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宣讲结束时,对方团队中的顾平祥显然是招标团里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而且他就是听了那个叫彭总的竞争对手明着暗着的挑拨后才对易正有所顾虑,看来自己应该亲自去见他一趟澄清误会。
赵姜阮有这个想法后,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趟鹏远公司的总部。
结果她到那边找到顾平祥的办公室,还没开口解释正事,顾平祥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他看起来的确是公务繁忙,赵姜阮屁股还没坐热,他的秘书已经进来快言快语的汇报了今天接下来的行程。
上午要开董事会,开完会要立刻赶去风雅名苑的工地现场。
“赵小姐,不好意思我今天很忙,真的没有时间招待你。”顾平祥说时已经起身往外面走去。
“没事。”赵姜阮心里失望至极,面上只得勉强应了一声。
明天就是招标结果公布日,自己虽然人微言轻,不过怎么样也得在结果出来前再努力看看。既然顾平祥眼下没空听自己多解释几句,那就只得努力创造条件去见他了。
正好她知道在建的风雅名苑的地址,听他秘书先前提到的行程,去工地是今天最后的行程安排了,自己还是赶紧去工地那边等着,到时候择机再说吧。
赵姜阮想到这时就利索的回去了,转而去了在建的风雅名苑那边的工地。
她去现场兜了一圈,确定只有一楼的工地上有大波的装修工人,顾平祥既然要过来考察实际情况,肯定会往有工人在施工的这边过来,她想到这时就安心的在那里干等着。
现场作业的工人都很和善,赵姜阮没一会就和他们聊熟了起来,反正干等的无聊时间过得慢,她在边上顺便打个下手,帮旁边的工人递下装潢的材料什么的,有个大叔还随手给了她一个黄色的安全帽戴着。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顾平祥一行人才过来。
赵姜阮在这里才干了几个小时,就已经晒得汗流浃背起来。她这会本来正在木梯上帮提油漆桶,突然听到外面有交谈声传来,其中就有顾平祥的声音。赵姜阮留意了下大家伙都还是各干各的并未停下手上的活,她这会如果立马下来找顾平祥说事似乎有点急躁,眼下忍着手上的酸麻,继续悬空提着油漆桶打下手。
顾平祥走动了一圈检查了下这里的装修进度和质量,他又随机询问起在角落里忙活的几个工人,正说着,外面倒是继续有脚步声传来。
“苏易言,你们还真是赶巧了。”顾平祥上午刚和赵姜阮见过一面,即便木梯上的赵姜阮这会头戴安全帽又刻意拿油漆桶遮面,光从她身上的衣物他就已经辨认出来了,眼下又见着不请自来的苏易言就颇有深意的开口说道。
“风雅名苑和接下来的项目有很多相似之处,我过来实地看下风雅名苑这边的创意格局也是理所应当,不知顾董口中的巧是……”苏易言刚过来还没留意到木梯上的赵姜阮,随口应道。
“难道赵小姐不是你让她先来探探路,汇报我几时过来的吗?”顾平祥深以为然的问道。毕竟苏易言正好掐着这个点过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赵姜阮是苏易言安排提前守在这里的,眼下也就直话直说。
顺着顾平祥的视线,苏易言也朝木梯上方望过去。
陡然被点名的赵姜阮无奈之下本来想着先下来再说,未料到站在木梯顶上的工人手上的油漆刷一抖,有几滴不小心甩到站在下方一点的赵姜阮脸上,好巧不巧的有一滴正甩落在她眼睛附近,她被那浓郁的油漆味刺激的接连眨巴起来,赵姜阮条件反射的抬手去揉眼睛,一边开始从木梯上撤下来。
她刚才保持同样的姿势太久,双腿早已经僵麻,这一起身双脚没及时跟上发生偏转的重心,悬空的上半身立马晃悠了下,另一只手还提着油漆桶来不及腾出来攀抓在木梯上,直接毫无预兆的后仰摔了下来,那地上还有很多废弃的装修垃圾还有水泥石灰粉末什么的,她这一摔下来立马扰的一地的尘土飞扬。
刚才赵姜阮重心未稳刚刚踉跄了下,苏易言就已经条件反射的狂奔过去。然而他毕竟站的位置离她颇远,等他一阵风似的冲过去时,赵姜阮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上原本提着的油漆桶则是摔的老远,幸好桶里的油漆刷的快见底了,飞甩出去时也不至于把现场飞甩的太过糟糕。
