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欲言又止。从他的嘴里散发着一股啤酒味,他喝酒了!他向来是个不沾烟酒的乖学生,他有说过,他最讨厌的就是和醉的人了,哪怕朋友劝酒那也是以吐酒为理由拒绝,可是今晚却把自己喝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琴生边疑惑着看着醉醺醺的他边踉踉跄跄地把他扶进房间里。将他安置在床前的坐垫上后,琴生端了一杯热水并递他面前,轻声说道
“瞧你都醉成鬼样了,喝点水吧。”
他用颤抖的手接过热水,一小口一小口地下咽着,眼神有点忧郁。他刚喝几口水就被呛到咳出了声。琴生拍了拍他的背部,担忧的说道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用手擦着嘴,一脸的囧样,断断续续地说
“不久前我向一直暗恋的女生表白了,她是第一个能引起我注意的女生,高中的时候我和她坐了三年的同桌,那个时候的我就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俏皮活泼的女孩。”
“那不是挺好的吗?”
“但是她当时就拒绝了我。我想着可能是我还不够成熟吧,我想等我成为他喜欢的类型时,可能我还有机会。当我想再次告诉她我对她的感受时,她猝不及防地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扼住我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内心一阵自卑感又随之冒了出来。我的心里就像是被细小的针刺着一样,隐隐作痛。之后我们在街头相互道别,我变得讨厌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追求她,为什么不在早一点”
他的话语中浸透着他对她无限的爱意,爱的越深最后伤的也越深。琴生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劝他放弃还是劝他继续等待都会继续加深的的痛楚,还不如静静地听着他诉苦,这样或许会好受一点。
他为了一个追不到的人而选择固执,在他人的眼里就像一个傻瓜,但是在琴生眼里却像是一个不屈勇士,即便遍体鳞伤也要站到底,或许这次是他最后一次的战争,没有硝烟,没有号角,唯有一个虽败犹荣的孤单身影。
郑弦把心中的不甘都倾诉出来,把自己的弱小的一面全部坦露在一个仅仅聊过几次话的人,很神奇他一点都不会害怕琴生会向他人打小报告。在琴生的面前就像亲兄弟一样吵地在烈也不会轻易抱怨,更不会断绝关系。
夜深几分,从阳台传来的海浪声,郑弦带着他疲劳的情绪,眼皮缓缓合上,身体倾斜,倒在了地板上。
琴生看着他熟睡过去,他取下了被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仔细地看着他的面孔,无论是眉毛还是之下到嘴唇。别说,还真的就想在看着自己一样。要不是他们的发型不同,可能会被认错也说不定。
☆、第十三章
第二天,天气格外的晴朗,周围的空气里混合着栀子花的香味。学校的沿海地区变成了学生的避暑胜地,细软的沙滩走过几个脚印被海水冲散。
郑弦摇着熟睡的琴生的身体,大声叫着。
“起床啦!”
“等一会,还没8点,到了再起床。”
“太阳都晒到屁股啦,快点起床啦!”
