得了您没气翻过去就不错了,嘴上还甜的跟涂蜜一样,“人家可好了,跟奶奶一样好,我随您啊不是奶奶那么好的我哪能看得上?改明儿我给奶奶上香的时候一定好好跟她说说。”
“偏心了昂,不跟爷爷说只能奶奶说。”
“那不是,我得告诉奶奶我找到个跟她一样好的人嘛。”
聂朝东骂他就知道嘴上说,“怎么也不带给你哥看看啊,太宝贝了吧?”
聂远白他一眼,“你长得丑我怕吓跑人家。”
“臭小子!”
聂老爷子哈哈大笑,看两个小孙儿打打闹闹比以前还要亲近许多甚感欣慰,心中郁气散了大半,祖孙三人说说笑笑,倒显得两个儿女不合群了。
聂昭苏依旧拉着脸,直接坐到上首,聂昭杭则是往下退了一位,看着挺顾及聂昭苏的样子。
闹了会儿祖孙三人也上桌吃饭,聂远神态自然地坐在聂昭苏身边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聂昭苏倒是捏紧了筷子不发一语。
在场几个大的心里都有事儿,老爷子比平常还不爱说话,聂朝东调了半天气氛还是怪怪的,也就消了心思专心吃饭。聂昭杭依旧瘫着脸,聂远就在那慢吞吞地嚼吧嚼吧等他那个好姑姑发作呢。
“爸,大哥,我准备回去了。”
来了,聂远嘴角控制不住往上掀。
聂老爷子气刚消又上来了,“才来多久就回去,回哪去,还知不知道家在哪了?”
聂昭杭沉默不语。
聂昭苏往后一靠,讽刺地笑笑,“这不是您给的方向嘛,女儿听话还不对了呀?”
聂老爷子气的一拍桌子,“孽障!”
聂昭苏不为所动,斜斜看了眼聂远。
小孽障。
聂老爷子骂了一阵只把自己气的够呛,末了叹了口气,“我管不了你了,你爱去哪去哪吧,以后我死了记得回来趟就行。”
聂昭苏没接腔,亲昵地拍拍聂远的肩,“我们小远二十了吧。”
聂远假惺惺地笑,“难为姑姑记得。”
聂昭苏按着聂远的肩笑盈盈地看着两代家主,聂昭杭放下筷子,声音一如往常冷淡,按着聂昭苏想的说,聂远看聂昭苏的笑容越扩越大,打心底的喜悦真想打碎啊。
聂昭杭手里的60股份将会平分给聂朝东和聂远,聂昭杭他前妻也就是聂朝东他妈手里还有5,聂昭苏手里是7。难怪聂昭苏要赶回来了,加起来总归是算她赢。
聂朝东没什么反应,该吃吃该喝喝,聂远坐没坐相随口啊了声,朝聂昭苏露出个充满恶意的笑容,“那正好。”
“哥,我缺钱。”
聂朝东看他一眼,不大拿捏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多少。”
聂远说了个数字,聂昭杭皱眉,冷声道“你要那么多钱干嘛,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聂昭苏隐隐不安,就听到聂远继续说道“我做工作室嘛,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当然用得着钱,大伯放心,我有分寸。”
“哥,这笔钱就当你买了我股份呗,各取所需,正好。”
聂朝东皱眉,还没说话就被聂昭苏打断了,“你给我闭嘴!”
