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江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路受着行人的注目礼拖着秦淮回学校了,翻墙头的时候为了防止秦淮逃跑还特地先把人托着屁股推进去,才轻轻一跃翻过去,一天之内被人托了两次屁股,秦淮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十几分钟后,秦淮哑着嗓子喘着气被荆江押送到了办公室。
衡段山推了推眼镜,镜片下是一双乌黑有神的大眼睛,此时这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纠结,半晌,他才像看“社会的阴暗面、复杂的人性、欲望横流的迷醉世界”一样的眼神,看着同时归来的二人,说“你们……还挺持久的,出去了两节课。”
秦淮冷瞪着荆江,接过他接来的温水,喝了一口,第二口刚进嘴里,听到衡段山的问候,又重新喷回到杯子里。
荆江把杯子拿回来又接了一杯。
秦淮瞪着衡段山,衡段山纠结的回望着秦淮,一脸欲语还休。
“……你还想说什么?”秦淮读出了他写在眼里的欲望。
衡段山清了清嗓子,说“我想说的是,不要迷失在人的欲望当中,要看清自己和对方的真实面目,你可能觉得你们之间存在着美好的情感,但其实剥开了人模人样的皮囊,你就能看到身体里面全都是腐败的、糜烂的、肮脏的东西,你过去感觉美好的事物,将会变成你现在感觉最恶心的垃圾,所以你……”
荆江把一本《思想品德哲学与生活》飞到了衡段山的脸上,衡段山顿时消了音。
秦淮感觉自己好像要神经病了。
荆江捏了捏秦淮的耳垂,说“在这呆会?”
“不。”秦淮冷漠的拒绝了,“我回去了,再见。”
秦淮扭头就走,荆江目送他离开,接着回头,冷漠无情的目光扫过刚把书摊开摆好的衡老师,半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联系人……
衡段山猛扑上来,把手机抢走了,然后十指如飞,啪啪啪把那个联系人删了个精光。
荆江接过遭受了酷刑的手机,冲办公室的某个角落一指,衡段山扭头看了看,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冲他挥挥手,一脸微笑,然后衡段山就捂着脸回座位一边假装装死,一边实则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秦淮拖着筋疲力尽的肉体和灵魂,回到了舒适的办公室,忍不住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被人当狗遛了半个小时,在咖啡店陪聊了半个小时,又被当狗溜了半个小时,还要忍受对自己尊严和智商的挑战,好心酸。
秦淮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骂了好多遍荆江你个大傻逼,半晌,他不自觉的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乌拉乌拉——求评论欧拉欧拉————
☆、猫头鹰和孔雀
周末,秦淮皱了皱眉,在清晨的阳光中睁开了眼睛,呆呆的看了看天花板,才清醒过来,终于到周末了啊。
昨天被荆江折腾了一个来回,最终也是没有找回矣言,后来到傍晚时秦淮实在忍不住,杀到荆江办公室强逼他给矣言家里打了电话,确定他已经回到家了,秦淮才稍微心安一些。
秦淮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蹬蹬腿,扭个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是早起的大爷大妈晨练归来的声音,卧室门外是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有人来回……
秦淮猛地从床上蹦下来,贴着墙凑到卧室门旁,小心翼翼的开了一条缝,果然在客厅里发现了正在从厨房中端早餐出来的某人。
秦淮打开门,轻咳一声,对荆江道了声早。
荆江回头看了他一眼“早,过来吃饭。”
“好。”秦淮提了提松紧带已经不怎么好使的睡裤,踢着拖鞋就飘了过去。
荆江把豆浆放在自己面前,只有一杯,放在秦淮面前的是一碗鳝鱼汤。
“谢谢啊,”秦淮低头看了眼,就笑了一下,“还跑那么远去买,我记得这附近没有买这个的吧?”
“没,我自己做的。”荆江将煎鸡蛋塞进嘴里。
秦淮端起汤碗的手一顿,惊讶的看着荆江“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呢,上次那碗汤也是。”
“偷学的,”荆江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回答。
秦淮咧嘴笑了笑,低头喝了口汤,呼出一口热气“哦!好喝!”