赵姜阮这一摔,把现场的工人都弄得颇为惊惶,立马有好多人围了过来。
“有没有摔到哪里?”苏易言吓得不轻,说时已经把赵姜阮扶起来。
“没事。”赵姜阮这会疼得厉害,怪只怪她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下这点皮肉之痛也只能生生忍着了,说时把脑袋上的安全帽拿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苏易言打量了下,确定她没有摔到要害,不解的问道。
“我、我是等顾董的,他行程太忙了我就想着在这里等他,和他解释下那天会派我上场纯属意外,和易正的专业性并不冲突。”赵姜阮说时眸光望向几步开外的顾平祥身上,她这番话其实是特意说给顾平祥听的。
“放心吧,这样大的项目,我们会权衡综合考虑的,也不会仅凭一面之词就武断否定易正的方案,你们回去等消息就成。”顾平祥语焉不详,临走前又多看了一眼脸上被灰尘汗水搅和的大花脸似的赵姜阮,脸上不自觉的隐有笑意浮起。
见过想方设法托关系走后门的,就是没见过这样亲自来工地干活的,别的不说,倒是还真有几分赤忱诚意。
因着赵姜阮的突然出现,苏易言此趟过来的一番说辞倒是还没机会开口。
等到顾平祥离开后,赵姜阮跟在苏易言身后一瘸一拐的也往外面走去。她随手掸了下依旧隐隐作痛的屁股,随即看到掌心里沾了黏糊糊的白石灰,估计后面的牛仔裤上都沾了不少。想到苏易言的洁癖,赵姜阮临走时随手在旁边的木凳上拿了几张废弃垫脚用的传单,想着待会可以垫在苏易言的座驾上。
等到坐进车内,苏易言就开口说道,“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下。”
“我真的没事。”赵姜阮想起自己刚才这丢人的德行,挺担心帮忙不成反倒添乱,自然不想再多事的让苏易言送自己去医院,立马拒绝了。
“你是为了公司才受的伤,算是工伤,公司会承担你全部的治疗费用的。”苏易言想起她之前四处兼职的事情,猜到她估计是因为手头拮据的缘故,又多说了一句。
“放心吧,我真没事,还是直接去公司吧。”赵姜阮信誓旦旦的保证起来,她心里有数,刚才那一摔无外乎是摔得疼了点,不过她皮糙肉厚惯了,的确是没磕到哪里的要害,信誓旦旦的保证起来。
“那你要是哪里不舒服立刻告诉我。”苏易言见她似乎很抗拒去医院,正好公司里还有点急事要回去处理,眼下想着先去趟公司再带她去医院检查,说时就发动车子开出去了。
赵姜阮先前在热浪滔天的室温下作业了几个小时,这会陡然坐进冷气十足的车里,身心都舒坦不少。苏易言的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她就打起了瞌睡。
直到有察觉到刹车的动静,赵姜阮才醒过来。
“到了啊?”她揉了下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嗯。”苏易言应了一声,之后下车走到副驾那边给她开好车门。
赵姜阮刚从瞌睡里醒来还不是很清醒,倒是没有心思去猜度苏易言这会对自己的态度已经缓和不少。她右脚先落地,刚踩到地面才发现腰间后背上牵扯痛楚的厉害,一时没忍住就吃痛出声了,其实是她之前在工地那边刚摔下来时没有及时揉捏活络下,这会在车上坐了大半个小时陡然起身,自然是痛得不轻。
“还是先去医院看下再说。”苏易言见状直接扶着赵姜阮坐回到副驾上,之后急冲冲地绕过车头回到主驾上,立马把车子开了出去。
赵姜阮还是第一次觉得腰间酸痛的像是要半身不遂了似的,她这人向来惜命,被吓得不轻就同意去医院了。
到医院那边拍片折腾一番后,医生盯着刚拍出来的片子看了一会,确定没有伤到筋骨,又示意一起过来的苏易言把赵姜阮t恤衫的后下摆翻上一点,苏易言闻言别扭的把她的后下摆稍微挪上一点。
“看不清楚,再多挪点。”那医生嫌弃的嘀咕了一声。
苏易言只得别扭的继续往上撩,果然见着赵姜阮的后腰区域上已经触目惊心的淤青了一大片。那医生见状直接伸手按压了下,赵姜阮立马疼得倒吸了口冷气,全身都无意识地僵硬起来。
“医生,轻点!”苏易言看出赵姜阮疼得不轻,脱口而出提醒了一句。
“疼是正常的,要是不疼的话你们就该哭了。”那医生见怪不怪的回了一句,之后就坐回到位置上,开了活血化瘀的药油而已。
“每天早中晚各用一次,抹上后再给她推拿几分钟,等到有发热的触感就可以了,药油会渗的更快。”中年男医生显然把两人当成了两口子,这医嘱还是对苏易言说的。