聂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姑姑要也行啊,您跟我买呗,价钱不变,我啊给亲戚个面儿贱卖咯。”
聂昭苏的底子他知道,拿不出来什么钱的,再说了能拿老爷子也不会让她这样嚣张下去,聂远算盘打的稳得很。
聂昭苏气的假睫毛都翘边了,指着聂远抖了半天说不出话,聂朝东顾忌长幼拽着聂远让他别闹了,聂远哪能错过气聂昭苏的机会继续嘚吧嘚吧越说越没边,到最后还是老爷子一锤定音说这30他管着,叫聂远别整那么多幺蛾子,聂昭苏的脸才算能看点。
聂远的目的本来就是气聂昭苏,也就爽快地答应下来,继续进食,饭桌上气氛更加诡异。聂朝东拉拉聂远低声问是不是真缺钱他给出当零花,聂远不缺也得点头,笑得聂昭苏直想撕他。
聂远边转筷子边喊穷,“我是真没钱花了,既然那30动不了,哥我随便卖点东西给你你都给我收了呗。”
聂朝东无语,“行吧,别是废铜烂铁就成,其他的哥都给你买下来。”
聂远冲老爷子眨眼直乐,“您看我这哥哥,跟亲哥哥似的。”
聂朝东看他卖萌直无语,老爷子也乐,“可不,你们感情好最重要。”
那两位被暗里刺了通都不大高兴,聂昭苏推开碗道“我去收拾行李,等会儿还要赶飞机。”
聂远也跟着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拿,说好了昂,得给我买走,一分都不能少。”
“行了行了小财迷,”聂老爷子笑他,“该不会是你随便撇两笔的画吧?真能坑你哥。”
“哪能啊,再说了那叫印象派,您不懂。”聂远吹了记口哨往楼上走,跟下楼的聂昭苏打个照面,笑容里掺了十足的恶意,聂昭苏没由来觉得冷,撑着脸哼了一声下去了。
聂远拿手指给聂昭苏高傲的背影圈了个框,“要高兴点啊妈妈~”
聂昭苏哪里高兴的出来,没气吐血还亏了涵养,她狰狞着脸指着聂朝东面前的股份转让书厉声问“你什么意思!”
“卖东西呀,”聂远无辜极了,“以前哥教我投资理财,我看咱家不错就收了点,不过收的不算多,也就四点多,哥你可别给我折腾,说好给买的昂,爷爷作证!”
好小子,偷偷摸摸收了还偏偏收在要公证前头,聂昭苏没法从资料上看得出来是聂远持股,还当他小白兔呢,这下好了,就算聂远的股份她能挖,加起来也不可能争得过聂朝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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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昭杭表情有点意外,聂老爷子和聂朝东倒是一样震惊,老爷子连连说了三个好,慈爱地摸着小孙子的脑袋哽咽,“总算出了个有心的,你哥没白疼你……”
聂朝东犹豫着,聂远直接把转让书塞他手里,故作任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没得选了,快给钱!”
聂朝东用力抱了抱弟弟,“好,你想要的哥都给你。”
“谢谢哥。”
第44章 第章
接到电话的时候路行安在跟家人吃饭,他妈正心疼他瘦了呢路行安就一个手抖打翻了杯子,顾不上他妈叨叨粗心大意路行安握着手机就跑阳台去了。
“喂?”说完后路行安懊恼应该先喝点水再开口的,他声音太干了,觉得一个字太生硬他又忙不迭补了句,“有什么事吗?”
我的天,路行安简直想捶自己,这句话更硬啊。好在电话那头并没多介意的样子,聂远的声音带着点懒散,“没什么,就想问你到了没。”
路行安忍不住笑起来,语气很轻快,“都几点了,我走都该走到了。”
“说得好像你走过似的,”聂远也在笑,“回家感觉怎么样?”
“回家当然好啊,好的不能更好了,你呢,回家了吗?”
“回了啊,早回了。”
“回家感觉怎样?”路行安拿他的话问回去,聂远嗯了声,“就那样呗。”
“也是,你那么近想回就回,能有多大感受,不像我们这种游子啊,惨。”
“那盛总得哭了,人可在东北呢。”
“是哦哈哈哈哈……”
路行安靠在栏杆上跟聂远有一搭没一搭讲着电话,他姐路久安过来叫他三回都被他捂着手机推回去了,路久安耸肩回去陪老太太吃饭,老太太问儿子呢,路久安嘻嘻笑,“跟人打电话呢。”
老太太不大高兴,“打什么电话啊饭都不吃了?他胃老出毛病就是这破习惯弄的,不行我得去说说他!”
“哎哟我的太太诶您就吃您的吧,”路久安赶紧拉着老太太坐好,对着满脸不开心的老太太哄着说,“指不定是跟您未来儿媳妇打电话呢,您过去这不是……对吧?”
老太太瞬间乐了,“小安谈朋友啦?哪人啊?是不是他同学?”