荆江勾了勾嘴角。
吃完饭,秦淮坐在椅子上消食,顺便告诉荆江“我今天出去和朋友玩,晚上可能回来的晚。”
荆江“哦,我晚上也会出去。”
秦淮扭头看他“去看你老师吗?”
荆江“差不多,还要干点别的。”
“哦,”秦淮点点头,便准备去换个衣服出门了。
九月份的北方温度微凉,但并不算冷,甚至还有着一些夏热的痕迹。
秦淮站在公交站台下,眯着眼睛等公交车到站,顺便看了下手机,屏幕上是文之兮的短信我们都在狩何已的店里等你,包厢221,快来!
秦淮想了想,是到地方再回短信,还是现在就回呢?但还没等他想好公交车就来了。
秦淮跳上公交车,丢了一枚硬币,就把短信的事扔到脑后了。
狩何已是秦淮的发小之一,小时候帮着秦淮一起出谋划策逃出家门的狗头军师,现在已经成为了公正守纪的律师一只,整天站在法庭上用言语抨击违法乱纪之人,私下里开了一家小饭馆,专门供哥几个祸害碰头。
秦淮飘进了狩何已家的无名饭馆,自己一人轻车熟路的摸进了221,推开门,三个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对着他微笑。
坐在正中间是笑得眼睛都快没了的文之兮,他左右两边各揽着艺人。左边的人穿着笔挺西装,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一脸严肃,但眼睛里却透着温和的笑意,这人就是狩何已。而文之兮的右边则是个大骚包,半长不长的头发扎成一个小辫,身上随便披着一件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破布拼接成的衣服,脖子上还有一个纹身……
“孔少瞿,你又纹身了。”秦淮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把自己当个画板,那有空就往那画。”
孔少瞿眯着眼睛笑了一声“你管我呢。”
“你终于到了,每次都是你来得最晚。”文之兮笑嘻嘻的说。
“好久不见了啊,”狩何已仿佛要把这一年的笑都堆在眼睛里了,“你回来了就好。”
秦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凑过去坐在了孔少瞿旁边,孔少瞿伸手揽了一下秦淮的肩膀,笑眯眯的抱了他一下。
“本来来的人应该更多的,但那几个人你知道,”孔少瞿冲秦淮眨了眨眼睛,“都没时间来,也是感情不深。”
“是啊感情不深,”秦淮笑了笑,“少瞿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孔少瞿忧郁的叹了口气“老外手不干净,老是骚扰我,有一次我没忍住踢了他一脚,没想到他就断子绝孙了,我就只好跑回国了。”
秦淮一脸冷漠的看着他“活该。”
“淮淮,你怎么跟狩何已一样心变得如此之狠,”孔少瞿“忧伤”的看着秦淮,被狩何已扔来的花生米砸中了后脑勺。
狩何已笑了笑“那我叫服务员上菜了。”
“啊等等!”秦淮赶紧叫住狩何已,顺手把在自己瘫痪在自己身上的孔少瞿按到文之兮身上,“我刚吃完饭出来的。”
“淮淮,你干嘛要推开我!”孔少瞿一边死死抱住文之兮,一边皱着忧伤的眉头说,“简直深深的伤害了我的心。”
秦淮笑了笑“德行。”
“你怎么能提前吃饭!今天特地给你点了小龙虾!”文之兮大声嚷嚷。
“冲肚子踢一脚,去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可以吃饭了,”狩何已嘴角一勾。
秦淮浑身抖了抖“心真黑,我在家吃了点早饭出来的,你要是点了龙虾就上来吧,我吃了饭也能吃得下龙虾。”
文之兮终于扯开了孔少瞿,气喘吁吁地跑开,沿着饭桌转了一圈,挨着秦淮坐下了“吃的啥啊你,竟然能起来吃早饭了,我还以为你是踩着点出的家门呢。”
“哎!是啊,”孔少瞿一看失去了支撑的人,左右看了看,又扑向了狩何已,但是被狩何已一掌按住脸,按回了原位,他只好靠自己的力量坐直,对秦淮说“每次出来玩就你到的最晚。”
“我也不想起那么早的……”秦淮说,但是看到其他三位有些微妙的眼神立刻转移话题,“但是家里人给做了早饭,顺便就起来了。”
“是你妈妈吗?”孔少瞿笑眯眯的问,“我可喜欢吃她的饭了,什么时候再让我去蹭一顿。”