“还没到点,地球炸了我也不会起床的”
说完,琴生立马将被子紧紧裹住。
在郑弦的生物钟里没有晚于7点起床的,他觉得按时起床才能在这一天里有饱满的精神,更何况下午还要去参加薛缘的生日聚会呢。他只能用非常手段叫琴生起床了,他对手呼了呼气,双眼直冒金光地看着他。他将双手伸进被窝里,找准了琴生的腰部,立马挠了起来。这对于敏感的琴生来说何至于笑笑就算了,简直是最惨的人身攻击啊。
琴生突然一阵鸡皮疙瘩,貌似预知到威胁的来临。紧接着整栋楼都是他的笑声。郑弦挠痒技巧也不是盖的,几次琴生想挣脱,都被用最准的方式不间断地继续挠着,害的他连说求饶。这下再困的眼神也变得精神了,他用不屑地眼神看着他,抱怨道
“明明昨晚醉的跟鬼一样,今儿却这么有精神。你啊,就像个气球,时不时泄气,下一秒就充满了。”
“哈哈,不是你把它打满的吗?”他一副做错事反省的表情,“好了好了,别气了,要不我给你打两下泄泄气。”
“哦~这可是你说的,我啊,一下就够了。”
话音未落,琴生一拳往他的下巴打去,这要是动漫里的情节,他早就被揍飞了。但这拳也不轻,他疼的直哆嗦,不停地摸着疼痛的地方说
“你下手还真不轻,看来我还是小看了那两个细小的胳膊的爆发力。”
“好,让我们进入正题吧,我们下午还要去参加薛缘的生日聚会,你去准备下吧。”
他拍了拍翘起的头发,捂住嘴忍住不笑出声勉勉强强地说“还有你可以去整理整理下你的呆毛了,都翘到天上去了。”
琴生反应过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高了一节的发梢,羞愧地跑去卫生间。
午后的阳光不是很热 ,还有一丝丝的清凉。
郑弦带着他走到了薛缘的家。这是琴生第一次到女生的家里,心里就想吃了兴奋剂一样的跳个不停,路上琴生一直问着他们两个的事。才知道,他们原来是青梅竹马。
他的妈妈还是一名新晋的导演,每天忙着拍戏,没空照顾他,所以把他寄放在了好闺蜜家。他们俩从小就玩在一起,对他来说,薛缘就像自己的亲姐姐一样,但是他表面不想承认这个比他大了05岁的人,小时候两个为了争谁大常常吵了起来。
琴生仔细打量了这个家的周围,一圈气派的瓷砖围墙,进入大门,两侧还有宽广的花园,只要是进门的人都会被这个香味所感染,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正前方则是一所高大的别墅,凑近一看,墙上还有许多玫瑰花纹,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门前的那个鲜红的中国结,它的线路细致的让人吃惊,每一个隙缝大间隔就好像计算好了一样,大小不一却井井有序。
郑弦说起她的妈妈杜梅是一个非常热爱着中国的文化,不管是水墨画还是中国陶瓷她都收藏了一堆,她最喜欢的还是中国的旗袍了,记得有一件旗袍她是珍爱的不得了,常常保养着,每次穿着它,总是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
来开门的是一位端庄优雅的女人,她一头黝黑靓丽的短发,嘴唇涂有同样鲜红的口红,表情很温和,给人一种亲近感。她身上穿的是旗袍,看得出来有一定的年代了,但是在现代人的审美观里,那件旗袍依然是那么精致。
“阿姨好。”
“杜阿姨,这位是我和薛缘的朋友。”
“哇,我家小缘终于拐了一个小男友啦!”杜梅的语气有点幽默,没有严肃大人的风范,她的性格平易近人。
“妈!谁啊?”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了一个身影,声音很好听。
“我!”
郑弦先他招了招手。她一眼眺望过去,发现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原来是琴生,这可令她不知所措,她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
杜梅凑近薛缘的耳边窃窃私语。
“女儿啊,你都不告诉我你还有一个小男友,妈妈好伤心哦。”
“妈,你先进去啦。”她一脸羞涩的将妈妈推了进屋里。
“那你们好好玩,我先去为你们准备餐点咯。”
她走上前,眼神不敢直视着琴生,结结巴巴地说
“你们先进来吧。”
郑弦看着她,向她抛出了一个示意的眼神并竖起了大拇指。她看到后,错以为他在挑衅她,便把他一把拉到了走廊一边。
“你是想做什么,怎么我不知道到他要来?”
“你不是叫我送你一份你喜欢的礼物吗?这不,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嘛。”
薛缘停顿了许久,只冒出了一句。
“你明知道不可能”
郑弦对她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情有点疑惑,明明往前走一步就可以达到目的,为什么一直畏缩不前?
这时的琴生还紧张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要干什么,就像一个稻草人。
“喂,大哥哥你是谁?”
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突然冒出,他一转头看见一个拿着一个褐色兔子玩偶的小男孩。
“你也要吃蛋糕吗?”