“这我可不清楚,您自己问昂,”路久安咬着筷子贼兮兮地笑,“反正您儿子是个有主意的,这还没毕业呢咱不急昂。”
“那又没事,明年就能领证了,”老太太思想很前卫,她那些姐们好几个都有孙子了可把她羡慕的,“要是小安真的跟人家姑娘好,孩子一出生我就退休!”
“……妈您最近都看什么了,”路久安无力,“我就那么一说怎么跑您嘴里我弟都让人家怀上了?”
“就那个未成年爸爸呀,”老太太兴奋地安利,“那个小爸爸可好玩了,我们小安以后当了爸爸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哦……”
“什么爸爸?”讲完电话回来的路行安一头雾水,老太太抓着儿子的胳膊急急问“小安啊,你跟你朋友到哪步了?妈准备好当奶奶了!”
“……???”路行安懵逼,看向自家姐姐,只看到个埋头苦吃的发顶就知道跟这没跑了,头痛地搂着母亲大人解释,“我跟我同学讲电话呢,就我们室友,我姐见过的,最高的那个。”
路久安一下就想起来只有一面之缘的聂远,“那个叫聂远的小朋友是不是?你们关系挺好啊?我记得他挺不好接触的样子呢。”
“嗯,他人挺好的。”
老太太就很失落了,“没谈朋友啊……”
路行安没由来发窘,硬着头皮说“真没谈朋友……”
就是有个友达以上的,路行安想起挂电话前他又冲动地想说那天的事,被聂远岔开了,整个人到现在还是慌的,慌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毛躁了?聂远想,这个友达以上大概有点危险了……
聂朝东叫聂远下楼吃饭的时候,见弟弟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在窗边,手里握着只手机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看什么呢?”聂朝东顺着往外看了眼,只看到自家大门前赵彦家的小哈奔过,“看狗呢?”
“嗯,看狗。”聂远扬着嘴角心情颇好,托路行安的福被聂昭苏搅烂的心情平复不少,人的情绪真是多变,不过一天,早上还难受的跟什么似的,晚上就能心平气和闲聊了。
想起路行安走之前说的,聂远眼里漾起柔和,等算什么,他最擅长的就是等,都等过一辈子了,还怕这点时间么?
况且,这次路行安上心了。
聂朝东给弟弟那眼神怔到了,拎着聂远的耳朵问“你被我弟媳妇儿迷上了?”
“……疼。”
聂远一叫疼聂朝东下意识松手,聂远趁机溜了,剩他一个在那自省力气用大了?
等聂朝东反应过来被小兔崽子骗了再追过去,崽子已经乖乖窝在爷爷身边削苹果了,特黏人地爷爷长爷爷短的,把聂朝东恶心的一愣一愣。
“起开起开,挨这么近热不热!”聂朝东没好气地赶聂远,聂老爷子笑呵呵地护着聂远直说不热。
“您就护着他吧,别给我逮到他落单的时候!”聂朝东威胁地朝聂远扬扬胳膊,被聂远一个鬼脸逗得实在没忍住笑开了。
兄友弟恭看的聂老爷子心都热了,看看一边看报纸的儿子又觉得没劲,“我想让小远去朝东那练练,你们父子俩觉得怎么样?”
父子俩还没说话聂远就先跳起来了,“好爷爷您可别折腾我了,我啊就想安安分分画我的画,过我的小日子,公司那些事还是大哥更合适。”
聂昭杭照旧没表态明确,聂朝东倒是挺赞同的,“小远眼光不错的,上个月城西那块地我跟他一起合计抛的,这两天听说真出事了。”
聂远头疼不已,虽然聂朝东是跟他提过两句,可就算没他的话上辈子聂朝东还是抛了那块地啊?!
聂老爷子喜出望外,“我们小远真棒!”
“……真不行,我一穿正装就难受,我早上也起不来,适应不了公司啊!我还准备开工作室了,不能分心!”聂远苦逼极了,连没影儿的工作室都搬出来了,聂朝东跟他商量,“真不愿意啊?”
“我真没那心思,我就想画画。”聂远真挚地眼睛都要下珍珠了,聂朝东没辙,“那你再考虑考虑,反正我最近也要出差,等我回来了你再决定吧。”
“出差?”聂远隐隐想起些什么,“去哪儿?”
“去大西北开荒,”聂朝东开玩笑,没想到弟弟瞬间黑了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