“哦对了,还有最近这段时间避免剧烈运动和性生活,免得跌伤扩大化不利于伤口好彻底。”那男医生神色如常的继续和苏易言叮嘱起来。
赵姜阮一时没忍住就狂咳了起来,这咳的动静颇大,她摔得最厉害的后腰间全都牵扯的生疼起来,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狂咳的瘾头给压回去。
从急诊室里出来的时候,两人都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作者有话要说 阮妹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第13章
偏偏赵姜阮身上疼的走路都有点困难,动作慢吞吞的像是老人家似的。苏易言脚长步伐大,即便刻意放缓脚步,还是走几步就得等她一会。
“你住哪里?我回公司处理点急事再送你回去。”坐回到车内后,苏易言开口说道。
“我现在还住学校。”赵姜阮没想到这类似腰肌劳损的痛觉疼起来挺要命的,眼下就没有推辞了。
等开到了公司的停车位那边后,赵姜阮手上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苏易言就让她在车里呆着不用上去,赵姜阮想着自己一瘸一拐的上去也扎眼,就安心的靠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起来。
没多久旁边的停车位上疾驰而来一辆车子,吴晨昊停好车子下车时余光瞥到隔壁苏易言的车子上好像有人坐在里面,乍一看似乎还是个女性。
呦呵,这还真是稀奇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吴晨昊新鲜的好奇心起,特意趴到苏易言副驾的车窗上对着里面仔细看了起来,正好这会赵姜阮也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也侧头透过车窗在打量他,差点没把外面的吴晨昊吓一大跳。
“赵姜阮?”吴晨昊说时手背敲了敲车窗,赵姜阮下意识的按了下车窗,发现按不下来,这才开了车门。
“你呆在苏易言车上干什么?怎么不去办公室?”吴晨昊站在外面顺手把车门开到最大,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我今天不太方便上去。”赵姜阮尴尬地咧咧嘴。
不方便??难不成来大姨妈了?自以为男闺蜜的吴晨昊心想道。他见赵姜阮似乎有点疲惫,而且看她侧身过来时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不太利落,车子中间的凹槽上则是放着本病历本,他心里的疑团再度放大,不无担忧地问道,“你身体没事吧?怎么去医院了?”
“我没事,就是走路没看地跌了一跤,去医院看过了没事。”赵姜阮不想多说自己之前在工地上发生的囧事,语焉不详的一语带过,顺便还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
她这么稍微挪动了下坐姿,吴晨昊突然留意到副驾上没被她压坐着的地方露出半截传单,虽然隐有白石灰之类的东西粘在上面,他依旧看到了那宣传单上突兀的无痛人流的几个大字,看得吴晨昊倒吸了口冷气,对于赵姜阮刚才说的不方便也有了新的定义。
短短时间,吴晨昊心头犹如海啸过境,整个脑海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不可能!一定是其间哪里出了差错或者是误会!
“苏易言让你在车上等他的?”吴晨昊出于求证继续问道。
“嗯。”赵姜阮点点头,转念一想又及时交代了一句,“对了,你别和苏总提起看到我的事情。”她知道吴晨昊这人没个正经,怕他上去口无遮拦的和苏易言乱开玩笑,未免节外生枝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然而在于眼前的吴晨昊,赵姜阮的这句叮嘱无异于是遮掩和苏易言关系的有力佐证。
“知道了。”吴晨昊应了一声,之后难得心事重重的往办公楼那边走去。
他到了办公室那边,正好见着小黄从苏易言办公室里走出来,一边走时不解地挠头来着。
吴晨昊还没从刚才大起大落的心境中抽离出来,若有所思的过问了一句,“怎么了?”
