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薛白小声问罗落“你在那里住了多久了,有没有考虑换个地方住?”
罗落支支吾吾地说“住了半年左右吧。不过现在换房子没有那么容易的,我找了还几个地方就这里的房租最便宜,而且又是在市区。”
薛白皱眉“可是我看你这里附近并不安全呀?”
罗落知道他说的是上次被泼汽油的事。声音纳纳的,嘟囔着说道“没事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薛白叹了一口气。从最简单的犯罪心理上来说,一个人对他人所造成伤害,除非是有利于自己,比如抢劫,强/奸。不然的话就基本可以判断为泄愤,报仇。
那个冲罗落泼汽油的人,一定很了解她的作息规律,并且蓄意已久。而且,对方挑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居民楼附近下手,没有选择更隐蔽的地方,说明对方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心态。只要能伤害到想伤害的人,即使是付出代价也没关系。
思忖了一会儿,薛白说“我家空房间很多,你可以去住我家。”
罗落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薛白临时补充了一句“房租的话就收跟这里一样的价钱就行了,如果你会做饭整理房间的话,可以抵消房租。”
后面补充的话是薛白为了掩饰尴尬说的,毕竟要请别人去自己家里住这种话,太露骨。
罗落简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是听到薛白后面的补充,她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坏。
但是,他现在算是什么意思?是对她发起同居邀约吗?这样子的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未免也发展得太快了吧?
而且,罗落还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职业呢,一个“狗仔”,堂而皇之地住进一个公众人物的家里,薛白能放心得下吗?
罗落果断拒绝“不用了,去你家住不太好。不过我会接受你的建议,找找有什么治安好些的房子,现在不是要到年底了吗,房子很好找的。”
“这样啊。”薛白的语气听起来隐约有些失落,“那你如果搬家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回来帮你的。”
罗落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定。”
两个人,相视而笑。
之前罗落下班坐公交车的时候,总是觉得公交车太慢,为什么会那么久还不到家,但是和薛白一起坐,为什么就觉得车速那么快呢?
是今天司机超速了吗?
☆、凶手
到了家门口之后,看着薛白站在路灯下,罗落有些不忍心上楼。
“你一会儿怎么回家呀?”
薛白说“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回家就行了,我已经让司机开车来接我了。”
“那司机大概还要多久才到。”罗落磨磨蹭蹭,就是不肯上楼。
如果一会儿薛白说,还要等一会儿,自己是不是应该邀请他去自己家里坐坐?可是,刚才她出门的时候,把所有的衣服全部从衣柜里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放回去了呢,现在家里一定乱糟糟的。
可是,如果不邀请他,让他在冷风里敢站着也不是回事儿呀。
薛白歪着脑袋笑“怎么,还打算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吗?”
罗落结巴“没没有。”
薛白笑着推了罗落一把“好了,你快点上楼吧,我就站在你家楼下,看你家的灯亮起来。”
那一瞬间,罗落的心头涌上了一阵温热“好。”
然后,罗落就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走廊。
进了走廊之后,罗落几乎是用冲的速度回到家的,迫不及待地打开灯,走到窗户前向下望。
果然,那一抹挺拔的身影还站在那儿。
薛白在楼下挥手冲着罗落微笑。
罗落也冲他挥手。
道路旁的路灯隔得很远,有一盏路灯的光完全打在薛白的身上。罗落觉得,此刻的薛白像是站在舞台上,全场的聚焦都在他身上。
两个人无声地挥手,像是一场默剧。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驶来了一辆轿车,停在了薛白的身边。
薛白上了车,罗落目送他所乘坐的那辆车远去。
直到很久以后,罗落才收回目光。
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罗落拿出了钱包里的那张薛白的照片,放在掌心中慢慢的像是欣赏一般地看着。
下次约会的时候,罗落想,自己一定要主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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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害怕薛白会像前几次一样失踪好几天,最近这段时间,但凡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要出席,周文都会提前到薛白家去,把他看住,然后跟他一起坐车去现场。
车上,薛白有些无语地坐在周文的身边“你老是这样跟着我,干脆直接跟我结婚算了,这样睡觉都能盯着我。”
周文点了点头说“好啊,但是你要在你的房产证上加上我的名字。”
薛白斜了他一眼“财迷。”
周文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好不容易经历饿各种各样的堵车之后,薛白才到了今天活动的现场。
今天他要为他代言的某服装品牌站台,所以今天化妆师帮他打扮得很帅。虽然说他并没有哪天不帅过。
活动场的外面挤满了人,但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无异于三种人———记者、保安、薛白的粉丝。
薛白所乘的车一到,那些人立马就山呼海啸般地冲了过来,如果不是现场配备的安保人员充足,薛白相信这些人真的会砸开车窗把他拖出去。其目的也只不过是为见他一面。
在薛白眉头紧锁的时候,一般的周文却乐开了花。这才是一个一线的当红男星才有的场面嘛,什么绯闻都不能扳倒他们家薛白,他们家薛白是最红的。
好不容易在安保和助理的保护下走进活动会场,场外又喧闹了起来。
薛白皱着眉头回头看,只见两个穿着警服的男子在那些一开始围堵薛白的人群让开的狭窄道路中走了过来。
那两个警察向薛白出示了一下证件,随后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是来处理公务的。薛白先生,现由于你涉嫌杀人,必须要配合我们调查,所以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原本喧闹的现场,瞬间寂静了下来。然后,人群中传来了小声的,诧异的声音