“你好,我是你姐的朋友。”琴生端正了身子,缓了缓嗓子,自言自语道”不对我们是朋友吗,现在还是同学吧,恩,是同学。”
小男孩看见眼前慌张的大哥哥就笑出了声。
“大哥哥,你就像呆呆的小仓鼠呢,我姐很喜欢它。”
“薛小方,别闹。不要对客人不礼貌。你快去看看妈妈做的怎么样,等会姐姐会给你留一个大大的蛋糕,好吗?”刚对弟弟说教完,薛缘连忙向他道歉
“不好意思,不要把小孩的话放心上。”
“不,没事。我才是要谢谢你邀请我。”
“快去吃饭啦,阿姨都已经做好等我们了。”
郑弦将琴生拉到了餐桌前。
当大家都要开动了,这时放在琴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张纸条在他不注意时掉落在地,他看见屏幕显示着“妈妈”两字,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说
“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开动吧,不用在意我。”
即使琴生说不用在意他,但杜阿姨还是叫他们等着,毕竟这是礼貌。她看见桌上缺少了饮料便起身走向刚刚琴生座位后的柜子。
她无意中看见了地上的纸条,俯下身顺手捡起,这张纸有些发黄,已经放了很久了。她打开折成方形的纸条,上面写着儿子,自己吃饭。妈上班。
再往下看是一个q版人物的表情,她眼睛睁大,瞳孔里一直映射着这个吐着舌头的幽默人物手绘。紧接着他用手捂住了嘴,眼角早已被泪水灌满。她紧握着这张纸,转头看着走廊还在通话的琴生,仔细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那个曾经听过无数次的熟息的说话方式。
她想凑近听得更清楚,身体不自觉的向前走着,她伸出手,想触碰却又收了回来,等着那个电话挂掉后,她把纸条递给他,激动地问道
“林韵?”
“恩?那是我妈妈的名字,阿姨怎么会知道?”
“哈,是吗,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她缓缓用手捂住嘴,一脸失而复得的表情。
薛缘看着妈妈的表情刚到奇怪。
“妈,你怎么了?”
“恩,没什么,只是我找到了当年一起这制作身旗袍的好姐妹了。”
杜梅独自回想起那一年发生的一件震惊全国的事,自己的家乡被一场78级的大地震夷为平地,自己的家人,同学等都生死未卜,那场灾难毁掉了她人生中所有美好的记忆,所有人相互失去联系。地震来的太突然,她在那场慌乱中不知所措,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的失声大哭,有的陷入绝望,还有一部分的人对生存失去的希望。她向人流的反向跑去,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不要出事。当她到家里时,眼前的景色令她顿时哑然,想大声呼唤家人的名字,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尝试着把几公斤的石头搬起来,显然没有用,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么的弱小,平常爽朗乐观的她,那时也变得孤独无助。
这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正是她亲密的朋友林韵。她又开始跑向常常和林韵经过的那条小路,路上的野花在周围的废墟中显得孤芳自立。不停喘气的她跑到林韵的家前,发现她的邻居都平安的躲在了家门前的那片空地,她心里重新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暖意,当她问起林韵的邻居时,他们告诉她,林韵和薛峰一家去附近的虎山景点游玩,应该不会有事。
林韵和薛峰都是她在大学里的朋友,她们两人在历经一番的情感曲折才发现是两情相悦,最终在还没毕业前就私定终身了,还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而杜梅还在单身着,一方面因为她不想被陌生感情束缚,另一方面她答应了林韵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一直守护在她身边。这小小的约定对她来说是最珍视的宝物。
杜梅本想等着她回来,却因为一些事错过了与她碰面的机会,直到十几年过去了她都没有再看见林韵。
她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不管是声音还是相貌都与她认识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她相信这一天女儿的生日就是个奇迹。
这个周末,琴生应薛缘的母亲要求,和她一起回趟家,这次不再是坐火车,而是乘着杜阿梅的车,感觉有点奇妙,就好像长途的路程变短了,不一会,就经过了大桥。
最后到达家的街道上,她把车停在一旁,下车后杜梅一直紧跟着琴生,心中有一股潮流不断的涌上。
当她走到琴生家前,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她步伐加快,急切的走向屋里,看见了还在准备午餐的林韵的背影,身材有点瘦削,那个麻花辫还是更以前一样。她悄悄走上前,双手捂住了林韵的双眼,有点调皮的问道
“猜猜我是谁?”
林韵听到那个熟息的声音,话语顿时变得哽咽。
“杜梅?”
“答对啦!”
林韵睁开眼,看见眼前的短发女子说不出声来,紧紧地抱着她像小孩一样的哭了出来。在琴生的记忆中的妈妈是没有眼泪的,哪怕得知爸爸去世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自从那次地震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韵哭不是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