“这话别让我爸听见,不然他又得抡水管追着揍你,”秦淮喝了口茶,“不是我妈,我现在搬出去了呀,文之兮没跟你们说?我和一个同事合租的住在一中附近。”
孔少瞿和狩何已一齐望向文之兮,文之兮浑身一抖,立刻春光焕发的红了脸“是荆江吗!?吗吗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秦淮突然想要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文之兮眯起眼睛,浑身透着我看穿了一切的睿智气场。
孔少瞿和狩何已立刻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立刻一个转向文之兮,一个转向秦淮,同时开炮。
“荆江是谁?”狩何已严厉的瞪着文之兮。
“淮淮,跟我说实话,你跟这人是什么关系,”孔少瞿笑眯眯的看着秦淮。
秦文二人“……”
秦淮一把拦住兴奋地快要扑到狩何已身上将所有秘密都倾诉给他的文之兮,将他死死压在身下面,然后才对狩孔两人解释“只是我的同事,正好和我教一个班,合租还挺方便,作息都一样。”
但是狩何已和孔少瞿都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而是狩何已一边,走到秦淮身后把他一把从文之兮身上扯了起来,而孔少瞿则突然怪力爆发,将文之兮整个人连拖带扛彻底远离了秦淮的攻击范围。
秦淮“……”
孔少瞿微笑着看着文之兮“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秦淮“……”
抓着秦淮的狩何已“别怕,淮子在我手里,伤不了你。”
激动地文之兮“我□□们不知道荆江是淮子的新欢啊新欢啊!他终于摆脱单长白那个王八羔子投向新的男人的怀抱了,荆老师是我们学校学生和老师的公用梦中情人啊!!万人迷!!淮子终于第二春了!!”
“我□□就知道你得胡说八道!”秦淮蹬着一条腿扭动来扭动去要扑过去把文之兮扼死在座位上。
“真的假的?”狩何已被秦淮的大力挣扎折腾的笑了出来,“别扭了,每次看你扭来扭去都觉得你特别像一只刚出水的龙虾。”
“你才龙虾!文之兮坑我呢!”秦淮气喘吁吁的停止了扭动,为什么他最近总有种受制于人的错觉,跟谁打都打不过。
孔少瞿得到了想要的八卦,开始喜闻乐见的打探了起来“不管之兮是不是在坑你,总之不是空穴来风,快来跟哥几个聊聊呗。”
“有什么可聊的,”秦淮被狩何已松开,趴在座位上中场休息,“你听文之兮个臭苍蝇瞎扯,我跟荆江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根本什么意外都没有。”
孔少瞿和狩何已脸上明显的不相信,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狩何已趁这短暂的和平共处时间招手让服务员上菜,接着才重新看向其他三个,发现就这么一小会秦淮和文之兮已经扭打了起来,孔少瞿嗑着花生在一旁看戏。
狩何已叹了口气,冲秦淮说道“来聊聊重要的事吧,淮子。”
秦淮一巴掌拍开文之兮的爪子,抬头看向他,一脸疑惑。
“你跟单长白是怎么回事?”狩何已露出严肃的表情,一如他面对自己的辩护人一般,“好好说明白,你知道我们几个有多担心你吗?”
孔少瞿也双手一垮,抬头挺胸的说“就是啊,我差点就从澳洲飞俄罗斯的飞机上跳下来了!”
“你别插嘴,你那是早就想回国了,”狩何已又向他后脑勺丢了一粒花生米,孔少瞿一扭头把花生米接嘴里了,露出他惯有的优雅的笑容“你管我呢。”
秦淮头痛的抓了抓头发“我不想聊这个,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至少让我们知道怎么回事啊,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妈妈都快急疯了,给我们几个轮流电话轰炸,我爸直接就给我订了机票,下死命令要我去找你回家。”文之兮撞了一下秦淮的肩膀。
秦淮笑了笑“难怪你那时候突然就踹开了我家的门,脖子上还挂着照相机,手里还拿着我爸揍少瞿的专用水管。”
“我那不是为了揍那个混蛋吗,照相机是为了拍他出轨和虐待你的现场照片,到时候离婚分家产能多分你一点,”文之兮特别自豪的说。