———薛白杀人?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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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薛志健,男,52岁,生前有过一次犯罪前科,曾蓄意纵火烧死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死者的配偶。后被抓获,因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关押了9年之后就被放刑出狱。
出狱后无工作,由独子薛白抚养。生前常接触的就只有一个薛白请来照顾他的钟点工,徐英。
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11月13日晚上,从死者死亡到发现死者死亡的时间过了五天。死因为机械性致死,脖颈处有明显勒伤,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头部受过猛烈撞击,但都并非致命伤。死者身上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所以警方更倾向于熟人作案。
除了那些维修工人和薛白,现场没有发现第三方痕迹,如足迹,指纹,现场保持得很干净。
发现死者的人是死者儿子请来的钟点工,徐英。据悉,当时薛白回来探望薛志健,就放了徐英的假,让她去探望省城的儿子,但是徐英儿子刚好生病,徐英就留下来多照顾了他两天。
徐英发现死者的时候,死者倒在楼梯下,正面朝上。
薛志健死的这几天,家里就只有薛白和几个装修工人出入,因为薛志健嫌那些装修工人装修的时候吵,就不让他们来装修了。那些装修工人并不是很负责,一些裸/露在外面的电线都没有弄好就离开了。
装修工人走的前一天,薛白还呆在家里。也就是说,薛白是薛志健生前最后接触的一个人。
据警察再三盘问,徐英说出了薛白和薛志健之间多年不合的事情,但也有补充最近关系有所缓和。
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目前情况来看,薛白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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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刚接受过警察的盘问,警察知道他是公众人物,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对他也都还算客气,包括从活动现场带走他的时候,都没有给他上手铐。
但是,想都不用想,现在他薛白成为了犯罪嫌疑人的事情一定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了。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前几天才跟他认错,说没照顾好他的男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谁是凶手?
薛志健不善与人交往,联系,更别说是结仇了。
薛白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睁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问自己“究竟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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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传播的速度超出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想象,当天下午,薛白弑父的消息再次刷爆网络。
一时间,网络上出现了许多所谓的“知情人”和“扒客”,都说自己是薛白的小学同学呀,隔壁邻居呀,开始到处传播宣扬薛白幼年的事情。
据说,薛白小的时候母亲就出轨了其他的男人,后面被薛白的父亲一把火连带奸夫一起烧死。
后面薛白的父亲坐了牢,薛白被寄养在亲戚家,很早就出来打拼。
父亲出狱之后薛白和父亲的关系也并不好,两人并不经常来往。
如果按照这种剧情推断,薛白心中的恨意日积月累,一时冲动杀死父亲也不无可能。
之后就有人将此次的事件与电影“旅”联系在了一起。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就像是薛白主演的电影那样。父亲杀死了母亲,儿子杀死了父亲。
一时间,影帝成为杀父凶手的新闻在网络上像病毒传播那样的速度感染每一个人。那些人,或许是薛白的粉丝,或许之前并不认识薛白,但是他们看到了这则新闻,就觉得这个人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成了“包青天”,他们全都打着惩恶扬善的旗号,把生活中带来的不快发泄到薛白身上。
因为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觉得自己的言论被重视。
爆炸头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这关于薛白的新闻,连连感慨“这个薛白真的是在你么搞得,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偏偏要自己作死,还杀自己老爸,有没有搞错?”
转头一看,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罗落盯着电脑,脸色可怕。
爆炸头看见她脸色铁青的模样着实担心不已,她这个样子像是马上就要休克过去了似的。
爆炸头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说“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罗落激动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电脑屏幕说,“你看看这帮媒体,用的都是些什么字眼?‘疑似’‘难道’‘或许’‘究竟’,就连每一个说薛白是凶手的标题后面都打上了问号。他们就没有一个人能认定人就是薛白杀的,那他们凭什么这么写,让大家都误会薛白。”
罗落情绪十分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很大,以至于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望着她。
爆炸头把激动的罗落拉到了椅子上“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吧,薛白在活动现场被警方带走是不争的事实,这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年代,什么话题是热点他们就讨论什么,你还不允许别人揣测吗?”
罗落这下更气了“那也是要有个限度的,现在他们这样做,就是超出了底线。”
爆炸头也急了“那你能怎么办?就凭你一张嘴,你说的过他们吗?”
兴许是爆炸头说出了残忍到可怕的事实,罗落一时接不上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