“苏总居然叮嘱我把培训计划里加上小赵的名额,到时候见的可都是业内顶级的大师,我当苏总秘书好几年了都没赶上过这么好的机会,真是挺羡慕小赵的。”小黄心有戚戚地感慨起来。
“哦,你去忙吧。”吴晨昊闻言再次颇为震动,又结合自己刚才上来时的所见所闻,愈发坐实了心头的那点疑团。
怪不得前几天苏易言会破格把赵姜阮调动到特助的岗位,想必那会是刚刚知晓赵姜阮怀孕的事情吧?赵姜阮这来公司才一个多月而已,这样去推时间的话,岂不是她初到公司就被苏易言染指了……
亏得他以前还以为苏易言这厮不解风情的说不准性取向都有问题,没想到这爪子倒是伸的够快,居然连个刚来不久的实习生都不放过。
而且以他刚才看到的那个传单上的广告语,难不成苏易言还想带赵姜阮去那种电线杆上贴广告的三无医院?难不成苏易言吝啬的这点小钱都想着能省则省?以苏易言现在的身家,做出这种举动让人不得不鄙视他的人品。
怪他自己!要不是他当初应急之下把赵姜阮带到公司,人家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不至于会走上这么条歪路。他吴晨昊虽然自诩风流,也的确交过不少的女性朋友,但是从来没干过这种混账恶劣的事情。
吴晨昊想起赵姜阮那会欲言又止的小模样,想必她是不情愿的。他这会震惊之下满脑海都是无痛人流的那几个大字,想到小黄的只言片语,苏易言这样的决定无异于是打个巴掌给颗糖,他吴晨昊瞎了眼才会识人不清交到这样的混账朋友。
吴晨昊又回想了下赵姜阮的脸色似乎白里透红的还挺有血气的,眼下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做人流,可是连传单都带回来,想必是已经提上计划了。
他刚想到这里,拳头都无意识握的发紧起来,直接怒气冲冲的跑进苏易言的办公室,大步流星冲到苏易言的办公桌前,砰得一下重砸在他的办公桌上,力道之大,震的苏易言桌上杯子里的茶水都晃溅出来,吴晨昊中气十足的朝苏易言质问起来,“苏易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相比吴晨昊的气血翻涌正气凛然,苏易言一脸寡淡的抬头,无事人般的应道,“我是不是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个男人就该敢作敢当,而不是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去承担后果!”吴晨昊正义凛然地呵斥起来。
“如果你的戏瘾真的如此之大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去报个专业的表演班进修培训下,不要动不动就跑出来试戏。”苏易言像是看神经病患者似的瞥了吴晨昊一眼,语调凉薄的应道。
“你别以为转移话题就能糊弄过去,苏易言,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是藏得够深,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都险些被你给骗过去了!”吴晨昊还在气头上,偏偏苏易言这一脸寡淡懒得搭理的模样,他更是看得火上浇油起来。
“你要是想继续试戏的话,建议你另找他人,我还有事没时间奉陪。”苏易言这会手头要紧的事情已经处理掉了,说完合上文件夹,端端起身要往外面走去。
结果他这才刚迈出一步,早已怒火中烧的吴晨昊突然动手去扯他,有过前几天被赵姜阮出手突袭的经验,苏易言这会倒是手脚利索的一招就扣住了吴晨昊的手腕,他这样长年健身的体格,饶是吴晨昊憋足了劲还是占不了上风。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苏易言余光瞥到自己敞开的办公室大门外面已经有很多位同事在不经意路过打量里面的动静了,他说时猛地发力松手,吴晨昊被他的手劲推的立马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力止住。
论身手,他吴晨昊显然不是苏易言的对手。吴晨昊也留意到外面已经有好多同事留意里面的动静,这么不光彩的事情他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以免对赵姜阮造成二次伤害,眼下心头恼怒归恼怒,还是凶巴巴的甩下一句,“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掂量!要是真做出格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吴晨昊出去时还重重踢了苏易言办公室的大门一脚,发出砰得一声巨响,惹得外面的同事集体噤声。
苏易言回到车上的时候,其实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这一天下来都闷热异常,好在车子刚开出去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原本闷潮的空气立马凉快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姜阮的错觉,总觉得他上去办公前还挺正常的,甚至对自己讲话时都和颜悦色了不少,怎么一回来脸色又铁青得颇为难看,而且整个人似乎都处于随时炸毛的边缘。
这人……还真是喜怒无常地一言难尽。
哪个眼瞎的姑娘以后要是倒霉催的和他一起生活,那还不得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